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心得] 我从游戏场议题实践的公民行动

楼主: iamis (包子脸)   2020-12-09 11:42:58
两个月前
跟大家分享我跑家乡游戏场所做的公民行动。
当时蛮多版友期待后续发展,
文章今天在“眼底城事”刊登出来了:
“嘿!你家也还是罐头公园吗?”
https://reurl.cc/LdGxay
文章内容结合了我设计的问卷结果
跟查找的文献资料,所以内容蛮长的,
这是继大学报告之后,
我第一次完成超过三千字的文章(笑
以下用手机全文复制贴上,
如排版不利阅读,再麻烦跟我说。
发文内容若不符版规,我再自删,谢谢。
=======全文开始=======
嘿!你家也还是罐头公园吗?
Posted on 2020/12/09
你家附近有公园吗?闭上眼睛,你能描绘出这座公园的空间样貌吗?如果可以,你觉得这
座公园还可以变成什么样子?
以员林为例,距离我家方圆一公里内约有八座公园,除了面积大小不同以外,公园的设施
配置都大同小异:外围种植台湾栾树、水黄皮一类的行道树,中间区块铺设黑色橡胶软垫
,再摆上一座塑胶制溜滑梯游具,有的会再摆上两座摇摇马,然后有一区健身器材区(漫
步机、扭腰机、关节活动器等)。
基本上,摆上这些之后,比较小型的公园,空间就所剩无几了,顶多再摆几张公园椅跟零
星的草地。从上述的设施配置可以粗略推估,一座公园至少扮演三种功能:绿化、游憩、
健身,但又可以从设施的丰富性看出,其比重顺序可能是健身>绿化≧游憩。
[公园,是谁的公园?]
从上述的设施配置比重,或许能勾勒出公园之于建造者预期中的公园主要使用者是谁。的
确,公园里那些健身器材并不寂寞,清晨傍晚都有不少长者使用,而公园里附设的游戏场
,的确也是许多幼童游戏的场所,但包括中间那座罐头游具或周边的摇摇马,仔细观察下
来,这些孩子在游具上停留的时间并不如想像中的长。
这些标榜提供给5-12岁儿童使用的塑制游具,设计固然符合国家安全标准,但游具的难度
与挑战性对3-5岁的学龄前孩子来说已经略显单调,对更大的孩子来说,单一形式的组合
游具无法满足溜滑、攀爬、摆荡等游戏刺激。
“这样的游戏场对孩子来说好玩吗?”
在《儿童友善城市:特公盟引入国际经验改造台湾儿童游戏空间》[1]文中提到:“儿童
友善城市(CFC, Child-Friendly Cities),已经是联合国的主要工作项目之一。”什么
是儿童友善城市呢?就是期待孩子能在安心的环境下成长,包括获得良好的社会服务、拥
有干净的空气跟水、可以在城市里游戏与学习。
好几次我在游戏场看到国小中年级以上的孩童把塑制游具当作跑酷跳上跳下的在玩,而夜
间的游戏场也看过几个约莫国高中阶段的青少年站着荡秋千或是踩踏翘翘板。单看他们用
接近成人的体能使用这些游具的行为,或许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会是:“这样好危险!

这些看似疯狂的游戏行为背后,实际上反应出来的就是这群孩子或许是游戏场中最被边缘
的一群,他们旺盛的精力、渴望游戏的需求,在城市里并没有办法被满足。而管理城市运
作的大人们,是否看到了孩子们的需要,提供给孩子们一个友善的活动空间?
[当小镇出现第一座儿童游戏场之后]
2019年底,员林出现了第一座融入特色公园概念的儿童游戏场。
游戏场最大的特色就是场边的人工草皮山丘,摆脱过往塑制游具的配置,挪用部分整地土
方推高后铺设人工草皮,并利用土丘高低地势放置磨石子滑梯,让孩子的游戏场域跳脱以
往制式的单一动向。这座人工山坡成了孩子可以攀爬、行走、溜滑的立体游戏场,没有顺
序也没有限制,孩子们可以自由发挥上行、下滑的各种可能。
除了上述的山坡滑梯外,也设置了游戏场常见的秋千、跷跷板与单杠,并结合铁道游戏场
的特色,挑选了火车造型的创造游具,提供包括平衡木、攀爬网及攀岩坡道等多种促进肢
体协调的游具设施。
这座游戏场的出现,让我看到的是一个以儿童友善为中心的游戏场思维。
“有没有可能,这座公园成为小镇后续推动共融式公园游戏场的起点?”
