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当你忽然想起来的时候,你会痛得要死

楼主: naniba (烂泥巴)   2016-11-18 11:53:40
嗡鸣从耳际传来,像是充满智慧的外星病毒猛然袭击大脑,我的脑袋被放大的单调嗡声占
据,身体僵硬,黑色圆点从视野余光密密麻麻地侵蚀到中央,整个世界卷曲成莫名的空洞
,我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我记得最后的想法是:干,我听不见耳机里的歌声。
当年音乐对我而言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差点就超过爱情了。我想要是周杰伦或蔡依林再努
力一点,我就会浸淫在音乐的世界里,或许会到某个可以跟音乐结婚的国度与五线谱共度
此生。
所以当我耳机坏掉单边-周杰伦的歌声只能从右声道出现-相当于我半颗心碎了。
“心碎了可以补回来,只要快乐够多,能忘记碎裂这件事,”志伟把空气吸进去,又重重
吐出来,装模作样抽著不存在的菸。他总爱装模作样。当年我们年纪还小,不能买菸-我
们都暸解不敢才是真正的原因,但这是默契,说出来就丢脸了-只能装模作样把自己变得
酷一点,像是整个宇宙只有我的运转跟其他人不一样。这概念现在仍深植我心,你知道的
,我的作息跟别人不一样。
“不过当你忽然想起来的时候,”志伟斜眼瞟我一眼,然后继续抽冷空气,“你会痛得要
死。”
我真的痛得要死,那时我刚结束一段短得不可思议的爱情。
从我认识她到她跟我说再见,大概是七十二小时,我从没想过我会这么讨厌蔡依林,因为
每当她唱“看我七十二变~”我就会想到她在三天内从爱我变不爱我(而我心里正呐喊著
“说爱我,说爱我,难道你不再爱我!”);至于原因?
“我妈说你是坏学生,”她眨眨眼睛对我说。
“呃,我像坏学生吗?”
她歪头,本来在阴影的颊边受到穿过走廊的阳光曝晒而过份白皙,半侧烫直的黑长发也染
成橙色。
我能闻到她制服散发的淡淡槴子花香与据说是尘螨死亡的气味。
“你不像......可是你白天睡觉不听课,晚上在打球,呛流氓,可能还跟六班的鬼混....
..”她忽然打了冷颤,我看见鸡皮疙瘩涌上她纤细又白嫩的胳膊,“我妈说我最好离你远
一点,不要跟你这种人缠上。”
你不得不说,她妈的(我没有说脏话的意思,不过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是吧)顾虑是
有道理的-当年我非常有可能走向完全不同的道路,但我始终不解,这样就叫坏学生吗?
总之在她跟我说以后不要跟她打招呼后,我的重心全放在另一个休闲活动:打球。
我在球场上奔驰,当时流行打半场-而打全场时我们总是喘得要死,或许跟对手是欠电的
大学生有关-周围的景物因为夜晚变得模糊,橘黄灯光模仿太阳洒下光影,我眼睛只聚焦
在那颗反复撞击地面忽上忽下的弹球。
周杰伦的斗牛从我大腿生根,沿着球衣内藏的黑色软藤蔓一路攀进耳朵,寄生在耳道里。
我注意到萧脏把脚步放慢,这通常是对方不想跟我硬碰硬的前奏;我忽然加快脚步,右手
宛如鲁夫的橡胶手向前延伸,萧脏把球运到左手(乖,这样就对了)我身体倏地压前,左
手为了平衡、也为了钓他轻轻滑过,他急忙把球运到右手,我用身体藏起的右臂如同突螫
的蝎尾重重一甩,萧脏手中的球立刻飞远弹到三分线上。
我绕过萧脏急奔-“干!是没有人帮我挡小鸡喔!”他大吼-终于抢在半场线前追到球。
在我抬起视线,准备重整呼吸与心跳好作进攻时,她穿越球场缓慢走向操场边缘-那里有
块突起的水泥台阶简易分隔操场与球场,上面坐满等著上场打球的男女-她走路的姿态不
像夜晚会出现在球场的女孩,甚至不像任何一个女孩子,她像是谨慎又优雅的天鹅滑过浅
滩,身后一道涟漪水痕轻易阻隔我与其他球友。
“干,小鸡,看妹看傻眼喔!”舰长从三分线对我大喊。
“矮唷~小鸡,眼光不错嘛~”欠电的二专生学起周杰伦。
“靠腰呀,专心打球,不要乱盯妹的两颗球啦!”志伟说。
“干!你们小心,小鸡要勃起变大鸡了!”萧脏调侃我。
何肥则是在遥远的篮下,或许他有说话,但我没听见。
