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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路
山村峰峦叠翠、曲径幽深,流传在山路上的灵异传闻甚多。
曾经听说在哪条山路上有一位年轻女老师深夜离奇身亡;
又是哪一庄的年轻人结伙夜游遇到鬼挡墙,还惊动村里的员警前往救援;
又是谁谁谁月出时分骑脚踏车回家,骑着骑着后座莫名其妙多出一个人;
还有外地人想去瀑布寻幽访胜,结果迷路受困一天一夜,获救后失控哭喊有鬼……
这些故事若要认真一一讲述,恐怕是太繁琐,而且说到天亮也说不完。
先说两件让我印象深刻的事。
(1)
某天我正香梦沉酣的时候,被我学长的来电吵醒。
他说他此刻人在我小时候住过的村子里,同行的还有同期受训的同事。
“喔,然后呢?”睡思犹浓的我仍闭着眼睛,口气很不耐烦。
他说他在XX公墓。听到XX公墓,我不由得彻底清醒。
我知道那里,位于村子南边,是一处土馒头迤逦蔓延数座山头的墓园,
规模之大、数量之多,令人望而生畏,我小时候总不敢靠近。
起身看看床头的闹钟,凌晨一点多。
“跑去那里做什么?中猴(台语,意指发神经)喔?”我忍不住说。
“我也千百个不愿意好吗!”电话那头风声飒飒,学长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在风中颤抖。
他说他在村子附近的单位受训,晚间闲著无聊,决定和同事骑机车到隔壁乡镇吃消夜。
他们晚上十点多出发,计画经由村子东北方的村道连接通往隔壁乡镇的县道。
这样骑必须翻山越岭,穿过黑漆漆的东方群山,但确实是一条捷径。
预估午夜十二点以前可以抵达那家消夜名店,但原本三十分钟左右车程的村道,
他们却骑了一两个小时,阒黑静寂的山路无尽蜿蜒,似乎永远没有终点。
他们越骑越觉得不对劲,山径旁小丘上的凉亭好像重复看到好几次了,
莫非真的遇到传说中的鬼挡墙?
就在学长犹豫要不要往回骑的时候,他们来到一个夹道土丘全是坟墓的地方,
路边一座牌楼刻着“XX公墓”。
听到这里,我鸡皮疙瘩已经爬满身了,勉强维持镇定:“你到底嗑了什么啊?”
学长愣了一下,“……嗑……嗑什么?这种时候还玩这种烂梗,我没心情跟妳开玩笑!”
“我也没在跟你开玩笑。任何人都不可能从东北方的山路接到南墓好吗?
除了路痴跟神智错乱的人。”
“妳也觉得不可能?”学长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快哭了。“其实我找过地图了,
好像真的没有路可以通,可是……可是……”
学长说不出“可是”什么,一时之间可怕的沉默在彼此的话筒间漫延。
我搓了搓寒毛直竖的手臂,认真地回想村子的地理位置。
东北方的山径路况复杂,的确有许多小岔路,加上入夜后没有路灯照明,
谷雾弥漫时连在地人都会迷失路径。
然而岔路虽多,也不过是通到别人的果园或私人冢茔,真的不可能连接到南边公墓。
我耳边持续传来电话那头的呼呼风声,以及学长越来越急促的吸气声。
“我想起来了,那边有一条很小的路可以通往南村,也许你们不小心偏离路径,
错骑到那条小路上了。”我说。
“真的吗?可是我看地图上……”学长虽然质疑,但听得出来声音带着期盼。
“真的啦!那边的山路我熟得像我家灶脚(厨房),我还能不知道吗?
一定是因为路太小,所以地图上没有画进去。”
“是这样吗?”
我不管学长语气中的犹疑,很快的岔开话题,告诉他先到南村,
然后顺着乡道一路往南,就可以接上回宿舍的路了。
“千万不要搞错方向跑到北村去,我怕你会后悔。”虽然不想在此时危言耸听,
我还是忍不住要再三叮咛。
“我现在已经够后悔了。”学长苦笑地说。
结束通话之后,我火速跳下床,打开房里所有的电灯,然后缩回被窝里发抖。
村子东北和村南中间隔着一座辽阔而荒凉的溪谷,何曾有什么路径相通呢?
