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讨论串真的太精彩了,有一种古典乐曲目版本比较的感觉 :)
手边刚好有英文版(Gregory Rabassa译),把各比较段落的英文版补充上去。
※ 引述《RichardMille (萨伏伊公爵)》之铭言:
※ 引述《ikki (凤翼天翔)》之铭言:
鸡婆补充了范晔版,因之前觉得蛮耐读很喜欢
顺手分享,摆在一起蛮有意思的
(一)开头
杨译:“许多年后,当邦迪亚上校面对行刑枪队时,他便会想起他父亲带他去找冰块的那
个遥远的下午。那时马康多是个二十户人家的小村子,房屋沿河岸建起,澄清的河水在光
洁的石块上流泄,河床上那些白而大的石块像史前时代怪兽的巨蛋。这是个崭新的新天地
,许多东西都还没有命名,想要述说还得用手去指。”
宋译:“多年后,奥瑞里亚诺.布迪恩亚上校面对枪毙行刑队,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找冰
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当时马康多是一个小村子,只有二十栋砖房,建在一条清水河岸上
,河水顺着史前巨蛋般又白又大又光滑的石头河基往前流。世界太新,很多东西还没有名
字,要陈述必须用手去指。”
叶译:“许多年后,奥雷里亚诺.波恩地亚上校在面对执行枪决的部队那一刻,忆起了父
亲带他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午后。当时马康多是座小村庄,不过只有二十间沿着河岸搭建
的泥造芦竹屋,清澈的河水在河床上奔流,河底一颗颗光滑洁白的大石头,恍若史前时代
的巨蛋。那个世界是如此崭新,许多东西都还没取名,提及时得用手去指。”
范译:“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
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那时的马孔多是一个二十户人家的村落,泥巴和芦苇盖成的屋子
沿河岸排开,湍急的河水清澈见底,河床里卵石洁白光滑宛如史前巨蛋。世界新生伊始,
许多事物还没有名字,提到的时候尚需用手指点点。”
英译:Many years later, as he faced the firing squad, Colonel Aureliano
Buendia was to remember that distant afternoon when his father took him to
discovery ice. At that time Macondo was a village of twenty adobe houses,
built on the bank of a river of clear water that ran along a bed of polished
stones, which were white and enormous, like prehistoric eggs. The world was so
recent that many things lacked names, and in order to indicate them it was
necessary to point.
(二)老爸发现地球是圆的
杨译:“终于,在十二月的一个星期二午餐时间,他突然把他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来,孩
子们终生也难忘他们的父亲,在长期熬夜、饱受想像力的摧折后,终于严肃地把他的发现
说了出来:‘地球是圆的,像橘子那个样子。’”
宋译:“十二月某一个星期二的午餐时刻,他突然倾吐出心里的重担。孩子们一辈子记得
父亲在长期熬夜之后,饱受想像力折磨,一本正经向他们宣布自己的发现:‘地球是圆的
,跟橘子一样。’”
叶译:“最后,在一个十二月的礼拜二,他冷不防在午餐时间一股脑儿宣泄他的痛苦。他
的孩子们后半辈子都忘不了父亲长时间熬夜和饱受想像折磨后不成人形的模样,和他坐在
餐桌主位,表情深沉凝重,身体激动地发抖,向他们宣告他的发现:‘地球跟橘子一样是
圆的。’”
范译:“最终,在十二月一个星期二的午饭时分,他从所有的折磨中一下解脱了。孩子们
终其一生都将记得父亲如何在桌首庄严入座,被长期熬夜和苦思冥想折磨得形销骨立,因
激动而颤抖著,向他们透露自己的发现:‘地球是圆的,就像个澄子。’”
英译:Finally, one Tuesday in December, at lunchtime, all at once he released
the whole weight of his torment. The children would remember for the rest of
their lives the august solemnity with which their father, devastated by his
prolonged vigil and by the wrath of his imagination, revealed his discovery
to them : "The earth is round, like an orange."
