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福丢下电话到一旁,背贴著墙面一步也不敢再靠近、这完全像犯罪现场的画面,只要
一踏进血漥、那满地黏稠的血液就会在鞋底下深了根,他就会成为重大嫌疑人犯,躺在血
泊里的尹权丽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不管他叫了多少次也毫无反应,还有旁边包得像异形蛹
的小猫,他会不会突然破茧而出变成某种巨怪?奇怪的金丝蛹还像有呼吸心跳般、规律得
起伏。
‘喂……尹权丽拜托啊……快醒醒啊……妳还活着吗?尹权丽!’
再怎么说王太福还真没见过多少大场面,他觉得自己心灵严重受创快哭了,一定得跟李震
雄讨个心理咨商费,蹲下身用手挠了挠头发,应该要去探探她的鼻息才对?手腕上的脉搏
什么就别说了,打死他也不敢靠近,尹权丽的左手臂像被什么东西炸开一样,还攀附着奇
怪扭曲的植物,雄哥怎么还没到!!
王太福再次打起精神,避开稍稍蔓延过来的血,他整个人爬到茶几上,这样可以最接近头
部又不会沾到血迹,然后试图用手扳开面朝下的尹权丽的脸,一直待在旁边的黑白猫都比
他还要冷静,喵咪对着王太福叫了两声、似乎正在鼓励他。
‘叫什么啊!那你来摸……很可怕好不好……’
黑白猫好像听懂什么,一个蹬跳也跟着跳上茶几坐在王太福旁边,睁大的杏眼、用头蹭蹭
他。
‘唔~~’他伸手摸摸身旁的猫咪,也呈猫姿的跪坐在茶几上。
‘难道你有看过这情形吗?’
‘喵喵──’
‘包住得是你的小孩吗?你看你惹出什么祸!’
‘喵──’
‘不行我得再试试,嘿──’
用力拉长腰杆和手臂,摸摸尹权丽冰冷的脸、尽可能的小幅度摇晃她‘尹权丽……醒醒啊
?妳是睡着了还是没呼吸了……啊啊!!’
在王太福分心触碰尹权丽的时候,她手上原本静止的藤蔓似乎正慢慢蠕动起来,碰触到王
太福的手指,惹得他大叫急急忙忙甩开。
‘靠!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植物还是异形啦!’
为了寻求安抚他转身抱住旁边乖顺的黑白猫。
‘喵──’
这时金丝蛹开始震动起来……
‘……疴疴……是要跑出什么东西了吗?’
他把怀里的黑白猫稍微抬起来挡在胸前,意图用猫咪间的亲情来确保他的安全,黑白猫空
爪乱挥一下就挣脱,轻巧跳至金丝蛹旁,在猫咪的舔舐下金丝线竟然像棉花糖般慢慢化开
,而原本躺在里头的小白猫摇摇晃晃得站了起来。
‘!!’王太福眼睛眨了好几下,小猫咪不是应该死了吗?!
‘王太福!!王太福!!’
楼下传来李震雄的声音,终于让王太福想起该继续呼吸。
‘哇啊!雄哥!!我们在二楼!!’
"咚!咚!咚!"
李震雄三步并两步的跑上二楼,才到门口就看到可怜兮兮模样的王太福跪在茶几上,
而尹权丽整个人就倒在血泊里,这一幕和脑海里记忆的画面重叠在一起,
他握住拳头努力压抑住手中传来的微微颤动、举步维艰的靠近。
比手画脚的说明状况‘雄哥!!猫、猫复活!血……血原本都飞在空中,然后突然长出好
多植物……妈啊那什么!然后尹权丽还拿剪刀剪!!那个猫??猫呢?’
王太福这才发现两只猫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留在地上沾血的猫脚印。
李震雄完全听不进半个字,他屏住呼吸、慢慢得蹲下身,把趴在地上的尹权丽轻轻地抱进
怀里,手拨开散在脸上的红发,再把脸贴近试探着她的呼吸心跳,但在那之前、他必须先
稳住自己的气息和在胸腔里猛然跳动的心脏才能听个清楚。
‘怎么样?雄哥?她死了吗?我们该怎么办……’
‘呼~~~没事了……’
终于从自己浓浊的呼吸声中辨识出尹权丽微弱的呼吸,他用手拨开左手缠绕的藤蔓,没想
到这时藤蔓像被火烧过后的灰烬一碰即灰飞烟灭,整个拨开之后左手恢复原状、藤蔓还是
好好地烙印在手腕上,而右手上在他用手抹掉棉絮般的丝线和略为干黏的血液后是毫发无
伤的手臂。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她整个手臂都被划开了……流了满地的血啊~’
‘欸王太福,你出去买吃的回来还有清洁用品,抹布拖把什么的,快去吧。’
‘啊现在吗?’