他们的垃圾话拉回我的注意力,我故意拿球用力丢向篮板,顺口干谯他们:“操!讲很爽
喔?”然后收回视线,着急搜寻她的身影。
她没有穿越球场。事实上她还站在原地,只是把头转向志伟他们那侧,过腰长发被橙色光
线照得遍布粼红,使她看起来像笼罩在猩红色的椭圆之中。
“靠杯唷!跨三小啦?”最靠近她的舰长首先开干。
我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慌张奔向她。
接着萧脏暴怒大叫“干咧!是冲-”但是他没有完全说完,就被我扔过半场、砸到篮板撞
出砰然巨响的球打断,他惊恐尖叫,我从没听过他发出这么尖厉(要是卫斯理,他就会用
歇斯底里描述)的叫声。
这时我已经冲到她身边了。我轻拍她左肩,准备向她说“抱歉,我朋友不是有意的”;然
而当她转头看我,我忽然暸解舰长他们为什么如此紧张。
她的鲜黄虹膜填满眼眶,中央裂开的黑色缝隙反射我的倒影。
那绝对不是人的眼睛,与她对视会很焦虑,胃紧缩成一团,几千万只蚂蚁在啃食我的胃肉
,她靠近我-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太近了-脸颊贴上我汗涔涔的右脸,我的毛孔急遽收缩
。她好冰冷。
“醒来,”她说。
有人说话,但我听得不是很清楚;接着像范范范填充低智商带状节目时间的老招,尖叫声
此起彼落轰炸我耳膜。
我听见志伟凑近我耳边-近到我能感受到他口中喷出的炙热气体骚动我耳中细毛-喊叫:
“快跑啊!混蛋!干!别装死,给我爬起来快跑!”
我睁开眼睛。
头又胀又痛,放眼望去的湛蓝天际摇晃得像海波,身体则在漂泊汪洋上航行。
有阴影遮住天空-是志伟的下巴。
“干!跑呀!”他朝我耳朵大吼,然后面向正前方。
我屈颈朝他视线看,流氓烙来的人带着铁棒和砖块向我们走来;何肥、舰长和萧脏往前冲
,何肥挥拳揍飞一个家伙,接着被拿着铁棒的贱货抓到空挡从腰侧袭击,他的肚子忽然凹
陷,踉跄后退,双掌撑地成跪姿趴在球场上。
我看见唾沫从他强忍痛楚而大口呼吸的嘴中流淌下来,牵丝垂到地面上。
贱种再高举球棒,想重击何肥的头,志伟顿时冲入我的视野内擒抱贱坯,将他拦腰举起摔
下。
我转头看见一块实心砖压在我的左耳耳机上,白色塑胶外壳碎裂,零件爆散开来。砖块有
一角沾著暗沉的褐色血迹,我伸手碰触后脑肿胀发疼的地方-这群干老师的废渣只会偷袭
!一辈子没种!
我带着满腔愤怒回头,准备冲上前揍死这群欠干的废物,却看见铁棍击中志伟侧脸,他脸
颊严重凹陷(我猜骨头一定碎了)嘴巴喷出带血的牙齿。
他倒地后忽然扭头-速度快到我怀疑他可能会扭断脖子-血液在他眼珠晕染扩散,志伟盯
了我一会,瞳孔聚焦后他破口大骂:“干你北七咧!”他深深吸气再猛力压挤肺脏,张嘴
放声咆哮:“跑啊!”
我先用手肘及脚撑地向后退几步,接着转身连滚带爬,最后才弹起身体、拔腿就跑。
流氓烙来的人在身后嘲笑吼叫,他们的铁棍与砖头紧追不放,我不停听见重物落地后的滚
动声响。
我死命狂奔,不敢回头,提醒自己跑Z字型,铁棍就不会穿过背后刺出沾满鲜血的肠子。
冲出公园后我瞧见有个女生(身穿白洋装,赭红长发仿佛多年浸泡在流动的血液里)伫立
在停车格附近,我大声呼救,但她周围似乎有颗正在扩张的黑洞吸收多余的声线-声音越
靠近她,听起来越小-我开始听不见自己的喘息、急奔踢开的碎石闯进杂草丛的翻动声,
以及鞋底与砂砾的细碎磨擦。
有段时间一切变得相当宁静。直到声波终于突破屏障,艰难抵达女生耳中,她才转头注视
我。
我来不及收回目光,只能恐惧地瞪大眼睑,直视她橙黄虹膜中的狭长瞳孔;
我透过瞳孔反射的景象,发现自己闯进某种淡黄色的黏腻液体(是脑浆,淡黄色的脑浆)
中,空气腥臭难闻,脚底下的细黑道路软嫩又黏腻湿滑(那是阻塞发黑的血管),我踢到
一团纠结的肿块差点跌倒,急忙向前伸手稳住重心,踉跄钻进眼前的漆黑窄缝。
我瞇起双眼,照亮夜晚的浓厚橘光刺得我睁不太开眼睛。
“靠杯呀!给不给报队一句话啦?”流氓叫嚣,另外两人手插牛仔裤口袋(我想不透究竟
是蠢到哪种程度才会穿着牛仔裤上场打球?)嘴里咬著槟榔。
“操!场主就不是我们啊!”舰长大声呛回去,这时候志伟、二专生和场边球友已经聚集
过来。
“干,讲废话!不给报就不给报!”
