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文者:伊藤翔
出处:lin61930726的部落格
大门后,有一条宽阔的大道延伸至虚无飘渺的后方,四周昏暗而平坦,布满黄沙。道路两
侧每十公尺就有一根闪著青光的数字7字型路灯,这路灯就跟市区马路上的路灯一样。只
不过一根根的路灯都用铁链挂著一具具残缺不堪,被啃食过的尸体。
邓国勇前方不到两百公尺的路灯上站着一个男子,脖子上缠绕住一条黑色绳索,他诡异地
对邓国勇挥挥手,然后往下跳。
他不停的挣扎,双手绷紧伸直,十指犹如张开的鹰爪在半空中挥舞乱抓一通,不到三秒,
那双手便无力地垂了下来。那人眼睛翻白,脸变黑,最后缓缓的吐出鲜红色的舌头。
“美美,妳别闹了,快点让我回去啦。”邓国勇转过头向白美雪求饶,但房间内空空荡荡
,白美雪跟干尸女鬼早已消失不见。
黑暗中,几只全身散发著黑气的腐狗窜了出来,牠们不断地扑跳到上吊的尸体身上,然后
将尸肉给吞进肚里。那几只腐狗脖子上都有一条红色血炼拴住,向后延伸直到暗处。暗处
有人大喝,似乎有人正控制着那几只腐狗。
一阵阴风吹过,一只腐狗举起沾满血渍的上颚,用牠的鼻子嗅闻了起来。
“哔哔、哔哔、哔哔……”邓国勇手腕电子表的闹钟突然响了起来。
听到这一连串的声响,啃咬内脏的腐狗纷纷抬起头,望向声音的来源方向。腐狗双眼透出
红光,呲牙裂嘴的朝邓国勇的方向狂奔而来!
“笨蛋!快点把门关起来,这道门只有阳间的人才关的起来!”白美雪大叫,她知道自己
的玩笑开过头,不应该将邓国勇带进地狱,还让他无意间看见父亲受苦的景象,但情况早
已失去控制!
邓国勇的手早就跟大脑失去连结,根本关不上门。
一只腐狗速度之快,早已冲刺到邓国勇几步的距离,它用后脚的力量跳起,张开大嘴,歪
著头,朝邓国勇的咽喉大口咬去!腐狗疯狂的撕扯著刚咬上的咽喉,不过邓国勇却一点感
觉都没有,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邓国勇将眼睛张开!挡在他身前的是那个干尸女鬼,而腐狗扯咬的
是她干瘪发黑的咽喉。
干尸女鬼救了他。
邓国勇不明白干尸女鬼为何要救他,他想往后退了,腿却发软不听使唤,跌坐在地上。第
二只、第三只腐狗紧接着跳上干尸女鬼的身上,她张开双臂,不让腐狗靠近邓国勇。
干尸女鬼转过头发出咿咿啊啊的声音,似乎要邓国勇做些什么。她跟腐狗持续激烈的拉扯
著,腐狗嘴巴因此发出可怕的呼噜呼噜声。
“邓国勇,快点回来把门关上,要不然就来不及了!你要是被地狱疯狗咬死了,就没人肯
替我们报仇了啦!”白美雪在邓国勇身后大吼。
“神经病!妳们找错人了啦。干尸女鬼刚才到底想说什么啦?”邓国勇急得满头大汗。
“干尸女鬼没办法说话啦,她的舌头被人割掉了,死后早就失去说话的能力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我不能让干尸女鬼被这些狗吃了!”
