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喜儿宿醉一夜,醒来已是翌日未时,只觉头痛欲裂,完全记不清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门“呀”的一声打开,信姝走了进来,见吴喜儿已醒,连忙将热水毛巾递上,道:“师
父您没事吧,待会我去端解酒茶来让您醒神。”
吴喜儿擦过脸,道:“昨晚是妳扶我进来的?”
信姝点了点头,道:“您一躺上床,立刻呕的一蹋糊涂,衣衫还是徒儿换的呢!”
吴喜儿一愣,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那套褴褛不堪的风衣,已经换成了一套鹅黄色的女
衫,显然是向碧琼阁的姐妹借的。
自她入丐帮以后,为了方便行事,几乎没有机会穿这种家常服饰,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信姝道:“师父,您穿这套衣服挺好看,既然不当帮主了,以后用不着再穿破衣服、破
裤子拉!”
吴喜儿笑道:“妳丫头忒大胆,对师父说话这么没大没小的。我都四十岁啦,用得着计
较自己的容貌吗?”
信姝道:“师父新婚不久,女为悦己者容,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与师丈的感情也能
更深一些。”
吴喜儿听她话中有话,柳眉微皱,问道:“我昨晚喝醉后,可有胡言乱语?”
信姝张口欲言,顿了一下,道:“我不敢说。”
吴喜儿道:“刚才还敢取笑为师,怎么现在反而拘谨起来?说吧,我不骂妳。”
信姝道:“您...您说朝廷里的狗官忘恩负义,妳为国家出生入死,营救圣上,结果他们
反而要杀妳..”
吴喜儿叹了口气,道:“那是我自己看不开,咱们侠义中人,行事但求仰不愧于天,俯
不愧于地,倘若只是为了他人的赞赏而行侠仗义,反而变成市恩了。”
信姝道:“师父所言甚是,徒儿...徒儿会铭记在心的。”
吴喜儿见她眼神闪烁,不禁问道:“我只有说这样?”
信姝支吾道:“大概是这样...其余的....其余的...也不大重要...徒儿记不清了。”
“妳记性甚佳,还想骗我?”吴喜儿心想。
她凝目盯着信姝,问道:“我有没有说出对你师丈不起的话?”
“没有!师丈没听到!”信姝不暇细想,反射般回答,蓦觉前后矛盾,尴尬的抿了一下嘴
。
吴喜儿瞇起眼,冷笑道:“嘿嘿,妳这鬼灵精就是管不住嘴巴。我既然没有说,何需担
心妳师丈听到?”
信姝闭上眼一会,直接道:“您提到了我慧难师叔,还说很想念他。”
吴喜儿脸上闪过一丝红霞,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方才恢复镇定。
信姝不禁问道:“师父,您跟我慧难师叔很要好吗?”
“是的,我跟他是金兰姐弟”吴喜儿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道:“老实跟妳说了吧,我
一直喜欢着他。”
信姝问道:“现在还是?”
吴喜儿道:“我对他的喜欢,不管过了几年,都不曾变过。”
信姝搔头道:“我这慧难师叔不知有什么魅力,竟能得您和慧妙师叔这两大女侠的芳心
。”
吴喜儿微笑道:“他其实跟妳很像,一样聪明伶俐,活泼好动,要是妳早一点认识他,
说不定也会喜欢上他的。”
信姝嗔道:“他是我爹的弟子,一定也像他一样老不正经,我才不会喜欢这种人呢!”
吴喜儿道:“我差点忘了,妳早已心有所属,那个老实言拙的八宝饭才是妳的真爱,对
吧?”
信姝脸上半羞半嗔,连忙转开话题,道:“既然您还喜欢著慧难师叔,为何还要与师丈
成亲?”
吴喜儿道:“你师丈对我有恩,即便我曾作过对不起他的事,依然不记前嫌,成为他的
妻子,伴他一生是我唯一能作的最好报答。”
她又道:“况且妳慧难师叔真正喜欢的人,是胡灵曦。感情这种事讲究缘分,有时候妳
虽然深爱着一个人,却不见得能与他在一起,这时只要默默的将爱藏在心里,勇敢的祝福对
方,那才是真正的爱。”
信姝若有所思,吴喜儿这席话,仿佛在叮咛她与八宝饭之间的感情。
吴喜儿见她神情难得认真,暗暗好笑,道:“想什么啊小姑娘?没想到为师又让妳牵着
鼻子走,尽说这些无谓的往事。扶我出去吧。”
吴喜儿还不习惯独臂,由信姝替她穿好鞋袜,不禁赞道:“我虽失去了一臂,却多了一
个细心的徒弟,那与双手健全无甚分别。”
师徒俩一出房门,却见慧妙正好在门外。
她愣立了半刻,方道了一声:“早...午安”
吴喜儿问了一声安,不由得心想:“刚才我跟姝儿说的话,她该不会都听见了吧?”
