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虚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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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我对谶语的解释
“‘太平道’?”
侧身俯撑在床上的我,愕然地要爬起。
“不要动!”文一菊立刻惊慌地大叫。
但我已爬起来,在床上转过身子,看着文一菊。
这已说明,其实她并不敢真的将美工刀刺进我的脖子。我也是从她不停发抖的手,做
出这个判断。
全身发著抖的文一菊双手紧握著美工刀,刀尖对着我,示意我不准接近。
但我却是无法理解地望着她,“你是说……广华仲信的,是三国的那个‘太平道’?
张角……黄巾起义的那个‘太平道’?”
文一菊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扯谎也要有个限度。”我不信地“哼”了一声,说:“‘太平道’距
今至少已有一千八百多年了,早就灭亡光了吧!而且现在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去信这个教派
?”
文一菊不语,良久,她收起刀子,缓缓走下床。
我原本想出声制止她,但此时此刻,我与她之间的互动模式已变,已经无法吐出什么
制止她的话了。
她走到靠墙的那两个大型木衣柜前,打开了其中一个,弯腰伸手进去,从下层取出一
个木箱。她打开,拿出一件衣服。然后转身,把衣服展示给我看。
那是一件黄色的唐装。与黎开山所穿的款式如出一辙。
“这是华仲每次去参加他们宗教的秘密聚会时,一定会穿的衣服。”文一菊一面说,
一面将唐装的钮扣一颗一颗解开。
只见在衣服内部,绣著四个黑色隶书体字:
“苍天已死”。
我惊讶地望着这件黄色唐装。
众所皆知,这是东汉末年“太平道”张角率领黄巾党人起事前的口号——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难道黎开山等人所隶属的教派,真的是距今已有一千八百多年历史之久的“太平道”
?
实在还是无法置信,都过了这么久了,中国历史都从上古先秦两汉,一直到现代了,
怎么可能还会有人信这个教派?
只见文一菊把黄色唐装往床上一搁,又伸手进木箱,掏出了另一件黄色长袖衣服,抖
了一抖。
“华仲说,那种黄色唐装只有他们干部级的才能穿。”她说:“他们一般的信徒,在
聚会时,穿的是这种普通长袖衣服。”
我定睛一看,是一般的长袖圆领衣服。
文一菊把这件黄色衣服朝我一递。
“这些都是华仲所留下来的。”她闷闷地说:“既然我所说的,你不信,那你就自己
研究看看吧。”
我无语地把衣服接过。
摸了摸,材质很一般,没什么特殊。但我把衣服一转,却见到衣服背部,印着一个隶
书体的“缘”字。
与今天下午在“白波坛”里,黎开山在二楼房间,留给李维茵的那一袭黄衫,款式一
模一样。
思绪里不由得再次浮现出李维茵的背影,以及诡媚的神情。我的头皮又是一阵发麻,
一路麻到了后颈。
看来李维茵也是该教派的信徒。
心底寻思,有没有可能,其实“太平道”还是早就灭亡了,黎开山只是假借着“太平
道”的名义,假宗教复兴之名,行新兴教派之实呢?就类似一些附佛外道,或是基督的新
兴教派一样?
但想了想,答案却是否定的。因为我的眼角,已往旁瞄到了先前掉在地上的《台湾民
间传说的创新与再生》上。
先不论开设“白波坛”的黎开山,风茂陵感觉就不太像是会搞这种事的人。
而且根据传闻,中文系的学术圈里,从来都没有人知道,风茂陵是道教系统里的哪一
个派别。是否正因为风茂陵确实隶属于“太平道”这个古老却有争议的道教教派,所以他
从未张扬过这件事?
望着《台湾民间传说的创新与再生》,我不禁想起了刚才所看过的作者介绍:
风茂陵,F大学中国文学研究所博士,台湾中央研究院院士,历任F大学中文系系主任
、C大学中文系系主任、T大学中文系系主任、F大学人文学院院长,现任中央研究院中国
文哲所研究员。著有《太平经系统与中国道教的渊源与流变》、《中国宗教与政治变法的
内外分际》、《东南亚民间传说与宗教考》等学术著作。
“《太平经系统与中国道教的渊源与流变》……”我喃喃地唸著这本学术著作的书名
,心念不禁数转。
还记得昨夜,离开顾米晴故居后,在雨农路的7–11前,风茂陵曾在他的车上,严峻
地对我说过这些话:
“你是不是本门弟子?”
“那为何你体内会有本门的‘太平真气’呢?”
