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辅大研究所的最后一个夏天,经历28年以来年难得的人生历练 -参加台大救生班。
记得小学时,常发高烧,三天两头就被送去急诊。妈妈在亲友的三姑六婆下,索性把我送去学游泳,渐渐的体质改变了,不再这么瘦弱,一学就是三载。直到上了国中,有了升学的压力,不得已中断学习。时光飞逝,上了大学才有充分的时间在下课时,独自一人去游泳池享受宁静的时光。水有一种让时间静止,脱离现实的魔力,正是这样,才深深吸引着我。
“啊?妳要报名救生班? 每次拉妳跑步都气喘吁吁,当救生员妳可以吗?虽然你有在游泳,但看起来这么文静柔弱。”研究所最要好的同学,听到我要去时一边吃著午餐,一边用不可思议的表情上下打量我。“我想在毕业前给自己一个目标啊!出社会就很难体验人生了。”也许是同学拗不过我任性的坚持,只好顺着我那满怀渴望的眼神,“好吧,尽情去体验吧!就算是锻炼身体,妳用这方式,简直自虐。”。“ㄟ,那妳报名哪间阿?
”,“台大救生班,离家近,回家也方便。”,“喔,那祝妳一切顺利啊!”。和同学对话在十五分钟的午餐时光中,简短结束。与其说是体验人生,更多的是想踏出长期待的舒适圈,挖掘潜藏在体内的极限能到哪里。多年的学生生涯,习惯在父母癖护下成长,没试过那种完全顺应本能的生活,我想参加救生班也许能找回曾经遗忘的年少轻狂。
入训测这天,排队的人很多,看上去都是年轻人,想不到一个救生班,居然有这么多奋不顾身的热血青年,这对一个接近而立之年将迈入熟女阶段的女性,心底不由得紧张起来,‘啊!我应该可以过吧?这绝不能漏气,竞争的人这么多。’心里默默盘算著,伴随着教练的哨声,学员一个接一个下水受测,轮到自己时,台上教练带着轻柔的嗓音说:“等等就尽力游,准备好了就可以出发。”我微微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蹬墙,卯足全力冲刺,第一趟五十公尺捷跟蛙式,还在身体承受范围之内,到了第二趟,手脚感觉像绑上了沙包,每划一次手跟踢一次腿变得很沉重,最后一次手렊I到墙,脚确定踩到底之后,像是长年待在黑暗,多年后重见天日般,气喘如牛得我,拼了命的大口韵律呼吸。如一开始所预期,通过了测验,只是往后的二十天都得在这如行军打仗的心境下渡过,值日教练严厉的话语,伴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入梦乡。
“2-7抬头捷手推到底!”“2-7蛙脚要用力夹紧!”“2-7测泳确实收分夹!”,台上教练团的声音此起彼落,水下的我,早已因为体力不支,微弱的声音透过喉咙,只能沙哑得挤出:“是的,教练。”,“好的,教练。”。当救生员最重要的救生四式,游得七零八落,即使姿势能修,那体力呢?抬头捷游了25公尺就已经要天崩地裂,去了将近半条命。“往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游餐,而且一次比一次还加倍!要是不能接受,欢迎随时退训。”,因为水餐的折磨,两眼空洞,听到教练义正严词,我能感受身旁的同伴们也跟我一样,觉得背脊发凉,只能颤抖得吞了一口口水,满载疲累ꨊ涨^到房间......。
回到家打开电脑,Google台大救生班,阿...一些前期学员的心得文,眼睛像雷达般扫到几个关键字:“台大救生班出了名的操!”“台大救生班比当兵还可怕....... ” “台大救生班训练扎实严格”.......关上电脑,脑袋一片空白,虽然早就知道救生班训练严格,但我的运气也太好了,原本只是就近选个地利之便,在脸书看到报名资讯,眼睛眨都没眨立马报名,没想到一下跳入火坑,直接遇到大魔王...。正巧,研究所同学来房间做客,带着不解神情得看着我说:“ㄟ,妳还好吧?看妳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没事,我睡了喔!”。出于自己的决定跟内心的倔强,带着过度操练留下的酸痛身体,将难过忍着不说,缓缓睡去。
若要救人必要学会自救,“从今天开始,台大游泳池没、有、底!”教练团大声宣告。学员们开始学习如何踩水,只要踩底,小礼物马上像铅块一样硬深深打在身上,踩水还能抓到一点诀窍,所以并不会觉得很吃力,不幸的是,台大游泳池是室外池,秋老虎的时节,晚上训练难免有些凉意,这让几乎在室内池游泳的我,失温了。起先,还能忍受,时间越晚,凉意越重,纵使在岸上,身体跟嘴唇还是不由自主的发抖,于是我通报了教练,去了兜洗室照镜子,妈呀!嘴唇整个发紫!冲了热水,喝了教练准备的姜汤,身子才暖和一些。又是一枚震撼弹!游餐可以忍、体力不好可以用意
志力撑、但一到冬天就要披个三件厚外套才敢出门得我,要怎么应付这寒冷的泳池水?可能十件防寒衣都不够,边想边落下眼泪,开始萌生退训的想法,我......真得好弱!
