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的忙碌加上还不知怎么面对黎允的事,徐莫回家时满是疲惫,眼角余光却看到门内多了双鞋,视线又看到门内的人,顿时睡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怒气堆积在心里。
“好久不见。”徐莫端起了礼貌的笑脸。
“老徐阿,确实许久不见。”于仁裕觉得徐莫这人真可怕,大家都经过了十年,身材走样的走样,脸上沧桑的沧桑,油腻的油腻,就只有徐莫下了班,依旧是那副从容优雅的样子。
“你们聊什么呢?”徐莫笑问,顺手松了松领带,将公事包拿进了书房,慵懒的坐到了黎允身边。
一只大手,搂上了黎允的腰,将他往后带了带,黎允一不小心就靠到了徐莫怀里。
“你们看起来感情不错,我还以为你讨厌黎允。”于仁裕话是对着徐莫说的。
“我讨厌黎允?”徐莫挑了挑眉,“看起来像?”
“你不是高中那时讨厌黎允吗?”于仁裕询问后又道:“刚刚好阿允问了一些你的事,还有这些年的事?”
“我们阿允,什么事不能直接问我呢?”徐莫再次勾起嘴角,语调温柔,可黎允却知道,徐莫在生气,现在不过是在演戏,虽说是演戏,在感受到背上的炙热时,黎允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快。
真是窝囊。
“我之前看你对他的态度冷冰冰的还以为你对阿允不好,现在看来你们挺好的嘛!”于仁裕欣慰道:“刚黎允说你昨天跟他说大学毕业的时候我跟他交往了?”
徐莫的表情有一秒钟管理失当,“你和他说这个?”
“我总要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害怕被他夺了我贞操,光想都觉得恶心死了。”说这话时,黎允嫌弃的看着于仁裕。
“老子恐同,并且还有个相爱的女友今年打算携手未来,况且,老子就算喜欢男人也要挑的。”于仁裕用同样嫌弃的表情看着黎允。
“恐同即深柜。”黎允吐槽道。
“你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吗?”
黎允摇摇头。
“老子我操你妹。”
“要我说,你这脸蛋精致是精致,但过于秀气了,生的唇红齿白一点都不英气,身上还没几吋肉,然后这半长不短的方便面头,我更是不行了,这几年还画风剧变,老是穿着跟自己风格不符的衣服,配上这颗头,活脱脱把自己穿出一个颓废艺术家跟小老头的土味混搭风。”于仁裕摆了摆手,继续撇嘴道:“二百五要我收我都不要,老徐从哪听来的低能消息说我跟你这狗东西在一起?”
徐莫蹙了蹙眉,手指不自觉地敲了敲桌缘,于仁裕出社会后染上只靠衣装外表评价人的坏习性和粗鲁的说话方式,直接把黎允当成物品来计算价值的嘴脸,
就算是因为经营酒店,他还是看不惯的。
若是玩笑,也不应该。
“老于你这么说我伴侣,我会生气的,在我眼里他怎样都好看。”徐莫皮笑肉不笑道。
回应徐莫的是于仁裕故作的干呕声。
徐莫在演戏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他也就配合演出。黎允也嫌恶的看着于仁裕那身粉色衬衫搭着白西装外套和裤子,再加上俗气的咖啡色皮跟鞋,“你这么浮夸的风格是在酒店上班学的?”
“嘿,你还真说对了,罗兰的名言也适用在我身上,这世上只有我以及我以外的男人,你知道今晚你让我损失多少吗?”
“不知道。”黎允随口一说,懒得理他。
“我一晚上几十万在跳,却为了你这位失忆的朋友两肋插刀,跑来和你讲古,你倒好,进门到现在连一杯水都没给我上。”于仁裕抱怨,爬了好几层楼居然连杯水都没有。
“喔,因为我不知道烧好的水在哪我也懒得烧,外送叫的矿泉水刚好喝光,打算等等再叫,杯子我也找不到。”黎允交代了原因。
于仁裕无语:“外送叫矿泉水,有钱不是这样花吧?”
接着他用谴责的视线瞥了眼徐莫:“你这几天放他一人……?”
