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贼轶闻：密窖追踪
EP06 天杀的！
沙尔奇与法拉汀是傍晚时分来到黑水密窖的，自从他们进入后，差不多经过了四个多小时
，所以现在的时间应该是深夜。
虽然只待了几个小时，但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着实不少，沙尔奇现在已经对这个地下黑
市有了大概的认识。他之前误解了莫斯雷德所说的"公会据点"的意思，他以为所谓公会据
点，就是一群公会成员在某个首领指挥之下的防御据点，但黑水密窖并不是这样。
黑水密窖是一个地下的小型聚落，与落锚城的地表城区并无二致，唯一的差异在于：这里
允许非法交易，而且管理者是三个黑帮老大。
索拉特、萨恩、葛斯班三人都有秘贼公会的背景，所以此处确实可以称为是秘贼公会的据
点。但又因为这里是个黑市，而非单纯的公会组织，所以局势变得复杂许多。
沙尔奇与法拉汀两人沿着相反于索拉特黑街的方向，往在隧道中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这区
域的隧道明显冷僻许多，沙尔奇猜想这白山金库的保管金应该不怎么便宜，所以只有有财
有势的走私者才会利用此处来存放物品。
穿过几条叉路后，他们终于看到这所谓的"白山金库"。
白山金库的入口处位于某条隧道的尽头，大门是个米白色的正圆形，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圆门前方的两侧分别插著一根火把，熊熊燃烧着十分壮观。
在火把后方，站着两名穿着全副武装的守卫，金属头盔遮住了他们的脸，但从体型看起来
应该是人类。
两名守卫手持长戟，长戟呈X型交错于圆门前。
角落的阴影中还站着一个披着斗篷的人类，沙尔奇猜测可能是某种施法者。那人站的位置
很巧妙，他并没有特别躲藏，但如果不是特别观察，一般人的注意力会先被摇曳的火光和
造型奇异的圆门所吸引，导致没有察觉阴影中的人。
两人走到门前，索拉特已经告诉过他们，进入金库不需要出示钥匙，所以沙尔奇只是简单
伸出两只空手，表示没有敌意：“我们要取货。”
其中一名守卫指指法拉汀，用有些低沉的声音问：“你们两个是同一路的？”
“对。”
“都知道规矩了吗？”
“劳烦阁下，再跟我说一次。”沙尔奇想，领取金库物品的人，肯定很多时候不是寄放者
，这个问题应该不至于引人疑窦。
守卫似乎早已习惯回答这类问题：“金库内部的通道都有魔法监视，若在不属于自己的保
险库前逗留、或者有异常举动，都会被依照行窃者处分。当然，各位贵客租用的保管室是
完全保密的。”
“知道了，请开门吧。”
守卫转过身，他伸出没有持戟的那只空手，在圆门上敲了敲，圆门内传来机关齿轮活动的
巨大声响，随后，这块巨大的白色圆形门扉向后移动，然后转动着朝右方移开，露出了里
面灯火通明的宽敞走廊。
法拉汀惊奇地看着这道门，对于这个门的活动机关感到非常好奇，但还是忍住了伸手摸索
的兴致。当两人跨过大门后，原本藏身在阴影里的那名男子也跟了进来。
沙尔奇装出不高兴的样子：“你要跟着我们？”这个男子的打扮让他想起皮尼耶，那可是
个不好的回忆。
男子摇头：“例行流程，请贵客勿怪。”他向门外的守卫点点头，随后圆形门扉再次转动
，将通道关闭。“我会在这里等候，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随时出声通知我。”
男子确实止步在入口处，没有跟着沙尔奇与法拉汀沿着走廊前进。这条走廊很短，大约30
呎，连通到一间方形的空间，此处又有三条岔路。在一旁的墙壁上，刻有“1-8”、“
9-16”、“17-24”等三个数字，显然应该是指保管室的区分。
金库内部十分安静，感觉此时没有其他人也正在"取货"。沙尔奇走入“1-8”的走廊，走
廊两侧每隔大约10呎有一扇金属门。
他们来到3号门的门前，沙尔奇用唇语问法拉汀：“你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这里真的
有监视魔法？”
“强大的法师可以用隐形的秘法眼法术监视空间，但如果要无时不刻地监视，会是非常大
