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战】6
6.
我继续沿着墙边走，截至目前为止都没遇到任何活尸和人类。这段期间也没
有再和学长通信，他要我不要紧张，就像是那段时间和他讨论的，一手拿着十字
弓，瞄准我眼睛看到的每一个地方，另一只手则拿着短刀防卫眼睛看不到的地方。
墙边长满杂草，这个城市大概是旧中国的哪里呢？担任知识管理员期间，曾
经广泛阅读了那么多书籍，或许可以对旧中国各城市的地理环境跟特性有认识。但是
学长说，他不能说，现在受训阶段，他能做的就是当我的第三只眼睛，协助我察
觉我没能注意到的风吹草动，可是不能透漏太多死刑战场的地理、地图资讯。因
为以后我们下乡后，可不一定有人可以给我们那些资讯，他是这么告诉我的。然
而，空投物资的位置却是可能可以提供的资讯，因为下战场后，只要提出申请，
政府是有可能前往你所在的位置空投物资的
“在我的协助下，你可能可以安然度过死刑战场，可是下乡后，若没有人给
你这些资讯，那你不是死定了吗，所以我不一定会告诉你所有资讯的。”他是这
么告诉我的，好个严厉的导师啊。
墙边的草丛在动！我注意到了，盯着那堆草丛不敢妄动，我躲到一棵树的后面，
但这棵树并不能完全覆蓋我的身体，我有点紧张。我该怎么做，我这么问了
我的学长。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他这么回答我。
我把十字弓瞄准那里，正犹豫要不要发射十字弓，但我若这么一发射了，没能
打中活尸，却不小心打到它的心脏，那不就更糟糕了吗。
如果打中了它的心脏，或只是伤害它其他部位导致活尸失血过多而死，那它单纯
就会变成一具靠脑干功能驱动的行尸走肉，也就是政府所指称的“真活尸”。或许它
失去了新陈代谢的能力，躯体也会随着岁月过去而逐渐腐败，但同样代表它在肉体
尚存时可以发挥百分之百的肌耐力。
人类受限于体力、肌力的未广加训练下，只能发挥肢体功能一定比例的力量。当一
具遭受Z病毒所感染的活尸再一次死亡，他们只会变得更加难以对付，不但速度以及力
量更为惊人。所以如果没有把握，绝对不要轻易攻击，我这么告诉自己。
我几乎可以确定那并不是风吹的关系，因为只有那一小块草丛在移动。是活尸吗？
还是人类？
我决定丢颗石头过去，但没有丢的很准。毕竟左手并不是我的惯用手，大概
丢到距离草丛数十公尺外的空地上。
该怎么办？我再度问了学长，你过去看看吧，小心一点。
有时候我会怀疑他对我的态度到底是如何？他过去协助的新兵都失败了，我会
问他，当你透过摄影机看见活尸大啖他们的躯体时，会不会感到非常无力。不会，
他这么说，我感到吃惊。“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他淡淡的说。
我决定从草丛的左边绕过去，虽然沿着墙走过去会比较安全，可以减少右半边
身体的防卫，可是相对的视野死角也会比较大 – 我小跑步，这样可以让我随时
都有瞬间加速的能力。那原本静止不动的草丛再度有了动静，而且顺着我的方向
而来，看来“它”也注意到我了。
那堆草丛大概有将近一个人高，绵延城墙着生长到很远，我一直到走到左侧才
发现–看来我等下解决这活尸以后也不能再沿着墙走了。大概是因为过度紧张，所
以脑中也出现了其他的资讯 – 跟现在可能面对的生死搏斗无关，大概是大脑强迫
运作其他功能，试图想舒缓我紧张的情绪吧。
我是要进去那堆草丛中呢？还是绕过那草丛而逃离呢？可是即使我逃过了
这只活尸，它还是有可能躲在我后方伺机而动，所以我非得解决它。
我最后还是冲进那草丛中。进了草丛中，就意味着它也可以借由草丛探知我的
行动了。
我跟它的距离大概有二、三十公尺，右手持着短刃防卫我的下半身，左手则
用十字弓拨开草丛，但其实一进草丛我就后悔了。杂草摩擦的“沙沙”声让我难
以精准判断与它的的距离，我只察觉到 – 它好像离我越来越近。
它是如何判断一般人类与它们的不同的？训练期间教官并没有说明，因为要在
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一种“新物种”的脑袋运作其实是有困难的，我们的科学家
推测，他占用了人类的脑袋 – 所以理论上应该跟人一样也会有思考、情感能
力，但是在进食以及性交两大欲望下运作，变的更加微弱。
绕了一圈，其实就是要告诉我们，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活尸可以有效判别人类