“管不了这么多了啦,干尸鬼要你不要管她,把门关上就对了。”
话虽如此,但邓国勇还是站不起身,只能死命的用双手撑着地板,想撑起他的软趴趴的身
体。
“磅!磅!磅”邓国勇突然听到三声巨大的跺地声,接着一道金光从墙壁射出,射中他的
软弱身体。
几秒后,一道黑气则射向干尸女鬼。
金光注入体内,让邓国勇终于有了力量。他奋力的站起,然后逃进房间内用力的将门关上
。他耳朵贴著门,颤抖著听着门后干尸女鬼发出沉闷的哀鸣声。
6
蔡少东逃进山区二个小时后,大约晚上十点,第一批的搜山队伍已经从山底下开始前进。
蔡少东又累又渴的蹲坐在一颗大石头上,他看着呈一条横线的点点灯光慢慢的爬向了他所
在的半山腰位置。他已经在这里转了好几圈,却始终转不出去。
他被这看似低矮却又高深的小山给困住了。
警方向原住民征调的两只猎狗似乎闻到了什么,猎狗像冲天炮一样往半山腰狂奔而去。
“猎狗闻到了血腥味!”皮肤黝黑,腰间插著猎刀的原住民大喊。
“啊!”蔡少东大叫一声。
一只精瘦的黑狗从草丛冲出,牠一口咬住蔡少东的小腿,蔡少东痛彻心扉,冷汗狂流,他
用枪柄用力的搥打着黑狗的脑袋,不过黑狗还是死咬住不放。
另一只黄狗追了上来,牠立刻跳起咬住蔡少东的右上臂。
蔡少东痛得大叫,他也张开嘴朝黄狗的鼻子咬去,“哀、哀……”黄狗哀鸣著,然后松开
牠的嘴。蔡少东吐出小一团黑色物体,那是黄狗被咬下的狗鼻子。
蔡少东继续用枪柄搥打着黑狗的脑袋,直到黑狗脑袋稀烂,松开牠的嘴为止。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与两只猎狗缠斗,已经花费他太多的力气,再也没有力气可以逃跑
。他瘫软在地上,把枪口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准备用食指扣下扳机。
一阵强烈的刺痛感刺向蔡少东的大脑,这一波又一波突袭而来的疼痛感,让蔡少东痛到表
情狰狞。他看着不停颤抖的双手,手枪在他右手不停抖动,他现在连扣下扳机的力气都没
有。
蔡少东左小腿开始抽痛了起来, 疼痛感如同滔天巨浪不断地冲击他的大脑,如同被持续
电击一般,蔡少东的脑袋不断地闪出过往支离破碎的影像。
画面中一个小男孩高兴地坐在汽车后座,开心的跟一位样貌稚嫩的年轻女孩玩着小游戏。
坐在驾驶座,嘴巴吃著槟榔的男子不断的透过后照镜观看小男孩的反应,眼神透露出焦躁
不安与一丝愧疚的神情。男子也非常年轻,大约二十岁左右。
汽车在一栋硕大的别墅停了下来。门口停了三辆高级进口跑车,分别是保时捷、法拉利跟
一辆奔驰跑车。
“小东,我们到了。”
“爸爸,我的生日派对准备好了吗?”小东兴奋地从车窗探出头四处张望。
“准备好了,你同学都在里面,我们快点进去吧。”小东的爸爸表情很古怪,似乎有什么
话藏在心里。
斗大的汗珠不断地从蔡少东的额头冒出,他表情痛苦,正与回忆做剧烈的拉扯。
蔡少东脑海里电光闪闪,不断的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苦楚。
他紧闭着抽蓄的双眼,刺痛感犹如电流窜流全身,“呜、呜、呜……”蔡少东痛苦的哀叫
著。
“爸爸,你为什么要脱光我的衣服?”小东表情有些不安地问。
“别囉嗦,你不脱内裤就没有生日礼物跟巧克力蛋糕可以吃。”
“我不要,我想回家了!爸爸我想回家了,我不要过生日派对了,我……”
“啪!”父亲给儿子厚重的一巴掌,这一巴掌足以掩饰父亲的心虚与挣扎。
一阵闪光晕眩后,画面再次闪过。从门缝中,小东可以看见父亲歪曲的表情,还有脸颊肿
了一大包的妈妈,她的伤口又红又肿,是刚刚才被打的。她刚才与先生起了小争执,想带
儿子走的她,被先生狠狠地揍了一拳。
小东被爸爸推进房间,他胆怯的走向房间中央位置,还不时回头看那狭长的门缝后,脸部
晦暗的双亲。房间中央有一个很大的桌子,桌上摆了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桌子底下摆满
了各种玩具。
“磅!”房间内一道门被人用力的踢开!
三个戴着古怪面具的男人像猛兽般冲了出来。男子手中都戴着金光闪闪,镶著碎钻的手表
,六只大手立刻伸向小东,将他粗暴地抓了起来。
小东不停的尖叫,用力的捶打这三个怪叔叔,但力道就像打入棉花糖一样,虚软而无力。
他无助地看着父亲悄悄地掩盖上房门,听着门后不断传来妈妈的啜泣声。
小东不知道的是,父亲屁股的口袋正被一叠厚厚的千元大钞撑起。
“老婆,别哭了,小东以后会慢慢习惯的,我们以后还要靠他帮我们赚钱不是吗。我们快
点去买药吧,我毒瘾快犯了,妳也一样不是吗。”门后传来这样的话语,两人最后上了车
消失于黑夜中。
“啊!啊!啊!”蔡少东仰天声嘶力竭的大吼著。
蔡少东这一叫,让搜山的员警跟原住民立刻停下了脚步。在这漆黑的夜晚,远方传来诡异
的叫声,让众人错愕,不该如何是好。
(你呀,只是一只被爸爸、妈妈丢弃的破烂鞋子,破鞋子。哈、哈、哈……)
莫名的嘲讽,在蔡少东耳际响起。
(你……又臭、又脏,又臭、又脏。)
“闭嘴,你给我闭嘴!”蔡少东拿着枪,疯狂的大叫!
