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残侠断刀传-75-求师

楼主: a101400085 (小纬哥)   2019-12-24 14:53:55
  
  冯摩诃见着这位名闻天下的神尼,忽然心念电转,问道:“莫非这里便是南海水月
庵?”
  
  慧妙点头道:“不错,十日前贫尼与敝师妹于浙江乘船返山时,敝师妹恰巧见少侠
身子漂流于浅礁上,便立即唤水手将少侠捞起。少侠总算福大命大,虽身受重伤,鼻息
却未断,贫尼方有机会为少侠重新导通八脉正气。”
  
  “我的丹田上的伤已经复原了?”冯摩诃暗自讷罕,自他练成阿罗汉神功后,便没
将丹田上的瘾患当一回事,也从未自丹田引力过,此时尝试提起一口气,只觉小腹中微
些麻痒,里头似乎有团暖流生生流转,熟悉的感觉再次回来,令他不禁又喜又惊。
  
  然而,当他想将真气往上提自宝瓶中转化时,却觉宛如被盖上了瓶盖,遇到了极大
的阻碍,内力顿时倒冲入体内,一时头昏眼胀,忍不住“啊!”的叫出声。
  
  慧妙见冯摩诃脸有异样,当即运指如风,连点“承浆”、“阳白”、“玉堂”、
“青灵”、“乳突”五穴,助他平复内息,道:“少侠内功虽另辟别迳,终非武学正路,
经年累月下来,必定对身子有害,恕贫尼擅作主张,将少侠一身奇功拔除。”
  
  冯摩诃露出苦笑,当初武功为夏临风所废,全赖花大芳、花拜榴、范晓晨让自己重
获新生,如今这三人皆已离世,阿罗汉神功也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仿佛冥冥之中注定。
  
  慧妙又道 :“少侠久未依循正路行功,少阳、太阳以及三焦经部份已显乱向,在调
养期间,切莫强行运功,否则将有走火入魔之险。待少侠外伤尽愈,贫尼再传予本门自
在禅修之法,少侠日后便能自行导气归元,于内功修为亦大有助益。”
  
  “此事万万不可!”慧宁忽然喝止,并道:“五蕴自在禅功为本门最高之心法,其性
质广纳百川,不排善恶,习者不但对身子大有裨益,亦有精进原来内功之效。此人心性
未定,正邪难辨,倘若因习了本门内功而助长了魔性,岂不要出去闹得翻天覆地,永无
宁日?”
  
  慧妙眉头一皱,似乎颇生为难。冯摩诃被这么奚落,心中却无一丝愤怒,反而暗想
:“我还没练妳们的内功,已经在外头闹得翻天覆地、永无宁日了。”
 
  慧宁忽问道:“老尼有一事不解,望少侠给老尼一个合理的答案”
  
  冯摩诃道:“什么事?”
  
  慧宁道:“当初于峨嵋山时,少侠曾向敝徒孙捎来求援信,敝徒孙念及与少侠友谊
,即刻携同家人与少侠之师弟、师妹前去山东相助。可不知为何,近来江湖上有风声传
出,天外魔龙于泰山之巅,率领一干妖魔匪类,迫害武林同道,巾帼山庄传人便在此战
之中,尽皆覆灭。老尼并未亲眼所见,不敢妄自定论,还请少侠相告真相。”
  
  只见她两条灰眉之下,散发出锐利之气,冯摩诃登时愕住,喉头像是哽住了一般,
竟说不出任何字。
  
  过了半晌,他深吸一口气,凄然说道:“不瞒师太,巾帼山庄一干弟子,确已死于
泰山之上,不过….”
  
  话还未说完,只见慧宁霍然站起,砰得一声,一掌击碎了那张檀木桌。
  
  “哼!老尼出家五十余载,本应慈悲为怀,没想到竟引狼入室。今日顾不得佛祖怪
罪,也要除掉你这江湖祸害!”她怒不可遏,右臂带出一片袖风,掌心往冯摩诃头顶直
直拍落。
  
  冯摩诃正叫不妙,忽见一人影闪身挡在床前,双臂上格,缁衣飘飞而起,宛如一朵
雪中莲,为他接下了这一掌。
  
  慧宁退后一大步,喝道:“阿芸,连妳也不听我的话了么?”
  
  慈芸立即跪下,道:“弟子不敢,只是冯少侠身上有伤,弟子亦无法眼睁睁看师叔
妄造杀孽。”
  
  慧宁正要发作,慧妙忽然拍了拍她肩膀,道:“师妹,妳适才不是才说不能妄断人
言,怎么现在冯少侠话还没说完,妳便要动手了?”
  
