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霏:http://www.wretch.cc/blog/fay88
听到这消息,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下去?
我激动地想坐起来,手臂却麻颤地无法使力。
“米亚,我做了太多伤害妳的事。
我不奢望妳能原谅我,但我求妳让我把话讲完,好吗?”
巳凉懊悔地垂著头,姿态很低地对我说。
“说吧。”我讨厌我粗哑的声音,听起来好陌生。
巳凉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Rose是我姐姐,她和闻承交往五年,是大学班对。”
“这我知道。”我尽量平稳情绪,等待她说出对不起我的地方。
“他们交往很久,但我姊很清楚,闻承不是她理想中的对象。
闻承太天真、热情,
我姊想要的却是那种淡淡的、一直可以保持暧昧的感情,
所以在和闻承交往期间,她忍不住在外面闹了许多暧昧。”
巳凉摇摇头,似乎不是很认同自己姐姐的行为,
“闻承不笨,他当然也知道,
但只要我姊不要做得太过火,他也就默默忍了下来。
他一直试着想变成我姊想要的样子,但他天性就是很直的那种人,
有话就会说,见面就会忍不住亲吻拥抱,根本没办法忍。
我姊时常嫌他太黏、太孩子气。
分手不知提过N遍,在外头玩腻了暧昧游戏,我姊还是会回到闻承身边。
就这样,他们感情分分合合了五年,直到……”
“直到Rose出轨。”我淡淡地接话。
“嗯。”巳凉点头。
“闻承重考研究所的那年,我姊的暧昧游戏玩过火,对外面的男人投入真感情。
她跟闻承提出分手,这次,头也不回地陪着那新认识的男人出国唸书去。
闻承知道后很伤心,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最残忍的是,每天上MSN我姊还是会敲他一下,
待闻承打了一串字,她又不理。
就这样反复了半年,搞得闻承几乎精神崩溃。
我和闻承的交情还不错,
舍不得他这样被折磨,便帮他去求我姊别这样凌迟闻承。
或许是卖我面子吧,我姊真的封网两个月,
而闻承也在那两个月里,考上了我甄试上的研究所,成了我的同学。
老实说,我没想过他会当我的同学。
因为他是中文系的,我怎么也没猜到他会转考新闻系的研究所。
不过,或许我们姊妹和她的缘分未断吧?
我当上他同学后,一方面因为愧疚,便时常找他一起吃饭谈心事。
分手都快一年,他对我姊还放不太下。
我以为他会这样孤老一生,幸好他遇见了妳。”
“闻承是很棒的男生,时常相处下来,妳没爱上他?”我虚弱地问。
“没有。”巳凉坚定地摇摇头,“我不会,也不可能爱上他。”
“因为妳姊的关系?”我问。
“不全然是。”她苦笑,
“总之,我很开心他能遇见妳。
妳知道吗?他认识妳那天,笑得多开心啊?回家后一直跟我讲妳的事。
我那时就想,我鸡婆帮你们牵线是好的,
他是个好男生,妳看起来也很优。
你们在一起一定可以很快乐很快乐。”
“我们是很快乐。曾经。”我黯然地说。
“如果不是我姊的话,你们会更快乐。”巳凉沈著脸说。
“我也这么想。”我想到Rose知道我们交往后故意来纠缠,就感到厌烦。
“没办法,我姊是输不起的人。
她以为闻承会一直等她,
等到她腻了、烦了、忽然想到了,可以随时回去复合,
她没想到闻承竟然会爱上别人。”
我觉得很不公平,“是她自己先出轨的,不是吗?”
“是没错。”巳凉呐呐地说。
“我问妳,闻承和我在一起,快乐吗?”我问。
巳凉看了我一眼,又避开我的眼神。“很快乐。”
“他有跟妳说过。”我看她心虚的样子,又问。
“有。”她干脆别过头去,别过我询问的眼神。
“那他为什么要离开我?”我不甘心地说,捏紧了拳头。
我的手背上爆起了青筋,我仔细地盯着我的手看,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一种陌生的、不受控制的恐怖感觉。
巳凉被我激动的语气吓楞,回神后握了我的手,“他没有离开妳,一直都没有。”
“可是妳之前不是说……?”
“是,我是说过他跑去探视自杀的Rose,
因为我姊知道你们交往后,醋意一发不可收拾,
马上抛弃她身边的男人,回台硬是要见闻承的面。
但闻承多次拒绝,她没辄,只好以自杀要胁。
当然她不是真的想死,她只是想吓吓闻承,
想说只要闹进医院,闻承一定会来看她,她这步棋下得很险。
闻承心软,听我姊住院连夜北上来看她,
心神不宁地照顾了她几天又赶着说要走,原来只是为了接妳上课。
他真的是爱妳的,对我姊,只是同情而已。”
我听了,对闻承感到不舍,但旋即又自怜自艾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他干嘛搞失踪?”