(三)令男性疯狂致死的体香
杨译:“那种香味已浸入他的体内,他的脑袋上的裂缝并没有流血,却流出一种玛瑙色的
香油,隐含着那种秘密的幽香,他们这才知道,‘美女瑞米迪娥’的体香会在男人死后再
折磨他们,即使他们化为骨灰依然如此。”
宋译:“那种味道深入他的身体,他的脑壳裂缝没有流血,倒流出一种玛瑙色的香油,含
著那股子秘密的幽香,他们这才知道‘美人儿瑞美迪奥斯’的体香在男人死后还继续折磨
他们,直到他们化为骨灰还是如此。”
叶译:“那香气渗透了尸体的每个毛孔,他撞裂的脑壳不是流出鲜血,而是一种带着那股
神秘香味的琥珀色油脂,于是大家明白美人蕾梅蒂丝的香味会不断纠缠男人,就连他们死
了也不放过,直到尸骨化为灰烬。”
范译:“那气息深深渗人尸体,连头颅裂缝里涌出的都不是鲜血,而是一种饱含那神秘香
气的琥珀色液体。于是他们明白美人儿蕾梅黛丝的气息仍在折磨死者,直到尸骨成灰也不
放过。”
英译: It was so deep in his body that the cracks in his skull did not give off
blood but an amber-colored oil that was impregnated with that secret perfume,
and then they understand that the smell of Remedios the Beauty kept on
torturing men beyond death, right down to the dust of their bones.
(四)在空中游泳的鱼
杨译:“最糟糕的是霪雨损坏了一切,再干燥的机械只要三天不上油,就会浮起泡沫;锦
缎的丝绵也腐蚀了;湿衣服很快就会生出一层红色的藓苔来;空气潮湿得几乎鱼类可以从
门某进屋,由窗口游出去,且可在室内的空气中浮游。”
宋译:“最糟糕的是,霪雨损坏了一切,再干燥的机械只要三天不上一次油,定会浮出泡
沫;锦缎里的丝线锈蚀了;湿衣服很快就生出一层红色的藓苔。空气潮湿,鱼类居然从门
口进屋,从窗口游出去,在室内的空气中游浮。”
叶译:“这是因为大雨搅乱了一切,连最干燥的机器,即使三天不上油都会从齿轮间冒出
花朵,锦缎的金丝线也会生锈,潮湿的衣服长出红色水藻。空气太过潮湿,鱼都能从门口
游进来,游过房间的半空中,再从窗户游出去。”
范译:“问题就出现搅乱一切的连绵大雨上,如果三天不上一次油连最干燥的机械也会从
齿轮间绽放出花朵,而锦缎中的金银线长了锈,潮湿的衣服上则生出橙红色的水藻。环境
如此湿润,仿佛鱼儿可以从门窗游进游出,在各个房间的空气中畅泳。”
英译:The worst part was that the rain was affecting everything and the driest
of machines would have flowers popping out among their gears if they were not
oilded every three days, and the threads in brocades rusted, and wet clothing
would break out in a rash of saffron-colored moss. The air was so damp that
fish could have come in through the doors and swum out the windows, floating
through the atmosphere in the rooms.
(五)结尾
杨译:“然而,他还没看到最后一行,就明白他自己永远也走不出这个房间了,因为遗稿
预言,当倭良诺看完遗稿的时候,这个镜花水月的城镇(或说是幻影城镇吧)将会被风扫
灭,并从人类的记忆中消失,而书上所写的一切,从远古到永远,将不会重演,因为这百
年孤寂的家族被判定在地球上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
宋译:“可是他还没看到最后一行,就明白自己永远踏不出这房间了──书上预言他奥瑞
里亚诺.巴比龙尼卡译完遗稿的时候,此一幻影城将会被风扫灭,由人类的记忆中消失,
而书上写的一切从远古到将来……将永远不会重演,因为被判定孤寂百年的部族在地球上
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
叶译:“然而,在读到最后一句诗之前,他已经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走得出这个房间,因
为那句诗预告,在奥雷里亚诺.巴比隆尼亚完全解开羊皮纸卷之后,风将会摧毁这座镜子
之城(或者说这座海市蜃楼),将它从人类的记忆中抹去,所有羊皮纸卷上写的一切从一
开始到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一次,因为遭诅咒的百年孤寂的家族在世界上不会有再来一次的
机会。”
范译:“他再次跳读去寻索自己死亡的日期和情形,但没等看到最后一行便已明白自己不
会再走出这房间,因为可以预料这座镜子之城─或蜃景之城─将在奥雷里亚诺.巴比伦全
部译出羊皮卷之时被飓风抹去,从世人记忆中根除,羊皮卷上所载一切自永远至永远不会
再重复,因为注定经受百年孤独的家族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在大地上出现。”
英译:Before reaching the final line, however, he had already understand that
he would never leave that room, for it was forseen that the city of mirrors
(or mirages) would be wiped out by the wind and exiled from the memory of men
at the precise moment when Aureliano Babilonia would finish deciphering the
parchments, and that everything written on them was unrepeatable since time
immemorial and forever more, because races condemned to one hundred years of
solitude did not have a second opportunity on ear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