“阿成,先走啦,”另一个流氓说:“他旁边那个黑黑的我认识,常常来这打球,改天堵
啦!”
我立刻谯回去:“堵洨啦!干!”
“有种别跑!”流氓悻悻然对我球鞋周围的地板吐槟榔汁,转身要走。
知道我生平最讨厌什么话吗?就是这句有种别跑!
这四个字充分表达孬种与废物的集结,就像恶心臭屎淋上热气蒸腾的骚尿,令人作恶。
我拿起球狠狠砸向流氓后脑,篮球撞击头脑发出空荡津声,他趴倒在地。
“干!操恁老师咧!”我骑到他背上,抡起拳头狂尻他后脑勺-光头王的脑袋是澎澎响,
不是坑坑响-“没种废物!操!开干直接来啊!干恁蛤仔!没种!”志伟和何肥怕出人命
一把拉开我,他朋友立刻将他从地上拖起-我甚至没机会看见流氓的伤势-架著双腋跑开
,动作熟练到让我怀疑他们这样烙跑过多少次。
呛流氓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我跟志伟还敢在公园打球,但我们很清楚
-如果这样妥协不去,我们就输了。
因此当流氓烙人过来,我们心里都有底。只是没想到会死。
当晚警察就找到家里,带我进警局做笔录-父母冷漠看着我,好像他们早知道总有天我会
坐牢(我有时会思索:我变成这样,他们是不是也有责任?)-负责侦讯我的警察好心告
知我志伟他们全死了,我有什么线索、或想说什么都行,有办法的话最好能告诉他流氓的
长相,这会帮助破案。
我从没在别人面前哭得这么惨-就算痛哭也要自己一个人,这是每位叛逆青年的自尊与坚
持-我痛苦哀嚎,鼻涕流进嘴里尝起来又咸又黏。
我向他坦承所有事情,包括我怎么揍流氓、流氓与他身边的人的样子,当时我根本不在乎
受刑也没办法思考太多,我只希望志伟能回来,我希望能做些什么改变这一切,我想要他
们回来,用剩余的青春再打一场场球赛,臭汗淋漓地坐在场边讲垃圾话。
隔天我肿着眼睛出门上学,低头俯视永远铺不平的柏油路时,后脑忽然感到剧痛,某种重
物击碎我的头骨,强烈痛楚经由后脑直窜心脏及胸口,我倒卧在地,蜷缩身体哭喊到声嘶
力竭,仍不断听见棍棒捶打到肉烂掉的啪叽声。
死前我听见最清晰的话语是:“干!爱打后脑嘛、抓耙子嘛!站起来再打啊!”
法医判定我当场死亡。
官官相护,证据全无,我的案件如同二二八事件与尹清枫命案,至今仍是悬案。
我父母草草办了丧事,头七时我听见他们暗自埋怨丧假让他们少赚几笔;所谓的大人都是
些自私浑蛋,对吧?
值得庆幸的是,我没蠢到这种地步;
即使六班的鬼没让我看见被突破心防的未来,我也懂大部份警察不是仗势欺人的有牌黑道
,就是快被高官施压到变成混帐;所以警察侦讯我时,我只说怎么与流氓结怨,关于他们
的长相一律说忘了。他虽然有疑虑,最后还是放我回家,毕竟他只想对上面有个交代,然
后安稳坐在饭桌前让制造业者喂屎。
隔天上午学校用广播把我叫到校长室,班导、训导主任、教官与校长一个个说服我(要是
在写作文,腐烂到汁液都渗出来的标准用语肯定是语重心长)要我在自白书签下自己的名
字,否则可能将我的操行成绩评为丁等。
冷气机轰隆运转着,我觉得很冷。
“那球场抽菸、吸毒的一堆,我们也晓得你平常都跟哪伙人称兄道弟,”教官抬起下巴,
“这些事情公布出来对你也不太好吧?”