稍早前,黎开山亦说过:“此乃我派独门气功,可除阴魂之伤,修复灵体所造成肉体
的伤害;以及带动体内阳气运转,使气与神紧密结合,保护魂魄安宁。”
“‘太平真气’……”
思绪不停跃动着。回想起下午,黎开山在纸上写下杨猛振和杨天星父子在嘉义所经营
的算命馆,名叫“太平命相馆”时,我当时就因为联想到“太平真气”,而有眼熟的感觉
。
原来是这样,一切皆以“太平”冠名的缘故啊!《太平经系统与中国道教的渊源与流
变》、“太平真气”、“太平命相馆”……
看来风茂陵、黎开山、杨猛振这三位师兄弟,真的是系出“太平道”——这个中国最
古老,却极具争议性,甚至曾起兵企图夺取天下的道教教派。
真是一件难以想像的事情,这个教派竟然还存在。
但我转念一想,却又隐约觉得不无可能,如果与“太平道”同一时期的“五斗米道”
,都能演变成为又称作“天师道”的“正一道”,进而流传至今了。甚至在去年,也就是
二零一五年,张道祯与张意将还因为第六十五代“张天师”的继承者风波,官司一路打到
了二审。
那“太平道”确实也很有可能,并没有消失,只是一直低调地存活着。
更何况,眼前所见,风茂陵、黎开山、杨猛振这三位师兄弟,明显正各自用着不同的
方式,在不同的领域里,向世人传达着“太平道”还存活于世间的讯息。
见我忽然想得出神,文一菊不确定地又轻唤了一声:“冯先生?”
她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我望向她,一时之间,反倒有点说不出话。
几分钟后,我喟然叹道:“我信了。”把黄色衣服往旁一放,又补了一句:“你说的
,我都信了。”
文一菊忍不住问道:“冯先生,你……想到什么了吗?”
“想起很多,也想通了很多。”我说。
“那换你说了。”文一菊道。
我却沉默了。
文一菊一愣,随即愠道:“你……你怎么不说话了?我们刚才明明说好的——”
我伸手,制止她再说下去。
“文小姐,我再问你两个问题。”我说:“请问你老公的征信社,是自营?还是有与
人合伙?”
“自营。”文一菊道:“华仲的征信社是独资,没有合伙人。”
“唉……”我长叹了一声。看来我的推测,大概是八九不离十了。
见我长叹,文一菊急了,道:“冯先生,你到底想通了什么?快点说出来啊!”
“我的推测,听着,这只是我的推测。”我沉声道:“我认为,你老公和杨天星两人
,不是外遇,他们是合作的关系,因为广华仲准备背叛黎开山。”
“背叛?”
“杨天星是个算命师。”我说:“文小姐,我从你刚才说的那些往事来判断,广华仲
显然是请了杨天星算过自己的命运,却得到‘淮阴侯入长乐宫’这句‘谶语’——这是西
汉开国功臣韩信在西汉建国后,鸟尽弓藏,被吕后夷灭三族的故事。也就是说,这句‘谶
语’是表示,广华仲在未来,会在某个他所属的集团里,被地位在他之上的人,给动手处
理掉——可是照你所言,广华仲是自营征信社,上头没有老板,也没有合伙人,所以不可
能是公司内部的事;那代表‘谶语’所指涉的集团,很可能就是指‘太平道’,那唯一在
他上面的,只有黎开山,因为他是黎开山的大弟子。”
“这……这怎么可能?”文一菊无法理解地说:“华仲……一直信得很虔诚呀!他还
常常跟我说,师尊人有多好多好,理想有多崇高……而且,宗教信仰哪有什么背不背叛?
这不是个人自由吗?”
“我不知道广华仲和黎开山之间,发生过什么纠葛。”我说:“但我是从你刚才所说
的往事,进行剖析与解读,才得到了这样的推测。显然他俩没有这么师慈徒亲,一定是两
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让广华仲心生疑窦,否则他没有必要去找杨天星算命,更不会
得到‘淮阴侯入长乐宫’这句‘谶语’。”
文一菊朱唇微启,似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而且,广华仲显然相当害怕,因为杨天星的算命很准,他不愿意坐以待毙,他企图
要改变杨天星算命的结果。而杨天星也愿意帮助他,所以,他们联手制造了程毓梅的命案
。”
“制造……程毓梅的命案……?”文一菊美丽的菱形面孔上,浮现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
“你刚才不是说过,广杨两人谈到了一个理想的‘容器’吗?”我说:“我推测,所
谓的‘容器’,就是指人;而那个‘容器’,就是指程毓梅。”
“‘容器’……就是程毓梅?”这些话,似乎已超出了文一菊能接受的范围,大吃一
惊的表情里,夹杂着一丝愕然。
我扯了一扯自己满是黑色图形的衣服,道:“你想知道,这个黑色图形,到底是什么
,对吧?”
文一菊点点头。
我说:“这是一种阵法。”
“阵法?”
