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里锡站起身，来到电动车前，抬腿跨上车，对一旁的伦克示意上车。
　　伦克第一次坐电动车，但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他有样学样，跨腿上车。他双
手哪都没扶，呆愣愣地等著兹里锡启动车子。兹里锡一发动车子，伦克顿时重心不稳，差
点往后摔了下去。
　　“哇啊啊！”伦克大叫一声，赶紧地抓住兹里锡，这才没摔到地上去。
　　兹里锡被他吓了好大一跳，紧急刹车，回头看看伦克的状况，询问他，“怎么了？”
　　伦克表情惊魂未定，迟疑几秒，反应过来，小幅度的摇头，坦然地告诉兹里锡没事，
他第一次坐车，不知道要抓着东西。
　　“这车的后座是我加装，也没有可以扶的地方。要不你抱着我的腰？”兹里锡建议。
　　伦克一脸尴尬，但摔下车肯定更加丢脸。他没有异议，乖乖伸手环抱住兹里锡的腰，
好稳住自己。
　　一切就绪，兹里锡重新启动车子。电动车骑上一阵之后，伦克发现车速根本不快，他
就算放手也不会掉下来，所以他很快就放手了，稳稳地坐在后座，偶尔骑上窟窿的时候才
抓着兹里锡。
　　车速不快是一个大问题，就连兹里锡都显得有些着急。
　　一路荒野，道路经久未修，到处都是窟窿，对电动车也是一种负担。电瓶消耗得很快
，他们不得不中途停下来，暂时休息一会。
　　兹里锡表情愁苦。
　　“我忘记把路况给计算进去，电瓶消耗得比我想像中的快。而且电动车的速度太慢，
偏偏催太快又更容易消耗动力。”兹里锡在伦克细问下，诚实道来，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
。
　　“最糟的情况是什么？”
　　“最糟的情况是车子在路中抛锚动不了。但你放心，电动车不像一般车子，除非我们
把所有电瓶都耗光了，不然不会有抛锚的惨剧。”兹里锡向他保证。
　　这样听起来也没想像中的糟糕。伦克轻松面对，“也就是说，最多是前进速度慢了点
？”
　　“是的。搞不好我们今晚得在外头过夜了，餐风露宿……”兹里锡苦恼。
　　伦克哈哈笑说，“不用餐风，至少还有我带的罐头。幸好我让你把午餐肉留下，今晚
还有肉吃呢！”
　　兹里锡明白伦克这是在安慰自己，配合地笑了一会，但他担心的是更糟糕的情况。若
是放在以前，在外头度过一夜，真不是什么大事，还可以当作露营，调节一下心态就能简
单接受了。然而，现在是怪病流传的时刻，他不能保证他们待在外头度过一晚，一觉睡醒
后还是一个健健康康的人。
　　兹里锡心里有所隐忧，眼看伦克一派轻松的模样，他不好再细说，怕吓着他。
　　他们换好新电瓶，接着上路。双载之后，电动车的时速最快能维持在三十到四十左右
，兹里锡不敢骑到时速四十，怕耗电量太大，所以维持时速三十的速度前进。
　　车程实在无聊，伦克跟兹里锡聊起城市的事，他从来没去过城市，许多事情都是道听
涂说，多的是很荒唐的误解。
　　“城里人是不是都穿西装打领带？女生都画著大浓妆，每个人都身材纤细匀称？你们
城里人私生活是不是很乱七八糟？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换女友跟换衣服一样？
很不珍惜感情啊？是不是大家都很勾心斗角？我看肥皂剧上都这么演的。”
　　兹里锡一个一个反驳他，城里人没有他想像中的复杂，可能跟乡村多了点夜生活，但
并不是跟电视演得那样，见一个爱一个，大部分还是一对一的相处。至于勾心斗角，在哪
里都有，跟城市乡村没有差别。
　　伦克听着听着，不自觉地抓紧兹里锡的衣衫。
　　“第一次进城紧张吗？”
　　“嗯。城里人好像很可怕。”
　　听闻，兹里锡放声大笑，后头的伦克揍了他背部一拳，他可不觉得哪里好笑。
　　兹里锡收敛笑声，询问伦克，“我也是城里人，你觉得我可怕吗？”
　　“不可怕。你是个好人。”伦克诚实回答。
　　“城市里多的是像我这样的好人，你大可放心。再说，还有我呢！等你到城市，我作
东，好好招待你玩。”兹里锡兴致勃勃地说道，很欢迎伦克到城里玩。
　　伦克被他说服，忘了害怕，也有了兴致，他问兹里锡，“我能享受一下城市里的夜生
活吗？”
　　“不行。”
　　伦克的兴致一秒被浇熄了。
　　毕竟伦克才十七岁，还未成年。
　　中午时分，伦克饿得肚子直叫，他们再度停下休息，吃起罐头。伦克将他坚持带上的
午餐肉罐头分兹里锡一半，兹里锡负责骑车，是最劳累的人，应该多吃点肉。