待在半山腰的一个五人搜索分队,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任何动作。
“怕什么!”带有山地人浓厚口音的原住民打破搜山的排列位置,他拿起番刀,砍向眼前
杂乱的芒草,冲向叫声的方向。
“嘎历,别乱来,那个人有枪!有枪,嘎历。”另一位原住民边喊,边急急忙忙的跟了上
去。
嘎历刚从海军陆战队退伍,体能正处于颠峰状态。
两只猎狗的吠叫声已经停下来了,嘎历非常担心他那两只猎狗,牠们可是曾经捕猎过五十
多公斤野猪的优良猎犬,更重要的是,他把那两只狗当成最疼爱的家人。
蔡少东喘息著,他还能够感受到当时身体受到巨大冲击所带来的疼痛感,和那三个猥亵男
人挥之不去的耻笑声。
“小东,别哭了,我拿水给你喝……” 一个美丽的小女孩轻摇蔡少东的肩膀。
蔡少东猛然地转过头,小女孩双手捧著鲜血,伸向了蔡少东。蔡少东脑袋突然一阵晕眩,
他闭上眼睛,痛苦的摇摇头,重新张开眼睛后,小女孩的身影已经不见,只有冷风呼呼吹
来的血腥味,和倒地黑狗的虚晃残影。
蔡少东安静了下来。眼珠布满红色血丝的他,冷笑一声,纯白的牙齿在夜晚闪闪发亮。他
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黑猎狗,伸出手把牠拉到到大腿中间,他抽出腰间厚重又锋利的蓝波
刀,手臂向上一扬,然后剁下了狗头。
蔡少东抓起狗头,张开大嘴,饥渴地喝着狗颈不断滴下的血。
7
干尸女鬼被地狱恶犬拖走后,邓国背靠着门,虚弱地滑下他的身体,他把头埋进弯曲的两
腿膝盖之间。
“邓国勇,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白美雪缓慢地飘进邓国勇弯曲成
S型的身躯前。
“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邓国勇突然站起身,旋开门把,冲下楼。
“你回来啦……”泥鳅伯不带任何表情幽幽地说。
“阿爸,你正经点好不好,我快被你气死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你孙子的玩笑!”小
阿姨气到把锅铲丢进炒锅里。
“阿公,那个干尸女鬼会怎么样?!”邓国勇气急败坏地问。
“被那几只狗啃得一干二净,永远消失在阴阳两界,连轮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泥鳅伯
大气不喘说道。
邓国勇愣住了。
“阿公,那道金光是你搞出来的对不对?”
泥鳅伯点点头,他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你差点就回不来了,我不出手行吗!我只有
你这一个孙子而已。”
“喝口水。”小阿姨把水杯递给了姪子。
邓国勇大口的喝下,然后说:“小阿姨以前就偷偷跟我说你会法术,是拿刀乱砍自己身体
的乩童,本来我还不相信,今天我终于知道小阿姨为什么要一直唬烂我了。”
小阿姨瞪了姪子一眼,“邓国勇!没礼貌,我那有唬烂。还有,你阿公是道家别派的咒师
,不是乩童!”
泥鳅伯转过头,斜眼看着他的小女儿说:“别多嘴,去煮菜啦。”
“唉唷!阿爸,有些事你不能再瞒着阿勇了啦,他早晚会知道的,你也说过他生下来就带
有天命的,躲也躲不掉。”
邓国勇转过头,看着小阿姨问:“天命,我带什么天命?”
“阿勇,你先别管这么多啦,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说。”小阿姨说道。
“好,天命的事我可以先不管,阿公,我问你,你有没有办法救那个干尸女鬼?”