  她对冯摩诃道:“少侠请继续说下去,贫尼愿闻其详。”
  
  本来冯摩诃是万般不愿意再回想起那些惨事,但在这当世第一神尼面前,岂敢有所
隐瞒?且慧妙温和的言语之中,给了他一股无比的信心,让他不自觉的将在泰山上所发生
的事全盘托出,关于魔龙岛与神蛇岛的恩怨,一样无所隐瞒。
  
  这一说就直到了日落西山,水月庵三位师太脸上都是充满扼腕,尤其得知杀害信姝
一家的罪魁祸首,便是她扶养多年的儿子范克劫时,慧妙不禁合十默祝,慧宁则摇头叹
气,连一旁听的慈芸也转过身去,以袖掩面,似在哭泣。
  
  慧宁问道:“如你所言,敝徒孙乃丧生于一老人手里,少侠可否描述那老人的外貌?

  
  冯摩诃道:“那老怪约莫七十来岁,脸看起来很俊,最奇特的是头顶凹塌,宛似碗槽
一样。神智不大清醒,总嚷着要杀死一个叫萧冠玉的人,有时又突然称自己是萧冠玉。
即使脑袋不大清楚,但武功仍是高的离谱,连我也没有把握胜得了他。”
  
  慧宁向慧妙低语:“师姐,我记得萧冠玉不是当年在君山大会上,让慧难师兄废去了
功夫么?难道....”
  
  只见慧妙默不作声,脸色忽然黯淡了一下,冯摩诃瞧在眼中,不禁心想:“记得大芳
说过,慧难大师年少时与这位师太感情最要好,想来她已得知了慧难圆寂的消息。一个
人心境修为如何超脱潇洒,在面对亲人生离死别,始终避不了哀伤。”
  
  慧妙停顿了半晌,方道:“此事扑朔迷离,贫尼一时难以做出定论,但少侠也毋须挂
怀,先宽心养伤吧。”
  
  她忽然正色,对慈芸道:“芸儿,妳适才对师叔出手,虽说事出急迫,但仍于理有
亏,为师让妳到厨房做火头一个月,早课、晚课暂时交给其他师姊主持吧。”
  
  慈芸合十道:“弟子知错,甘愿受罚。”
  
  冯摩诃瞪大眼睛,忍不住叫道:“且慢!妳又没错,为什么要罚?二位师太,我一
人做事一人当,令徒孙的死虽非出自我手,但却是因为我一时疏忽,才会让他们惨遭杀
害,要说是我害死了他们,也不算太过。我的命是妳们捡回的,你们若要取我的命以报
杀徒之仇,就尽管来吧!”
  
  慧妙不搭理他,继续对慈芸道:“芸儿,你在这段时日,伙房工作之暇,就负责照
顾冯少侠吧,别让其他弟子与少侠多余交谈,以免耽误禅课。”言毕,手一招,与慧宁
一起离开了木屋。
  
  还没见她们走远,冯摩诃已忍不住骂道:“老年人就是老年人,不但脑袋僵而不化
,囉哩叭唆的,净是一堆莫名其妙的屁规矩….”
  
  “你还说些什么!”慧宁转过身,脸上宛如罩上一层严霜,愠道:“你以为你说那
些话,很了不起吗?很得意吗?你以为你这般侮辱我师父,我就会高兴么?我警告你,这
里是水月庵,不是江湖草莽待的酒肆,你若要养伤,就给我遵守这里的规矩,不准再出
言侮辱他人,否则....否则….咳....咳咳....”
  
  冯摩诃不禁问道:“师太,妳怎么啦?”
  
  只见慈芸脸色发青,两条柳眉皱成一团,左手摀著胸,不停的大力咳嗽,似要将肺
给咳了出来 冯摩诃赶紧伸出手要扶她。慈云却手一拨,大力的将冯摩诃的手推开,给他
讨了个大大的没趣。
  
  慈芸一边咳嗽,一边收拾了药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木屋。
  
  冯摩诃一脸错愕的坐在床头,喃喃道:“我说话是真得有些过份,但又何必气得咳嗽
,连话都不能好好说呢?”
  
  他闭目静思一会,卧上床,竹叶沙沙声已成了最好的安眠曲,没过多久便呼噜噜睡
去。
  
  这天晚上,他作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再次回到了那尸横遍野的夏家堡中,而躺在自
己脚边,竟是自己的师弟、师妹们,以及信姝一家人、花拜榴师徒。
  
  不知为何,他望着他们的尸体,心中却无一丝悲痛,仿佛这些人不过是那一晚倒楣
丧生在自己手下,不知名的短命鬼,压根不会为他们的死有任何情绪上的反应。
  
  “这些人是你杀的?”
  
  他转过头,只见慈芸站在门口,错愕的看着自己。他忽然走了过去,原以为自己会
向慈芸解释原委,没想到下一个动作,竟是出手扼住了慈芸的咽喉!
  