以及活尸的差异，但是对活尸来说，动物以及人类的肉相比，人类的肉明显较有
诱惑力 – 活尸的肉与人类的肉相比，当然又是后者胜出。
我努力地将眼前的草丛拨开，在小跑步的动作下，杂草不断从我的脸上划过，
虽然眼睛在护目镜保护下不受影响，但我的脸颊都被草丛划出一道又一道的伤
口，一直到我们的距离大概剩下10公尺以内。我的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其他声
音，死刑战场内微弱的风声、学长在通信系统中的喘气声、杂草互相摩擦的声音，
那些声响的的声音好像都被人强迫关掉一样。
我听见了一阵鲁莽的踏步声。
那家伙笔直的朝我冲过来，而我在依稀之中看见了它的脸。
那是一张饱受摧残的脸，脸颊上满是瘀青，但还可看出腮红透出的红润气息 –
那是一个女活尸，嘴角还沾满暗红色的血迹。它的手不断拨开杂草试图也想看看
我在哪儿，我想它一定也看到我了。我的十字弓瞄准它，准备朝它射击。
弓箭射出，没打中它的眉心，却打着了它那不断拨开草丛的手。我尽量保持冷
静，从右手刁起右肩里的弓箭。
放、瞄、开。我心中默念自己在训练十字弓期间的自制口诀，但没想这时候反
而成为了让我冷静的灵药。
我跟它的距离越来越近，杂草也阻挡了它的速度，我不敢退后，怕下一箭再度
失手。瞄准它的眉心 – 发射。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它被十字弓强大的后座力弹到后方，因为在杂草掩盖
中，我忽然看不见它的身影。“大概中了。”我松了一口气的说。那可不一定，
学长泼我冷水。或许你应该去确认一下，这是跟活尸战斗的铁则，学长接着说。
“你有看见吗？”我仍然不敢松懈，学长说杂草太高了，挡住了摄影机的
视线。但我几乎可以确定，我击毙了这个活尸，只是要不要去确认的问题，如果
我没打中它，我理应还看的到它才对。
“我确定我打中了。”这话可别说的太早，学长这么说。我有点狐疑的往前方
地上探找，我身体微蹲，心理不断祈祷只有一个活尸，而不是两个。我一直忽略
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不是还有第二个活尸？会不会其实一开始就有两个
活尸，他们在草丛里进食或者在性交，即使我击毙了一个活尸，那第二个呢？
说时迟那时快，我忽然看见了那个活尸的身影，不过那并不是第二个活尸，
而是最原先的那个活尸！它不是被我击倒了，而是不知道被什么给绊倒了，因为
它的脸朝下方，而不是朝上方，其中一只手臂上还插著有我所发射的第一发弓箭。
它爬行的速度太快了，人类会因为疼痛所以减缓在地上爬行的速度，但对它
而言，进食的欲望可能比疼痛还要更难忍受。我原本想拔腿就跑，谁知道我的
左脚却一下就被它的手给抓住。
一只手抓住我，我还有机会，但他另外一只手再抓住我，我可能就只有被咬的
份了。理论上，四肢的特殊防护布料可以抵挡活尸的咬击，我忽然想起了教官的
这句话，但我不敢尝试。
我用右脚想要踩住它抓住我的那只手，想要以此制住它的攻击，但实在是太慌
乱了，根本没办法好好瞄准及使力，反而把我第一支弓箭给踩断。该死，浪费了
一支弓箭，这竟然是我当时脑中的第一个想法。
既然没办法踩住你的手，那我干脆踩你的脸吧！这是我脑中的第二个想法，这
次运气倒算挺好，我一脚踩住它的脸，它露出痛苦的表情，连带抓住我的那只手
也松了开来，不断垂打地上。
我踩着它的头，正考虑要用十字弓射它还是弯身用左手将刀刃刺入头颅时，
我看见了它的脸。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见死刑战场里头的活尸，它露出害怕的表情，好像
它还是人类一样。我没想太多，因为我担心我没办法抵挡它太久，而这一切不过
是大约两三秒内发生的事情，我快速地弯身用左手把刀子刺入它的头颅，有那
么一瞬间，我听到一个很微弱的声音 – 救我。
等到我只看见她那因为已经断气而失去任何生气的脸孔，赤裸的下半身仍保持
著如同人类女性的模样，我才认真体悟到，她是个女死刑犯活尸，而我杀了“她”。
我杀了她，而不是它。
“你刚其实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若你没办法确认它是不是有察觉到你的存
在，你应该逃的。”我没有说话。
“在公民战场中，虽然杀死敌人是一个很大的战胜因素，但是活着又是一个更
重要的根基。”
学长在耳边不断的向我说教，说什么我根本不该进入草丛中，讲一大堆废话，
