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三促音,循环,轮回,苦涩,单调,像是人们挣扎世间的灵。
第一乐章,纯粹,和上的旋律,像牛犊见了虎,胆敢咆哮。
音乐教室里,只剩下两个面对窗外黄昏的身影。
“欸,妳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话,插入正挤压着琴键的双手,空中徒留余音缭绕。
“不信。”小女孩自信地说道。
指尖在琴键上滑过:“我只相信我能碰到的东西。”
一道风吹开窗上的帘子。
“哦,那妳晚上上厕所就别叫我。”男孩耸了耸肩。
“不行啦,我怕黑……不然早上妈给的糖果我的给你。”女孩从口袋掏出八元棒棒糖,听
说久远前只要两块半毛。
抢过自己手中的糖果后,男孩得意地笑着,踩过椅子,盘坐在桌子上,享用着到手的美味
甜食。
看着眼前的景像,那一刻让她有了些许的改变。
什么玩意儿,怎么不怕鬼却怕黑呢?
黑暗,会模糊视觉、知觉,眼前的未知才是造成恐惧的来源。
我就不懂人们怎么怕鬼了?
为什么那么自大?
人死后居然变得比生前还要有能力,能用怨念杀人,甚至还能诅咒整个家族。我真的不懂
为什么人要那么害怕这个未来自己也可以成为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我们都该很期待死亡的不是吗?
如果一段刻苦铭心的爱情能创造一个怨念深重的女鬼,那为什么近百年前因为素色恐怖而
死去的人们没去找四六除以五复仇?
我怎么知道没有?
因为我的生活并没有过得比四六除以五还要好。
大脑才是一切思考的源头,灵魂什么也不是,顶多就算个器官。
对怪力乱神的荒唐故事,我绝不会苟同,绝不。
于是我考上了理工学院,而上了警专的哥哥就算成为一名鉴识官,皮夹里仍是塞满妈给的
护身符,真是败给这对迷信的母子,即便我还是很爱他们。
屈身在桌子底下的林雅惠在身上翻找著,终于在胸前的口袋里找到一只原子笔,她紧紧握
着它,把它藏在背后,轻声地压出笔尖。
同时,她也听见玻璃门上的声响,似乎是有双手挤压了上去。
地上的手机仍显示著骇人的警告:那 我 进 去 了 。
一阵震动。
不知名短信:为 什 么 不 读 不 回 ?
林雅惠已读。
不知名短信:已 读 不 回 ?
林雅惠紧张之余,传了个表情符号过去:= =
然而,“ = = ”居然被对方已读了。
林雅惠又传了一次:= =
不知名短信:妳 先 已 读 我 的 。
接近崩溃边缘的林雅惠相当无奈,她开始觉得这是个无聊的恶作剧,轻推电脑,她试着再
把萤幕反射到能看见外头的样子,只是这一照,却什么也没看见。
林雅惠又传了短信:你 他 妈 在 耍 老 娘 !
愤怒地踹开椅子,但手上的原子笔仍没松手。
只是林雅惠刚爬出桌子底下便后悔了。
手上的原子笔落在一旁。
那一刻,林雅惠什么都信了,只因为突如其来的恐惧。
她不知道是不是早上那个面黄肌瘦的怪人,因为灯光照在他后头,他的脸看上去是全黑的
。
他盘坐在林雅惠的办公桌上,肩上扛着一把斧头。
微光下弯起的嘴角,洁白的牙与牙之间,得意地吐露:“抓到妳囉。”
没有人查看一旁麻毯上,手机的微震。
不知名短信:抓 到 妳 囉。
好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