信姝问道:“慧妙师叔,妳来探望师父吗?”
慧妙神情郑重,道:“刚才有人来留刀寄柬,喜儿妳看看。”从袖里掏出一封信,交给
吴喜儿。
吴喜儿眉头一皱,留刀寄柬者,乃是一种带挑衅意味的传信方式,丐帮势力庞大,竟有
人敢太岁头上动土,不由得有些惊讶。
她抽出信,快速阅过,只见最后署名处写着:“惊龙帮帮主 上官欧阳字。”心中一凛
,暗忖:“莫非是上次火烧庄苑那小子?”
信姝问道:“信里写了什么?”
吴喜儿道:“是惊龙帮的邀请,八月十五中秋在洞庭君山岛,说是要共谋大事。”
信姝愠道:“君山岛自古以来便为丐帮重要聚会之地,即便在洞庭湖境内,我娘当初也
不敢进犯,他们这不摆明要喧宾夺主?”
吴喜儿道:“惊龙帮近年来势力日益扩增,我专心于抵抗鞑子,没多加注意,没想到现
在已能与丐帮分庭抗礼。这一次邀约,恐怕是要给咱们下马威,确立天下第一帮的地位。”
慧妙见吴喜儿神色凝重,道:“喜儿,你们丐帮这回出征,尚未修养生息,若有什么困
难,咱们水月庵自当相助。”
吴喜儿道:“有妳们的帮忙,自是甚好。姝儿,为师有件任务要妳去办。”
信姝兴奋的道:“什么事?徒儿一定给您办妥。”
吴喜儿道:“瞧妳这副德行,心浮气躁,只怕会误了大事。”
信姝一脸尴尬,讪讪的看着慧妙,却见她好似心不在焉。
吴喜儿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咱们必须反客为主。妳对他们的总舵熟,先带几个
姐妹去查探帮中虚实,切莫打草惊蛇,遇上冲突,走为上策。”
信姝拳头握紧,道:“是,师父!但徒儿有个要求。”
慧妙莞尔道:“师父对妳委以重任,怎能如此讨价还价?”
信姝噘起嘴,玩弄着手指,道:“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嘛..”
吴喜儿笑道:“真拿妳这丫头没办法,说吧。”
信姝道:“能不能...让八宝饭一同去?”
吴喜儿思吟了半晌,道:“也好,那孩子武功不错,也较为稳重,正好与妳照应。”
信姝心道:“明明就是胆小鬼,哪来的稳重?”
吴喜儿忽然郑色道:“潜入敌营,非同小可,你们到时可别打情骂俏,不分轻重,影响
其他姐妹做事。”
信姝面露窘态,不满的道:“师父,您怎就如此信不过徒儿?我...我以前是有点大小姐
脾气,但现在已经改很多了嘛!妳若真不放心,大不了...大不了派其他姐姐去,我这碧琼
阁主一位也作罢吧!”
慧妙一旁劝道:“妳师父是疼妳,担心妳出事情,才会多叮咛一些,说话怎么没大没小
的?”
信姝愣了一下,低声道:“对不起师父,我...我以后不会这么多嘴了。”
吴喜儿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道:“妳急公好义,虽然是好事,但也不能是匹夫之勇
,我难得能找到妳这个徒儿,第一次便要妳办如此危险之任务,着实是不舍。”
信姝头低下,鼻子酸酸的,道:“师父您..您放心,徒儿一定会谨听教诲,顺利完成任
务,平安归来的。”
吴喜儿点了点头,道:“这才是我的乖孩子,事不宜迟,妳今晚收拾一下,明天一早便
出发吧,为师在君山岛等妳的消息。”
当天晚上,信姝收拾了行李,隔天天未亮,便与八宝饭、梅香以及七个碧琼阁姐妹出发
。
中秋将近,她们兼程赶路,在湖南分舵换了一宿,再走十日,便入了杭州境内。
由于天泉寨已为惊龙帮所并吞,长江一带尽是其耳目,他们一行女子中混著一个男子,
十分引人注目,只好全部乔装一批怪腔乖气的汉子,假意要到惊龙帮总舵投诚。
惊龙帮如今已并吞绿林中其八十个帮会,手下众多,因此守卫更加的森严,以前天泉
寨是二十尺一兵,从洞庭湖到总部只有两处哨站。
现在却变成五步一兵,长江与湖接口有两处哨站,从湖到大船总舵有五处哨站,全由武
功高强之人负责掌关,俨然像戒备森严的皇城一般。
因此,他们不敢自行走水路,在岳阳城畔打探有无落单的盗船。
信姝没想到石奇峰接管天泉寨后,竟打理的有模有样,虽然已改名,但论成果,实远胜
过自己的母亲,不禁寻思,这对以前寨里的兄弟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见一艘破旧的船停在渡头角落,船上虽然插着惊龙帮旗帜,却与其他雄伟的大船格格
不入,就好似被打落冷宫的妃子一般。
信姝当先跳上船,粗声粗气喊道:“有没有人啊?”
