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概是发生在我五岁的时候,
因为年纪还小,加上事发时受伤了,
我只记得早上跟爸妈和弟弟们一起坐上车要去爷爷家,
醒来时就躺在医院里了。
那时我们跟伯父同住,家里唯一的轿车被伯父一家开出门了,
我们一家就开货车出门──是那种后面是厢型的小货卡,
一开始的座位配置是:
爸爸(开车)、大弟(二岁)、我、妈妈(抱着二个月大的小弟)
(现在想想真是惊人的承载量,当年我妈真瘦啊)(喂)
妈妈说上车没多久,我就和大弟吵架,
捏打喝骂都没用,总之就是吵得不可开交,
于是妈妈跟我换位子,把我们隔离开来,让我坐到门边。
那是无风无雨的晴朗早晨,路上车不多,
老货卡也开不快,除了开车的爸爸,一家子上路没多久就都昏昏欲睡。
哪知车子上了滨海公路后,忽然开始疯狂加速。
“欸欸欸,你怎么愈开愈快?”
我妈惊醒过来,朝着我爸大叫。
“没有啊我没有──车子拉不回来──”
爸爸也大叫,发现方向盘和煞车全都失灵。
车子不受控制地往左边悬崖冲去,
我爸满头大汗,用力拉起手煞车,拼命转着方向盘,
正想着完蛋了一家都完了而且我妈尖叫声真难听(?)的时候,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左方压来,车子硬被“推”回右边,
整部货车向右倾斜,往山壁方向翻倒。
爸爸立刻挣扎着爬下车,把两个弟弟捡了回来,
也确定我妈没有大碍,但却一直找不到我。
没在车上,车子旁绕了一圈也没看到,我爸说他那时整个脚都软了。
他回想起我坐的位置,再看看翻倒的车子,心里有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无论如何至少死要见尸,于是他绕到车头旁边,
不带希望地弯腰把头探进路边水沟──看见我的两只脚。
车头翻倒在路边的水沟盖上,翻倒的时候车门甩开,
坐在门边的我掉了出去,而那一段水沟刚好没有加盖。
我爸看见我面朝下趴在水沟里,怕我不能呼吸,
急着想把我抱起来,可是水沟很窄,大人无法钻进去,
他只好抓住我的脚,把我拖出来。
(面朝下被拖行……一生塌鼻之谜解开了!)
被抱起来的时候我脸上都是泥土跟血,
我爸连忙用嘴巴直接在我鼻子上吸气,吸出了很多泥巴跟血水,
吸到第三口的时候我才有反应,张开眼睛哭着喊“把拔”。
我妈顾著两个弟弟,看到我爸抱着女儿从车后现身,
女儿生死不知,而刚才还好好的我爸却忽然满嘴是血──
总之她目睹这幕之后终于在路边崩溃大叫,
让我们拦车求助的过程变得更加艰辛(当年还没有手机可以叫救护车)。
这场车祸对我和我们全家人来说,算是最接近神的经验,
那天连串的巧合让我们在这场车祸中几乎算是全身而退:
1. 我跟大弟吵架所以换位子--
没换位子的话,坐门边掉出去的会是我妈,
水沟太窄大人进不去,她会卡在水沟和车子中间被压扁。
2. 小弟那时才两个月大,车祸发生的瞬间我妈没能抱住他,
他跟着挡风玻璃一起飞出去,挡风玻璃托着他“飘”到公路中间才落地,
玻璃没破,小弟也毫发无伤,连哭都没哭一声。
3. 车子失速时是往崖边冲,但后来莫名其妙地扭向山壁这边,
反作用力太大,才会翻车。
到医院后检查伤势,我爸和两个弟弟伤的地方都一样,
三个人都只有左额上撞了一个包。
我的伤集中在脸部,因为面朝下摔进没水的水沟里,
除了全脸擦伤外,鼻子和眼角有撕裂的伤口要缝合,
当了好一阵子的花脸佛莱迪。
我妈妈没有明显外伤,但侧腹一直隐隐作痛,
她拖了一个半月,忍无可忍去看医生,
医生说“你肋骨断了三根耶!不过没有错位,也都愈合了,不用特别处理。”
之后爸妈去常去的宫庙拜拜,神明降乩说,
祂知道那天我们家有大劫,但阻止不了我们出门,
只好一路跟着保护,还找了当地的土地山神来帮忙拉车子 wwwwww
祂说我们一家都很善良,因此尽力为我们消解这场劫难,
但我妈妈注定要痛个七七四十九天。
我妈那时的肋骨已经好了,她算了一下,
差不多痛了一个半月,还真的是七七四十九天 XDDDDDD
那天上车后,我和弟弟都闻到香味,跟爸妈说“车上有神厅的味道”。
但爸妈说他们什么都没有闻到。
事件发生后,我爸爸就变得超级虔诚,
对神的虔诚投射到某些人身上,反而给家里带来不好的影响;
我们对神的感激,也被这些人带来的风波给削弱了。
但我每次回想起这场车祸,还是感到非常感动与感谢,
神啊,真的谢谢祢,保护我们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