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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1/15 徐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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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西非国家马利的政府军重武装巡守。图/法新社
不久前,美国国务卿庞培奥在“打击ISIS全球联盟”(Global Coalition to Defeat
ISIS)的部长级会议中,针对反恐立下新的目标。除了强调联盟将继续稳定中东局势外,
更做出了一项重要的宣示:强调要将西非和萨赫尔(Sahel)地区列为首要关注区域。
对台湾人来说,萨赫尔可能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名词。从地理上看,萨赫尔地区位于西非,
含括从大西洋沿岸的塞内加尔、毛里塔尼亚出发,延伸至马利、布基纳法索、尼日、奈及
利亚、查德和苏丹的部分地区,到达红海沿岸的厄立特里亚。从文化上看,由于此区域乃是
介于中东和撒哈拉以南非洲之间,意味着受到北部的阿拉伯伊斯兰文明,和南部的传统土
著文化交互影响。
在这片幅员广袤的地区,饥荒、宗教与民族冲突、反政府叛乱,以及跨国非法贩运武器、
毒品和人口等事件频传。这里也充斥着各种著名的恐怖组织,诸如伊斯兰马格里布盖达组
织(AQIM)、西非团结和圣战运动(MUJAO)、信仰卫士(Ansar Dine)和博科圣地(
Boko Haram)等,让萨赫尔逐渐转为全球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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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赫尔地区位于西非,含括从大西洋沿岸的塞内加尔、毛里塔尼亚出发,延伸至马利、布
吉纳法索、尼日、尼日利亚、查德和苏丹的部分地区,到达红海沿岸的厄立特里亚。图/维
基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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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2013年,查德政府军与伊斯兰极端民兵冲突过后,搜获恐怖组织伊斯兰马格里布盖达
组织(AQIM)的旗帜与大批武器。图/法新社
正如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曾经警示,在萨赫尔地区无论是当地社会或国际社群,都面临
恐怖主义的威胁,在暴力进逼下节节败退。以暴力重灾区布基纳法索、尼日、马利为例,
袭击平民事件由2017年的180件,上升到2019年的近千件;且由于极端组织的领土扩充,
许多平民被迫逃离家园,布基纳法索更有50多万人流离失所。
然而,光凭媒体资讯,很容易得出萨赫尔已被恐怖主义占据,圣战份子在此建立各种伊斯
兰国的结论。事实上,此区域的情势非常复杂,相较于中东的宗教意识型态,当地族群冲
突才是主要导火线,像是种族族群间的新仇旧恨,又如合法与非法的经济利益、基于贫穷
和相对剥夺感的愤怒,均能引发暴力。
由于此地区连年征战,早陷入无政府状态,各种犯罪油然而生,特别是利益庞大的毒品。
贩毒组织多以族群或社群为单位,诱使当地无业贫穷者加入,有的犯罪者更以土皇帝自居
,甚至会造桥铺路、提供医疗等服务,来获得居民支持。且为保护货物与路线,贩毒者多
拥有强大火力,也与圣战组织或非圣战组织有联系,形成不容小觑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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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去年11月,武装民兵在布基纳法索攻击工人巴士,有十多人罹难。图/路透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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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西非学童在学校配合军事演习。图/美联社
又如萨赫尔拥有丰富的金矿矿藏,从马利、布基纳法索到尼日,越来越多的武装组织加入
开采行列,它们绕过政府,以半自治的型态垄断矿场,迫使公权力逐步崩溃。有些民兵为
了抢夺金矿与矿场,不惜杀人越货;有些武装团体如阿扎瓦德协调行动(CMA)则将心思
放在控制金矿上,与政府军或圣战组织互有交战。
另外,萨赫尔当地以农业和游牧业为主要经济活动,周期性的干旱迫使牧民依季节转移,
难免与农民抢地而争执,爆发农牧冲突。像是在布基纳法索、尼日利亚等,许多被称为恐