船蓬中一阵骚动,两个瘦汉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均是睡眼惺忪,衣衫不整,脸上却挂著
羞赧。
信姝不禁皱眉,暗道:“光天化日下,两个男子竟然在干这档事,好不要脸。”
其中一个瘦汉走上前,大声道:“这可是惊龙帮的船,不载人的,快滚!”
信姝冷笑一声,道:“我知道,惊龙帮的战船嘛,专门让男子欢爱之用。咱们这批兄弟
也是同道中人,适才见老兄你快活的紧,特地要来同乐一番。”
那瘦汉羞愤交加,正要发作,另一个身材较壮硕的大汉忽问:“兄台你..你说的可是真
的?”
原来他见这群男人中除了一个以外,各个带着妩媚之气,不由得相信了几分。
信姝噗哧一笑,道:“是真的,这种事哪能乱开玩笑哪?”
那壮汉思吟半晌,方忸怩道:“但...但我们这艘船舱小,恐怕...恐怕无法一次招待这
么多位...”
那瘦汉忍不住骂道:“呆子,还废话什么,她们全是女扮男装的!哪有男人说话这么娇滴
滴的?”
那壮汉故作惊讶,随即又羞赧的低下头,道:“我说话不也是这么娇滴滴的...”
那瘦汉不理他,提起船桨,踏上前一大步,喝道:“妳们到底是谁,要对咱们惊龙帮作
什么?”
信姝见身份被戳破,二话不说,反手抽剑,疾刺出去。
那瘦汉也懂武艺,信姝剑刺得快,他也猛退一步,船桨顺势敲下。
信姝嘿的一声,身子一侧,避过船桨,手腕一抖,剑尖一化为十,从那瘦汉四面八方攻
来。
那瘦汉只觉眼花潦乱,提着船桨乱挥乱扫,根本不知要挡哪一剑。
信姝剑法千变万化,一著藏着五著,施展开来,电光石火间,嗤嗤声响不绝,那瘦汉身
上衣服被割得只剩一块破布。
信姝哈哈大笑,越刺越快,渐渐的将他逼到船缘,那瘦汉见无退路,大吼一声,将船桨
扔出去。
“准备洗个澡囉!”信姝身子往右一倾,分身离形步一展,瞬间滑到了那瘦汉眼前,长
剑顺势削他门面。
那瘦汉不由自主往后一倾,眼看要掉入水里,忽然有股潜劲拂到他背后,轻轻的推回他
上半身。
只见那群女子中的唯一少年站在他身边,隐约觉得有些面熟,连忙跳了开来,喝道:“
小子,你想干什么?”
八宝饭道:“大叔,你不认得我啦?那时我也是搭你的...你的货船进去...天泉寨的大
本营里。”
那瘦汉想了片刻,道:“哦,我好像想起来了,那时你和一个哑巴姑娘,还有一个打扮
妖饶的女人上我的船,说是要找以前天泉寨的千金。”
八宝饭道:“是啊!那次真是多亏您的帮忙啊!不过这么这回只剩大叔一人,您的其他
工人呢?”
那瘦汉哼了一声,道:“惊龙帮打劫来的银两堆积如山,还用的著作漕运生意么?兄弟
们没饭吃,早就散伙了。”
他又道:“小子,你是专门来找我麻烦的么?上次那个妖饶的女人将我一班兄弟踢下船,
这回又带着一个不男不女的男人婆来行刺我,我是哪儿惹着你了?”