你放话啊,我在公园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本来想这样回嘴;但我只是草草签完名
字后转身离开。我依稀听见会叫的九官鸟又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样,不会说请谢谢
对不起,一点礼貌都没有,我都不知道怎么教小孩了。”
于是学校在械斗事件中撇清关系,声明稿上写“校方相当惋惜发生此等憾事,然陈志伟等
人素行不良,经辅导后仍难以教化......”下午新闻报导以高亢嘹亮、唯恐天下不乱的专
业嗓音阐述:“据校方高层透露的学生自白书,该生承认因情绪管理不当与校外人士时有
争执,教师亦多次介入调停,并劝诫该生应专注课业......”
晚上志伟父母受访时声泪俱下:“我的孩子很乖,都是那个活下来的坏孩子带坏的!”他
们大声怒斥、严厉抨击我,好像他们很了解志伟,好像一天跟志伟相处的时间比我还长,
跟志伟说的话比我还多。事后志伟笑着对我说:“干!你知道我出现在我爸妈房间时,他
们吓到屁滚尿流吗?”
中午我找借口请病假(事实上老师通常也不管我是否出席)离开学校。
翻墙溜回校园时,已经是晚上了。
我藉著清冷月光打量六班,层层木板封死对外窗口,鲜艳的绿色霉菌恣意生长爬过外墙磁
砖,厚厚裹住前后两扇木门,我伸手抚摸布满菌丝的门扉-触感极似短毛猫-再敲敲严重
锈蚀的喇叭锁。
喀哒声横越走廊,深入目光不能触及的阴影。
回音像有人-或某种生物-走到身边的脚步声,令我后颈的寒毛竖起。
我感觉到黑暗中有什么轻巧掉落在脏掉的球鞋前(希望是锈掉的金属屑)菌丝随风飘起,
教室眨动惺忪绿眼。
我抽起收在腰间的水果刀-历史权威遗毒会一脸不同意地立在校门前,把这个家政课会用
到的工具称作危险物品-凝视刀面反射泛黄的满月光泽,接着竖起左手食指,右手快速削
下第一指节,趁残指断缘滚出血前压到钥匙孔。
我强忍剧痛,前额贴在软绒似的霉菌丝内急促喘气,等到血液溢出喇叭锁的弧面,啪嗒啪
嗒地滴下走廊证实它填满整个孔隙,我才低声哀求:“请......帮帮我,”接着转动门锁
,推开门。
我瞪大双眼,发现自己正凝视鬼的狭长瞳孔,胃部忽然拧紧,倏地弯腰作呕。
“起来,快把你的事情做完,”她命令我。我依言挺起躯干;由于她没允许我吐,胃里冲
上的酸液很快地堆满口腔,涌出嘴唇两侧,沿着下巴流进衣内,团块较大的呕吐物掉到球
衣沾黏在上面。
六班的鬼皱起鼻子,“恶心小鬼,我是叫你吐完再起来。”
于是我再度向夜鞠躬,把吐喷溅到地板上;解决完胃部的不适,我服从命令直起身体,视
线扫视周遭寻找六班的鬼-橘色路灯依然接替阳光照亮整座公园,却没有多余的拍球、笑
骂声-我瞥见她坐上场边的水泥阶,用野兽般的鲜黄眼珠注视我。
我胃里又一阵翻搅,急忙撇开视线。
“可以开始了吧?”
我点点头,分别瞧着挚友们-舰长张开口,二专生学周杰伦举手拍掌,志伟一脸讪笑,萧
脏的下半身猥亵地向前挺,何肥在遥远的篮下融入阴影-他们都还活着,活在嘲笑我看女
人看到傻眼的夜晚。
我能听见他们心脏收缩又放松的噗通声,血管在皮肤底下涨动,血液一次次冲击有弹性的
血管管壁,奔流到四肢末端。我宁愿他们恨我,也不要他们死在流氓的棍棒及砖块下。
我咧开嘴,拉长下巴的肌肉,大口啃咬挚友们的颈部;
他们逐一清醒,但眼神涣散、失焦。
我拖着脚步走至六班的鬼面前-志伟他们滴著血,摇摇晃晃跟在我身后-轻声询问现在我
该做什么?
