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 杨照: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每天一定写小说

楼主: Natsumilin (Leader 诞生日おめでとう)   2010-12-08 20:17:48
http://jb.sznews.com/html/2010-12/05/content_1345188.htm
2010年12月05日 星期天
写诗最怕的,是被别人知道我写诗,那是会被嘲笑的事,我写了很多诗,换了各种不同
的笔名发表。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每天一定写小说,这是我养成的一个纪律,一个习惯。
台湾的政治新闻看起来很热闹,但从我们的角度来看,这些热闹的事情是重复的,同样
的事情,同样的错误,同样讨人厌的事,反复出现,写这种文章是最痛苦的。
我不怕任何东西,你给我再陌生的东西,我都认为我可以透过书本来学习,我不担心,
我不怕,这个我倒是觉得对别人有点意义。
大陆作家在台湾相对没有影响,因为大部分的台湾人可以自由到大陆来,所以他们对大
陆不好奇,但大部分大陆人还没有去到台湾,他们对台湾就比较好奇。
随着两岸文化交流的增进,越来越多台湾作家的作品被引进大陆出版。在尚未被引进的
作家中,杨照,无疑是最值得关注的一位。
杨照是一个充满理想主义情怀的作家。他的小说、散文,不仅多次获得过台湾的多个文
学大奖,尤其以他的“百年荒芜”系列引人关注。他曾提出以20世纪为经纬,给每一个
年份写下一篇短篇小说,用100篇小说勾勒出台湾一百年间的历史面貌。
他是一位勤奋且负有使命感的评论者。自1991年出版第一本评论集《流离观点》以来,
他已经出版了《异议笔记》、《临界点上的思索》、《如何做一个正直的人》等评论文
集。
他还是一位用功又颇有心得的读书人。他不仅现在仍在电台做着一档读书节目,他的《
还原演化论:重读达尔文<物种起源>》、《颓废、压抑与升华:重读<梦的解析>》也为
读书人所爱。他说,他得到的最好的东西就是他年轻时候养成的读书习惯。
3部长篇小说,9部中短篇小说集,7本散文集,以及20多本评论集…… 不仅数量可观,
杨照的几乎每一本书都受到他的“粉丝们”的喜爱,他的“粉丝”在深圳及大陆正变得
越来越多。对于他们来说,杨照“是如何炼成的”,这似乎是一个谜。趁杨照上月末来
深圳出席深圳读书月“年度十大好书”评选活动之机,晶报记者对他进行了专访。
笔名背后是荒谬的政治
晶报:在网上见到你的多个头衔,诗人、小说家、文学评论家、政论家,这么多的角色
你自己最看重哪一个?
杨照:我基本上把自己看作一个做了很多杂事的写小说的人,写小说是我非做不可的事
情,我从很年轻的时候就认定写小说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它牵涉到太多事情,牵涉到
一个漫长的、像学徒一样的过程,牵涉到你对整个生命、世界的看法,你需要不断地去
琢磨你的记忆。
我虽然认定自己是一个写小说的人,但有两件事情让我不可能做一个只专注于写小说的
人:第一,写小说非常漫长,你急不来,大概你也写不多,而且写小说这件事真的有点
奇怪,如果你只干这件事其实反而是做不好的,写小说需要太多的其他东西;第二,更
现实的是,写小说养不活自己,更不要说养活家人。写小说对我是最重要的事情,可是
我另外做了很多杂事,一方面那是工作,另一方面多多少少还是累积、磨练,所以我必
须承认这么多年我做了不少杂事。
晶报:很多人都是先透过“杂事”来了解你的。
杨照:对,很少人透过小说来认识我,这是我现在比较遗憾的事情,但还好。
晶报:杨照是你的笔名,最初开始写作就用这个笔名吗?
杨照:不是。这个笔名其实来得很容易,我开始学习写作是在中学,写的是诗,诗人基
本上都是有笔名的,台湾的现代诗是从西方浪漫主义的诗歌传统来的,浪漫主义有一个
信念,写诗这件事是跟现实生活分开的,作为一个诗人,你是进入到另外一个世界里面
,把看到的、想到的、所感觉到的东西,化成一种基于那个世界的语言写出来。相信那
个年代的诗人除了余光中外,大家都有笔名,所以写诗一定要取笔名。写诗最怕的,是
被别人知道我写诗,那是会被嘲笑的事,我写了很多诗,换了各种不同的笔名发表。后
来到了20岁时,我明确知道我不会写诗,我的诗写得不好,我就开始写小说。
22岁大学毕业要服两年兵役,我在台湾军中看到很多荒谬的事,那是一个最封闭的系统
,充满了狗屁事,加上那时有很多挑战禁忌的刊物,我开始写一系列的作品,叫做“军
旅杂记”,当然不能用真名发表。我知道这是犯禁忌的,每次发表就换不同的名字,让
他们找不到我。不过台湾当时的情报系统蛮厉害,我第二次发表时就被他们抓到了,我
用的笔名刚好是杨照。我被他们约谈,那个时候台湾的环境毕竟不一样了,他们用各种
方式恐吓我,我这个人也有这种个性——几十年来证明是个坏习惯——你既然找到我了
,我不会因为你找到我了就不写,既然你找到我,我没必要再改笔名,我有一种赌气的
性质,以后的笔名都用杨照,就这样沿用下来。这个笔名本来没有特别用意,至少不是
为了写作而特别想的,只是我众多笔名中的一个,但是我想我有特别的理由偏好这个笔
名。
我写的小说很难发表
晶报:你曾经提出过一个宏大的创作计划叫“百年荒芜系列”,要用100篇小说书写 20
世纪的 100年,每年一篇小说,我觉得这想法很值得注意,不知道这个计划进行得怎么
样了?
