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战】5
5.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戴着卡车司机帽的男子问我。我们稍早的谈话
并不是很愉快，他说了一大堆关于他对现在情况的想像及期待，还有他之前的人
生志业还有态度，我根本没有办法打断他。
我猜想他们那一伙人虽然常常聚在一起，但大概都聊一些没营养的话题。
或许在这种时刻，大家也没有什么心情正经地说些什么，所以不如扯一些
完全不相干的 – 像是他们今天去哪里打劫时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没有人有
勇气提及明天的事情，更无力去面对那些让我们回味再三的过去。
我拿起望远镜，跟着声音的方向寻找。那是一台军用卡车，开在一条与我们
平行的道路上，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更不知道他从哪来。他是从南边过来的，
还是从北边过来的？
是什么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老A的车声，卡车司机男这么说。
是啊，老A的车，车龄已久，所以有时候会发出阵阵轰隆声。平时是很
难听出差异的，但我们所处位置大概数百公尺内已几乎没有住民，所以格外的宁
静，就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他有这样的反应吧？
我本来以为那台车会就这么呼啸而过，结果那台车忽然拐弯朝我们这个
方向来。怎么声音越来越近了？他问。是啊，他好像看到我的国旗了。
不对劲，他这么说。打从我们来到林内后，大概是第三天开始，我们开始
有这种站岗的制度，老A的邻居之中，大多都是子女在北部或是南部都会区工
作的老人家，老A一个50多岁的中年男子，没结婚没小孩，父母又双亡实在少
见。那些老人家，不是结伴再往南边避难，就是子女从工作地匆匆赶来把老人家
接走。大家对我们站岗的行为都视若无睹，在他们匆忙的逃难旅途中，我们只不
过是跟着一个不愿意离开这里逃难的异类（老A）的一群小伙子。
那些曾经从远方疾驶而过的车辆，压根就不会注意到我们，我们也就落的轻松。
这是第一次，有人因为看到我们挥舞的国旗，而把车子开过来。
“距离多远了？”卡车司机帽男子慌乱的问。“搞不好车上载着活尸？还是
要把我们接走？”我不知道！
“大概…距离大概还有300多公尺吧…他们大概在便利商店那边。”
“便利商店？哪一个便利商店，车站前面那个？他已经开到我们这了？”
我们这附近一共有两个便利商店，一个就在车站前，也就是老A家附近，
走路大概2分钟内可以到达；另外一个便利商店则大概300、400公尺远。
远的那个，我回答他。
“快点躲起来，快点。”他朝我大喊，我迟疑了一下。“快点！”我这才把
旗子收起来，用围墙的高度把身体给挡住，但同时我就也无法跟卡车司机帽男继
续谈话，即使那军用卡车一来也没办法掌握他的距离。
我听到那台军用卡车在我们邻近的街道绕圈子，他们大概觉得有点奇怪。
明明看到挥舞的国旗，但一把车子开近以后却又找不到挥舞旗子的人。
然而军卡的车声却越来越近，这时候我只能怪老A他家离火车站距离太
近了。这里等于是林内的市区，若你到达这么一个迷你的乡镇，你会去哪里找人？
当然是火车站附近。
我不知道那卡车司机帽男为什么要我们躲起来，毕竟那台卡车看起来应该
是军用卡车，所以上头载的应该是我们中华民国的国军才对，那我们为什么要躲。
我忍不住抬头望了一下，这才发现军卡在林内火车站前缓缓的停车，从后座
跳下来两名持枪的士兵，我才赶紧再把头伸回围墙内。
“嘿，有人吗？”我听见一名男子的叫喊声。我当然没有回答他。
“我们要不要赶快走了？。”另一名男子这么问他。不行，他说。
“不行，刚刚有人在这附近挥国旗，那可能是求救。”
