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塔法(穆): 当时没有谷歌,你怎么研究下一个目的地的资讯?
托拜西(托): 小时候从伦敦搬到小镇起,我爸爸受训成为一个地理老师,所以我们有好几
本旅游书跟几份地图。我也去了伦敦的史丹佛书店,可不像亚马逊书店线上订购,那家店
刚为了旅游书选翻新装潢,我费了一番功夫找到一些真的不错的书介绍也门,开始读起来
。
穆: 你在那里的工作是什么?
托: 我开始教成人英语。我服务的单位在首都萨那以外试着扩展他们的教育与文化营运
。那是八零年代晚期和九零年代初,也门在冷战时期曾经是两个国家,苏联解体后,也门
经历了普遍和平的统一过程。北方总统继续执政,南方首都亚丁的总统则担任副总统。
我出差到南方首都亚丁着手调查如何新增据点。值得一提的是南也门支持共产主义,有更
多的社会自由。北方人保持他们的宗教保守主义。一年后,我又回到了北部接近沙乌地国
界一个叫做荷台达的地方,在那里工作直到1994年南北内战爆发,那时我的工作有所成长
,能管理我负责的中心。我确保我们财务稳定,英语课顺利进行。
穆: 告诉我内战时你的遭遇。
托: 有一天早上醒来,新闻报导萨那和亚丁开始互相轰炸对方。英国当局在广播中宣布,
我们应该保持现状,直到隔天他们与我们联系。一切都很紧张。第二天,英国广播公司国
际台宣布,英国国民将前往红海的港口等待一艘船,该船授命将我们从也门撤离。我们按
照指示进行,乘船前往吉布提。
穆: 突如其来的发展如何影响你的社交生活?
托: 我不得不抛下我的男朋友。我们已经变得非常亲密,这令我心碎。这是跨国又跨种族
恋情会遇到的现实。我服务的组织蓬勃发展,身为同性恋我不觉得处于劣势,但是当时同
志确实不像现在得到社会与法律的认可。倘若我的伴侣是个女性,我们应该可以一直在一
起,谁知道呢?2020年,我和我的伴侣可以视为一个家庭派驻到我工作的国家,在过去想
都别想。
穆: 你有再回去吗?
托: 有,内战后我回去了,这次有小心地雷之类的规定。对我这个理想主义少年来说,这
仍然感觉像是个海外冒险。大概在那个时候,也门的基地组织开始浮现。我在美国人聚集
的酒吧遇过双重自杀炸弹攻击,当时我跟朋友从地下室上楼,就发现刚爆炸过。
穆: 既然你的国籍刚好是在当地政治与军事介入的欧洲势力,这有影响你跟一般老百姓的
互动吗?
托: 那时候也门是联合国安全理事会轮调主席,不远处也爆发波湾战争。如果出租车司机
等人发现我是英国人,就会提出这些话题。为了避免谈论政治,我决定说我来自波兰之类
。
有些人确实对欧洲人表现出怀疑,但我并没有经历太多。我认为我有足够的也门朋友,可
以和他们一起过有趣的社交生活。另外,我对阿拉伯语有足够的熟练度,可以转移一些敏
感的问题,变成平凡的闲聊。
穆: 在我看来,战争对欧洲人来说就像只发生在黑白电影里,而战争在中东爆发时,他们
总是可以行使自己的特权,即拥有高度机动性的跨境护照。这种安全特权或许带来尴尬。
你在也门或整体中东的生活中是否经历过对欧洲人这样负面的结果?
托: 随着我在工作岗位越来越资深,我可以感觉到有些人和我的互动保持谨慎,然而我表
现谦逊。绝大多数人看见我的态度是一个想要让自己更好,向他人学习合作,在文化关系
发展工作上分享经验的人,我想他们也对我敞开心房。
至于我的当地私交,我想说的是,他们愿意保护我远离那些对我发送负能量的少数人。他
们在防御那些对我的偏见时,真的两肋插刀。
穆: 美事一桩。看来你收获了让你十分感恩在心的友谊。怎么为这段也门的对谈章节下结
论呢?
托: 如刚才所提,内战后我重返也门,了结待办公事与私人感情。我服务的组织将为其员
工提供每4或5年换派驻国家的机会,这就是我最终在这么多国家工作长达约30年的原因。
当我离开也门的尾声,我和男朋友好好地道别。之后,我回到英国休假,攻读教育管理
硕士学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