一些太过理所当然的事,会成为思考的盲区,他忘记告诉黎允,时至今日,已经很少人在烧开水了。
于仁裕叹了口气:“老徐阿,好好照顾他,他真成了重残,脑子的部分。”
“抱歉,我没有想到。”徐莫懊悔道,对于他忽略了些太理所当然的日常这件事,摸了摸对方的头以示歉意,徐莫揉乱了黎允的头发,眼神却盯着于仁裕仿佛像只宣示主权的雄狮。
“没……没关系。”黎允被这一番操作弄得再度脸红心跳,他怀疑身体里那颗心脏不是自己的,一点也不受控。
“我要走了,一晚上看你们亲热还真烦,我本来以为你们草率登记的婚姻是逢场作戏,结果刚刚看阿允你根本是喜欢人家吧?上次还因为这件事和老徐你闹得不愉快,抱歉阿,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虽然恐同但我会努力做到不要恐惧你们。”
黎允听到这话,脸唰—的就红了,徐莫捕捉到了这一幕,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些年的伤痛,都只始于国中时那一场无心的误会。
“我们不在乎你怎么看我们。”徐莫耸耸肩轻松道。
黎允跟着附和点头。
“对了,我刚想说你们这家怎么回事,跟刚买时一个样,这空间让人感到很压迫,似乎比我那酒店还不如,阿允你搞设计的怎么能允许老徐把家搞成这样?救救他那吓死人的审美吧!虽然我对你这几年的穿搭也颇有疑义,但你帮我设计的酒店倒是不错。”
黎允点了点头却把话藏在心底,他之前看到自己柜子里的衣服时,也腹诽了下自己的审美是在这十年间被爆炸性摧毁了还是他在这之前也有被撞到脑子出问题过,说不定离开工作室就是他审美出了问题也说不定,所以方才于仁裕说时,他根本无法反驳。
还好他现在虽然没了记忆,可审美反而正常了,算是因祸得福吗?
在于仁裕离开后,徐莫笑容尽收,烦躁的叹了口气,放开黎允起身,一改方才刻意营造出的的亲密,背对着他。
黎允不知道此时徐莫在想什么,只是那种堪比南北极的距离感将他们硬生生拉了开来。
良久,背对着他的徐莫低哑出声。
“原来从来都不是你的问题。”
“是我。”
“对不起。”
简单的两个字,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封闭许久的心门。
徐莫没有再说下去,回眸时侧脸上的阴影,恰好为此刻的徐莫又增添了几分神祕感,黎允读不懂徐莫的表情,他的记忆里,从没有看过这样复杂的他。
因为不擅长应对凝重的气氛,黎允转了个话题:“我觉得小裕说得对,我们家确实不像一个家,我今天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们钱不够这个家才会成这样?”
“钱的方面没什么问题,只是当时你跟我说,我们不过是凑合著过,不需要弄得太有家的感觉,容易造成彼此误解,所以我决定就好。”明明是徐莫不带任何情绪的陈述句,却让黎允听得沉重。
“是、是这样吗?”黎允心里一个咯噔,看来开了一个不是很好的话题。
他不明白为什么二十八岁的黎允会对徐莫说出如此伤人的话语,看来他对自己的认知似乎还不够清晰。
通过目前得到的信息,基本可以确定,他和徐莫的关系不怎么样,徐莫对他知之甚少,于仁裕似乎也不清楚他们的相处,工作室他也辞掉了,成了待业中的废物,然后他察觉到就算说著伤人的话语,他却有自信,这十年间,他对徐莫的感情从没有减少过,单向奔赴硬要吊死在这颗树上,却又要装一个厌恶至极的样子,他们的这段婚姻,似乎也来的不单纯。
他突然就找到了他审美出了这么大的问题的原因,那样的审美跟徐莫不谋而合,不会是因为讨厌而穿上了对方的审美,依他对自己的了解,绝对是为了让彼此看起来更像一对完美契合的伴侣,如此想来,他可以推断出他肯定是极度喜欢徐莫的。
可徐莫口中描述的那个二十八岁的他,面对徐莫时是只刺猬,给出的话语如利刃般毫不留情,做出了许多与话语相悖的行为,个中原因,失忆的他确实无法理解。
不管是经济、感情,还是生活,似乎都是个谜。
而十年后的他,甚至让徐莫相信了自己不喜欢他,只是凑合著过,但黎允知道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到想把对方绑在自己身边,是怎么样也不可能和徐莫结这婚。
明明现在的记忆里,他还是只想给徐莫最好的,不想让他吃苦,想让他每天开开心心就好。
究竟他遗忘的后来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