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墨对着镜子摆弄著领带,却怎样都打不好。
今天是大学的入学式,祖父差人送来这套西装,说是父亲上大学的时候为父亲订做的,
想洗墨一定没有件正式的衣服,反正父亲也不穿了,就把这套西装给他。
试穿了一下,穿起来刚刚好合身,误差不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乎跟小时候看到父
亲年轻时的照片一模一样,洗墨不禁笑了起来。
看着时间快来不及了,洗墨不耐的扯掉领带,抓起车钥往外跑。
才走出房门,就看到重衣站在院子里,望着多年前她打坏的假山发呆,眼神迷濛,似乎
正沉浸在回忆中。
“重衣…”洗墨轻唤,重衣身体一震,缓缓回头,见到洗墨时,瞪大了眼一脸不敢置信
的模样。
“书怀…书怀!”重衣扑入洗墨怀中,双手紧抓着西装外套,眼泪不停的流下,沾湿了
洗墨的衬衫。
“书怀,你怎么就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重衣嘶哑的哭喊,“书怀啊~”
洗墨顿时手足无措,连手都不知道该摆在哪里好,慌张了一下,只好两手轻轻扶着重衣
的肩膀。
重衣哭了好一下子,才慢慢的消停下来,还一边抽泣著一边喃念著伯祖的名字。
洗墨见重衣稍微冷静下来了,才拍拍她的肩膀,“重衣,我是洗墨,”重衣一愣,抬起
头来,瞇起眼仔细的打量洗墨,“看清楚了吗?我是洗墨。”
“看不清楚,”重衣摇摇头,吸吸鼻子,“你们的脸看起来都一样,像还没发的面团。
”
蛇果然是超级大近视,尤其是刚蜕完皮的蛇。洗墨叹口气,抓起晒在旁边的毛巾往重衣
脸上一阵乱抹。
“疼…疼啊……我说疼呢~”重衣拍掉洗墨的手,自己抢过毛巾慢慢擦,“我才刚蜕完
皮,还嫩着呢,等等给我擦破了怎么办?”
“妳看不清楚,又怎么知道我是伯祖?”洗墨又拉来一条毛巾,努力的想把衬衫跟外套
上的眼泪鼻水给擦干净。
“闻味道看模样嘛,虽然整个糊成一团像面人儿似的,可是身形跟书怀年轻是像的。”
重衣说著,闷闷的坐到伯祖生前常坐的竹躺椅上,低着头叹气。
看看时间,洗墨知道一定迟到了,抓抓头,抓起重衣,“呐,给妳看好东西,看了不准
哭啊。”
拉了重衣到书房,洗墨翻出一只盒子,拿出里面的画轴小心的挂到墙上。
只见一名杏眼美人娉婷的立在画中,娇嫩的嘴唇带着一抹微笑,黑发如瀑般披在身上,
珍珠白的蛇身盘在身下,随着光源转换,蛇身上的颜料闪著淡淡地虹色光芒。
“伯祖把妳的鳞片磨粉,用在画上了。”洗墨看着画微笑,想起伯祖收起画,吩咐他将
画交给重衣的时候,连耳根都红透了。
重衣望着画看着看着,眼泪又一颗颗落了下来,“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见啊,
洗墨。”
“………”他都忘了现在重衣才蜕完皮,看什么都是一团面糊。
“他这傻子,画啥劳子的,还不是老呼弄我,”重衣嘴里说著,眼睛却完全不离开那幅
画,“费这心做什么呢,还不如把身子养好。”
“……伯祖的一番心意呢。”洗墨苦笑着劝。
“这算啥心意,他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天赋没你高,画出来的东西只有形,哪有你画的
好。”重衣抹去眼泪,转头对洗墨一笑。“洗墨,不要画我,永远都别画。”
洗墨看着重衣的视线转回画上,不禁笑着叹气。
重衣这时候看着画的表情,就跟伯祖在画这幅图的时候一样。
仿佛透过画,两人如同以往,带着些许害羞,却又深情的凝视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