我稍微向文一菊叙述了今日下午,我在“白波坛”里所见的一切。
“你……你认识黎师尊?”文一菊震惊地说:“而且你还亲眼见到黎师尊施作相同的
阵法?”
我点点头,道:“不过与你所看到的,广华仲对杨天星的作法,有几点是不同:第一
,黎开山对我说,此阵法名叫‘桃玄之阵’,是用来斩男女烂桃花的。因为他当时施法的
对象,是一位叫李维茵的女士,就是郑英书的太太,郑英书有外遇,所以我当时是相信这
阵法就是‘桃玄之阵’。可是,广华仲明显不需要帮杨天星斩什么烂桃花,这是第一个有
问题之处。
“第二,当时‘白波坛’二楼房间的地上,有火盆,还有绣有太极图的垫子外,垫子
上还洒满了玫瑰花瓣。但根据你的说法,广华仲在你家三楼作法时,地上并没有玫瑰花瓣
。”
“对。”文一菊道:“我很确定,当时地上并没有玫瑰花瓣,连一片也没有。”
“第三,那时候,从我进入‘白波坛’开始,我就感到有一股很沉重的压迫感,笼罩
着我的身体,等到我要上二楼时,这股感觉就更严重了,不只脚步感到笨重,连双肩都觉
得像挑了千斤重担,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直在阻止我前进。可是我刚才听你所言,
感觉从你回家,到你上三楼撞见广华仲作法时,你的身体都没有感受这种压迫感,对吧?
”
文一菊点点头。
“第四,当时我所见到的情形是,李维茵身上的黑色图形,是化成了一层黑雾,黎开
山只将黑雾收进他的佛珠串的其中一颗,然后拆下该珠子,塞入自己的肚脐眼中,黎开山
从头到尾都没有与李维茵性交。可是你所见到广华仲的作法,却是他和变性的杨天星发生
了性交关系,然后从杨天星脚底板,又长出了两条腿,然后又缩了回去。”
文一菊的脖子肌肉,轻轻蠕动了一下,似乎吞了一口口水,“所以,冯先生……你的
意思是?”
“文小姐,我想你应该没有说谎。”我望着她水杏般的双眸,沉声道。
文一菊急急地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说谎——”
我以手势制止了她说话,“因为我相信你没有说谎。所以我只能归纳出一个解释——
虽然仪式类似,但实际上,黎开山与广华仲各自所施的,可能是两套不同的阵法。”
“两套不同的阵法?”
“对。”我说:“我方才提过,你看到的,可能不是幻觉。盖因我曾经听勇君说过:
‘非正常死亡的灵魂,都是从脚底出窍。’故我认为,广华仲对杨天星所施的阵法,是准
备将他的灵魂,从身体里抽出来。因为不是正常死亡,所以他的灵魂,才会从脚底出窍。
”
“抽出……灵魂?”文一菊不解地说:“华仲……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沉声道:“为了将杨天星的灵魂,放进程毓梅的肉体里面。”
文一菊美艳的娇躯,登时大震。
“冯先生,你在……说什么啊?”
“前年年初、长相和身材都很不错、生活圈很封闭、几乎等于是孤身、广华仲用了一
些‘该有的’小伎俩来控制、还养了一只耳聋老白猫、以及左前脚已瘸的虎斑猫。”我扳
起手指细数道:“无论是时间点,还是特征,完全都与程毓梅相符,所以我判断,广杨两
人所谓理想的‘容器’,就是指程毓梅。
“我是这么推测的,杨天星是个颈椎瘫痪的残废,他不能动,而且他又有着由男变女
的变性企图。那他和广华仲联手,准备帮助广华仲背叛黎开山,两人之间最有可能交换的
条件,十之八九是广华仲答应了杨天星,帮他找了一个理想的女性,施法抽换双方的灵魂
。也就是说,广杨两人打从一开始的算盘,就是要让杨天星夺走程毓梅的肉体,取代程毓
梅的身分,不用再瘫痪地终生躺在床上,可以正常地活动,继续在这个世上活下去。这是
我认为整起程毓梅命案发生的始因。”
“……”
望着惊愕到说不出话的文一菊,我突然苦笑了两声:“不过说实话,你先生对杨天星
,其实也是不安好心。”
“为什么这么说?”
“事到如今,你应该很清楚,广华仲是用了什么方法,控制住程毓梅的吧?”