泥鳅伯把菸丢在地上用脚踩熄,“有方法,但是很难做得到。”
“什么办法?你快说。”
泥鳅伯扬起下巴,搓了搓他下巴灰白参杂的胡须渣,然后说:“仔细听好了,这个方法就
是入地狱,趁地狱犬还没啃完那个干尸女鬼之前,把她拉回来。”
“你敢入地狱吗?”泥鳅伯不急不徐地问站在他面前的孙子。
“入地狱!”小阿姨大叫。
“阿爸,你疯了吗?阿勇才十七岁而已,他根本什么都不懂!连唸咒都不会,你要他去地
狱找死吗?!”刚进厨房的小阿姨丢下手中锅铲,从厨房冲了出来。
“妳惦惦啦,我又没要妳去,妳在鬼吼鬼叫什么!那本《咒语大全》阿勇早就背得滚瓜烂
熟,谁说他不会唸咒。”
“阿爸,那不一样,背咒跟施咒是两码子的事,你是老番癫吗?”
泥鳅伯瞪了小女儿一眼。
邓国勇搔搔头,脸上露出困惑带有些许惊恐的表情说:“阿公,你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
泥鳅伯叹了一口气,双手交叉于胸,翘起他的二郎腿,抖了起来,“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吗?”
大热天的,泥鳅伯脚上却穿了一双棉质黑袜。邓国勇不明白,从去年开始,阿公就整天穿
著黑袜,不但睡觉穿着,连进浴室洗澡都会穿着进去。
“阿爸,你去比较好吧。”
“我?”
“要不然呢。”小阿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你是咒师,当然是你去。”
“我没办法。”泥鳅伯双手一摊,点了一根菸继续说:“我的魂魄如果入了地狱,阿勇就
必须要保护我的肉体,万一有孤魂野鬼想借机上我的身怎么办,你觉得阿勇能驱除那些脏
鬼吗?”
“还是妳想保护我?”
“这……”小阿姨跟邓国勇尴尬地对看了一眼。
泥鳅伯看着墙壁的时钟。
“你只剩下……不到一个钟头可以考虑。”泥鳅伯转过头对孙子说:“我刚刚发出的那道
黑气只能让干尸女鬼的魂魄不会马上溃散,去晚了,就救不回来了。”
不知名的菸味呛鼻,让邓国勇无法思考。
“阿爸!阿勇又不是要去观落阴,他是要去地狱耶,根本不用考虑,我第一个反对。”小
阿姨举起她的右手。
“阿勇,你千万不要拿生命开玩笑。”小阿姨对冒冷汗的姪子说。
泥鳅伯瞪了小女儿一眼,“阿勇,去或不去,阿公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反正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冤魂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你也不用太在意。”泥鳅伯接着说
。
邓国勇把头低了下来。
泥鳅伯把菸点上,“你只要忘了那个干尸女鬼曾经救过你就行了。”
“阿爸!”小阿姨生气的瞪着父亲,“你不要再逼阿勇了好不好,我求求你。”
邓国勇抬起头,“阿公,我先问你,那几只恶心的狗是谁养的?”
“是魇(ㄧㄢˇ)鬼。”泥鳅伯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魇鬼是十种鬼类之一。《楞严经》卷八中有说,十种鬼类为怪鬼、魃鬼、魅鬼、蛊毒鬼
、疠鬼、饿鬼、魇鬼、魍魉鬼、役使鬼、传送鬼等十种。”泥鳅伯嘟起嘴,抽吸著嘴上的
菸,“魇鬼算是地狱里的恶霸,没事就在阳间游荡,专门找无主孤魂野鬼的麻烦。”
“那几只腐狗是魇鬼的耳目,因为牠们有灵敏的嗅觉,能够搜寻到一些该去阴间报到,而
没去报到的孤魂野鬼。魇鬼抓到那些鬼之后,会先玩弄他们,接着才会去阴府讨功劳,抱
阎王的大腿。那干尸女鬼被抓走算她运气差,谁叫她碰上魇鬼。”
“阿爸,我不懂,那些鬼凭什么在地狱横行霸道?”
“很简单,我问妳,阳间的官用钱、用美色就能收买了,那阴间的可不可以?人间有所谓
的黑幕,地狱同样也有。”
小阿姨噤声不语。
“这魇鬼肯定也收买了一些判官,在阎王面前帮它说了许多好话,它才会这么嚣张。假使
遇到魇鬼,也只能算你倒了八辈子的楣。”
“阿公,一般人如果不小心碰到魇鬼会怎样?”