这样的疑问,推动我从里长、市公所承办人,循线找到了推动这个空间改造的单位──彰
化县政府城市暨观光发展处,并透过访问该处建设工程科谢永宏科长,了解这座游戏场的
兴建缘由。2014年,历经七年征收、招标、建造的员林高架车站完工,原本的平面铁道空
间成了一段长条形的空白空间。因此,为活化高架铁道下的闲置空间,缝补过去被平面铁
道切割的东西区块,由彰化县政府城市观光发展处提案,会同交通部台湾铁路管理局整合
资源,共同打造这块空间成为社区民众散步休憩的长型步道,并在步道中段打造一座以儿
童游戏需求出发的游戏场,不管是磨石子滑梯抑或是全区铺设彩色橡胶软垫,都在儿童游
的安全与美感之间取得平衡。
在针对该座游戏场调查所回收的113份问卷[2]中,一周带孩子造访游戏场超过五次的重度
使用者比例高达45.1%,而中度使用者(2-3次/周)则占了37.2%,总计超过8成的使用者
属于经常使用公园的人。而决定他们造访该座游戏场原因的前三名依序分别是“离家近”
(61%)“游戏场有特色”(56.6%)、“有洗手台”(54.8%)。
而在最后的开放性问题中,请使用者分享另一座经常去的公园及原因,其结果前三名依序
为:三义公园(24.1%)、三桦公园(14.2%)、龙灯公园(13.3%);而选择该座公园的
两大主因,一个是离家近(22.3%),另一个则是有沙坑(15.1%)。其中三义跟三桦公园
都有洗手设施,且为员林市区里唯二的两座拥有沙坑的公园,而龙灯公园则是离调查的新
生路游戏场最近的一座公园。刚好符合前面使用者决定造访公园游戏场的调查结果。
换句话说,这些把公园游戏场视为育儿活动场域的使用者来说,离家最近的公园,如果也
能提供孩子丰富的游戏体验,才有办法真正提供这些主要照顾者们育儿上的实际支持。而
距离员林最近的一座特色公园,是今年刚启用,交通时间约半小时的彰化市儿童公园,这
样的时间花费,我想,除非有特殊理由及原因,否则那些经常造访这座儿童公园的,绝大
部分应该都是住在附近,抑或交通时间在10-15分钟以内的人。
对经常带孩子去公园游戏场的使用者来说,全台如雨后春笋般一座座落成的特色公园更像
是一个携家带眷去朝圣打卡的亲子景点。就像其中一位受访者说的:“我和先生很常带着
小孩去外县市游玩时顺道拜访一些有特色的亲子公园,甚至更常的时候是为了去某个特别
的亲子公园玩,才顺便游玩那个城市。”不论是问卷结果还是受访者的自身经验,都告诉
我们,无论这些特色公园游戏场多么吸引人,如果必须舟车劳顿才能造访,那它们终究属
于观光景点,是必须规划路线、串联景点、安排行程,做足功课才能抵达远方。
对孩子的主要照顾者来说,能真正提供育儿支持的游戏场,不在他方而在地方,离家最近
、最方便抵达的才是他们使用频率最高的公园游戏场。
那么,这座游戏场是否成功激起涟漪?使用者的使用经验如何?
在回收的问卷中,在游戏场的“游具多样性、游具安全性、地点便利性、满足孩子游戏需
求、游戏场整体设计”等五个面向平均分数落在3.6-3.9之间;而在“环境干净卫生、提
供育儿支持、愿意推荐这座游戏场”等三个面向平均分数则落在4-4.1之间。整体而言,
使用者们都给这座游戏场相当正向的评价,其中最喜欢的游戏场设计前三名分别为:磨石
子滑梯(40.1%)、山丘草皮(36.6%)、高架铁道遮荫(16.9%)。这显示出,对经常造
访公园游戏场的使用者来说,新生路游戏场最大的特色就是其他公园里所没有的设施。
甚至,许多家长直接表明:“不要再用模组化的游乐设施!”、“不要都用罐头游具”、
“员林的孩子很多,但日常玩耍的公园却非常贫乏,尽是罐头游具,大部分的人只能接受
或忍耐。”其实使用者们早已察觉,游戏场中那些如出一辙的罐头游具并不是好的育儿选
项。问题是,放眼望去每座公园都长得一样。所以,不是不做选择,而是根本没得选。但
是,这样的心声是否被主政者听见了呢?
