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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琴键,后场厨房。
与店面钢琴键般的装潢风格不同,厨房整体走着银灰色调。料理桌、流理台还有层架
,全是选用不锈钢材质。专业用的烤箱跟双门的冰箱亦是如此。
待在厨房一角的以豪正在磨刀。每当刀锋滑过磨刀器时,就会划出令人牙酸的金属颤
鸣声。如此反复几次,他仰头端详灯光下的刀锋,光滑得像面镜子,倒影清楚可见。这是
事前准备。
两名留下善后的员工完成最后的清洁工作,清洗好的杯盘都归回定位,仔细擦拭过的
料理台连水渍都看不见。他们手拎着脱下的围裙,静等以豪的指示。
“你们先下班。”以豪吩咐。
他拉开冰箱旁的靠墙铁架,原来铁架后方藏着一道暗门。暗门之后是两坪大的清洗间
,设有排水孔以及连接水龙头的橡胶水管。虽然极浅,但绿色磁砖附着洗刷不掉的淡褐色
污垢。
清洗间靠墙的一侧是类似公共澡堂的浴池,但用途绝对不是洗澡。三个昏迷如死猪的
中年女人乱七八糟倒卧在浴池里。
“免费特餐不是才刚结束吗?怎么又有新食材了?”绑着俐落马尾的女员工探头进来
,倒是没有质疑这三个中年妇女是哪来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
“这是另外招待的。听话,已经晚了,先回去休息。”
马尾女员工乖巧点头,走之前又问:“另一个女的呢?要不要补打一针,搞不好会突
然醒来。”
“不要紧,醒来正好。”以豪拣选货物般挑了其中一人,那比厕所芳香剂更恼人的浓
重香水味令他掩鼻。
不公平。
这样丑陋的人为什么能够继续活着?这种毫无品味可言的俗物就算死上一亿个、一兆
个也抵不过一个姚医生。真正该死的明明就是这种人才对,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姚医生……
怀着愤恨的以豪握刀,精准割开选中的妇女的喉咙。
就像杀猪,得先放血。
*
晓君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宿醉似地头痛欲裂。
因为昏迷而生锈的脑袋停摆着无法运转,晓君发出难受的呻吟。随着意识回复,慢慢
地,视野一点点变得清晰,吊灯下的她像被聚光灯打中的主角,是阴暗的咖啡店中的瞩目
焦点。
我还在琴键?晓君纳闷。她打算站起来,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绑
在椅子上。
又被绑架了?晓君又惊又恼。为什么这么倒楣?
一股浓郁的香味逐渐弥漫店内,一时间晓君以为身在面包店。实在太香了,她无法克
制地分泌唾液。但自身安危要紧,所以用力扯动手臂,试着让缠紧的绳索变松。
香味越来越浓重。店长鬼魅般端著托盘无声走近。盘上,一杯透明玻璃杯装的奶茶,
还有一块散发热气的咸派。
晓君的视线不安地随着店长移动,直到对方在桌子对面坐定。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觉
得以豪跟十年有些类似,因为两人表面看来都很正常,甚至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
偏偏行事作风与一般人不同。
以豪这副自在的态度,说明他对于绑架这种犯罪行为完全不放在心上,就好比十年追
杀杰克会,不将杀人当作罪大恶极的坏事。
以豪拿刀叉切开咸派,白色的热气飘散,迸出的香味截然不同,层次越加丰富,因为
内馅的肉酱掺进迷迭香跟罗勒。他将一块分切好的咸派盛盘,推到晓君面前。
“在这里,每个月都有一次免费特餐的活动。提供的就是这种咸派。”
晓君不明白这用意,是要她吃吗?以豪摆明要对她不利,而且企图未明,傻了才乖乖
照吃。不过,这或许是个好机会。“先帮我松绑,不然我没办法试吃。”
“我喂你。”
若这是情侣之间的对话,那真是说不出的甜蜜。但现在双方的角色分别是绑匪与人质
,晓君除了毛骨悚然,还是毛骨悚然。
以豪伸出叉子,细心地挖出内馅。晓君亲眼见到半截手指从派里被挖出,那戒指好眼
熟……脑海突然闪过那总爱挖苦人的老狐狸阿姨。
“也没什么啦,就刚好结婚纪念日啊。所以我老公啊,你们看,这就是他送我的钻戒
。不会很贵啦,还好啦。呵呵。”上个礼拜,老狐狸阿姨在开会前当众炫耀,所以晓君还
有印象。
吓傻的晓君提问:“你、你把她作成派了?”