“……”
文一菊又是无语。很明显,她业已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利用程毓梅的感情受创,以符水
将她迷奸,还将她当作洋娃娃摆弄动作,再拍下画面存盘。等程毓梅醒后,以影片档案强
逼她交往,并对她洗脑式地宣示“妳已经是我的人”。广华仲是以这样的方式,控制住程
毓梅。
然后,他逼迫程毓梅将父母留下的房子,以430万元贱卖给自己所介绍的邹姓房仲,
还解除了定存,如有不从,广华仲就威胁程毓梅,要散播她的不雅影片。总计前后,广华
仲从程毓梅手上,夺走了750万元。
而我现在也已明白,那位邹姓房仲,十之八九就是邹政东。
但如果最终,广华仲是要让杨天星以程毓梅的身分,继续活在这个世上的话。广华仲
的这些行为,就还有了另一层涵义。
广华仲只留给了杨天星一个被他榨干的“空壳”。
倘若杨天星最后真的成功变成了程毓梅,可是她没有钱,没有亲人,而新的肉体,只
是个弱女子,还曾经被广华仲玩弄,并拍下了许多不雅的影片,影片也还在广华仲手上,
那变成“程毓梅”的杨天星,人生怎么可能重新来过?她反而将会继续被广华仲控制,不
可能彻底自由。
而且,一旦他的身分变成“程毓梅”,那“太平命相馆”的产业,就会从此落入广华
仲手中,因为杨天星原本的肉体,也还在广华仲手上,要指纹、要证件,本来就兼任算命
馆助理的广华仲,都能轻易取得。从黎开山说过,杨天星的手机,后来都变成广华仲在持
有一事来看,就可窥见一二。
反倒是变成“程毓梅”的杨天星,因在法律上等于已经和“杨天星”无关了,她将再
也无法插手广华仲处理原本属于“杨天星”的一切事物。她也会跟“程毓梅”一样,人财
两失,一无所有,终生活在广华仲的控制之下。
禽兽行为的背后,所传达出来的讯息,就是广华仲企图一箭双雕,先榨干程毓梅,再
永久地控制住杨天星。极度缜密的心思。
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根据文一菊所说的,那天在三楼,广华仲并没有对杨天星坦白诉
说,他是如何控制住程毓梅,他只以“我当然用了一点方法”、“一些‘该有的’小伎俩
”等话语含糊带过去。盖因他也怕杨天星察觉到这件事。而对瘫痪在床的杨天星而言,能
够重新站起来,正常生活,实在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他很可能满脑子早就被这个意念给
冲昏了头,而未去细想广华仲的企图,忽略了自己是在饮鸩止渴。
听完我的推测后,文一菊沉默了很久。
白皙的菱形脸庞,在波浪型的秀发下,仿佛蒙上了一层暗影,表情十分黯然,看得出
来这位美人的心里非常难受。
半晌后,她才低声问:“那……‘魏延踏灭七星灯’是什么意思?”
“这表示,广华仲曾经怀疑过杨天星‘谶语’的准度。”我说:“我听起来,应是这
两人对于能否成功让杨天星取代程毓梅一事,有所疑虑,所以杨天星为此算了一次命,得
到了‘魏延踏灭七星灯’这句‘谶语’——这是三国时代的故事,诸葛亮北伐,积劳成疾
将死,他点七星灯向北斗祈禳,希望能延长寿命十二年,本来七天就能成功,却在第六天
晚上,因魏军来犯,大将魏延飞步入内禀报军情,一脚误将本命灯踏灭,诸葛亮最后星落
五丈原——也就是说,杨天星的这句‘谶语’,是表示他俩企图让杨天星取代程毓梅之事
,会被人无心阻断,以致于功亏一篑。只是他们算不到,阻断他们的‘魏延’,就是文小
姐你啊!”
文一菊再次沉默了。
气氛变得尴尬,我不晓得这女人现在心里是什么样的心思。
大概是五味杂陈吧,我暗忖。自己的丈夫不只谋害了无辜的程毓梅,还企图永久控制
杨天星,进一步夺取杨天星的一切,种种行径,皆令人发指。原本她还能自我解释,说这
一切都只是丈夫的外遇,可是,我现在的推测,却形同将她最后的自我催眠,彻底全部粉
碎了。
排除掉带有感情成分的外遇因素,一切只剩下冰冷无情的阴谋、计算、夺财、还有杀
人。
也许我这些涵盖著灵学范畴的推测,让文一菊第一次诚实地面对了一件事。
她可能从来都不了解广华仲这个男人,尽管他是她的丈夫。
所以她沉默了,黯然且难受地沉默了。
“对了,文小姐。”有点难以应付这样的沉默,于是过了半晌,我出声,抛出了心里
的另一个疑问:“我想请问,杨天星现在……人在哪里?”
“他被吃掉了。”文一菊轻声道。
“什么?”我一愣。
“冯先生,如果一切就像你说的,我先生真的有法术,而我看到的也不是幻觉,真的
是杨天星的灵魂。”文一菊的声音,轻的像是在呢喃,“如果一切全部都能用灵异的角度
去解释得通的话,那我要告诉你,杨天星已经被吃掉了,他被一个变身成阿丰的妖怪给吃
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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