王太福从茶几上慢慢移动下来,显然他对现在发生的事还恍惚得无法理解。
‘对,快去……还有你今天看到的-’
他很快的接话‘我知道,就算我说了也没人相信吧?’脚踢踏着缓解跪坐带来的酸麻感。
王太福离开之后,李震雄终于忍不住紧紧抱着尹权丽,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闭上了
眼睛,让被挤出的水分缓慢得向下流泄。
尹权丽被脑海中闪过的片段画面惊醒,眼睛瞇著一条缝适应着光线,发现她安好的躺在自
己的床上,房间和客厅作为隔间墙的拉门现在被拉开了一半,耳边传来电视上的罐头笑声
,有人把脚放在茶几上,地板上干干净净好像不曾发生过什么,然后有一个人趴在她床旁
边睡着了。
她转过身面向他,静静看了好一会,总有股冲动想用食指卷一卷他的黑头发,但也仅止于
想一想而已
‘你难过了吗?’是因为让你想起她吗?
然后用力地翻过身、让床铺弹了一下。
‘喔,醒了吗?’李震雄瞬间清醒、揉揉红红的眼睛。
‘嗯……所以王太福都知道了吗?’
李震雄叹了一口气、他实在编不出什么说词来‘唉,他都看到了……就、稍微讲一下。妳
没事了吧?’
‘应该吧……可是我好像看到一些……’一些奇怪的画面,是从哪里翻出来的残影?
‘啊?看到什么?为什么要剪自己,不会痛吗?而且妳都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赌气的口吻。
尹权丽把脸埋进棉被里,如果剪下来就恢复正常人的生活有多好?如果能和普通人一样走
在街上,有一份再正常不过的工作有多好?不管上司多刁钻、不管同事有多难相处,都可
以忍耐下来、都无所谓,或者还可以和朋友闹闹脾气、和家里的人翻脸吵架,如果有这些
该有多好?忍受所有生活的不顺遂,然后同时拥有真实活着得开心该有多好?更如果的是
、只有正常的普通人才有可能走在一起吧?
‘欸、好吧,难道妳是要回礼所以送我圣诞红吗?’
她忍不住想知道李震雄在说什么?探头露出眼泪鼻涕爬满的脸,只见李震雄脸上挂著安慰
的笑,手里拿的正是被她剪下的一小片红叶,爬起身接过那片硬币大小的红叶,如同打上
金霜的血红色叶片晶莹剔透、脉络分明,像婴儿软嫩手指的五爪叶峰向上升起,小却沉、
似水似琉璃。
‘好啊、给你,你可以挂在车子的后照镜上当平安符,它会保护你。’
‘好。’
笑着答应、然后用手抹掉了她脸上的乱七八糟。
∞
‘所以我们现在是三人组模式吗?’
坐在后座的王太福倾身向前,看着随车子行进速度荡来荡去的红叶,借由光线的折射正发
出奇异光芒,这有点熟悉的画面好像在哪里见过?王太福习惯性的又挠一挠自己的头发,
虽然这样也掏不出答案来。
‘那停路边啊,你用走的。’
尹权丽头也不回翻著即将前往医院探视生还女子的资料。
‘妳才用走的咧,妳叫一匹马过来给妳骑啊!’
‘啧啧~~可以的话我一定叫狮子咬你一口!’
‘欸~~’
要不是觉得事有蹊跷决定带上尹权丽,他还真不想两个人凑在一起,
让他觉得自己像娃娃车司机。
李震雄从后照镜睨了他一眼,王太福撇撇嘴,他好像失宠了!虽然好像也没有被完整疼爱
过!
生还女子-柳静华,在R市贸易公司担任会计,两个礼拜前向公司报备要去银行办事后就
此未归,而在R市发生大火身分确认后,房东随同警察前往言庆佐住所后,赫然发现浴缸
内裸露上半身呈现昏迷的柳静华。
‘身体还好吗?’李警官先礼貌性地询问这位受害者。
柳静华大概受到的惊吓不少、身体还没恢复,她的脸苍白异常没有半点血色,细眉椭眼、
倒菱角嘴,在即肩黑发衬托下就像被摆在床上放好的纸扎人偶。她微微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李警官的问话。
‘嗯,柳小姐我看了最初做的警询笔录,有些细节想再跟妳确认。’
柳静华头垂了下来、阴沉的脸没有回话,倒是黑色的眼珠子快速转啊转的晃动。
李震雄耐住性子摆出低姿态,双手交叠在前握着他的笔记本‘笔录上记载妳是约中午时刻
离开公司,这点同事也确认,可是妳怎么又会说自己是在晚上被绑走的呢?中间是不是有
什么落差?’