“他不是搞失踪,他是……”巳凉期期艾艾地,不知如何接话。
“整整半年,他电话不接、到他家也找不到人,不是搞失踪是什么?”我不满地说。
“唉……”巳凉光是叹气,之后便抿唇不语。
“呜……”隔壁床传来呜咽的呻吟声,巳凉马上弹起身,跑到隔壁去探看。
我见到巳凉的剪影拿起电话,用力地按了几次键,
“喂……护士小姐吗?546床病人好像醒了……”语气急促地,她说。
不到几秒,护士小姐快步走了进来,
隔了几分钟,方才离开的刑警也带着烟味,大步跨进房间。
刑警走了几步,直接走越我的床位。
“张米亚小姐,妳可以听到我说话吗?张米亚小姐……”刑警语气急切。
“我……”我正要开口,刑警便抢白。
“张米亚小姐,妳有权保持缄默,但妳说的任何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我郑重在此跟妳宣布,妳犯了窃盗罪和毁损罪,
原因是我们在妳出车祸的现场发现了妳男友的机车。……”
“我?我没有啊!”我听了一头雾水,奇怪,刑警他们在讲什么?
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清楚啊?我没有偷窃,也没有故意损毁什么啊?
为什么刑警要这么说?
而且,我不是躺在这里吗?
为什么刑警偏偏不看着我说话?
隔壁床的病人仍旧呜呜地,如同被人掩了嘴地呻吟。
“张米亚小姐,让我把妳犯的罪行说清楚一点。
简单来说,妳没有经过妳男友同意便擅自骑走他的机车,
并且在隧道转弯处发生车祸,造成严重的毁损。
关于这点,妳男友的家人希望妳能做合理的解释。”
刑警顿了顿,“妳现在不用急着说话,等妳伤情好一点,我会再来问妳。”
“呜呜……”邻床病人仍旧只发出这样的声音。
“他在说什么?明明是闻承来载我的,怎么会说是我把车偷走的?
闻承呢?他跟我一起摔下山,人有没有怎么样?”
该死,我现在才想到闻承的伤势!
大概是听到巳凉说她是Rose的妹妹给吓傻了吧?
“闻承他……他……”巳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怎么了?”我急切地问,“他是不是伤得很重?妳带我去看他,快!”
“这……”
“快啊!我要去看闻承,快带我去!”我几乎是失控地,叫了出来。
“这位小姐,妳认识洪闻承?”刑警先生把头偏出帘子,看了我一眼。
“当然!我是他的女友啊。”
我盯住刑警的眼睛,“警察先生,我男友她怎么了?”
“妳也是他女友?”刑警露出调侃的笑容,
“这下有趣了。原来是三角关系啊。”
“什么?”我不解。
“妳男友……不,‘妳们’的男友洪闻承现在躺在隔壁房,
身为他女友的妳不知道吗?”
我摇摇头,瞪了巳凉一眼,用眼神责备她为何瞒我。
“昨天下午我们接获妳男友家人的机车失窃报案,
当天下午就在安明隧道附近发现该失窃机车和受伤的张米亚小姐,
洪闻承先生昏迷好几个月,根本不可能将车借给别人,
他的家人也没想到,洪闻承先生失窃的机车竟是张米亚小姐骑走的,
还以为是哪个窃贼偷的,所以才报案。
我们秉持公事公办的原则,还是要请张米亚小姐本人说明此案。”
“别开玩笑了,什么闻承昏迷好几个月?
他昨天才和我喝完咖啡、骑机车载我回家的,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什么偷车?胡扯!”
一把怒火涌上心头,我抗议道。
刑警和护士一脸莫名其妙,巳凉赶紧冲上来按住我的身体。“别气,别气。”
我还是拼命想要起身,“妳们说闻承昏迷很久,在哪?带我去看啊!”
刑警和护士互相使了各眼色。
“我也听不懂妳说的。不过既然妳想看,我就带妳去。”刑警说。
得到刑警的首肯,护士将房间角落的折叠轮椅打开,推了来。
护士和巳凉两人联手将我抱到轮椅上去,巳凉小心地将我推到隔壁房间。
映入眼帘的,是闻承黄瘦枯槁的脸。
闻承紧闭双眼、带着氧气罩的口微张,
那表情,根本就是我们出隧道口时,他骑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