的人力与魔法成本。”法拉汀低声说：“我不知道这金库背后的财力如何，我只能说，理
论上办得到。”
“索拉特和萨恩应该知道这一点，既然他们派我们来，代表使用卷轴或仿制钥匙应该不会
有事。”
法拉汀闷哼一声：“前提是，这不是他们设下的陷阱。”
沙尔奇取出萨恩给的那支仿制钥匙，他觉得钥匙应该比较保险，毕竟法拉汀只有六成机会
激发魔法卷轴，而且施法举动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其他人感知到。
沙尔奇将黑铁钥匙插入3号门的锁孔中用力转动。虽然他认为萨恩想要他们来拿东西的需
求是真的，但无论是萨恩还是索拉特，他们显然都没有透露所有资讯，所以在转动钥匙的
瞬间，他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他可不希望会在这个金库内遇到和西拉尔宝库类似的事。
啪搭一声，门锁被顺利打开，金属门朝左边滑开，里面是个方正的空间，在门打开的瞬间
，白色的魔法光晕从空气中扩散开来，照亮内部：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干净空荡的石板桌，
最里侧则靠墙设置著一个巨大的金属柜，除此之外，房间内再无他物。
在确认门可以随时开启及关闭后，沙尔奇与法拉汀走入房间，然后把门带上。
“这里比我想像中干净。”沙尔奇说，房间内没有多余杂物，显然存放的物品只有可能放
在金属柜里。这个金属柜和衣橱差不多大，只有一个拉门。
法拉汀不自在地说：“咱赶快办正事吧，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当然。”沙尔奇仔细观察了门板，判断应该没有机关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柜门。
在偌大的柜子空间内，放著五个盆栽。
盆栽的花盆不小，直径大约有沙尔奇的前臂一样长，里面种植著一株植物，枝枒和绿色的
叶子向上伸展，仿佛像在与他们招手。花盆旁边散落了许多枝叶与泥土，不过这些掉落的
枝叶都已经枯萎了。
“这是什么？”沙尔奇呆住了，他可没想到柜子里会是这些东西。
法拉汀也是一头雾水：“这里是三号门没错啊。”
“也许盆栽只是障眼法，先搬一盆出来看看。”这花盆装满了泥土，颇为沈重，两人合力
将其中一盆搬出柜子。随着盆栽被搬出，沙尔奇看到衣柜最里面有一本褐色书皮的小册子
，书本原本被塞在花盆后面。
沙尔奇捡起小册子，这是个用羊皮纸装订成的小笔记。他随手翻开，发现小册子大部分书
页都已经被撕去，仅存的几页纸中几乎都是空白，只有第一页写着一行字：
“我是天才，我成功了。这边没有你要的东西，乖乖拿钱来换吧。”
沙尔奇皱眉：“这是什么意思？”他翻翻册子，后面都是空白的，根本没有什么炼金笔记
。“萨恩那个白痴，还信誓旦旦说一定会有笔记，我就知道那家伙胡说。”
法拉汀观察著盆栽，他用鼻子嗅了嗅：“是某种兰花，但还没开花。”他指指花盆：“花
盆的用料和作工都不错，是上等品，光是这个花盆，市面上至少就要价5枚钢币。”
“5枚钢币？这么贵？”沙尔奇咂舌，但是转念一想，5钢币的花盆虽然贵，但也没到贵重
到需要放在白山金库的地步。
“现在该怎么做？”矮人问，他伸手敲敲花盆：“要挖开里面的土看看吗？”
这个花盆很大，所以确实是可以埋东西在土里，但沙尔奇觉得这种手法太普通了，任何人
都想得到。
“不，法拉汀老哥，做为老练的冒险家，我们要多动脑再动手，反正现在我们还有些时间
。”沙尔奇拿起那个小册子，再次唸了一遍：“我是天才，我成功了。这边没有你要的东
西，乖乖拿钱来换吧…你觉得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显然杰卡欧的某个实验成功了，而他又是终焉教的人，如果他真的是在尝试开发未死者
病毒的实验，那麻烦可就大了。”
“你不觉得后半句比较有意思吗？”沙尔奇问：“听起来像是他预料到会有人溜进来翻他
的东西。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讨论吧？你说索拉特和萨恩可能早就和杰卡欧接触过。会不