“什么不男不女的男人婆,我是...”信姝还没骂完,便被八宝饭摀住了嘴。
八宝饭赔礼道:“大叔,真对不住,我这两个朋友性子较直,经常与人起误会,您大人
有大量,别将她刚才说的话放在心上。”
那瘦汉面色缓和,叹道:“算啦,我娈童这个怪癖,早就让人笑了不知几千万遍,也不
怕被人知道,看在你这小子还算有礼貌,便算了吧。”
八宝饭连连称谢,道:“大叔,其实我们这回,又要请您载一程了。”
那瘦汉瞪大了眼睛,道:“你要去惊龙帮的总舵?”
八宝饭道:“正是。”
那瘦汉顿了顿,道:“现在上官帮主杀人不眨眼,可不像以前的铁罗刹这么好说话呀!
况且我听说铁罗刹死后,她的女儿也离奇失踪,有人说被卖去了青楼,有人说被逼的悬梁自
尽,也有人说被大户人家买去填房....”
只听他越说越离谱,碧琼阁姐妹各个抿嘴偷笑,信姝气得面红耳赤,忍不住骂道:“你.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被买去当填房了?”
那瘦汉诧道:“我在说天泉寨的千金,妳发什么脾气?”
信姝叫道:“那天泉寨千金便是我...”蓦地想起吴喜儿的叮咛,小不忍则乱大谋,硬生
生的改口:“...是我爹爹的嫂嫂的女儿,也就是我堂妹。你乱诋毁我堂妹声誉,我自然要骂
你。”
那瘦汉道:“原来如此,只可惜妳亲戚的家业让人占了,妳堂妹也不知去向,我劝你们
还是打道回府吧。”
他忽然一愣,问道:“妳们...该不会是要寻仇的吧?那上官帮主手下各个武艺高超,尤
其是一个穿着斗篷的怪人,你们这些娃娃去只是徒丧性命。”
“不不不....我们的不是要寻仇的!”八宝饭连忙道。
他思索了一下,道:“大叔,您就别问了,总之这回,我们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帮你和
那些工人拿回漕运的工作。”
那瘦汉道:“你们果然是要和惊龙帮作对来着,小子,你不怕死吗?”
八宝饭道:“我...我当然怕死,但如果人人都怕死而不敢反抗,惊龙帮只会越来越嚣张
,届时不单是长江,全国的百姓都会屈服在他们的淫威之下,所以....所以我怎么样都要去
。”
那瘦汉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忽然拍了一下他肩膀,道:“我记得你以前好像畏畏缩缩
的,过了一年,人长高长壮了,胆子也大起来了。就你一句话,大叔我决定帮忙到底。”
于是,八宝饭一行人便上了那瘦汉的船,全部人都换上了惊龙帮的服饰,过哨口才不会
被阻拦。
信姝一年未归,见到自己从小生长的家,已经改头换面,原本一面面白色的船帆,如今
全换成了金色的龙图旗帜,站哨的卫兵尽是生面孔,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
想到娘亲的惨死,她忍不住偷掉了几滴泪。
船行到右侧的闸门,那瘦汉上前通报几句,说这些人是渤海鱼壳帮的人,特地来投诚的
。
惊龙帮正在拓张阶段,来者不拒,守卫便打开了门,让船驶入。
八宝饭忍不住问道:“大哥,怎么这次不从后门进入?”
那瘦汉苦笑道:“我已经不作漕运工作了,没货可送,若从仓门进去,岂非行迹可疑?”
五名水手已在码头等候着,船一驶近,纷纷抛出又粗又重的缆绳,将船牢牢绑住。
他们出手又快又准,单是这一手抛绳功夫,足可显现一流好手的功力,信姝暗暗吃惊,
心想连水手都有如此功力,后面的舵主恐怕武功更是出神入化,无怪吴喜儿会这般担忧。
碧琼阁姐妹一上了甲板,便依信姝先的布署,两两一组,各自查探去。
八宝饭自是与信姝一组,他们历经重重危险,已经培养出良好的默契,两人都将对方看
的比自己的安危重要,进入如此险地,自也不愿分开。
只见今日惊龙帮弟子们各个容光焕发,衣着亮丽,船舱处处张灯结彩,灯红酒绿,沉浸
在喜事的氛围中。
信姝想起自己当初被石奇峰逼婚的情形,不由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忍不住握了八宝饭
的手一下。
八宝饭道:“咱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人家正要办喜事哩!”
信姝心不在焉,过了好一会,方道:“嗯..嗯好啊,喜事..可真不是时候。”
八宝饭问道:“妳怎么啦?手心都是汗。”
信姝松开了手,道:“没事,我只不过有点紧张罢了。”
八宝饭道:“别担心,妳现在有这么多武林朋友当靠山,有朝一日定能将这夺回来的。
”
信姝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问道:“你...希望我回来住?”
