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又到了,继续冲新作字数。
送上新连载,祝各位出入平安,
最近实在听见太多车祸、火灾的消息了,
附近警消的警铃声都快哑掉了。
网志版连结在这http://showwe.tw/blog/article.aspx?a=2184
文短不过瘾,还有外传和钱赚<X>
前传:黯日http://showwe.tw/blog/article.aspx?a=1175
外传:长枪战记http://showwe.tw/blog/article.aspx?a=1494
2-2
亚侪穿过军营,在岔路上猛嗅几下,很快就找到了目标的气味。漂流之人身
上有一股特殊的苦味,混著盐和海柠树的叶子,在一群人类士兵冷到发抖的
酸气中,他们的味道特别的明显。
“潮老!”
亚侪远远对他们喊道,年迈的潮守命转过头来,满面皱纹拉出笑容。漂流之
人不蓄胡,但是光这脸皱纹就够纪录出他度过的岁月了。他身后的马儿上有
个神态委顿的人,他的学生浪姓兄弟分别站在马儿两侧,像守着病人一样守
在一旁。他们背着长剑,警戒的气味隐约在空气中飘着。
亚侪想起他们分别前的争论,不禁又为了这重逢紧张起来。附近的士兵频频
回头,不信任的眼神像针一样尖锐。漂流之人比狼人还不受欢迎。
“奥坎之子。”潮老抱拳像金鹊人一样行礼,这一套亚侪也学了一点。但是
他不敢确定自己问候时,真的有像济远说的,把自己的欢迎和喜悦表现在握
紧的拳头上。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奥坎之子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潮守命说:“你
的老乡们都还平安吗?”
“其他人没事,但是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这故事有点复杂,容我稍后再向你说明。我们今天来——”
“你们又打算要对付葛笠法吗?”
“不是。”他身上没有说谎的味道。“我们来与他有关,但不是为了对付他。
在这三个月中,夜鸮守望者已经达成协议,在我结束探访之前,不会对狂魔
采取任何行动。”
“真的?”
“我想你们帮人类打胜仗,击退金狮和人马联军,多少也帮了我一点忙。守
望者之中,有几个成员的态度开始松动了。加上另外一件事发生之后,多数
守望者因此愿意在行动前多等一下。”
“真的吗?”
“没错。”
亚侪松了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和潮守命针锋相对;他们是好
人,好人不该是他们的敌人。坐在马背上的漂流之人,在浪姓兄弟的帮忙下
爬下马。亚侪注意到他的动作僵硬,左肩似乎受了伤,生命的气息薄弱得好
像他们脚下的雪花,不知何随时要被阳光收去形体。潮守命为什么要带着一
个身受重伤的人出来旅行?
“我们在这里等候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先带我们去见他?”
“你们想见济远吗?”
“不,我们想见葛笠法。”潮守命摇头说:“濊生想见他。”
他头往后偏了一下,看来那重伤的人就是濊生。这下亚侪更是满头雾水了。
“你确定吗?”他压低声音说:“他伤得这么重,要是出意外的话……”
“我懂你的顾虑,不过濊生很坚持。我们穿过大半个奥特兰提斯,舌战其他
守望者,又在这寒风刺骨的地方等了一个上午,可不能空手而返。”潮守命
说:“更何况,如果要找个漂流之人来帮助葛笠法,濊生绝对是最适合的人
选;他们都和那火眼的主人有过渊源。”
和火眼的主人有过渊源?亚侪的好奇心被挑起了。
“能带我们去见他吗?”