会这些话是杰卡欧针对他们其中一人的？”
法拉汀摸著胡子认真思考：“有两种可能，第一，杰卡欧在逃避索拉特或萨恩的追捕，他
早已暗中把这里的物品取走，只留下这张纸条嘲讽来人。”
沙尔奇接口：“第二种则是杰卡欧与索拉特、萨恩是合作关系，或者说，至少曾经有过合
作。但是双方价钱谈不拢所以破局。”
“还有第三种可能，就是索拉特和萨恩分别是不同情况。”法拉汀：“但不管怎么说，既
然杰卡欧早就预知了这点，显然这地方的祕密早已被转移走了。”
“但是索拉特、萨恩和铁卫营探子都说杰卡欧还没来得及取走物品…”沙尔奇看着那几盆
盆栽：“难道那杰卡欧还真的骗过了所有人？”
他们把五盆盆栽取出，两人左看右看，仍看不出端倪，于是最后还是由法拉汀拿着轻锤敲
碎其中一盆盆栽。然而，泥土内并没有藏任何东西，树苗看起来也很普通。
沙尔奇丧气地看着空空荡荡的柜子，搬出盆栽后，现在只有泥土与枝叶散落其中。
该死，难道我和所有的宝库都这么没缘？每次都是入宝山空手回。沙尔奇再一次地蹲下，
非常仔细地检查了柜子、门板甚至周围的磁砖一遍，但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秘门或是凹槽。
“这没道理…”沙尔奇烦躁地挥手拨开散落于柜子内的泥土和枝叶。泥土只有薄薄的一层
，看起来就像是填入花盆时散落出来的，藏不了什么东西。
然而，在扫过泥土的时候，猛地一个刺痛感从手上传来，沙尔奇立刻警觉地缩手，但太迟
了，一根褐色的细针已经刺入了他的手掌靠近手腕的地方。
“该死！”沙尔奇甩着手，“我就知道…该死！”
那根针混在泥土中，所以沙尔奇没能察觉。针很小，所以几乎算不上有伤口。沙尔奇立刻
俯身靠近地上的那根针，看起来没有毒药，然而，沙尔奇知道如果毒剂只抹在针尖，那么
刺中之后，针上也不会残留毒液。
“怎么了？”法拉汀也发现了不对，但他还发现了沙尔奇没注意到的东西，在那一层薄薄
的泥土中，除了那根细针外还有一张皱了的纸签。
这张纸签只有两根手指宽，上面粘著一些淡紫色的粉末颗粒，纸签是米白色，但最中间的
区域有一块颜色变成了红色。
“炼金实验的试纸。”法拉汀说：“你是被什么刺中了？”
“不知道。”沙尔奇捏起细针给矮人看，后者脸色凝重：“会不会是…病毒？”
“别乱说。”沙尔奇脸色煞白，他挥挥手要矮人先别担心自己的伤口：“那是什么试纸？
”
“应该是用来检测炼金反应的东西，这些粉末颗粒是测试物，一般来说，如果试纸上会出
现明显的颜色改变，就代表有出现预期的反应。”法拉汀说：“其他的炼金师应该可以从
这些花粉颗粒中检测出里面蕴含了什么药剂。”
法拉汀再次担忧地看向沙尔奇的手指：“你的感觉怎么样？”
终焉教是个研究未死者病毒的疯狂组织，虽然两人对这个组织并不熟悉，但既然牵扯到未
死者，难免会让人朝最坏的可能性去想。
沙尔奇越想越觉得糟糕，那层泥土显然是精心设计的陷阱，杰卡欧知道来人会检查柜子没
有夹层，但一般人不会认为薄薄的泥土和枝叶能够藏东西。这个陷阱就是要让人拨开泥土
时，被藏在土中的细针刺中。
既然是个陷阱，那根针当然很可能有毒，否则根本无法造成什么伤害。
“你知道未死者病毒多久会发作吗？”
“快的话几分钟，慢的话…应该也不会超过一小时。”法拉汀的神情也不太有把握：“我
只在书上看过。”
“发作时会有什么迹象？”
法拉汀背出自己记忆中的资讯：“脸色会逐渐失去血色，仿佛被淡淡灰气笼罩，然后毛发
牙齿也会松脱。患者会时而昏昏沉沉、时而暴躁易怒。”
“天杀的混蛋…我现在没什么感觉，说不定根本不是病毒。你看，这根针放在泥土中，没
有任何保护，就算针上涂有毒液，也早就被泥土吸收了。”沙尔奇说，但他心里也七上八
下，一边分析却又一边推翻自己的推论：“但这个是个明显的陷阱，杰卡欧不可能没有放
毒，否则一根针根本一点威胁也没有…”
“冷静点，沙尔奇。”法拉汀抓住沙尔奇肩膀：“如果是未死者病毒，几分钟内就会看出
反应，你现在一点症状也没有，说不定根本没事。”
“现在还没几分钟…对了，如果砍掉手会不会阻止毒素蔓延。”沙尔奇紧张地说，随即被
自己说的话吓了一跳，砍手？而且还是右手？
法拉汀却是认真地想了想，最终摇头：“我…我不知道。理论上，如果你第一时间切除伤
口，是可以阻止毒素，但手臂的血液流到心脏很快…我不知道有多快，有可能刚才几句话