[以“幸福城市”自许的员林,能不能也是一座“以儿童为本”的友善城市?]
根据报导[3],员林是彰化县的第二大城,也是近五年来全县少数人口成长的乡镇市。过
去十年,出生儿人数逐渐上升,成为全彰化县最敢生的城市。员林市长游振雄在报导中指
出:“(员林)184公顷市地重划带来的人口红利这几年才爆发,展望未来,现在只是“
人口初升段”,接下来几年人口一定还会再增长。”(自由时报,2020/8/30)
都市计画带来的人口红利,磁吸效应带动了区域间的移入人口。根据户政事务所统计[4]
,过去十年,员林市的新生儿人口总数为1万2082人,直逼彰化县人口数最少的乡镇,如
二水乡跟竹塘乡人口数仅1万4千多人。换句话说,总人数直逼一座乡镇的这一万多名儿童
,主政者针对这些群体提出的相关福利政策又有哪些?
在彰化县107年的县市首长及乡镇市长选举公报[5][6]中,无论是现任县长提出的“先于
偏乡设立公托”;抑或是现任员林市长提出的“制定幼儿照顾方案,设立公立托婴中心,
减轻年轻父母负担,妥善照顾下一代。”都偏向以设置公托机构作为儿少福利政策的落实
方式,然而,这些政策反映出的思维是主政者把政策焦点放在亲职友善(家长)而非儿童
友善,并没有针对儿童本身的发展需求提出更多方案。
然而,在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7]里,提出了儿童有“生存与发展的权利”,儿童的生存
权必须被家庭、社会及国家保障,且在“身体、心理、心灵、道德、精神及社会”方面充
分发展。在卫福部建置的儿童福利公约影片中更提及“健康的环境、完整的医疗、完善的
教育、适当的游戏与休闲活动”才能保障每一位儿童的生存与发展权。其中,关于儿童有
权“从事适合其年龄之游戏和娱乐活动”的游戏权,亦被规范在儿童福利公约之中。
如何在制定政策时,以儿童的生存发展为考量,提供一个在教育之外,兼顾孩子健康成长
的适宜环境?或者,聚焦来看,以员林这样新生儿人口数呈正成长的乡镇市来说,政府现
有提供的游戏休闲场地,对孩子来说足够吗?能提供他们充分的身体、心理发展刺激吗?
在台湾长期推动儿童游戏权、参与权的还我特色公园行动联盟(特公盟)指出政府人员或
设计师“有可能会因为安全、预算、构造、材料或主观地认为孩子会喜欢,但并没有试着
去了解过孩子想法,因而设计出和孩子期待不同的游戏空间。”[8]加上政府制定CNS1264
2、CNS12643两项国家儿童游戏设备安全准则,各县市政府为了符合安全法规加上节省经
费,说明了为什么罐头游具占据了全台各个公园游戏场。
在问卷的最后一个字段里,我请使用者们提供游戏场相关建议给公部门参考时,以增加特
色公园(22.3%)与儿童游戏设施(17.8%)的声音最多,前者包括“可参考其他县市,规
划具更多丰富多样的共融公园”、“希望员林也能增加有特色的公园,让我们不用再带小
孩去外县市玩。”对家长来说,如果居住地就有够好玩的游戏场,不仅省下舟车劳顿的时
间,也提升亲子互动的品质。
一座以儿童为中心所设计出来的游戏场,不只是让孩子觉得好玩而已,更重要的是孩子能
透过游戏能发展感官、压力调节、人际互动、冒险耐挫等,无形中培养孩子面对不确定性
、抑或是风险评估等能力[9]。而这些,都需要透过了解孩子游戏行为、发展需求,规划
合适的游戏设施,甚至必须将周边地景一并纳入考量。
因此,有家长建议“增设弹跳床或直排轮、滑板等场地”、“提供沙坑、树皮、砾石、水
道、仿自然森林的植栽设计,还有青少年也可以玩的攀爬网、木桩等”。不论是增加攀爬
、旋转、弹跳、沙坑、戏水等设施,或是增设具有挑战性的溜索、攀岩、越野自行车道等
,抑或是增加特色公园、共融公园。所有的意见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希望员林是一座友善
儿童、友善青少年城市。
在《天下杂志》2020幸福城市大调查[10]里,从“经济、环境、施政、文教、社福”这五
个面向对各县市进行评选,但不论数据如何,对实际生于斯长于斯的居民来说,所谓的幸
福城市,或许是这座城市能不能让自己的下一代开心成长,那对他们来说才是幸福宜居的
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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