“你们等一下。”亚侪潜入心海,对着济远和黛琪司的方向送出心术。他把
刚才的对话都编在其中,片刻后疑问和肯定同时传回,不过结论是相同的。
“我带你们过去。”亚侪舔了一下鼻子。“但是你们记住,一定要非常小心
。他的状况不太稳定。”
潮守命点点头,他真的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吗?基于礼貌,亚侪没把疑问说
出口,但是濊生在心海中的投影,可不是一句受伤就能解释的状况。他的神
术角鸮惨不忍睹,左边的翅膀被烧得只剩一团黑渣,蜷缩在变形的羽毛下。
如果没有持续抓着神术对抗,这么严重的伤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将人的心智
完全烧毁。
亚侪想不出有谁这么狠心,也想不出到底是下此毒手的人厉害,还是不断与
之对抗的濊生更胜一筹。
“这边请。”他说。
顾虑到濊生的伤势,亚侪稍稍放慢脚步。只是濊生愈走愈急,好像巴不得摆
脱亚侪和伤势,直奔葛笠法身边一样。他们见过吗?还是一起受过猪人迫害
?他对葛笠法流浪的日子一无所知,只能和羊女们从他身上的伤势去猜。羊
女们替他上药的时候不停地哭,有些伤黛琪司甚至不准年纪最小的五世看。
这些过去就和濊生的情况一样,亚侪只能猜。
但是心海中的东西黛琪司藏不了。葛笠法的心口被恶火烧了一个大黑洞,黑
洞日渐扩大,神智也跟着消失崩毁,他们所有人束手无策。
士兵们已经收到济远的指令,对亚侪领着四个陌生人在营区中行走视若无睹
,也没有士官跑来大惊小怪要维护营区秩序。济远和黛琪司等在废马厩前,
其他的羊人也通通到齐了。
木栗老爹和老艾草两只老山羊都握着手杖,站得像人类士兵一样挺。他们以
前都当过兵,对抗过楼黔牙大军,如今虽然腿弯了背驼了,抓着武器还是有
些气势存留。长薄耳家的娜尔妲和黛琪司几乎一个样,只差在细长的尖角,
和学得不够传神的凶狠表情,这让她看上去更像在发愁而不是生气。
五世站在黛琪司身边,杂乱的黑毛发和黛琪司金黄色的卷发恰成对比。她一
见到濊生,马上变了脸色;敏感的她谅必在第一时间就发现濊生的异状了。
“全员到齐了。”黛琪司对潮守命打招呼说:“老家伙,没想到还能活着见
到你。”
“我们的对手是毁灭世界的古神,现在已经解决了一半。就不知道你们对抗
邪恶帝国的进展如何了。”
“马马虎虎啦。”黛琪司冷笑一声。他们先前的笑话,现在听起来还是非常
刺耳。济远的眉头微皱着,人还在心海之中。
“我得先离开一趟,奉化告诉我陶将军接到通报,知道有陌生人进入军营,
现在正在发脾气。”他对亚侪说:“我会帮你们争取时间。但如果有什么不
能让外人知道的事,最好快点移到其他地方去谈。”
亚侪点点头。防济远掏出发带,将头发扎成球髻,快步离开。
“他是个特别的人。”潮守命看着他的背影说:“如果金鹊再多几个像他一
样的军官和贵族,今天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葛笠法在这边。”亚侪无心讨论金鹊贵族的人品。就算是白天,废马厩周
围还是透著阴暗的气息,诡异的薄雾飘在空中,绕着马厩的阴影打转。
“我会帮你们开门。可是你们要记住,千万不要有什么突然的动作,连心海
都最好不要随便进去。上次有个杀手闯进心海胡搞,被他活生生拆了。”亚
侪说。
“我知道了。”濊生点了一下头,吞了一下口水。近距离看他感觉好年轻,
可能比济远的年纪还要小,潮老带他来医治葛笠法是认真的吗?