  慈芸的脸上却没带着任何痛苦,反而露出了那温暖的微笑,道:“杀人....真得能让
你好过一点吗?”
  
  这一句话触动了冯摩诃的心弦,他忽然发现自己正默默流泪。
  
  “不.....不....我不想杀妳,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内心虽然百般不愿意,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握住慈芸的手甚至越收越紧。
  
  然而,慈芸的脸即使已胀得酱紫,仍道:“没关系,有时候人....往往会在不自觉的
情况下,作出自己平时不敢做,心里却一直想做的事,也....也许你打从心底,就是想
杀人的,所以才....”
  
  冯摩诃急得打断她的话:“不是!不是的!我不想杀人,我....我这辈子不想再杀任何
人了!”
  
  慈芸道:“但是,这个世上有个人,你明明该杀,却迟迟没杀。”
  
  冯摩诃问道:“谁?”
  
  慈芸道:“你。”
  
  冯摩诃不禁一愣,忽然胸口一痛,只见一把扭曲的长剑已没入腹中,身子渐渐的垂
了下去。
  
  “我替你杀了你自己,你是不是该感激我?”
  
  冯摩诃猛一抬头,慈芸已不见,站在面前的,竟变成了阳实娘。
  
  他几乎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自己到最后关头,还是中了他人的诡计,不禁羞怒交加
,临死之际,身体忽然涌出一股力量,促使他如豹子般跳了起来,扑向阳实娘。
  
  就在他手掌要碰到阳实娘身体时, 眼前忽然一闪,一片白光完全遮蔽了他的视线,
待白光退散时,眼前的景象又变了,他又回到了木屋的床上,窗外一片明亮,已近午牌
时分。
  
  “咳....咳咳....来,吃药。”
  
  慈芸端著药走了过来,将汤匙交到冯摩诃手上时,冯摩诃忽然像是触电一般,失声
叫道:“走开!”举手一挥,竟将整碗药打落地面,碗瓷碎了一地。
  
  冯摩诃听到碗瓷掉落一地的声音,才渐渐醒过神来,只见慈芸弯下身,正默默的
收拾碎片,突然感到不好意思,连忙道:“真对不住,我昨晚作了个怪梦,梦到妳....”
  
  慈芸抬起头,一脸似笑非笑,道:“梦到我?” 突然脸上一红,暗唸一声:“罪过。
”转过话题,道:“我昨日口气重了点,望你不要介意,只是....”话说到这,忽然又开
始咳嗽起来。
  
  “不不不,我怎么会介意呢?话说妳怎么咳嗽还没好啊?”冯摩诃这回学了乖,不再
伸手去扶,直接到桌上倒了一杯水,交给慈芸服下。
  
  慈芸喝完水,回过气后,叹道:“老毛病了,一直治不好,好在我娘与我师父是旧识,
在我十五岁那年拜在水月庵门下后,修练禅门内功,从此之后咳病便未发作。没想到昨天与
我师叔对了一掌,妄动了内息,这咳病便再次找上了门,唉....”
  冯摩诃心中更感歉疚了,正想再说几句赔罪的话,却见慈芸两眉蹙起,两腮因为咳
嗽过烈印着淡淡的红霞,整张脸蛋就像一颗含苞待放的鲜花,一时竟瞧得痴了。
  
  他感到心脏正噗噗乱跳,似乎可以体会到当年范蠡一见西施的那种悸动,两眼就这
么钉在慈芸身上,再也舍不得移开。
  
  慈芸没有察觉他的眼神,道:“少侠,贫尼有话相劝,希望你能记着。”
  
  冯摩诃心不在焉道:“嗯,妳说得话,我一定牢记于心,到死也不会忘记。”
  
  慈芸道:“你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讲话之前要三思,凡事多给人留着余地,不
要总想净占便宜,偶尔吃一点亏,也是无伤大雅。”
  
  冯摩诃道:“好,我明白了”心中却在想:“要是她留了头发,画上妆红,不知要多
好看?”
  
  慈芸又道:“光是明白还不够,要身体力行才是....”忽然察觉冯摩诃眼神不大对劲
,不禁扳起面孔,起身收拾托盘,往外走去。
  
  冯摩诃叫道:“师太,妳去哪?”
  
  慈芸淡淡道:“你不喜欢喝我炖的药,又不喜欢听我说话,我还留在这作什么?”
  
   冯摩诃连忙跑到她身边,道:“我没有不喜欢听妳说话,只是....只是....我....
”饶是他平常巧舌如簧,此时竟支吾以对。慈芸冷冷道:“原来都能下床跑步了,看来伤
也差不多好了,我应该不用天天来服侍你了。”
  
  “我喜欢瞧妳的样子!”
  