的时间就已经蔓延开来了。”
沙尔奇瞪着自己手掌上的那一小个伤口，伤口现在只有一滴红色血液挂在那里，没有任何
其他感觉。但是，未死者病毒是无药可医的，如果那根针真的是带有未死者病毒，那么这
个白山金库将会是他沙尔奇．艾恩伯里的丧命之地。
有史以来第一次，沙尔奇做不出决定，而把选择交到了同伴上：“我该怎么办？”
“我只能说，目前从伤口上看不出是未死者病毒，但我不是这方面专业。如果是我，我不
会砍手。”法拉汀说，“如果你无法决定，我可以告诉你一种占卜方法。”
“你有占卜法术？那还不快用。”
“不是法术，这是我个人做决定的方式。”法拉汀从袍子内袋内翻出一枚钢币，这是落锚
城制式的货币，一面是大公爵贺姆布伦的头像、另一面则是一个铁锚符号及一个“1”字
。
沙尔奇直到矮人把钢币塞到他手里时，才意识到法拉汀的意思：“掷硬币？”
法拉汀耸耸肩：“当我需要做一些无从判断的选择时，我会让命运告诉我答案。”
要不是沙尔奇知道法拉汀没什么幽默感，不可能是在开玩笑，他现在肯定破口大骂。这矮
人、还是一名法师，在做决定时选择用掷硬币？
沙尔奇有些发愣地用手指捏住硬币钢币：“大公爵那面的话，就是不用管这根针。”
他拇指发力，铮地一声将钢币向上弹出，钢币在空中快速旋转，然后落在沙尔奇打开的掌
心。
掌心中，朝上的那面显示着落锚城的铁锚符号。
沙尔奇脸色煞白，虽然掷硬币前他只说大公爵那面代表不用管针，但从他先前在考虑的事
来说，另一面自然就是代表要切除伤口，也就是整只手腕。
法拉汀也看到了钢币的面向，但他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看着沙尔奇。
“所以我们不能不管这根针…”沙尔奇干巴巴地说，想重新解释刚才的规则：“我应该再
掷一次决定怎么做。”
沙尔奇重新捏住钢币，但矮人厚重的手抢先按住了他：“你刚才是要决定需不需要砍手。
”
“屁啦，我才没有…”
“没有关系，你已经做出决定了。”法拉汀说，他把钢币重新拿了回来，收到袍子内袋：
“沙尔奇，这个方法是让命运帮你看清楚你的决定，但不是帮你做决定。”
“什么意思？”沙尔奇这下真的困惑了。
“这个测试的目的，是让你认清楚你的想法。所以，如果你看到结果后，你会觉得不甘心
，想重骰一次，就代表你心底真正想做的是另一个选择。相反地，如果你看到硬币的结果
后松了一口气，代表你本来就想做这个选择。”法拉汀说：“掷硬币只是让你清楚感受到
自己的想法而已。”
沙尔奇还在消化矮人说的话，法拉汀继续说：“不想砍手是正常的，毕竟你目前也还没有
症状出现。”他拍拍沙尔奇的背，沙尔奇知道这是矮人类似安慰的方式：“所以就别管它
了。如果你真的有症状出现，我还有一个最终手段。”
沙尔奇松了一口气：“你怎么不早说，是什么手段？”
“当你一出现未死者的症状，但还保持意识时，立刻自杀，然后用火彻底焚毁尸体。我听
说落锚城有个牧师能够以骨灰来复活死去的人。”法拉汀说，他也知道这不是个可靠的方
式：“…这是最后，不得已的方式。”
复活已逝之人的回生法术确实存在，但通常需要完好的遗体，而感染未死者病毒之人会直
接被转化为类似于不死生物的怪物，所以正常情况下也断绝了以回生神术复活的可能性。
但即便法拉汀说的那个牧师能力是真的，回生神术也肯定是个天价。
两人相对无语，陷入沉默。沙尔奇现在依旧还没感受到不适，所以他想，说不定这根针真
的没有任何毒。其实就算有毒，只要不是未死者病毒，那就不需要太大担心。
沙尔奇打破尴尬的沉默，“那张试纸…你还看得出什么？”
“我觉得这些粉末有点像是花粉。”
“花粉？”沙尔奇把目光转到盆栽：“兰花花粉？”所以这些盆栽不是障眼法？而真的是
炼金实验的对象？
“杰卡欧可能改良了植物，让这些植物的花粉具有某些特性。”法拉汀眉头深锁：“如果
说花粉具有未死者毒性的话，这将会是大灾难，但这边的线索太少了，除非我们有时间及
工具化验这张试纸，否则都只能臆测。”
“不用猜了，我们直接去找那天杀的家伙，”沙尔奇说，他简直天生和宝库或金库这类场
所相冲，每次都会遇到倒楣事，沙尔奇越想越不爽：“杰卡欧那混蛋，现在我是真的找他
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