怖份子的人,本质上更接近强盗与土匪,因为他们只为抢夺牲畜与土地、用残忍手段驱赶
居民,和宗教无甚关连。有些居民为了保护家园,反倒加入圣战组织或武装民兵,以暴制
暴、造成暴力循环。
族群间利用圣战报复,也是时有所闻。像是去年3月,马利中部一处富拉尼(Fulani)族
村落遭到大屠杀,包括妇女孩童在内上百人死亡。据熟悉当地情势的非政府组织判断,这
应是多贡族(Dogon)所为,原因是报复先前富拉尼民兵对多贡村落的袭击;到了6月,又
有多贡村落反遭富拉尼人屠村报复。两族因农牧资源与利益分配问题,形成冲突循环。而
马利政府一来无力调查执法,二来仍需这些民兵对付恐怖组织,因此只能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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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路透社
如此便可明白,萨赫尔各国政府衰弱、无法有效治理国家,包括发展经济、弭平族群纷争
等,使有心人士趁虚而入,终酿成此地的暴力悲剧。说穿了,宗教比较像是美化暴力行为
的借口,除了少数醉心建立伊斯兰国的极端份子外,更多人只是为了求生而加入圣战。
要知道,萨赫尔地区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地区之一,根据世界银行的资料,布基纳法索、马
利、尼日等国都有四成左右的人口,每天生活费不足1.90美元。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
WFP)则发现,马利等三国有240万人迫切需要粮食援助,并指出由于人民流离失所,这一
数字可能会持续上升,且急性营养不良严重威胁儿童生命,已超过国际警戒线。
目前WFP已将萨赫尔中部地区列为最危急情势,除了粮食稀缺外,幼儿与青少年教育也受
到严重打击,可能近1/3的孩童无法求学,整整一代人都受到影响。由于此区域是全球最
年轻、人口增长最快的地方之一,预计到本世纪中人口将翻倍。然而失去教育将拖累人力
资源发展,就业机会更少,不难想见未来面临着可怕的前景。
这些问题显然都在军事领域之外,需要综合社会、经济等多面向的力量才能处理。考虑到
人道救援的必要性,法国、德国与欧盟早在2017年就发起“萨赫尔联盟”(Alliance
Sahel),成员包括世界银行、非洲开发银行、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和一些欧洲国
家,目标则是农村建设、青年就业等重点。
2018年联盟投入19亿欧元,希望改善萨赫尔居民的生活条件,2019年更宣布未来3年将陆
续启动700个计画、投入百亿欧元,以求建立可持续的发展。值得注意的是,联盟也聚焦
于协助萨赫尔各国政府恢复治理,如在尼日,联盟已实施一系列计画,包括建立边哨站、
推动司法改革、培训安全部队等,都是为了重建政府的职权与权威。
马利、布基纳法索在内的萨赫尔五国,也于数年前组成“五国集团”(G5 Sahel),结合
团体的力量共同解决跨国问题。G5与七大工业国(G7)商定所谓的优先投资计划(PIP)
,预计斥资近150亿美元,以满足该地区安全、经济等方面的需求。然而萨赫尔G5本身并
无力负担如此大笔的金额,PIP资金大部分来自欧盟及其成员,可看出欧盟对萨赫尔的重
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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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去年底,法国总统马克宏与尼日总统伊素福(Mahamadou Issoufou)会面,马克宏向
尼日士兵握手致意。图/法新社
无论是欧盟、联合国等外来行为者,援助目的乃是为帮助萨赫尔诸国政府恢复正常治理,
瓦解地方势力与武装民兵,这需要长期且持续的投入,才能逐步见效。但道高一尺魔高一
丈,如去年11月武装民兵在布基纳法索攻击数辆载有当地工人的巴士,这些工人在加拿大
籍的矿业公司服务,有十多人罹难、数十人受伤,可能与民兵抢夺当地资源有关。
12月底,布基纳法索的军事基地与城镇又遭遇恐攻,除了军人被杀,更有数十名老弱妇孺
遇难,疑是博科圣地分支所为,代表极端份子或恐怖组织正采用战略,以无差别杀戮增加
不稳定地区的数量,加剧族群冲突,并削弱政府威信。
越多的暴力事件,会给国际社会造成压力,迫使诉诸军事干预。比方法国自2012年“马利
北部冲突”后,就与西方联军一同进入马利,协助对抗反抗军并打击恐怖主义。但另一方
面,这也间接迫使恐怖组织四溢,进入其他邻近国家,进而导致部分平民为求生存,加入
“圣战”的暴力循环。
而“外国政府干涉内政”正是圣战士极佳的宣传工具,因为可以激化人民的情绪,让他们
反对境外势力的侵略,进而投身圣战。这从马克宏抱怨萨赫尔诸国政府不愿处理部份人民
的反法国言论、声称法国是新殖民主义便可理解。换言之,萨赫尔诸国与西方等一方,正
在与恐怖组织、地方势力等进行抢夺民心的严酷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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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2013年,马利人民夹道欢迎法军。图/法新社