“看我,”她回答。
我强忍反胃与焦虑感,再次直视她鲜黄虹膜内的细窄瞳孔;
“醒来,”
“然后我就出现在这了,”我对身穿灰色西装的警探说。
“我整理一下,”他低头思考,从脖子垂到胸口的亮银色领带相当抢眼。
如果可以我会跟他要一条(用来做什么之后再想),而我也打算这么做,但话到嘴边时,
我心底却浮现极大的恐惧-那应该是纯银的,我心想-并对此感到不安。
“你的意思是-在差点死于械斗的隔天晚上,你跟六班的鬼达成契约,把死去的朋友们通
通变成吸血鬼?”
我点点头。
警探把手指放到嘴唇,轻轻挥走我看不见的微尘。“要是我告诉你没有械斗这件事,也没
有吸血鬼,纯粹是血块阻塞脑血管,让你突然发疯、在众目睽睽下咬死朋友呢?”
我瞥头望向对外窗口,志伟如同倒吊的蜘蛛垂下一颗头,他将两只手指放在唇上,嘟起嘴
巴,颊边凹陷又忽然鼓起;我对此回以微笑,他总爱装模作样地抽冷空气。
警探注意到我的表情有变化,将视线移向窗口-不过当然囉,他什么也没看见-为了避免
他追问,我收起笑容回答他:“也许在鬼的眼中,也有这个未来吧。”
警探沉默半响。
起先我以为他是在思考,最后察觉到他的视线在我的断指与脖子下方来回打量,我望向悬
挂在胸口前的耳机-左边只剩支离破碎的塑胶壳-眼前霎时冒出许多片段:
我把食指塞进嘴里,喀搭一声清脆咬断(即使是现在,我也感觉得到断指安稳躺在舌肉上
的重量,尝到缓慢渗出的鲜血锈铁味)再冲到三分线钳住舰长的肩,另一手反向扒开他的
头,让他露出人体既脆弱又软嫩的部位;我埋头紧咬,如同游上岸的巨犬大力甩动头颅好
扯下一块颈肉,接着仰头,将断指与叼在嘴巴的肉和著温热血液滑进喉咙。
二专生还来不及叫穿过的犬齿就带走温度。
志伟最先意会过来,他躲过袭击并试着抓住空中飞甩的耳机线-我猜他想用线缠住我的脖
子-但我的速度太快了,他还没抓到就被我狠狠撞倒压在球场上,耳机重重甩到地面爆破
,我饥饿得一口咽下扯开来的三分之一块脖颈,他的身体痉挛颤抖,动脉喷涌的血液溅得
我整张脸又黏又湿。
萧脏的脚软掉了,他跌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尖叫变成干涩的嘶哑。我慢慢靠近,张口喘息
,嗅到比鼻间鲜血还浓的臭腥味-就像恶心臭屎淋上热气蒸腾的骚尿-萧脏面露恐惧,手
脚撑地向后爬,失禁的跨下在地面画上一道黑色湿痕;等我近到能把鼻息喷到萧脏脸上,
他才转身跨步急冲而出,我伸手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回扯,下巴扩展到最大,牙齿触及饱满
有弹性的诱人果肉猛然靠上,鲜红汁液飞溅到空气中,在晕黄月光下化作黑点洒落。
何肥离我最远,他跑出有生之年的最快纪录,最后在公园外的停车格被我追上了;我跳到
他背后咬掉他急速鼓胀的颈动脉,何肥踉跄扑到碎石地上,我慢条斯理地在一旁咀嚼脖肉
,又吸又咬、挤出血管里的脂肪品尝。
我瞪直双眼,脑袋又涨又晕,肺脏因为用力呼吸而疼痛。
这些画面逼真得恐怖,后颈的冰凉汗水滑下背脊,
我浑身一颤,脱口而出:“我有做吗?”
警探开口,我看见他嘴巴张大又阖上,嘴唇打开再闭起;
志伟的话吸掉所有声线-包括冷气轰隆运转的声音-深入不能触及的阴影,在耳畔回响:
“当你忽然想起来的时候,你会痛得要死。”
作者: seventhhh (七七)   2016-11-18 12:22:00
推推QQQ
作者: swordtimer (祸头子)   2016-11-18 13:46:00
作者: hooniya (hooniya)   2016-11-18 17:30:00
好适合拍成短片啊
作者: SamThunder (山上的小雷神)   2016-11-18 23:29:00
夭寿咧 干 气氛太好了(称赞意味
作者: mmqta (塔口儿)   2016-11-19 02:54:00
我看不懂QQ
作者: MIEyang (Audra)   2016-11-19 16:15:00
特别的世界观,只是对我太深奥了
作者: eternal2014 (翎翎)   2016-11-20 01:49:00
所以前面的部分都是妄想?
作者: penguin01 (阿德莉)   2016-11-23 19:42:00
.....无法意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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