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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而言,岩井俊二就是青春电影的教父的同义词。尽管自认是他的忠实影迷,观影的
当下也全神贯注,然而很奇怪的是,过往他的电影没有一部我可以完整记得剧情的脉络,
我依稀还记得《烟花》中情窦初开地情愫、《情书》牵脚踏车的场景与借书证、《燕尾蝶
》中Chara优游自在的歌声、《四月物语》的雨伞与松隆子当年的清丽脱俗,《花与爱丽
丝》的跳舞场景,但都仅存记忆的断片,电影留下的是印象、是氛围。就像多数人的对青
春回眸一样,在岁月淘洗下,留下的回忆是片断式、跳跃,那种朦胧、仿佛被雾气罩上的
感受。
睽违多年以后,新作《被遗忘的新娘》(リップヴァンウィンクルの花嫁,2016)比日本提
早上映15天,导演随片登台,买到了800人大厅的乐声戏院导演会出席映后座谈的惊喜场(
看的版本比院线版长一小时、片长三小时的导演版)。
黑木华所饰演的皆川是个代课老师,在网络上碰上了是正职老师的丈夫,文静压抑的她,
透过社交软件抒发心情“找丈夫都像网购一样便利”,由于婚礼亲友只有两人,透过社交
软件的网友引荐“什么服务都卖、什么服务都不奇怪的”安室(绫野刚)找冒牌亲友出席。
毋宁是个很引人的开头,然而这不是什么欢喜冤家的故事,而是落入现代版赏金猎人的圈
套,“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的皆川遇上了“清楚知道自己一举一动有何作用”,安室
如同控偶师般替皆川决定了接下来会遇到的人与事件,这部电影最特出之处也正在于此,
便是你很难预测到下一步情节的走向、甚至在观影的过程揣度导演的想法。
《被遗忘的新娘》捕捉了网络与通讯媒体取代当面沟通的现代样貌,皆川只有在网络上才
会恣意地吐露心声、皆川透过网络教学的学生已经九个月没有到校上课了、由Cocco饰演
真白愿意花钱找个能相伴左右的朋友。
看完电影后的映后座谈,我举手问导演“直到看完电影男主角安室都很神祕,这是导演一
开始就设定好了、还是因为篇幅所限”,没有得到正面答复(我这问题也问的不好,倘若
观影完有些沉淀一下应该不会问这问题)、导演说:“或许哪一天有机会可以拍个关于安
室的故事。”。我后来想,其实安室是一个象征性的存在,他既像是指路人、亦像是一面
照妖镜,镜子里出现的是一种名为“孤独”的妖怪,曾几何时,人的情感必须要透过一种
角色的转换(诸如网络上暱称)才能表露,安室来自于虚拟,但他却阴错阳差地替皆川与真
白搭起了情感桥梁,让两人建立一种女性间的相濡以沫,何尝不是珍贵的一期一会。真白
说:“付出金钱是一种表达善意的方式”,或许是她想借由定义金钱的意义来自我救赎,
金钱是权力的权杖或者是一帖春药才对,人与人间真正的善意,是真白口中承受不起的“
温柔的眼神”,皆川为了女佣的薪水来到了真白身边,当然不是因为金钱的善意、而是来
自于其权力,纵使皆川本是为了钱而来这栋破败的豪宅、却为了情感而愿意舍身,这个对
于真白来说才是真正的救赎吧!
全戏的最高潮是送骨灰给真白的母亲的那场戏,本来因女儿AV女优工作的不谅解而决裂、
在收下女儿遗产,还不忘叨念著女儿的不是,突然悲从中来脱衣边哭边说:“脱光光真的
好丢脸呀!”,原谅了女儿、也救赎了自己。最难以捉摸的是安室嚎啕大哭的眼泪,是剧
本为了加强张力?猫哭耗子假慈悲?当下感同身受丧女之痛的情境使然?
就像水瓶座的岩井俊二面对观众“为什么?”的问题会回丢:“那你觉得呢?”,诚如
他的自我表述:“岩井俊二的电影,是没有正确答案的。”。
P.S 关于三位演员的一点补充:
1.黑木华鼻子到嘴唇的弧线很美,曾以《东京小屋的回忆》荣获柏林影后的她,独挑大梁
依然出色,她跟百元之恋100 Yen Love 的安藤樱都是我日后会持续关注的日本年轻女演
员。
2.绫野刚真的好活跃好多变啊!《白雪公主杀人事件》对他还没什么特别印象、《阳光只
在这里灿烂》让我惊讶这个外型痞痞(很适合演麻辣教师之类)的男演员也可以深沉、直到
《新宿天鹅》及《被遗忘的新娘》才完全被征服!或许因为他是个气氛很微妙的演员,即
便在这部作品中耍尽心机操控他人却不会讨厌他,倘若换个男主角,说不定会让观众对他
恨之入骨。
3.Cocco的歌声很棒、在片中存在感也非常强烈,只可惜三个小时的导演版,听她开金口
唱歌只听得到几句。
关于导演的一点补充:3/10共同参与乐声影城导演惊喜场映后座谈的剧照师,有分享一个
岩井俊二的一则小故事觉得很有意思,在《青春电幻物语》中有个放风筝的一场戏,剧组
人员找来全日本第二名的高手来协助拍摄,导演得知非但没有高兴,反而不解地直言:“
怎么不是找第一名的来呢?”(导演现场也有附和跟证实确有此事),由此可见,导演可以
说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