他还不是只有回：“该怎么做就去做”或者叫我去看看的这种差点害死我的话。
我脑中却是不断浮现女活尸在被我击毙的一瞬间，她那痛苦的眼神以及那两声
呼唤，“救我”。
※
那长官告诉我们，台南又爆发了疫情。他们前往台南出任务回到嘉义的营区
后，原本准备再出任务载送兵力往中部推进，但没想到兵营里面却忽然出现活
尸 – 他们猜想大概是有军人载送伤患或是出勤时感染病毒，回程时忽然病发变
成活尸，虽然很快地就平息了疫情，但是却有一种异常诡异的情绪在营区中蔓延。
他们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活尸也会借由飞沫或是接触传染，紧急向上回报状况
时，上级也只是简单询问他们最近有没有与那名士兵接触，由于他们本来就与该
士兵的营队所属不同单位，所以暂时并没有感染的风险。
上级下达的命令是，对该营队的人格杀勿论，于是两帮人马在军营中交火，
一派是疑似感染的营队，另外一派则是健康无虞的营队。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不愿意射杀疑似感染的同袍，但更不愿意对同营队
的人开火，于是开着军卡冒着被怀疑是感染者的风险冲出营区。
“我们可以带你们离开这里，也都有武器，可以暂时保护你们。”长官对着
我们说，虽然可以感受到他语气中的疑虑 – 他大概也不是很确定这样的决定对
不对。
“我们还有朋友在外面，我不能走。”我想了一下，我的那一群在外奋斗的
朋友，因为活尸疫情又在南部爆发，所以现在的处境忽然变的非常险恶。另一方
面我也担心这么一走是不是就没有办法再和我的父母取得联系。
“我愿意跟你们走。”卡车司机男这么说，我看他脸色铁青 – 原本说着人生
绝望的他，如今为了可以受到保护也选择抛下他的朋友。
“你要先脱光衣服让我们检查有没有任何咬痕。”
“不用了，他跟我们一起来的。如果他被咬了，我们不会还在一起。”
“好，那你下来吧。”他转头往我这边望。“你呢？不走吗？”
“不了，我之所以会把你们拦下来，是想知道 – 我们还有没有希望，我的
父母现在被困在花莲…我跟他们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你要听实话吗？”那长官这么问了我。我迟疑了一下，现在这样的生活，
最令人感到无法接受的是与外界资讯隔离，完全不知道外头的状况，我想知道我
还有没办法继续活到明天。网络上可以找到的资讯越来越少，政府的广播也总是
在谈一些无谓的事情，不知道可以继续与父母保持联络多久。
“老实说我觉得没有什么希望，我只能告诉你 – 你们的群体越小越好，否则
在那些怪物的眼中，你们就只是一大群肥肉而已。”长官接着说：“抱歉，我们
也不能继续再待下去，但听我良心的建议，离开你们的朋友，否则你永远都脱不
了身。”
“你们不能等他们回来把我们一起接走吗？”虽然他已经把话说的很明，但我
还是想问他。
“你知道如果我们把车开来这里，然后发现你们是一大群人，而不是只有你们
两个，我们会怎么做吗？”
“把我们全部载走？”
那长官干笑了几声，当然不是，他说。“我们会掉头就走。”
(#06完 待续)
后记：
从这回开始
叙述设定的部份就会大幅减少了
至少不会在同一回 跳来跳去
(从跳两次降成跳一次之类的 囧
或者会连续剧情好几回才会跳景)
所以在阅读上应该会好一点
不过这回的叙述我一直觉得不太通顺
有点怪怪的
攻力还是太弱了(茶)
可能最近要去多看点书吧
虽说我一段时间就会重新修
不过毕竟我是原作 会卡在既定的思路上
很感谢yingalaxy版友写信过来跟我讨论设定上的BUG还有疑问
也感谢许多版友帮我揪错字
你们实在看的非常仔细啊!
昨天我重新润字 修原稿到半夜快三点
总算把目前的进度弄好
我后来重新省视了一下
男主角在台湾的故事应该没问题
大概已经先构思好相关场景 直到逃难结束
(类似TWD 农场篇、监狱篇之类的设计)
设定好场景 为何而去 将遇到谁 谁领便当
应该可以再混一阵子
不过在战场里的场景实在有点没梗了
目前写的状况是还没有卡住
可是总觉得要先预立场景
或许真的该出去走走 去看看废墟
不能再光用GOOGLE搜寻图片了(这招已经打很久的天下 汗)
另外
再感谢每一个来推文
还有愿意写信鼓励我的朋友们
我会继续努力
不要让这个故事断掉的(挺)
虽然是很久没有动笔后重新写的故事
对文字的运用上都还有待加强
但希望可以越写越通顺 越写越好(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