第二名男子一直恳求他离开，第一名男子却不愿意离去，两人坚持许久，
一直到军卡车门打开，我听到有两次关门的声音，才知道又有两个人相继从军用
卡车上下车。推测卡车后座有两个人，驾驶及副驾驶也共有两个人，不过，卡车
后座真的只有两个人吗？
“你们两个，逐一敲民众门窗，把刚刚挥国旗那人找出来。”是，第一个
男子这么回答。“长官，可是会不会有诈？而且搞不好那人也中了病毒，会不会
害死我们？我们还是快逃吧！”第二名男子这么问。
“住嘴！我们救不了那些我们已经无能为力的人，但至少要对求救的人
伸出援手。给你们20分钟，如果他还不愿意出面，我们就离开。”是！两名男
子异口同声的说，但感觉第二名男子的语气声带了些许的迟疑。
“长官，这样妥当吗？”这次是一个完全没听过的声音。“您应该也知道，
我们现在应该是去找个可以容身的地方，而不是在这里搜救一个…消失的人。”
“不，他不是消失。他一定是看到我们的卡车才会在至高点挥着国旗，但又
害怕我们是受到感染的病人。”
“会不会挥国旗的人，他们一伙人也有人受到感染…本来看到我们想求救，
但是发现我们是军用卡车，担心会被射杀才躲起来？”
“胡说！民众不知道我们被下了‘见疑似感染者一率射杀’的命令，再说，
我们身为军人，本来就要保卫我们的人民。”没想到我们国家也下了追杀令，但
倒也合理，见到疑似感染者 – 不就是活尸吗？看到它们当然要射杀啊，这是哪
门子低能命令？
“报告长官，这里有一桶菸蒂，里面有几根菸没有完全熄掉。”第一个男子
的声音，而且他就在卡车司机男他们的房子前面，也就是我的正对面！
好，那长官说。这时传来他走到我们房子前面的脚步声，他朝卡车司机帽男
的房子呼喊：“朋友，是你挥舞国旗吗？我们可以带你走，只要你愿意让我们检
查你是不是被咬了。”没有任何回应，我猜他的确也不会有任何回应，因为要我
躲起来的人正是他，没道理他会愿意出面。
“我们可以提供给你们你想知道的资讯，但我们的时间有限，要不你跟
我们走，要不我们就离去了。”那长官持续朝卡车司机男呼喊，我也不知道哪来
的勇气，听到‘资讯’两个字后，我想也没想就重新挥舞国旗，大叫：“我有话
要说。”
当我站起来时，我才发现除了那长官外，一共有三把枪指着我的头。我想
他们都对我这突如起来的反应给吓到，不过幸好他们都没有扣板机，不然我大概
早就一命呜呼。我看见那卡车司机男也忍不住露脸，我想他大概也被吓著了，但
那群军人没有注意到他。
他们原本都以为是那个“挥舞国旗但消失的人”在他们前方，但却冷不防地
出现在他们正后方。枪指着我是也很正常的，但我实在是受够了 – 我想知道更
多资讯啊！我想知道到底我们还可不可以继续存活下去！
“你想说什么？”长官示意要所有人放下步枪，但我看见他的右手仍在
腰间 – 那是把手枪吗？“你有没有受到感染？被咬？”他热切的问我。
“没有，我们好几天前就被警察护送到这里，来到这以后我们没有见过任何
被活尸…受到感染的人。”我回答他，却不断冒冷汗，即使他们所有人都已经放
下了步枪。
“那你们有几个人…”我没有时间等那长官把话问完，直接提出我想问的问题。
“活尸来了吗？来南部了吗？”我直接这么问。
他沉默了一晌。
“不是来了。又有新的疫情从南部爆发了，这次是台南。”
※
“你知道吗，活尸好像已经进去战场了。”西川信芥拍了我的左肩膀，我
那时正在看书，对他说的话模模糊糊，不太能理解。
“活尸好像已经丢进去公民还有死刑战场了，政府也开始在战场四处空投
肉品，所以活尸应该会开始分散各地。”为什么要这么早丢进去公民战场，应该
还有一、两周才会正式进入战场里不是吗？
“哦，我也不知道耶，我猜是因为要他们熟悉地形吧？”为什么要让他们
熟悉地形？
“这样拟真度才高啊！毕竟以后我们结训以后是要下乡跟活尸战斗，在先天
上本来活尸就会比我们熟悉当地的地形。我有听过的战斗城是把战士丢进被活尸
肆虐的城市里。”这样他们的结训率不是很低吗，要是我，没把握可以活着出来。
