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未来十年（上）◎杨宪宏
（台湾日报，2004.6.14）
公元二千年的政党轮替为台湾未来写下的不只是政治的变天，改朝换代，也是让台湾
的未来走向不同的十字路口。而公元二千零四年的大选，更不只是泛绿阵营的险胜，而是
台湾人长期执政的开始，台湾人长期执政是台湾本土灵魂复活的必经之路，台湾人的国民
总意志，已到必需集合的时候了。
不可马上治天下
过去的台湾历史应该如何解释？未来的台湾又是怎样的故事？未来十年是最关键的时
间。台湾的兴与衰，全看这段时日的反应。我们应该坚持什么？我们的出路在那里？从我
们是谁？到我们能做什么？无一不是必需重新定义的问题。三月二十日之后乱局，多少是
因为对未来感到徬徨，而不知所措。泛蓝阵营因为败选而不能释怀，泛绿阵营则仍被改革
的痛所苦而无法成就。
泛蓝的“二次政党被轮替”败选出局，追究原因当然是，他们先不会治国而后连选举
都不会；泛绿的问题则仍困顿于，只会选举不会治国的疑虑。泛蓝的败选来自于，蜀中无
大将，空有满朝文武，可是临到要打仗了，一呼众将官，竟无可用之兵。原因是大帅自己
早已迷失方向。泛绿则不同，战将如云，骑马打仗的，夺权之后，仍然是骑着马进办公室
。“可以马上打天下，不可以马上治天下”可以说是对民进党人过去四年执政的最贴切批
判。
意志力确切实践
下一步该怎么走？我们有愿景吗？我们有共同的未来吗？虽然，总统大选的对决，造
成的政治的对立，与理性的脆裂，可是两千三百万人走到今天，还是个共同体吗？还是我
们有什么样的目标，让我们觉得值得继续一起努力？如果国家的构成，不是血缘，不是语
言，甚至不是利益结合，也就是不从传统的狭隘的民族主义来框限，那什么是把大家群集
的最高上纲？做为文明社会的文化公民，是不是可能的答案？
我们有没有可能是“识字的文盲”？有没有可能是“文明的文盲”？或甚至是“文化
的文盲”？我们认识文字可是不懂文字的深层所代表的人类意识；而我们生活在文明的社
会却不惜用最原始野蛮的方法相互对付；我们本身就是台湾风土文化的受惠者，可是却不
能饮水思源。今天朝野都在进行前所未有的变革，可是这些变革是否具有真实的意识，有
文明的过程，而走在文化的轨道？也就是说我们从“正确的历史”出发了吗？这个问题对
所有人来说都是真实难题。
未来十年是一个概念，一个当下可以经营的愿力。足够我们去化解或创新一些想法、
做法。每个时代，都应有这种关键的十年，具有带领世代的意义，对我们而言，每一年都
重要，可是有某些时候，确实比其他时候重要。有些人的未来是一直来一直来，有些人的
是一直不来。这都取决于意志力的能否贯通。而意志力并非全属抽象的念力或是专注力，
也可以是真实的实践内容。我们从想法开始到确实的做法，以及能否得到多数同意的战略
战术，反复的检证，去找寻对谈与论辩的场所，甚至以国民总意志的集合来成就，这是否
是一种新时代“公民民族主义”的操作？与其在那谈论民粹或不民粹？谁爱不爱台湾？中
国又如何了？族群撕裂了没有？不如问，我们对于过去的悲喜年代，有没有共业的认知，
而对可能的未来，有没有共享的欲念？或许我们有血腥的记忆，做为加害者或受害人，我
们是否记忆著正确的细节，我们有没有可能想得太多或是不够？
被悲情心绪所困
而从不完整的甚至破碎的过去走不出来，或不愿走出来，那是一种“受害者风尚
victimizationchic”吗？ 昔日做为加害者的人，有没有用受害者的面具伪装自己？而昔
日的受害者，今日有无放大自我的伤口而抱残守缺，不愿走向未来？而真实的历史可能比
我们今日能陈诉的更加恐怖，而我们毫不鉴察？却被这些悲情的心绪所围困。我们有没有
用仇恨的苦酒不断的在麻醉渴望解放的心灵？这既是文化的也是社会的更是政治的论述根
本，我们除了能用负面表列的方法批判，我们是否想过正面标举的作为？
台湾的屋顶是世界
未来十年，我们能做什么？或退一步想，我们想做什么？不论做不做得到。有什么是
，二千三百万人愿意一起完成的，而又有哪些项目是，还须要相互用心说服的？台湾人如
何定位自己在这个时代的角色？台湾如何能够脱出地位未定的困局？中国的问题又将如何
收场？台湾应该用什么样的观照与世界对话？这都是未来十年这个概念所想解构的问题。
台湾的自我定位，应该说清楚的是：台湾是世界的一部分，台湾不是中国的一部分，
反而中国概念其实只是台湾意识的部分组成。所谓的“一中屋顶”是不合历史也不合现实
的主张。台湾的“屋顶”是世界，不是中国，而台湾这个“四合院”中有个重要的厅堂，
里面摆了中国的神主牌。从血缘、语言、自然生态分析，中国对台湾而言，都只是部分概
念，不过，对某些人来说，这是他们的情怀所系；可是对另外某些人来说，中国与他们并
不相干。就如同日本也是台湾的部分概念一样，对某些人来说，这是他们的情怀所系，对
某些人来说，不但不相干而且还有仇恨感。面对这不同的呼吸型态，台湾意识都必须包容
，台湾有自己独有的特色，在讲究包容之后，更可彰显，也更能突出。
做世界一流国家
有了自我定位之后，台湾国民总意志的集合，应该先从国家总目标来寻求方向，其实
答案是很简单明白的，四个字而已：服务世界。台湾做为世界第一流的国家
(Taiwanasnumberone) ，这是台湾独立的终极关怀，台湾独立的目的在：服务世界。这必
然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责任，从解除戒严、总统直选到政党轮替，进而迈向正常国家，到变
成世界第一流的国家，这是1978到2008，三个十年的历史工程。这是一段从制衡到制宪的
不流血革命过程。下一个十年所应描绘的是，做为第一流国家的台湾，为自己为世界做什
么？
2004-06-14【台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