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奇说我进步的速度快得超乎预期,他便决定让我跳过一百五十公尺,直接进行两百
公尺的练习。
今天的天气明显比前几天要来得冷。风声在我耳边发狂地呼啸,像个生气的孩子不断
狂吼着要糖吃。我得一直伸手拨开被风吹得打在脸上的头发,过长的浏海遮蔽了我的视线
,我根本没法好好地专心射击。噢,那些头发真是烦死了。
“这个会让妳好一点。”柯奇将一顶帽子套在我头上,“虽然有点丑,但总比没有好。
”
我拿下帽子看了眼,“如果你有看过在地面造成流行的款式,你就不会说这顶帽子丑
了。”这顶帽子又土又绿的颜色虽不算讨喜,但至少不是什么令人作恶的萤光绿或橘。我
顺了顺耳后的头发,戴上帽子,然后将额前的浏海全都塞进帽子底下。它们不再随风飞扬
,好多了。
射击距离一下子增加了两倍,光用肉眼根本难以辨识靶上那一圈圈不同颜色的同心圆
,红心也变得更小了。我站定、举起小红鹰,透过瞄准镜瞄准了目标。箭矢的飞行路径又
得重新计算,我必须在脑子里重新描绘那一条完美的抛物线。
一开始总是不太顺利,每次我更换射击点都是这样。我射击了一整个上午,大概只有
三分之一的箭矢能够射到靶面上,其余的都不知道脱靶脱到哪个次元去了。
我沮丧地转头望向柯奇,他维持一贯的双手交叉抱胸姿势。接收到我求救的眼神,柯
奇开口说道:“别以为妳特别烂,每个人都是这样挺过来的。”
“是吗?”我说,“连你也是吗?”
“我嘛,”柯奇翘起嘴角,“我属于天生优质的那一种,不能和普通人比。”
我翻了个超级白眼,发出一声“呿”。
“回去吃饭吧,”柯奇说,“下午我带妳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妳就一次不要发问直接听我的会死吗?”柯奇说完便朝堡垒走去,我笑着跟在他身后
。
€
午饭过后,我跟柯奇一如以往通过东侧走廊来到北侧门,向驻守侧门的军人打了招呼
,他们打开栅门让我们进入堡外范围。唯一不同的是,我们并未在射击位置前停下。
柯奇领头往标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我不停询问他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他都不肯透露
,还威胁我再问就要把我打昏丢进森林里。
我们穿过两百公尺的标靶和靶场边缘,一直朝堡外范围的边界前进。走了好一会儿,
柯奇慢下脚步,在一堵石墙前停下。我昂起头看着这面高耸的墙,心想着他带我来这里到
底要做什么,用箭射墙吗?
柯奇缓步朝墙靠近,我跟在他屁股后面移动。他拨开及腰的杂草走向石墙,左右查看
的模样似在找寻着什么。“噢,在这。”他停在某一块墙前,转过身来对我微笑。
“你要献的宝就是这道墙吗?真的非常漂亮。我们可以回去练习了吗?”
柯奇眼中闪著兴奋,看着我摇了摇头。他旋过身蹲下拨开墙边的杂草,一个洞口就这
么显露出来。
“噢天,这是通往外头的开口?”我掩著嘴惊呼道。
“女士优先。”柯奇用右手压着那些挡住洞口的草,左手比向洞内,要我先进去。
我看着那个洞、那个出口,那个真正离开堡垒范围的出口,却迟疑了。我还不是正式
的狩猎者,照规矩是不能够到高墙之外的区域去,而我不知道踏出那个洞之后会为我带来
什么,是擅逃堡垒的罪名,还是更贴近自由空气的畅快?
好奇心驱使我向前,恐惧感催促我向后。接着,我朝前方跨出一步。我想我根本是个
不折不扣的好奇找死份子。
那洞得爬著通过,必须用手掌和膝盖代替双脚前行。我将小红鹰斜揹在身后以便行动
。冰凉的地板上散布了一些小石块和细小碎草,移动前我先用手小心地扫开前方路径上的
杂物,以免手掌在前进间被看不见的尖物给刺破。这堵墙比我以为的还要厚,我们的速度
缓慢,出口比想像中来得远。昏暗的未知环境使我非常期待即将见到的光景。
“怎么会有这个洞?”