“生人如果冲犯到魇鬼,就会大难临头,非死即疯。”
“这么严重!”小阿姨惊呼。
“上个礼拜隔壁村不是有一个年轻人半夜去电鱼,结果回家第三天就死了。医生说是心脏
麻痺,其实他是碰上了魇鬼。”
“这么凶!”小阿姨脸垮了下来。
“阿公,我出去走一走,半个小时后回来。”
邓国勇拉开纱门,走了出去,“磅!”纱门回弹的力量非常的大,让小阿姨吓了一跳。泥
鳅伯吐出一口烟,思考着。
※ ※ ※
灰暗且充满恶臭的幽都,点状红光从黑暗中漫漫地渗透了出来。
黑暗中,腐狗的红眼格外显眼,牠摇晃着嘴,将脖子上的黑色铁链甩的铃叮乱响。腐狗的
唾液从嘴边滴落地面,冒出一缕一缕的黑烟。牠们低头,有些吃力的撕咬著干尸女鬼身上
的干瘪黑肉。
“呜、呜、呜……”干尸女鬼发出悲鸣。
每咬一口,腐狗的唾液就顺着咬痕侵透进女干尸鬼干瘪的黑肉里,仿佛是恶臭的硫酸,逐
步地侵蚀着她干枯发黑的魂体。
从干尸女鬼的双手开始。
8
嘎历疯狂的砍杀阻挡在眼前的锋利芒草,愈往山顶爬,芒草的阻隔就愈来愈少,取而代之
的是略陡的山壁跟四处横长的低矮杂草与小树。
十分钟之后,海军陆战队退伍的嘎历终于爬上了小山山顶。山顶空无一人,黄色猎狗的哀
鸣声不断传来,嘎历因为双脚运动过度的关系,抖个不停。
他先看着被咬掉鼻子的黄色猎狗,视线最后落在没有头的黑狗尸体。顺着地上血迹望去,
黑狗的头就被丢在身体不远处。
“妈的,王八蛋,敢杀了我两只狗,我一定要杀了你!”嘎历双膝跪下,抚摸著黑狗尸体
,杀气腾腾地说。
一个多小时之后,蔡少东又多了一个猎捕他的疯狂猎人。
“嘎历,嘎历,你别这么冲动好不好。”嘎历的伙伴在后头喊著,他终于追了上来。
“那个人呢?”嘎历的伙伴警觉似地四处张望,右手紧握腰间番刀的刀柄,搜寻任何可疑
的目标。
“人早就跑掉了,那个浑蛋杀了我的狗,还喝光牠的血,我一定要杀了他。”嘎历话说完
,就站了起来。
“嘎历,我亲爱的表弟,你不要每次都这么冲动好不好。我不是跟你说过了,那个人有枪
、有枪!”
“乌马,你怕什么,大不了我拿土制猎枪跟他拼了。”话说完,嘎历蹲下,然后抽出绑在
小腿上的猎刀,动作俐落的划开黄色猎狗的喉咙,让牠停止了哀鸣。将心爱的猎狗送上黄
泉路后,嘎历将沾满血渍的猎刀朝大腿裤管抹了抹,确认刀身两边都擦干净后,他将银亮
的猎刀插回刀鞘。
“等等……”乌马拿出手电筒,照向地上,他抽出腰间番刀,蹲在地上拨弄著砂石。地上
有模糊的足迹,顺着凌乱的足迹,乌马在山顶边上一处小悬崖边停下了脚步。
“你现在要追也追不上了,你看。”
嘎历走向前。
“那个人胆子很大,从这里跳下去了。”乌马用番刀指向那黑暗又深不可测的大黑洞。乌
马举起番刀,指向天空,“北斗七星已经指引那个人正确的逃生方向了,只不过那个人要
付出非常疼痛的代价,从这里跳下去。”
“真的是找死。你敢跟那个人一样,从这里跳下去吗,嘎历?”乌马把番刀插回腰间的刀
鞘。
嘎历迟疑了几秒,他探出头,朝脚边漆黑的大黑洞看去。
“这就对了,那个人现在有九条命,你怎么跟他拼?!要报仇,我们交给警察就好了。”
“我听你这个烂表哥在放臭屁!”话说完,嘎历就从小悬崖跳下。嘎历用粗壮的背抵销落
下的冲击,树枝断裂声与砾石磨擦的声音劈哩啪啦地响着。替两只猎狗报仇,才是他现在
唯一要做的事。
“嘎历!嘎历!”
乌马在小悬崖边上大喊,“你真的是个神经病,大白痴!”乌马朝小悬崖底下张望,直到
黑暗吞噬他表弟为止。他发现小悬崖旁边似乎有一条小路可下去,乌马再次抽出番刀,朝
小路狂奔而去。
好奇吓死猫,狗吹死亡号,人爱闻鬼事,鬼喜三炷香。
伊藤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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