第一周训练即将结束,拉着几个跟我一样同伴去找教练讨论退训的事,朱家萱教练:“如果是怕冷可以去借防寒衣试试看。”陈静捷教练:“对啊!再试试看,除了怕冷,妳体力还可以吗?”亦或许只是心里压力的作祟,其实也没那么可怕,抵挡不住教练温柔的攻势,又默默的回到了队上.......。原本2-7的泳帽,换成新的8号,代表新阶段的开始,选择留下的临兵,一个一个充满害怕却又坚毅的眼神,嘴唇一咬,好吧!眼睛眨一下就过了。
就在租了防寒衣以后的第二周,忘记带衣服的第一天训练,不!!忘记带防寒衣!完了,等等又要失温....。很神奇的,下水游餐竟然不觉得那么冷了,接连第二天、第三天都是....救生四式经过教练的指正,也渐渐找出诀窍,就算教练团大吼的声音还是此起彼落,游起来不会觉得那么累了,心里不禁暗自欢喜,终于慢慢适应救生班的训练的时候,好戏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砖头教练的出现像是一把利刃,我就像只待宰的羔羊,来不及尖叫,就被利刃直插入心脏........拿着砖头游泳,身体浮不起来,吃了好多水,几乎没有喘息的空间.....。一连好几天都是,每次抱砖头游泳
,总觉得对岸好像有几千几万公里远,原本能令我抛下一切烦恼的水,让我瞬间脏话在心里疯狂百出,不仅如此 ,令我最挫折的单人式起岸,每每试着双手撑起,无奈肌耐力不够,往往徒劳无功。救溺演练,明明岸上记得很熟,一下了水,脑袋也跟着当机,实际操作时立马全忘。 对啊!真是自虐!想起同学对说过的话,这应该已经是极限了,斩钉截铁的下了结论。回到家,甩了包包,两手瘫软的靠在床上。不知怎低,耳边居然微微响起班歌..
谁许下愿望? 遗忘愿望~~这句歌词一直脑海里不断的重复,擦了擦眼泪,是谁说要找回年少青春的?又是谁说要在毕业前尽情体验人生? 再要爆炸的临界点,这些曾经设下目标,都能一一被软弱毫不留情的杀个片甲不留。剩下最后一周了,就算是用爬的,也要爬出去。原本要放弃的念头又被压了回去。
8号!抱砖腰要挺出来,才不会沉下去!杨雅棠教练洪亮的声音,透过水的传送,清楚的到耳边。承载着砖头的重量,顺势慢慢把腰挺起来,咦!好多了,嘴巴也慢慢浮出水面,8号!单人式起岸蛙脚用力夹,梁嘉文教练说著,用力撑手虽然无法整个起来,但已经可以先趴在磁砖上,用身体的力量撑起。不敢相信,做了这么多天的伏地挺身终于有点成效了,训练的最后一周,原本挫败的心情又渐渐好转。
经过20天的天人交战,终于要进入尾声,结训这天,原先紧张的心情被慈祥和蔼的考试官爷爷给平息,他出的考题,让我们全数通过。紧绷的神经瞬间得到释放。和总教练陈星?合照时,眼前闪过这20天的一点一滴,珍贵的是过程,扎实的课程,训练得每一天都是折磨,每天都是人性的考验,感谢台大救生班,在我快要坠落时,教练加油的声音,同伴的勉励又从地狱把我拉回来,谢谢你们,让我变得更坚毅勇敢,在曾经遗忘的青春里,填满了空白。补充最后,结训那天肯德基宵夜提早走,才知后来有被点到,现在公布答案,为什么我暱称叫奥莉薇?因为长得很像(高中就被开ꤊl说),如果有看过卡通大力水手一定知道,没错,就是卜派的女朋友。 写于105.1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