那天深夜,学长他们究竟骑到哪里去了,我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
(我跟学长已经很久没有联络,希望他没有在用ptt)
(2)
某年暑假,我回村子小住。夏日漫漫,百无聊赖的妹妹要我骑车载她去山上兜风。
我看着夕日衔山,不禁意兴索然。
“不要吧,人家说那里有鬼呢。”我这样吓唬她。
“妳不是常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妳还真的相信有鬼喔?”妹妹嗤地一笑,
“走啦走啦!夏天日头长,没那么快天黑。”
我拗不过妹妹的要求,只好跟亲戚借了一辆小50机车,载着她往山区骑去。
时值黄昏,残阳余晖金粉一般洒落山间,原本幽暗的丘壑意外显得金碧辉煌,
似乎没有印象中那么可怕。
山坡上有很多果园,农人将朱槿花种成一排又一排的篱笆,艳丽的大红花点缀其上,
也为这寂寂山径增色不少。
然而深山日落早,眼前美景随着暮光褪去,暮霭四合,天色很快就暗下来了。
我立刻回转下山,我妹却说不要顺着来时路回去,叫我改走其他小路。
我照着她的指挥在山中小径绕来绕去,四周笼罩的黑暗让我不安,
虚弱的车头灯照不亮前方路况也给我很大的压力,还好月亮很快就出来了,
朗月悬光,夜明如昼。
行经陡坡时,我妹扶在我腰际的手突然用力捏了一下。
“干嘛?”我侧头看她。
“不要回头!快走快走!”她一再催促,腰间的手越掐越紧。
我见到她失常的反应,心里有数,油门一径催到底。
(好孩子千万不要学,下坡时猛催油门是危险行为)
一路飙到村子里最热闹的速食店才停下来,我妹提议要我买个炸鸡给她压压惊。
我看她只顾拿着鸡腿大啃大嚼,忍不住问她刚才是怎么回事?
她一边吃一边说,刚才下坡经过墓园的时候,
她看到一大丛竹子下面站着一个白色衣服的长发女子。
我不禁埋怨:“不是跟妳说过,经过墓仔埔时眼睛要看向另外一边吗?谁叫妳乱看。”
我妹这才告诉我,她早就听说有人在那路段看过白衣女子,
所以她才找我一起去,没想到真的会看到。
我心中暗自决定:下次这白目再说要去哪里兜风,我绝不奉陪!
二、绝嗣
我的阿嬷不喜欢怪力乱神,但她常告诉我一些玄之又玄的事。
犹记得小时候,阿嬷的娘家有一位长辈,这位长辈有五个儿子,
这五个儿子又各自生了孙子,人丁兴旺。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家里的人口越来越少。
常听阿嬷叨唸著说那位长辈的家中断绝无人了,语气很是感伤。
听了好几次,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那位长辈家里没有人了?他们都去哪了呢?
阿嬷说,那位长辈病重住院的时候,她曾去探病,长辈愤恨不已地告诉她,
他住院这么久了,那么多子孙无一人行脚到(意指探望),
等他死了,一定要把这些不孝子孙抓光光!
多年以后,每当家族中有长辈抱恙,我总不由自主想起这个故事。
三、附身
有一位外地人日间来到山村办事,傍晚要离开。
本来沿着大路往西直行就可以顺利返家,但可能对村中道路不熟的缘故,
这位外地人竟开着车往北村去了,在北山一带迷失路径。
虽是荒山野岭,幸好手机还有讯号,仓皇的外地人连忙报警求助。
村中派出所的警察先生根据发话地点,立即动员前往北村。
因迷路而向警方求援,在这里是屡见不鲜的事,村民们也自发性的提供协助,
拿着手电筒在北村的山径间徒步搜寻。
外地人是开着车的,汽车可以通行的路就那寥寥几条,应该不难找吧?
然而众人从黄昏找到深夜,完全没发现任何眼生的车辆。
由于外地人的手机已无讯号,也无法再次确认所在地点。
直到凌晨,有一个陌生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北村的主要道路旁,表情木然,眼神空洞。
警察先生见此人神智恍惚失常,便暂时带回派出所安置,等候家属来接。
到了派出所,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外地人突然剧烈颤抖、呕吐,
开口自称是十数年前在北山死于非命的冤魂,怨气深重。
据赶来派出所的家属说,似乎连声调语气都迥异于前,煞是骇人。
后来这位外地人被家属带去庙宇收惊,隔天警方在北山的荒冢找到前夜
众人遍寻不著的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