‘……我不记得了……’
‘可以麻烦妳再仔细想想吗?建立正确的时间线对警方办案相当重要……就算完全记不得
了,在完全记不得之前呢?走到哪里了?有遇到奇怪的人吗?……’
原本观察著柳静华的王太福察觉到站在身后的尹权丽举止怪异,本想摆出重案组的查案威
严吓吓她,但才侧过脸瞄一眼就发现她抓着左手退到门旁边,似乎想默默消失,果然眼睛
一对上、尹权丽立刻手抓门把头也不回得闪出门外。
‘吼……妳跑什么啊?’紧追在后的王太福,一把抓住尹权丽。
‘啊-你不懂啦!我……’
‘……欸,妳是又听到什么声音吗?不要知情不报喔!’
王太福挡住了尹权丽的去路,看着一脸慌张的她。
‘不是不是……是听到很多声音……’
‘很多声音?他们在说什么?’
微微弯下身、平视著尹权丽,难道她还会有害怕的东西吗?
‘那间病房原本非常安静……你知道我的意思吧?那里没有任何动物或昆虫什么的。’
‘这是医院啊,打扫干净得关系吧?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是,一定都会有的!所以我说你不懂啊,我活在一个很吵杂的世界,但是刚刚却意外
的宁静,不可能的啊我又没有叫他们闭嘴……然后……’
‘然后怎样!快说!我都快被妳憋死了!’
‘然后李警官靠近那个女的问话的时候,我听到稀稀簌簌、像蜈蚣还是爬虫之类的足声、
好多好多摩擦著触角或是节肢足部的碰撞声,我没有听过那么复杂的声音,所以我不知道
那是什么……’
‘那妳可以分辨出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吗?’
尹权丽点点头,手抓上了王太福的臂膀,身体向前倾靠近王太福的耳朵说道‘是从那个女
人身上发出来的啊──’
‘啊啊──!!妳现在是在跟我说那女的身体里有……’
她点点头‘他们好像被什么吸引一样万足窜动着,好像说着要吃什么……太吵了我听不清
楚。’
‘欸!!!雄哥现在跟那个女的单独待在房间里耶,妳还想逃走!赶快回去!搞不好就是
对雄哥这块肥肉垂涎三尺!’
‘我没有要逃走啊!我是要去找……’找救兵啊!!话还没落下就直接被王太福拉回病房
内。
‘你们两个在干嘛?’
碰撞声打断了李警官的问话,他皱着眉回头看这两个人又在搞什么鬼?
‘她啊她……’王太福把矮他一颗头的尹权丽整个人推了出去,还用手猛指暗示。
‘嗯?’李震雄下意识用手轻轻抚过尹权丽的左手,而这微小的动作却让原本坐在病床上
面无表情的柳静华起了反应。
从她的喉咙里吐出一连串气音‘赫赫──咖咖咖咖──赫赫───’
像昆虫啮碎食物的声响。
‘喂、柳静华……妳还好吗?’李警官仍然挡在最前线。
只见柳静华翻开覆蓋的白色被单,身上的病服像沾过水的破碎绵纸在身上慢慢化开消散,
死白的裸足一落地,宛如接触焦烈大地留下劈开的痕迹,一颠一巅的步伐朝着李警官的方
向接近,原本全身上下完好的皮肤像被一条条撕开的糖果包装纸、呈现横条状的向外翻开
,红色血肉下是闪著黑光色一节节的硬壳翻动着,长著锋刃细毛的千足在血与肌肉里钻动
,时不时发出嘶嘶沙沙声,病房内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气味,柳静华整身皮肤已完全剥落软
软的垂挂著、随盘据的万蛊毒蝎晃荡,而原本应该是眼珠的部分是两条肥硕蠕动的白蛆,
现在似乎咬住了目标-尹权丽。
‘赫赫──咖咖──’
发出声音的嘴现在是一只昂首的大毒蝎,被掐住胃套住脚的三人组就连可以歇斯底里喊叫
的余力都没有。
‘─咖咖─赫赫-好久不见啊,赫赫──我的朋友……’虫体组成的手向藏在李警官身后
的尹权丽伸了出来。
赫然间在尹权丽的背后出现一大片阴影,左手上的藤蔓树劈哩啪啦瞬时展开,阴影逐渐具
象化、风从阴影处倒抽形成一股强大的吸力,房间内的东西摔得东倒西歪,柳静华身上的
蝎蛊虫体抵不住这股力量慢慢剥离,使得她整个人形渐渐溃散,最靠近门边的王太福情急
之下抓住了门把,也拉住李震雄。
‘雄哥别过去啊!!’
‘呀!尹权丽妳在干嘛?快醒醒!’
李震雄企图唤醒眼睛直睁失魂的尹权丽,她整个人也因为这来自漩涡的风轻轻扬起。
‘咖咖-现在还不是时候啊,我的朋友……还不是回去的时候啊──’
"啵-"
一响一缕青瘴烟涌起,哪来的人形柳静华?只剩遍布地板的毒蝎、毒蛊虫蚁朝四
面八方快速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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