“所以他们受训出来的战士都是最强的战士，印象中每一期的结训率都不
到一成，应该说连百分之五都不一定有。”有时候我会想，假如可以通过训练，
我们真的会成为受人尊敬的战士吗？
“当然是啊，姑且不论政府为什么要设计这样子的战斗模式，但怎么看我们
都是最令人尊敬的战士，无论我们是不是有办法活着结训。”为什么他要让平民
受训？你看军人这么多，为什么要开放给我们一般人参加训练？
“你可能不明白这世界的运作方式。”西川把我手上的书拿下来。“可能因为
我过去几年都在你们中国四处迁徙的关系，见过了不少人、事物，当然也有一些
是我自己的猜测啦。”
“你觉得在现在这种时代，什么样的力量最可怕，还有什么样的力量最
强大？”枪吗？刀吗？我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最强大的力量是爱，而最可怕的力量是仇恨。”这我好像可以理解。那些
军人没有仇恨或者爱吗？
“那些军人，其实多数是旧中国的军人，他们早在尸变爆发出就优先抢救了
他们的家人。现在是个武器挂帅的时代，那些军人有武器，当然有权力让他们的
家人优先避难到安全处。”
“他们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守在安全线内，不贸然进攻，等待活尸落入圈套
中再一一打击。他们需要一些更强悍的先锋部队，可能需要诱敌，也可能需要有
穿透战的能力 - 但没有军人愿意这么做，他们可能会采强迫征招，又或者自愿
征招的方式，但可想而知效果都有限。那我们这些平民呢，被政府强迫搬迁来搬
迁去，与我们的家人又多失散，我们渴望与家人重逢，亟欲寻找家人；同时我们
也可能对杀死我们的家人的活尸感到愤怒。我们基于爱，所以渴望找回家人，愿
意来参加战斗，同样因为那些失去了我们原本生活的仇恨，所以让我们更加强
壮。”
“我们是这世界最强的人类，因为我们有爱和仇恨，那些力量不是那些军人
可以比拟的，我们这种力量甚至让我们愿意抛下现有的一切来到这里，你说可不
可怕。”
到目前我都可以理解，那到底为什么要有公民战斗的由来呢？教官说，那是
政府让我们有成为公民的机会，可是我想不懂的是，政府怎么会策划这种战斗
呢？
“尸爆初期，或许政府也是很错愕的吧？那时候中国以为是受到恐怖份子的
细菌战攻击，于是征招军人组成秘密特种部队，但是那些军人哪有意愿加入，所
以改向民间征兵，对象是那些亲人被活尸杀死的平民百姓，这应该是公民战士的
最早由来吧？不过好像早期受训人数过多，但训练有限，反倒造成了更多损伤 –
有更多更多的人类变成活尸的祭品进而变成活尸，后来才会衍伸出这样子的一个
制度。”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我想是因为尸爆后，我一直不断在中国地区四处活动吧！所以才会懂这么
多的事情。等到你结训后，跟我一起回乡野奋战后，你也可以明白 – 在现在这
个时代，最让你增广见闻的并不是书上的知识，又或是别人告诉你什么 – 而是
你亲眼目睹了什么。”
(#05完 待续)
后记：
我非常能认同easywowo板友的话
他说 看到推文就会有鼓励继续PO下去的动力
有时候PO了以后会跑来看 看到推文虽然不多
但是只要有人推文 表达为什么会继续看 或觉得哪里好
就会让我继续想贴下去
最近好像贴的比较密集
希望不要被觉得在占版面 哈
不过我一直觉得这一回里面的国军跟现实生活里的差很多
我们的国军如果遇到活尸肆虐的这种情况
不太有可能会路过的民众援助吧...
我猜大概会大喊：“活尸专吃不长眼。”然后就飞车开走
但因为剧情需要 所以只好硬把他们楷模化...
阴尸路(TWD)里面的活尸会重复生前的行为
若军营被攻破
军人活尸也不断重复生前行为
大概会看到一大群活尸在路上扫地 刷油漆
搞不好街道会变得更干净也不一定...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