但除了法国、美国以外,绝大多数西方国家都不愿直接介入。以法国为例,自2014年以来
一直在萨赫勒地区实施巴尔干行动(Operation Barkhane),驻兵4,500人,同时马克宏
也一直尝试说服欧洲各国增加对该地区的军事援助。
今年初,马克宏更宣布成立塔柯巴特别小组(Takuba),打算统整所有欧洲的军事力量投
入萨赫勒,法国预计增兵220人,但迄今只有爱沙尼亚和丹麦在马利有少量驻军、英国则
派遣部分直升机值勤。
然而,基于国际社群战略无法协调、缺乏西方精锐部队及时投入、国际资金缓步到位等因
素,恐怖组织的行动范围日益增大,脱自于基地组织的大撒哈拉伊斯兰国(ISGS)等团体
仍在扩张。武装势力前阵子在布基纳法索的连串攻势,代表着他们尝试打破位处萨赫尔内
陆的限制,渐渐突破国界障碍、前往海岸,若要避免中东的教训重演,关键在于国际是否
愿意投入更多资源。
而G7领导人在萨赫尔地区的关注重点仍放在军事解决,并未能解决不平等和饥饿的根源。
萨赫尔地区目前最需要的是财政挹注与人道主义对策,以确保人民能获得医疗健康、食物
饮水、教育等基本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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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重申在萨赫勒的军事存在 但危机根源未除
https://bit.ly/35WZx7L
https://i.imgur.com/65g7pgx.jpg
(路透社)
法国总统马克龙13日在法国西南城市波城召开萨赫勒五国集团首脑会议,来自布基纳法索
、乍得、马里、毛里塔尼亚和尼日尔的政府首脑出席了此次峰会。会议审视了对该地区的
军事干预,以及在恶化的安全状况之下打击武装集团的行动。
马克龙去年12月呼吁召开这场峰会,他对包括萨赫勒五国集团在内的部分国家“未能明确
针对反法情绪提出政治谴责”的情况表示不满,并威胁称,由于一系列反法抗议活动的出
现,可能会撤出驻扎在该地区的4500名法军。
在这场首脑会议上,法国承诺为其在萨赫勒地区实施的“新月形沙丘”反恐行动增派220
名法国士兵。法国还保证称,将与萨赫勒五国集团实施情报共享协议,以及一体化军事指
挥结构,并称将加大对布基纳法索、尼日尔和马里三国边境的干预,而自2012年起,该地
区就出现了大量的暴力行动。
但是,尽管马克龙承诺提供更多的支持,萨赫勒五国集团也表示希望法国军队能继续参与
军事行动,但是分析人士认为,这些国家领导人未能找到这场危机的政治解决方案——这
场危机在2019年已导致4000多人丧生。
来自国际战略研究所的弗洛尔·伯杰表示,“马克龙在波城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即萨赫
勒五国集团的明确表态——肯定法国在该地区的军事参与。虽然马克龙曾在去年12月暗示
可能会撤军……但这从来都不是一个现实的选择。当前的趋势是朝着更紧密的合作和更多
的参与方向发展。鉴于局势的急剧恶化,法国无法离开马里。”
到目前为止,“新月形沙丘”反恐行动在遏制安全危机方面收效甚微,在当前的马里和布
基纳法索,几乎每天都会有袭击发生。
与此同时,尼日尔在最近几周内遭遇了一系列针对军队哨所的大规模攻击,包括去年12月
10日发生的导致71名士兵遇害的袭击,以及今年1月9日发生在昌戈达尔的另一起袭击,造
成89名士兵死亡。
英国著名智库“查塔姆宫”的分析家保罗·梅利指出,领导人在波城“首次公开表态,其
优先事项”是打击隶属ISIS的恐怖主义组织ISGS,它已在最近几个月内发动了一系列的致
命袭击。
但是,许多分析家也认为,法国军事战略的延续并不会迅速结束暴力,并强调称,必须实
现政治目标以恢复和平。
新闻记者乔・潘尼表示,“这些宣言似乎进一步巩固了法国领导的军事战略,而该战略多
年来一直未能为该地区提供安全与稳定。”
潘尼质问道,“除了增兵和向法国军队交出更多控制权之外,还付出了哪些努力?为什么
在近6年的时间之后,《阿尔及尔和平协议》的关键内容仍然没有得到实施?”
2015年在马里首都巴马科签署《阿尔及尔和平协议》,旨在减少马里及更广泛地区内的暴
力行动。除了法国、联合国和萨赫勒五国集团所实施的军事干预之外,这项协议所概述的
发展目标尚未得到实现。
萨赫勒地区内战斗最为激烈的地区,通常是严重欠发达的地区。武装集团在当地利用贫困
以及宗教、种族分歧来招募武装人员,并煽动更多的暴力。
许多分析家将此视为萨赫勒危机的根本原因,但是,让他们感到失望的是,危机的根源并
未在波城得到正确的对待。几乎没有人认为,在本次峰会上达成的协议,除了保持当前对
萨赫勒地区的军事干预现状之外,还具有其他的任何意义。
来自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非洲项目部的主任贾德·德弗蒙特表示,“法国需要向外界展示
,它在该地区的军事存在是来自非洲政府的要求,具有合法性”。他还补充称,“其中大
多数的声明——适度增加部队和统一指挥结构,都不太可能改变地区的战略面貌。”
文章来源: 半岛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