八宝饭道:“这是妳的家,是妳娘留给妳的遗物,谁都没有权力赶妳走!”
信姝眼神中突然带着一丝幽怨,转过头去,默不作声,过了一会,方道:“我娘的心愿
,是要我回去水月庵,不是这里。”说完,忽然加快脚步往前走。
八宝饭搔搔头,急忙跟上前,道:“姝儿,我说错了话,对不住。”
信姝道:“你又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这个道歉根本是敷衍我。”
八宝饭委屈道:“妳老爱卖关子,我只有先道歉再说,免得妳到时又发更大的脾气。”
信姝用力跺了两下脚,深吸一口气,道:“算了,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懂。”
八宝饭正想再问,忽听后面有个尖锐的声音道:“你们两个还在这晃悠,不懂什么?还不
快点去萧夫人的闺房帮忙裁花!”
两人同时转过来,均是一惊,信姝犹在八宝饭之上。
只见一个细脸瞇瞇眼的老儿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副金算盘,一副精打细算的模样。这
不是信姝的老管家祝先生是谁?
信姝见到熟人竟然安然无恙,一时克制不住心情,忘记哑著嗓,惊呼了一声:“祝..祝
先生....”
祝先生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一会,原本瞇成一直线的眼睛忽然睁的比龙眼还大,颤声道
:“大...大小姐...您回来了?”
信姝扑到他怀中,紧紧抱住,哽咽道:“祝先生...你没死!你没死!”
在她的心目中,这位老管家便如同自己的父亲,一路伴着自己长大,地位比起信无书更
是重要。
祝先生一生未娶,早将信姝当作自己的女儿般看待,此时重聚,也不由地老泪纵横,道
:“大小姐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我也能对妳娘有交代了。”
他替信姝擦去了眼泪,正如同以前安抚她一般,问道:“妳既然平安无事,又跑回来作
甚,难到不知那石奇峰会对妳不利么?”
信姝道:“祝先生别担心,我现在练好了武功,还带了很多帮手来,不用再怕他了。”
祝先生叹道:“可惜啊,妳跟石奇峰原本是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没想到如今竟演变到
这个地步,造化弄人。”
他忽然瞥向八宝饭,打量一阵,低声道:“大小姐,这小子不是以前惹妳生气的那位小
混蛋吗?妳现在跟他好上啦?”
信姝脸上一红,支吾道:“我..我跟他早就没事了,你别乱说话,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
祝先生事故老练,从信姝的口气,早料得她对八宝饭有情意。
他冷哼一声,踱步向前,冷不防揪住八宝饭衣服,道:“臭小子,你到时说说,为何要
让大小姐回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叫你别胡说了嘛!”信姝连忙将祝先生拉至一旁,顿了顿,道:“我的房间被人动
过么?想回去看看。”
祝先生面有难色的道:“您的房间嘛...已经被布置成今夜的新婚洞房了。”
信姝一愣,道:“差点都忘了,今天是小....石奇峰成婚么,怎布置的如此热闹?”
祝先生摇摇头,道:“不是,是惊龙帮的副帮主成婚。”
信姝不屑道:“诸葛贤真是老不羞,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诱骗无知姑娘。”
祝先生再度摇头,道:“惊龙帮现在的副帮主不是诸葛贤,是他的姪子萧冠玉。”
八宝饭与信姝齐声惊呼:“萧冠玉?”
祝先生道:“是啊,这小子前几个月回来,武功大进,打死了十几个高手,气焰嚣张,
诸葛贤便将副帮主之位让给了他。你们千万别再跟他作对。”
八宝饭这时抢著问道:“那萧...萧公子回来时,是不是带着一个姑娘?”
祝先生道:“这我可就不知了。哎呀你这小子,当着我们家大小姐的面关心其他姑娘,
还不过来让我赏几个耳聒子!”
信姝将他的手拉下,道:“萧冠玉未婚妻现在应该在洞房中化粧吧?快带我们去看看。”
祝先生搔了搔头,道:“大小姐您真奇怪,怎么帮着自己的相好担心其他女孩子呢?就
不怕他见异思迁么?”
信姝忍不住愠道:“就叫你别胡说了!这...这个新娘倘若是我的朋友,便不能让萧冠玉
染指于她!”
祝先生摇摇头,道:“真拿你们没办法,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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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话:萧冠玉死期倒数计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