老兔子好老了。
老兔子跟着我们在风光明媚的南部,那时候她还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会咬人,爱生气,但
很有规矩,很爱干净,也常常喜形于色的跳兔子舞。
然后老兔子又跟着我们北漂,来到了一个老天爷很爱哭泣的城市。
我们从来也没问过老兔子的意思,要不要跟我们走,就这样粗暴地把她携来带去。
老兔子来这里之后,很不快乐。可能是另一只兔子几年前走了,她一直都很孤单,也可能就只是
不快乐。
刚搬来后不久,有一天我们发现他前脚的毛秃了一块,带去看医生。医生淡然的说,兔子
忧郁症了,自己拔自己的毛,你们要给他多一点的爱。
回家之后,她缩回去那个墙角,把自己藏在草拖鞋等物之后,眼睛里空空洞洞的。
不知道我们给她的爱,她觉得是不是爱。
前几天,晚上发现老兔子的脸有一边塌了。仔细一看才发现,因为眼眶红肿,应该是不停
流出的泪水润湿了眼眶一圈毛,看起来像半边的脸凹了一块。
在雨中,我们火速赶往医院,医生说,老兔子可能是眼眶被蚊子咬了。
然后不苟言笑的医生要她回去做各式检查,可能因为老化而生的疾病检测都干脆做一做。
我本来以为,我跟老兔子很不亲,因为老兔子其实不亲人。
他不会主动靠近我们,会在我们摸他的时候闪躲,或是我们得逞的时候跺脚喷气离去。
但当老兔子把自己塞在墙角,趴成一长条,伴着一声长长的,像是叹息的呼气的时候,
我觉得好对不起她,而且很舍不得。
很多人、很多事、很多物,应该都是要在将近一个边缘的时刻,
可能才会认识到他们在心里的份量有多少。
不管那个边缘是什么,是实体上的、生命的,还是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