“我不知道是谁凿的洞,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凿。我发现的时候它就是这个样子了,藏
在一片杂草后。”柯奇在我后头答道,“要不是我那天为了追一只飞进靶场来的鸟,我也
不会发现这个洞。”
“鸟?什么鸟?”
“从没看过的品种。牠有着一身火红的羽毛,头顶金黄色的冠毛……重点是牠很巨大。
”
“巨大?大到你被牠一路吸引到了这儿来?所以是那只巨鸟对你说:‘嘿老兄,跟我来
,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吗?”我揶揄道。
柯奇故意抓了一下我的后脚跟,害我吓得停顿下来,让他差点一头撞上我的屁股。“
哪天妳亲眼见到牠,就不要吓得跑回家去躲在妳妈身后。”
我正想回些什么话时,阳光已经洒落在眼前了。我爬出洞口、拉起身子,在堡垒外的
洞口边站直。一大片草原在我脚下延展开来,连接着前方一整片的茂密树群;我听见远方
传来的动物嗥叫声,看见一只鸟在树顶盘旋后俯身冲进森林里。少了堡垒厚实外墙的庇护
,风更加强劲地撞击著皮肤。我将双手举到眼前检视,手掌有些破皮;低头查看,裤子的
膝盖部位也磨损了。柯奇的关切透过眼神传来,我耸耸肩向他表示不在意那些破皮和破洞
。
“跟紧我。”柯奇道。我立刻跟上他的脚步。
柯奇领着我朝树群的方向走去。随着我们离堡垒的距离越来越远,脚下的草的高度就
跟着越来越高。离树群还有一小段路程时,我在一片高及小腿的野蜜菊之中停了下来。放
眼望去,一整片青绿之中点缀著小巧的朵朵白净,纤弱的茎杆随风摇曳,在空气中渗出怡
人清香。我弯腰摘取一朵花瓣完整无缺的小蜜菊,将它轻柔地放进上衣口袋。柯奇在前方
驻足等我,我笑着向他小跑过去。
我们穿过草原,进入树群之中。这里是森林的外围,要再更深入一些才能到达森林中
心,那里也是物种最多最丰富的地方。
进入森林范围之后柯奇的脚步变得轻盈谨慎起来,相较之下我的脚步就显得笨重又吵
闹,因为我不停踩断土地上的树枝,发出劈啪的声响。柯奇不用低头便能知道下一步该踏
在哪里才不会制造出不必要的噪音,而我就算低着头走路还是会不小心踩到断枝或果实。
柯奇带着我在外围树群中绕了大约五分钟,最后在一棵松树前停下。他将手掌贴在粗
糙的树皮上,好似正抚摸著熟人一般。我抬头仰望眼前的大树,估计大概有堡垒的两倍高
。
“它叫做‘望塔’。”柯奇抬起脸看向树顶又看看我,“妳有勇气跟我一起到塔顶去吗
?”他用大拇指比向天空,咧嘴笑着。
待续
请给台湾创作者一点鼓励!My Blog:http://pinkberry0128.pixnet.net/blog
*闲聊time:
关于“乌托邦世界”,我想每个人的想像与定义一定会有些不同。而完美的乌托邦到底有
没有可能存在呢?这问题应该也没有绝对的答案。
在我的故事里,乌托邦的感觉类似于一种假象,一种只存在高层高阶之人心中的美好假象
。好比北韩,对金正恩来说,那是个完美无瑕的国家,个人主义不存在,全民团结一心爱
戴着最高领导与国家;可对于底层的平民来说,他们真的相信这个假象吗?也许有的人真
的相信,也许有的人只求过活而拼命演戏。这也是种乌托邦,用谎言和极权打造出来的乌
托邦。
这样的国家表面上看似平和,但实质上却存在许多问题,所以才会有“反乌托邦”的出现
。或许我创造出来的世界和现实世界并无太大的差异(毕竟,现实世界里也存在许多秘密
与谎言,而我们就活在里面),但我想传达的是一种“觉醒”的概念,一种不愿活在以大众
幸福为名铲除自由思想与人权之“假乌托邦”的世界的觉醒。
不过话说回来,故事里还有许多谜团与秘密尚未大白,到时候看倌也许就会发现故事里的
世界其实是与现实世界相差许多的。
很高兴故事能引起小小的讨论,这绝对不会是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故事,但我会尽力去写
,尽力把想表达的东西透过精采情节传达出来。我的想法还有许多不足,各位宝贵的意见
能让我产生不同的灵感,非常感谢,也请大家继续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