以豪戳下叉子,刺起那半截手指凑到晓君嘴边。晓君吓得抿紧嘴巴,抗拒地扭头。这
个店长原来是疯的!
“客人很喜欢人肉咸派,上桌后全都狼吞虎咽吃著,好像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
。可是我明白,是因为免费的加分作用。馅里什么部位都有,但肛门附近的肉必加,因为
客人都说口感好,还有特别的苦味。恶心吗?那很合理,恶心的人就吃恶心的食物,他们
要贪就贪个够,连屎都不放过。我很喜欢那副景象,像牲畜在争食。
“但是我从不让他们看见手指,这是特别为你准备的。是跟我聊茶温的那一位小姐,
我很遗憾没有等她的药效退了才杀掉,真的很遗憾。死得太轻松了。”以豪的语调很轻,
像恶魔在耳边低语。
晓君以为坐在面前的根本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好狰狞好可怕。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过去都是用现成的尸体做派。”以豪定定地瞪着晓君,“为了
姚医生,我什么都愿意。”
什么姚医生?他是谁?晓君搞不清楚状况,只知道自己处境非常、非常危险。逃得掉
吗?有没有机会报警?但手机不在口袋,如果尖叫求救呢?会不会直接促使以豪对自己下
杀手?
突然,以豪展露笑颜,像川剧变脸般令晓君措手不及。
“如果你不喜欢咸派,那来点喝的。”以豪微笑着将奶茶推到晓君面前。晓君警戒地
盯着奶茶,仿佛里面藏有炸弹。沉底的粉圆与常见的不同,比较大颗,还是白色的。不过那种色泽却非纯白,还掺著奇怪的杂质。
以豪拿叉子搅动奶茶,刺入杯底,插起一颗粉圆。被戳破的粉圆漏出透明的浊液。
晓君终于看清楚白色粉圆的真面目。
是人的眼球。
随着以豪站起,晓君知道大事不妙,却逃无可逃,奋力挣扎的结果是连人带椅摔倒,
着地的右臂疼得发麻。
以豪蹲下,手如钳子冷酷地扳开晓君的嘴,将滴著奶茶的眼球硬塞进她的嘴里。冰凉
滑溜的眼珠像冷藏过的荔枝,带着一股奇怪的腥味。晓君艰难地用舌头抵住,不让眼珠滑
进喉咙。不料以豪另一手捏住她的鼻子,缺氧的晓君终究被迫用口呼吸。
这一吸气,眼珠溜进食道,直通胃袋。恶心的冰凉感久久不散,眼球被戳破渗出的组
织液还残留在口腔。
当以豪松手,晓君立刻发疯般狂呕,痛苦的眼泪流了满脸,却只吐出早些时候喝下的
焦糖榛果拿铁。固体状的蛋糕跟眼球固执地待在胃袋不肯露面。
呕吐的晓君满脸涨得通红。不过以豪没有停止折磨她,继续叉起的那戴着钻戒的断指
。切面还能看到碎裂的指骨。
晓君瞪大眼,倒抽一股凉气。被绑在椅子的她只能像条无助的虫蠕动。
以豪再次扳开她的嘴,沾满油脂的钻戒越来越近。
*
无车的夜深街头,一点橘色残火。
大卫杜夫叼著菸。蚕丝似的烟雾里,他看着对街的人影接近,慢慢将烟从鼻腔泄出。
大卫杜夫笑弯了眼,鱼尾纹深如乌鸦脚印。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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