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孙杀婶案”
光绪中叶,江苏常熟县的徐福孙杀婶案极轰动,徐被下狱很久,最后受不了用刑而死。
徐是读书人,但因杀婶而被抓,县令朱文川是个酷吏,声称罪证确凿、按逆伦罪处置,
徐不承认,他立即用刑,徐熟不了、只能按县令所说的招供,
提到省城复讯时,徐喊冤不停,但当时规定:如果翻供,仍是送还原审处重审,
朱认为徐太狡猾,就更加用酷刑,徐只能服诬,等提到省城又翻供、然后再送回县、
县又屈打成招只好又翻供,如此循环了三年,徐就死在监狱里了,
临死前痛哭流涕跟人说“招了就是死,不招也活不了,但招了就要背上杀婶恶名,
我本来就没杀人,而且被杀的真是我婶婶吗?何来此婶婶?”
听到的人都非常感伤,有些人想帮忙伸冤,但实在办不到。
徐住在常熟县的偏僻村子,只有十几户居民、多半从事农业,
只有徐是读书人、家里算是全村里最殷实的,因此其他村人都不爽徐,
说他眼高于顶、遇到人都不正眼相看,又吝啬、一点小钱都当成宝一样,
邻居有急难时都一毛不拔,就是个守财奴。
徐有个叔叔在经商,被太平军抓去,几年都没消息,等官兵攻下苏州后,
突然带着一个年轻妇人回来,原来是太平军将领的妻子,
徐叔因跟她产生感情,趁机带着他逃跑回乡;
他原本有妻但早已去世,就以少妇为续弦,而徐心里很看不起、跟人说:
“叔叔还是叔叔,婶婶才不是我婶呢,我身世这么清白,绝不跟贼女讲任何话。”
叔叔也有听说,所以就跟徐住同处但不一起生活,把一间宅子筑墙分开、各过各的,
相安无事二十几年。
某天,叔叔有事要外出过夜,怕妻子无聊而把女儿巧珠叫回来陪她,
巧珠是前妻所生,嫁给前村农家好几年了,出门前还跟她交代注意门窗、火烛,
等回家时已是日上三竿,但门却还没开,用力敲门也没人回应,
破窗而入,发现妻子死在床上,脖子折断、床上血淋淋,且没看到巧珠,
听到后面隐隐传来呻吟声而去看,发现巧珠肩膀上被砍,伤口极深、血流不止,
问她,说是昨晚睡到一半突然听到屋瓦掉落声而惊醒,问说“是谁?”,
但一出声就被砍、痛到晕倒,醒来时恍惚听到继母喊“我有什么辜负你,为何杀我!”
之后就传出很大打斗声,一会儿之后就静下来,猜是继母已遇害了,
但受伤实在太重、没办法起身去看,所以不知道到底是谁下手的。
徐叔听女儿一讲,已经怀疑徐了,等一查家里,发现不见了银子两百两、一些衣服,
屋内留有一把带血的刀子,是皮匠剥皮用的,
而当晚徐正好雇了皮匠来做鞋子,因此凶器已确定来源;墙外有几片破瓦片,
所以凶手是翻墙进来,而墙外就是徐家的院子,梯子还没移走,因此行凶的不是外人;
加上妻子说“我有什么辜负你。”这句话,不是对认识的人不会这样喊;
最后,徐的佣人又讲到早上帮主人洗衣服时,衣服上都是班班血迹,
有这四样证据,徐叔因而认定是姪子杀人,立即去报官。
朱县令派衙役把徐抓去审讯,徐喊冤自辩、言词毫无迟疑,
又把皮匠招来,供说当晚的确有帮徐做鞋子,但匆忙间把刀子忘在他家,
把带血迹的刀子丢给皮匠检视,立即确认是他的,
朱不听徐辩解,用刑逼打成招,只是找不到赃款、赃物。
当时江苏巡抚是赵舒翘,因徐一直重复翻供,底下某个幕僚就觉得怀疑,
说徐跟婶婶当初又没有闹翻,且相安无事二十几年了,突然间就杀人,实在不合情理,
且徐家本来就有钱,怎么会看上这一两百两?然后既然没找到赃物,怎可判定徐的罪?
因此力劝赵平反此岸,但赵不认为如此,说:
“徐竟然能熬两三年这么久,说他不是大奸大恶,谁会相信!”
结果徐就死在监狱里,死时手脚都被用刑整到断、全身上下体无完肤。
两年之后,徐叔跟巧珠都相继而死,
村人跟徐虽然相处得不好,但都知道他是冤死,只是怕被连累而不敢挺身而出作证,
说是“妇人被杀的几年前,有个广东口音的男子常趁徐叔不在时跑来,
她给钱之后才走人,但对方没半年之后又来,妇人又跟之前一样给钱,
几次之后妇人觉得烦了,就对他没好话,对方反唇相讥后不爽离开;
他们两个见面时都讲广东话,所以村人不知道是在讲什么,
但从含意来推断,那个男的应该就是妇人的前夫。
妇人被杀当晚,有村人看到徐家墙下有个黑影,靠近看时却突然快速跑走,
眼睛比较好的认出是之前来讨钱的男人,隔天就听说妇人被杀,
村人都相戒不要多讲话,不然会被抓去官府里、去了一定没好事,
而且徐叔提的四个证据很难辩解,就算有人帮忙出头,应该也很难帮徐翻案,
加上没人认识讲广东话的男人,天下这么大,要去哪找?不如不要开口。”
再问村人“如果徐是被冤枉,那怎么会有这四个铁证?”
村人说“这很容易辩驳:凶手当初本来只是要找钱,没有想杀人,
应该是晚上翻墙进去时错跑进徐家院子,看到地上有刀就捡起来,用来吓人,
然后再拿一旁的梯子翻进隔壁,只是踢落屋瓦被巧珠发现,只好杀她灭口,
凶手是妇人前夫、又常常拿她的钱,妇人死前才会说‘有什么辜负你’,
她是对前夫说,而不是对徐说。”
又问“那早上洗徐衣服时,上面的血迹要怎么解释?”
回“这更不能当证据,徐一直有流鼻血的痼疾,
发作时可以流到整件衣服都是,我们以前就看过好几次;
刚在公堂审讯时,徐一直有讲是流鼻血,但官完全不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