  冯摩诃见她当真发作,情急之下,竟将压抑在心中的赞美脱口吐出。
  
  他一说完,忽觉不妥,但随即转念:“都说出来了,死就死吧,我也没什么好失去了
!”竟大胆的抓住慈芸的手,往怀里拖来。
  
  一股女子体香飘入鼻中,他顿时热血冲脑,直接凑嘴上去,要亲慈芸的脸蛋。
  
  殊不知,慈芸完全没有反抗的动作,只是两眼凛然的望向他。冯摩诃被她这么一看
,心中竟生出一股怯意,嘴还没亲到,手便不由自主松开,踉跄退了两大步。
  
  他问道:“妳怎么不躲?”
  
  慈芸反问:“你想要我躲?”
  
  冯摩诃诧道:“我....我....我不知道....”整个人突然像泄了气一样,颓然坐倒
在椅子上。
  
  他稍微冷静后,忽道:“师太,我先前....杀了很多人,作了很多不好的事,我所有
的朋友、家人也都因我而死,妳若想保得平安,就不该靠近我。”
  
  慈芸却前上去,在他身边坐下,一副无惧的模样,伸出手掌抚摸他的头,道:“我不
来靠近你,谁来靠近你?”
  
  冯摩诃诧道:“妳不怪我刚刚对妳....”
  
  “但是你没做。”慈芸将冯摩诃的脸抬起,望着他双眼,道:“在我眼里,我只看到
了一个处于低谷,却勇于面对过去的男人,至少你还懂得悬崖勒马,没有完全为心魔所
驱策,这便足够了。”
  
  冯摩诃问道:“妳不会看轻我么?”
  
  慧芸道:“人绝对没有理由看轻他人,所以你也不该看轻自己。”
  
  冯摩诃默不作声,只觉适才对慧芸的种种遐念,均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尊重与
信服。
  
  他忽然跪下,道:“师太,您....您收我为弟子吧!”
  
  慈芸愣了一下,道:“你想出家?”
  
  冯摩诃道:“是,我自知罪孽深重,一生心难平静,唯有师太能安抚我的内心。我答
应师太,出家后必定谨言慎行,严守戒律,一生只听您的话,绝不会忤逆。”
  
  慈芸道:“但这里是尼姑庵,你一个大男人,我怎么能收你作徒弟呢?”
  
  冯摩诃道:“之前慧难大师也是在这当和尚,佛门不拒有缘人,您若拒绝了我,就说
不过去了!”
  
  只见他一脸信誓旦旦,慈芸皱了皱眉头,一时难以决定,过了半晌,方道:“你若真
有心要遁入空门,我可以引荐你到别的高僧门下....”
  
  冯摩诃大力摇头,道:“不行,我就只想拜您为师,别的人就算要我死,我也铁定不
拜!只有天天看到您,听到您说话,我才能安心....”
  
  慈芸叹道:“你看你,连身外色相都勘不破,谈何出家?你现在需要的,是爱侣还有
家人,请恕贫尼无法答应你的要求。”言毕,俐落的收拾了托盘,没给冯摩诃回应的机
会,离开了木屋。
  
  冯摩诃过去逛青楼的经验不少,自是了解,要让一个女人回心转意,绝不能操之过
急,要像煲一锅老汤一样,小火慢熨,汤里的食材才入味的深。
  
  此去数日,慈芸依然定时来探望,他便捡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与她闲聊,一步一步的
打破她心房,拜师之事有意无意提起,只要见慈芸脸色微变,便即刻收住话题。
  
  半个月相处下来,他几乎已摸透慈芸性格,她外柔内刚,平时对人好生好气,但只
要一触及底线,便即刻变脸,任凭如何哀求都没用。
  
  随着伤渐渐痊愈,他也开始练起过去的内功,几个月来均以截然不同的方式施展武
功,此时重新运行真气,自然甚感深涩。
  
  他有时突发奇想,倘若自己同时身兼魔龙岛内功与阿罗汉神功,届时武功必定更上
一层楼,要对付萧克劫、阳春面也多了一份可能。
  
  但这些只是他的空想,要知道要同时身兼两门运功道理截然不同的内功,那无异与
将水火并存于一空间,是绝无可能的事。
作者: biglafu (哥吉拉弗)   2019-12-24 19:24:00
果然要出家了
楼主: a101400085 (小纬哥)   2019-12-24 21:36:00
这师太来头不小,要答应可没这么容易
作者: laste (拉斯提)   2019-12-24 22:17:00
先出示诚意 自行剃头再谈吧....
楼主: a101400085 (小纬哥)   2019-12-24 22:26:00
可能要自宫才够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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