　　简单解决午餐问题，他们多休息一阵。伦克坐在地上，屈膝，双手搭在膝盖上，头靠
手臂，闭上眼睛，小憩片刻。兹里锡则检查电动车的状况，清理一些小石子，确认车况良
好。
　　大约下午两点左右，他们再次启程上路。
　　伦克小睡片刻，精神大好，甚至向兹里锡提出换人骑电动车。
　　鉴于伦克一开始上车的时候差点摔出去，兹里锡不敢随便换人，耐著性子，和善劝伦
克取消念头。
　　“现在可不是让你学车的时候，我们尽量能省则省，不要浪费能源。”兹里锡这理由
强而有力，轻易让伦克打消念头。
　　现在确实不是玩乐的时候。
　　路上，伦克又问了一些跟城市有关的问题，兹里锡一一回答了，顺便说说都市传说，
伦克听得认真，还能挑出几个互相矛盾的问题。
　　他们骑了一整天的路程，换了两次电瓶，兹里锡担心电动车骑得太久，使用过度会烧
坏，且晚间视线也不好，继续前进很危险。因此他们在天暗下来后没多久，便找块空地休
息。
　　兹里锡折些树枝，烧起营火，他开玩笑地说，“希望你们这里不会有什么猛兽出没。
”
　　伦克当玩笑听，哈哈笑了两声，倏地停止，认真思考附近是不是真的安全。
　　“不会真的有吧？”兹里锡意外地问，语气中有了惧怕。
　　伦克摇摇头，诚实以答，“不清楚，应该是没有。”
　　兹里锡决定晚上还是轮流守夜，以策安全。
　　晚餐依旧是伦克的那袋罐头食品，兹里锡藉着火烧烫了几罐玉米汤，热汤下肚，暖活
得很，人也松懈不少。
　　人一吃饱，睡意就涌上来了。兹里锡见伦克昏昏欲睡的模样，劝他先睡，等后半夜，
他再叫醒他，换班守夜。
　　伦克困得迷迷糊糊，对于他这样的安排自然同意，呢喃答应后，立刻睡着了。整个人
缩在草地，他们走得匆忙，自然不会准备睡袋，真真实实的露宿。地面透著一股冷气，周
遭没遮蔽物，微微晚风一吹，冻得伦克不自觉地发抖。
　　兹里锡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盖到伦克身上，伦克这才停止冷颤。他离营火近，可
以烤火，温暖身体，外套有穿没穿倒是无妨。
　　伦克没能睡好，他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到电动车坏掉了，他只能自已一个人行走在满是窟窿的道路上，不断往前行走。
他不知道兹里锡去哪里了，周遭静悄悄的，艳阳照射在他身上，除了他，再没有其他的人
。好似兹里锡从来没有存在过
　　当他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人后，他开始感到害怕，所以他奔跑起来。他甚至不知道他所
奔跑的方向是不是前往城市，他只知道往前卖力奔跑。
　　他跑了好久好久，周遭景象几乎没怎么改变过，他怀疑自己根本没有跑远，或许他以
为自己是往前跑，但实际上他绕着圈子，没跑出原来的地方。
　　他好恐慌。
　　他被困在荒野之中，而且他只有一个人。
　　他不想一个人。
　　孤独又绝望，太痛苦了。
　　伦克做着恶梦，因为孤独的黑暗恐惧，心理影响生理，让他全身不由自主地抽搐著，
呢喃梦呓，痛苦呻吟。
　　兹里锡发现伦克的异状，上前抓住他的肩膀，试图摇醒伦克。
　　伦克陷在噩梦中，难以自拔，尽管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身体，但是他的眼睛
睁不开。
　　“……救我。”伦克急得哭出来，闭着眼睛呼救著。
　　“伦克！醒醒！”兹里锡出手轻拍伦克的脸颊，不惜使用激烈的手段唤醒伦克，但拍
打依旧没让伦克睁开眼睛。
　　最后伦克是靠自己的意志力，逼迫自己睁开眼睛。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从恶梦中清醒来的伦克，满面泪痕，神情惊恐，他反手抓住兹里锡，像溺水之人抓住
救命浮木般，向他恳求。
　　不要留下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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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只乡下老鼠要到城里去
是一首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