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道:“你们对这两套武学可有所知?”
莫离回忆道:“我曾听姜齐元前辈说过,当年曾有位武林名宿因为欣赏姜照君,所以传给
他一些武功,莫非就是沈老所说的‘拂羽手’与‘离合神拳’?”
沈老点头道:“正是,然而这两部武功虽让寨主在武林上罕逢敌手,问鼎武道巅峰,但其
中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莫离问道:“秘密?”
沈老续道:“当年那位奇人在传下武功的同时也告诉寨主,他在这两部武学中留了一处极
小的破绽,并要他不可自满,时刻记得此事。”
榆琴闻言便静静思索其用意,莫离则问道:“为何那位奇人要传他有缺陷的武功,那不是
消遣姜照君吗?”
沈老道:“那人直言,虽然他欣赏寨主的为人,但寨主毕竟出身绿林,以打劫维生,心中
或有恶念未消,此刻寨主涉世未久,亦无权势,尚能秉持初心,行侠义之道,但若将来寨
主发展壮大,又凭借此两部功法与天下群雄争锋,难保不会为名利权势所诱,成为真正为
祸四方的乱世枭雄。因此那奇人留下破绽,并要寨主记得,倘若将来他用这两部武功祸乱
天下,便会有人知道该怎么对付他。”
听到此处,莫离心中生疑,回忆道:“据在下所知,姜照君最后是自愿死在李大侠的剑下
,也不知李大侠对这破绽是否心中有数?”
沈老却摇头道:“多半没有,依老朽之见,也许那奇人实则并未留下破绽,只不过故意留
下悬念,用意是让寨主时刻自省罢了。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便是那奇人也觉得当年风云
盟与正道之争,寨主并非祸首,他也不过是乱世中一名身不由己之人,所以才未出面
......无论事实如何,如今都已无从知晓,这些也不过是我们这些旁人的臆测罢了。”
榆琴赞道:“这位前辈高瞻远瞩,令人敬佩。”莫离亦点头附和,同时问道:“不过此节
事关重大,沈老是如何得知的?”
沈老呵呵笑道:“那是寨主亲口告诉我的,此事向还乡也知道,我们三人为此钻研数年却
仍不得要领,最终只得作罢。”
莫离叹道:“姜照君对你们两位可真是推心置腹,连此等攸关性命的大事也告知你们,但
既然你们二位前辈亦没能解出,在下也未必能解得啊?”
沈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微笑道:“寨主以赤诚待我们,我们自当报以赤诚。不过莫兄
弟也不必妄自菲薄,许多世事讲究机缘,况且你的剑法造诣堪称武林中第一流的水平,没
准真能让你给找出来呢?”
莫离心中虽有些犹豫,但仍是道:“好吧,那这事在下会记着,也许将来真有机会能用上
?总之多谢沈老指点了。”
沈老语重心长地道:“纪沧然心思缜密,武功深不可测,委实是个难对付的敌手,当时他
虽请我出山相助,但见我不肯,便不再多说天机阁之事,因此我所知有限,没办法再助你
更多了。”
榆琴在一旁沉默许久,此时忽道:“榆琴心中有一问,不知当不当说?”沈老眉毛一抬,
问道:“榆琴姑娘不妨直言?”
榆琴问道:“纪沧然既是姜照君三子,沈老何以坚持不肯助他?”
沈老叹了口气,幽幽道:“纪沧然是寨主之子不假,但他以《万武归藏》震动天下,不论
他是希望为寨主复仇,还是另有目的,他掀起的祸事只会令武林中人更坚信当年的风云盟
,确为乱世祸首,老朽实是不愿见他如此。”
莫离道:“但说也奇怪,沈老不愿相助纪沧然,他居然便如此轻轻放过了?”莫离之所以
有此一问,便是想起纪沧然灭承云寨一事。
沈老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道:“他可没有轻轻放过,村中一直有他的眼线,用以盯着我
的一举一动,并防着我与江湖中人仍有联系,但我确实早已无心江湖,清者自清,他爱盯
着我看便盯着吧。”
两人皆是一惊,榆琴问道:“村中有眼线?”莫离则同时问:“如此这村子岂非不安全了
?”
沈老笑道:“那人是谁我便不说了,他也不过是念著故主恩义,这才帮纪沧然一把,我观
察他许久,他确实只是定期将我在村中作为回报给天机阁,其余皆一如往常,起初他们还
联系频繁,但日子久了见我一成不变,他们便也松懈了,我便索性装个糊涂,佯作不知便
了。”
听完后莫离心中感慨,只觉沈老退出江湖数十年,却仍摆脱不了江湖事,即便身在深山溪
谷,不问世事,却还是不免要与纪沧然彼此提防,当真是一步江湖无尽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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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莫离与榆琴与村中众人辞别,循着沈老指示出了溪谷,朝襄阳而行。
由于两人此刻实乃众矢之的,因此莫离离去前特地向村人借了些物事,替两人做了些简单
的易容打扮,以免泄漏行踪,莫离自忖这门技术虽远远比不上司马家的易容高手左思源,
但普通的武林人多半还是能应付的。
一路上两人小心谨慎,偶有途经茶摊、酒肆等有人烟之所,两人亦不敢多有逗留,也不和
任何武林人士交谈,即便莫离实则心急如焚,亟欲得知当前武林情势,但此刻确实大意不
得。
如此直到午后,两人终于在一处乡间寻得一名好事之人,身穿粗布短衣,作小二打扮,正
在一棵冬青树下与乡民们大谈江湖事,只见他神气活现,口沫横飞,将外围众人说得一愣
一愣。
“你说江湖要起大乱,那又是怎么个乱法?”一名在青年村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