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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说的话怎么称呼，由我们决定！尊重原有母语自称才是多元并陈
作者 罗德水
2021-02-03
文化部长李永得日前出席“台客原经典重现演唱会”时表示，为面向亚洲及全球市场，文
化部未来将把金曲奖原先的“国语”奖项名称改为“华语”，至于客语、原住民语等语种
，则会在书面上冠名“台湾”，如台湾客语、台湾原住民语。
李部长此一说法并非无稽，完全符合《国家语言发展法》自民国108年1月9日公布以来官
方的政策基调。文化部委托研究成果报告也显示：“国家语言”的种类，除了南岛语系的
原住民与平埔族，就是汉藏语系的汉语系统，包含华语、台语、客家语、马祖语等四大语
言体系。
此外，文化部委托研究报告还提出“一般口语”及“书面用语”等两种语言名称的建议使
用方式，其中“书面用语建议使用称谓”建议使用“台湾台语”、“台湾客语”、“台湾
原住民语”、“马祖福州话”、“台湾手语”等名称，文化部称此一建议争议较小，并能
尊重民众语言名称使用环境及强化在地化之表现。
是多元并陈还是定于一尊？
李永得特别提到，过去说到台湾的语言大家都会想到“台语”，这会让其他族群感到不舒
服，“难道客语不是属于台湾的语言吗？”因此，未来书面语的正式名称初步规划全会冠
名“台湾”，叫做台湾台语、台湾客语、台湾原住民族语等。
其实，应该没有人会质疑“客语不是属于台湾的语言”，争议的点在于，“台语”该是专
有名词还是集合名词？长期以来各有主张、迭有争论，像李永得部长这样一边替客语抱屈
，一边又将“台语”当作专有名词的，倒是相对罕见。
无可讳言，在台湾讲闽南语（河洛话）的族群占比最高，加上威权时期压抑方言的背景，
随着台湾主体意识扬升，的确有不少人将“台湾闽南语”直接称为台语，但这样的使用方
式也一直存有争议，无论学理上或实务上，在文化部将“台语”专有名词化前，还有“一
个台语，各自表述”的空间，并未定于一尊，大家心知肚明，将台语专指闽南语，才是李
永得所称“让其他族群感到不舒服”的关键。
那么，文化部的政策方向符合《国家语言发展法》尊重国家多元文化的精神吗？按其立法
意旨，在台湾这块土地上所有的族群所使用的自然语言，应该都有资格被称为“台语”，
所有族群的自然母语也应该被同等对待。依此“台语”用以专指特定语言，是多元并陈？
还是定于一尊？
即将从书面用语消失的“金门话”
按照文化部的腹案，关于马祖人使用的语言，未来将从“马祖语”、“福州话”、“闽东
语”、“闽北语”、“平话”、“榕语”等名称中择一被加载国家法定书面用语，展现出
对马祖人语言文化的尊重与包容。
然而，人口十数倍于马祖的金门族群所使用的语言，由于与“台语”同样系出闽南语，未
来却将面临被消失的命运，只能成为“台语”的一支，不能以“金门话”的名称成为法定
“书面用语”。
马祖话不同于台湾客语、台语（台湾闽南语），对一般人来说显而易见，但金门人说的闽
南语跟台湾闽南语，难道是同一件事吗？事实上，无论教育部或文化部均认同金门话与台
湾闽南语在腔调与用字有不同之处，金门远离台湾本岛，两地刚好在海峡的两端，如果金
门人所讲的母语未来也被称为台湾台语，不啻是去在地化、去脉络化，不仅未能尊重民众
语言名称使用环境，更看不到国家对金门人语言文化的包容，实有违《国家语言发展法》
尊重、保障多元的精神。
或云，台湾本岛的闽南语也有不同腔调，例如鹿港腔、宜兰腔等，难道都必须被特别凸显
才叫尊重？
应该这样看：在数百年的在地化与共同生活圈之后，台湾闽南语已然形成一种主流的优势
腔，问题是，地缘上金门并非台湾的附属岛屿，金门话无论腔调或通行的地域也不同于台
湾台语，实难与台湾本岛各县市混为一谈。退一步言，如果彰化、宜兰县政府要推动保存
该地的自然母语，不正是《国家语言发展法》的精神？难道不值得被鼓励？
着实令人不解的是，金门人千百年所说的母语，无论叫金门话、金门闽南语、或闽南语，
象征著海内外广大金门乡亲的身分与血缘认同，怎么大费周制定《国家语言发展法》之后
，原先的金门话或闽南语反而消失无踪？明明金门话并非台湾台语的范围，在国家语言发
展法之后，怎么反而成为台湾台语的一部份？
曾几何时，在描述所谓的生命共同体时，都还会加上“台澎金马”四个字，足见无论地理
上或行政上，“台湾”这个词都难以精准指涉金马。金马虽小，却是这个生命共同体的共
同组成部分，真要彰显生命共同体的丰富与多样性，实不宜将金门话等同于台湾台语，或
直接划上等号、统称为“台语”，否则，国家制定《国家语言发展法》的目的何在？
要尊重母语，别让惯用名称“被消失”
考量金门话有别于“台语”的特殊腔调与用字，以及台澎金马生命共同体的实质意涵，建
议金门人的母语名称应该比照马祖人的福州话概念，较为合适的书面用语称呼首选就是“
金门话”，次之为“金门闽南语”，不应以“台语”统称。就算两者之间只有腔调不一样
，《国家语言发展法》要保障的，不就是这块土地内所有操不同口音的族群都可以继续讲
自己熟悉的自然母语？在国家语言政策法制化后，反而用优势腔去同化少数腔、特殊腔，
如何是国家语言发展法的立法意旨？
由于历史的因素，台澎金马都经历一段雷厉风行的国语运动年代，万万没想到，到了尊重
多元的现在，到了宣称要复振母语的现在，特定族群所使用的母语，却连惯用名称也可能
被消失？国家究竟是在保障多元文化？还是消灭濒危语言？能不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