杨照:正在进行,已经进行八年了;写了八年,非宏大不可。对我来讲,它是这几年来
最有意义的事。开始时打算写一百篇短篇小说,顶多有几部中篇小说,但一旦开笔写了
,有些东西就没办法控制,所以写了八年还没写完,里面的长短跟我的想像差很远,现
在最长的一篇有30多万字,变成长篇了,最短的只有6000余字。
其中只有七八篇发表了,后来写的很多没有发表,这几年写的我完全不发表,因为它很
难发表也很难出版。一方面是因为这一百篇小说各自独立,但是它有个时间顺序;另外
,它中间彼此有关系,前面的角色可能到后面会出现,甚至他们可能在不同年份去谈同
一件事情,但谈法不一样,类似这样,它有它错杂的东西。我之前曾把 7篇作品收入一
个集子,叫《背过身的瞬间》,可是后来我又觉得出版形式不对,因为不是我原来所想
像的样子。我写的时候不是按著年份连续写的,但我希望出版的时候是按著年份,按年
份的话又有长有短,比如写到1966年,突然跑出个30万字的长篇,现在我没办法去想出
版问题,反正蒙着头去写,写完了再说。
晶报:在你说的写小说和“杂事”之间,比如你现在做的很多工作属于新闻范畴,在新
闻和文学之间,你怎样去保持一种平衡?
杨照:还好,就是慢慢训练自己养成习惯。像你的第一个问题我为什么回答得那么直接
,因为这些年来我想得太多了。我很清楚地知道写小说这件事,我必须有自己的方法,
这些年来我养成的一个习惯就是,我写小说一定是每天写,不间断,包括来深圳。不管
发生什么事,我每天一定写小说,这是我养成的一个纪律,一个习惯。它最大的好处,
一是小说这件事情你永远都在想,二是一种很好的训练,200字、300字我也写, 800字
、1000字也写。你今天写,到了明天可能不是这么回事,比如我停笔的时候我肯定会想
,我明天要怎么写下去,可是明天会发生明天的事,可能我明天来到深圳,看到什么,
我突然觉得不对,我可以用别的方法写,那样很可能影响我昨天写的,前天写的,这样
一边写一边改下来,每天的生活经验会进到小说里,影响小说。
讲到平衡,最简单的平衡是,写小说是我的休息。工作这些杂事,坦白说,尤其是新闻
里面其实有很多我不喜欢的、难以忍受的事情,台湾的政治新闻看起来很热闹,但从我
们的角度来看,这些热闹的事情是重复的,同样的事情,同样的错误,同样讨人厌的事
,反复出现,写这种文章是最痛苦的。写小说我一定是每次都写不一样的事,搞新闻不
可以,每一天你都在做同样的事,所以我厌烦得不得了,通常开编采会、报题目的时候
,我就皱眉头,因为我知道这题目非做不可,但这些题目对我来讲没有一条是新鲜的。
坐在电脑前,必须交政治评论稿的时候,不是说不知道要写什么,我是太清楚要写什么
了,我马上想到,这个我写过八次了,这个我写过无数次了,厌烦得不得了。这种时候
,我只有安慰自己说,没关系,把这些狗屁事弄完了,等一下就可以写小说了。开会的
时候我就想,我的小说昨天写到哪了,今天怎么写,这样,日子就会好过一些。
晶报:写小说是你对自己的一种奖赏。
杨照:是啊,这就是为什么我每天非写小说不可。
书本给我很大的力量
晶报:你涉足过很多行当,做过出版,做过杂志,做过广播、电视,从一个行当跨入到
另一个行当,对一个人来说这个要求挺高的。
杨照:这其实不是好事,基本上我是没有耐心的人,我不耐烦做重复的事,我不耐烦做
已经会的事,所以,如果有人来告诉我说,我可以去做一件从没做过的事,我多数会同
意,这其实是个毛病,我不觉得这是个成就。
晶报:我觉得你做了太多的事,又做得很不错,要做成点事都要付出才气和力气,你觉
得在自己的付出中两者的比例是怎样的?