无论如何他们都来到这里了,亚侪只能鼓起勇气,放手让他试试看。现在没
有任何情绪性的心术攻击他们,表示葛笠法还算平静。他进入心海,葛笠法
蹲在阴影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我要开门,可以吗?”亚侪轻轻送出心术,葛笠法喷著鼻息不置可否。好
吧,就当他答应了。
亚侪取下铁链,打开废马厩的门。濊生推开浪姓兄弟的手,只让亚侪带着他
进去。葛笠法静静蹲坐着,黑雾像触手一样飘向两人。
突然,就在黑雾碰到濊生的瞬间,葛笠法脸上绽出突兀的笑容。
很多事同时发生——现实中的葛笠法呼的一声消失,钻入心海中,卷动黑雾
扑向濊生的神术。亚侪大吃一惊,赶忙冲上去想替角鸮挡下攻击。但在那混
乱的刹那,有记重拳击中他的肚子!
毫无防备的他痛得弯下腰,错过了救援时机。
为什么?
亚侪张大嘴巴喘气,角鸮被葛笠法握在手上,痛苦地呜呜哀鸣。现实中的濊
生被黑雾团团包围,随时有可能命丧黄泉。他的右拳还举在空中,亚侪不懂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想死吗?
他拼著命集中注意力,硬是挤出力气进入心海。他不能让濊生独自面对发狂
的葛笠法。
心海中的葛笠法伸出一只指头,笑着抚过角鸮烧焦的翅膀。一丝红色的火焰
随着他的抚摸,慢慢被勾出焦黑的伤口。鹿人又哭又笑,像个疯子一样开心
地用手指在空中乱画,凌空画出诡异又美丽的残焰。他愈画,残焰就似乎就
变得愈长,仿佛永无止境一般。
角鸮的哀鸣慢慢静下来,亚侪不知道这是因为痛苦渐渐解除,还是已经慢慢
感觉不到痛苦了。他不敢轻易出手,就怕葛笠法真的发狂杀了濊生。现实中
的濊生跪了下来,眼泪鼻涕流了满脸,黑色的烟雾笼罩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烟雾和火焰从心海与现实中淡去。葛笠法慢慢放松掌握,
像在整理娃娃一样帮濊生整理凌乱的头发,抹掉脸上的脏污。
这是好现象吗?亚侪可不敢确定。他不敢轻举妄动,就怕破坏了两人的互动。
心海中的火焰被带进现实中,葛笠法的形体又回到现实之中。亚侪看着他放
开濊生的脖子,将最后一丝火花点在心口上,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黑暗。
葛笠法窝回角落闭上眼睛哼歌,好像亚侪和濊生根本不存在一样。他哼著歌
,身体随旋律微微摇摆。这首歌曾将整个边关绝境吓得手足无措,狮人、人
类莫不闻之丧胆。如今听起来,这只是一首歌词错乱的童谣,声音甚至传不
出这废弃的马厩。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
亚侪愣了一秒,才发现濊生是在对他说话。
“小心。”亚侪撑住濊生的右肩,慢慢扶他走回户外。冷风吹来,清爽的空
气让人精神一振。亚侪发现自己正呼呼喘气,紧张得直发抖,濊生脸色白得
发青。和清冷的雪地比起来,废马厩宛若熔炉。
黛琪司和潮守命一见到他们重新出现,不约而同冲上来,一人接住一个同伴。
“潮老、潮老……”濊生喘着气,虽然虚弱不堪,但不知怎么了非常兴奋。
“我是对的,我就说我是对的,没错。”
“你这幸运的混小子。要不是火烧朱鸟的运气,你早就死了。”潮守命骂道
:“我一定是被财魔蒙了眼睛,才会答应带你过来。”
“我是对的……”濊生还在喃喃自语。亚侪和黛琪司交换了一下眼色,弄不
懂漂流之人在弄什么玄虚。
“看在大士的份上,你们这里有人要解释一下吗?”木栗老爹在他们背后喊
道。
“不能在这里。”黛琪司说:“他还能走吗?我知道从这马厩后面过去,有
个地方可以让我们说一下话。防济远拖延他们应该也拖得差不多了。”
“那是再好也不过了。我们有些事,现在总算能对你们说清楚了。”潮守命说。
葛家姊弟第二次交换眼色。
这些漂流之人,就非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不可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