杨照:对我来讲,我倒宁可说,这不是才气力气,勇气更重要,我胆子大,不怕失败。
我觉得这是个习惯问题,在我来讲,因为从小养成读书的习惯,我读书的范围非常广,
所以我不怕任何东西,你给我再陌生的东西,我都认为我可以透过书本来学习,我不担
心,我不怕,这个我倒是觉得对别人有点意义。我得到的最好的东西就是我年轻时候养
成的读书的习惯,借由读书我可以接触到那么多的东西,我相信书本可以给我很大的力
量,所以我的最大成分是勇气,勇气背后是我养成的习惯。
我表面上看起来做很多事,但我有自己的分寸,比如时间的分配,我从来不觉得一个人
应该或者有权利耗费太多的时间在工作上,因为有别的事情是重要的,比如家人。因此
,我必须找出可以快速做完事情的方法。
晶报:提高做事情的效率,把那些需要应付的事情飞速地处理完?
杨照:坦白说,我可以很快地把它处理完,我不太管很多细节,我不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除了我的小说,其它东西我不追求完美。
高中生活很奇特
晶报:你刚才说到自小养成的习惯很重要,高中阶段对你的影响是不是很大?这个阶段
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杨照:是最大的。我有一本书叫《迷路的诗》,是写高中生活的。那是一个很奇特的环
境,我上高中是1978年到1981年,编校刊是很特殊的经验,我们学校很看重几个社团,
比如说校刊社有工假,可以占用上课的时间,我进高一时学校把工假从每学期的二分之
一削减到三分之一,你想想二分之一的时间可以不上课,那是一种多么特别的经验!我
非常感激那个奇怪的环境,现在想想,完全不可思议!事实上我几乎整个学期没进教室
几次,我可以把所有精力拿来编一本校刊。
我说过,我还蛮了不起,十几岁编了第一本刊物,发行量是一万份,当时全校有7000多
学生,我们的发行量是一万份。包括去找印刷厂,找打字行、设计,和印刷厂签合约,
全部是我们学生自己去。我十几岁的时候签了第一个合约,当然后面还有老师、有学校
盖章,当时一期的印刷费要24万新台币,我签了,这个数额很大,当时我们家卖了旧房
子,一幢楼才卖了50多万。我现在想,真不可思议,当时那些老师到底怎么了,那么信
任我们!那几年中我感受到,人家信任你,没把你当小孩,那你怎么办?那是个很好的
人生成长经验。
晶报:当时你在校刊里的角色是什??
杨照:一个学期出一本校刊,高二下学期我当社长兼主编,等于总负责人,那一期是我
编的。那一期出了好多事情,我们那代人都还记得,最有名的一件事是,校刊中有一个
专栏叫“逍遥游”,登了一篇文章,我有个同学才气好得不得了,他模仿庄子的笔法,
从“北溟有鱼”写起,写庄子发生了什么事,送审的时候,老师一看,学生用古文写了
一个庄子的故事,写得很好。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排版以后,最上面的一行字横著连
起来,就是“北一女的新书包没水准”。我们学校叫建国中学,北一女中是台北第一女
子学校,这是台湾当时最好的两个学校。后来很多人传说那篇文章是我写的,我一直澄
清,那文章不是我写的,但这件事是我们共同商量的校刊出刊那一天是周六,当时周六
还上课,校刊一早发出去,到第一堂课下课时就被学校发现了。学校里的教官全急了,
学校马上下令把发出去的校刊全部收回,然后叫我们在校刊社一本一本把那一页撕掉,
什么时候撕完,什么时候放学。但是消息走漏了,有人偷偷地把那页撕了才交回来,我
们赶快把还没有发的校刊藏起来,有人真的拿去卖钱,变成那一年最值钱的东西。更夸
张的是,学校旁边有个影印店,跟北一女学校旁边的影印店,都买得到那一页校刊的影
印件,好多学生就跑去买。
晶报:你们怎么会想到做这样的事?
杨照:事情的背景是,北一女学校在我高二那年换了书包,原来书包是很有传统的帆布
书包,卡其色的,上面写着“北一女”三个字,她们那年把书包换成绿色,校名也换了
别的字体,我们当时觉得很可笑,所以就跟她们开个玩笑。这在学校看来当然是大事,
我们两个学校关系很友好,校长紧张得不行,就要处理我们。老师问我是谁写的,我说
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跟他们无关。教官很凶,我比他还凶,有一个教官很生气,要
给我处分,训导主任年纪大,是一个老狐貍,他觉得不对劲,可能认为这个小孩一定有
什么背景,他觉得小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吓都吓死了,不可能有这种态度,一定有什么
党政军背景,跑去查我资料,他们注意到了我爸的名字,他的名字最大的特征是怪,他
叫李楸椐,大概是认为我有军方背景,误打误撞就这样逃过了。
后来更有趣,当年 12月6日我们校庆,北一女校长来了,点名要见我。她姓邓,去见她
我也很紧张。邓校长就问我,你们为什么做这件事?我突然间变得很乖的样子,就跟她
解释说,我们其实真的是打抱不平,不干我们的事,是因为你们学校里面有我们认识的
同学觉得很不光彩,好好的一个书包就这么换了,破坏了传统,然后就东讲西讲,传统
有多好,我们都要珍惜传统。邓校长没生气,拍拍我的手,说:“你这小孩不错,聪明
,我没生气。”第二年,北一女的书包就改回去了。
晶报:这个校长真的不错。
杨照:那个时代我还碰到不少非常难得的长辈,我高中真是一个幸运的年代,影响我最
大的老师都不是在学习上。我高一的国文老师写小说,我上学的前一年夏天,他出了一
本小说集;高二刚开学,全台湾最大的小说奖揭晓,打开报纸一看,得奖的是我的英文
老师;我高二的数学老师也写小说,是比上两位更有名的的小说家,笔名叫子于,他姓
付,付老师数学教得很差,但我们都很喜欢他。高二时还发生了一件事,台北市教育局
有中学运动会,高一高二所有的人要去跳大会操,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那么愚蠢地排
在那里,第一天放学要留下来练习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在教室门口气得不得了,付老师
刚从隔壁班下课走过,我们逮到机会就跟他抱怨,说不想去。他人很好,那次却大发脾
气,跟我们五个人说,“你走啊,你若不喜欢,你现在就翘课,现在就走。”我们背了
书包,就走了,因为编队的时候没把我们编下去,后来都不用去了。后来,我很理解付
老师在生什么气,付老师在生气说,你们要学会自己负责,不要那么多抱怨,你的抱怨
其实只是最后推卸责任。付老师的话真的对我印象太深了,就是说,一生当中,你不要
有那么多不得已的借口,你必须要确定这件事情你本来有多少权利,你要付出多少代价
,你要自己算清楚,自己想清楚,这件事30年来我没忘记过。
晶报:你从中领悟到一种人生经验。
杨照:很重要的经验,今天到任何一个地方跟年轻人讲话,我都会讲这一段,因为太多
太多的事情在高中发生,让我确定了我到底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有很多不同类型的华文文学才最理想
晶报:说到两岸的文学创作,似乎有一个现象:台湾作家进军大陆的非常多,势头不可
阻挡,大陆作家进军台湾的好像比较少,两岸文学的交流好像不太平衡。
杨照:这是时代问题,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情形完全相反,那时候你们应该对台
湾作家可能都不太认识,可是那时候很多大陆作家突然之间就是台湾最热的,基本上把
所有台湾作家都赶到旁边去了,阿城、韩少功、莫言,还有王安忆,都是那时候进来的
。那时大陆作家对我来讲完全是新鲜的,台湾作家对大陆多少也有点是这样,我真的不
认为能进入大陆是因为港台作家比较优秀。对大陆的读者来说,港台,尤其是台湾作家
,写作的方法跟关心的事情完全不一样,所以有吸引力,大陆作家在台湾相对没有影响
,还因为大部分的台湾人可以自由到大陆来,所以他们对大陆不好奇,但大部分大陆人
还没有去到台湾,所以对台湾更好奇,我是这样理解的。
晶报:你怎样看待包括大陆、台湾、香港在内的整个华语文学圈的未来?
杨照:现在是一个比较特别的时刻,我们正在打造华文的文学圈,这是过去其实不存在
的,并不是说我们都有彼此读得懂的语言,它就自然有华语文学圈。华语文学圈正在打
造,因此我不能讲它未来会怎么样,我只能说,我们要鼓励充分地、自由地交流,让任
何一个地方的华文作者的东西都可以被交流到别的地方,这个圈子里的人可以自由地读
到,但是希望在这个自由的平台上,每一个区域可以维持它自己的特色,要不然就不好
玩了,要有很多不同的华文文学,这才最理想。
就像今天的英语文学,英语文学圈其实到了20世纪后期才慢慢建立起来,今天就非常明
确,比如每一次布克奖颁奖,可以看到里面有非常纯正的英国风味的小说,还一定有来
自前殖民地,印度、澳洲的作品,还有美国,这些作品你即使透过翻译,打开来仍然知
道它不一样。印度小说家写的英语小说跟英国小说家写的小说就是不一样,很不相同。
这是我的理想。
晶报记者 庄向阳 实习生 吴燕云/采写 张定平/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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