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鸿运当头 3

楼主: user19940218 (YTKJ)   2024-10-11 13:53:58
杨鸿昌活跃在网络上有了一定的年头,主战场IG更是在高中时就积极经营,到现在累积了
不少粉丝。他有合作的经纪公司,但还算不上是顶头上司,双方更接近平等的互惠关系。
一直以来他都用本名走跳,经纪公司还曾建议他改用别称,普通的英文名字也可以,这样
更符合他的形象。可是他拒绝了,他想要用爷爷给他的老派名字,于是就这么用了好几年
,直到现在依然是如此。
如今的他已经是粉丝好几万的网红模特儿,这并非他的本业,只能算得上他的副业。他目
前是自由接案的设计师,主要做平面设计。
毕业两年后,他跳槽进入了一家大型广告公司,也就是在那里与学长意外重逢。彼时的学
长竟自学程式,跨领域成了UI设计师。再次见面的时候,学长果不其然又涨红了脸——然
后竟然转身往厕所里躲!
当下杨鸿昌管不了身旁带自己熟悉环境的女同事,一箭步跟进了厕所,在学长阖上隔间门
扉前抓住了他。
“学长,你为什么躲我?”杨鸿昌不让学长有辩驳的机会:“我有长得这么恐怖吗?”
“不、不是……”
袁叶参有苦说不出,只能顶着涨红的脸,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
此后他又是上下班接送、又是在休息时间和学长“巧遇”,他们不是一起吃饭就是一起下
班,再不济也要一起加班。这圆圆学长真是不好追啊,甜言蜜语会脸红得好像要晕倒,所
以用了几次杨鸿昌就不用了。肢体接触学长会跟小学生一样手足无措,但又一副很渴望的
样子,他总觉得自己是市井流氓在调戏良家妇女。
“学长。”有一次他忍不住问:“你之前……谈恋爱也是这样吗?”他刻意回避了男女,
因为他很清楚学长是同性恋,但大概还没出柜。
谁知道学长说:“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没有跟男人交往过?
“我没有……跟任何人交往过。”
“……”
说完,学长转身又逃之夭夭。
——这可是新发现。杨鸿昌将这个记在脑内的小本本,更新学长的个人资讯。
虽不致于是“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局面,但学长又是脸红又是落荒而逃的反应,每
每都让他又气又笑。况且他可是普通的授薪阶级,连霸总的“霸”都沾不上。况且学长不
只家世,那时就连薪水也比自己高。
“学长。”有一次他气极反笑:“为什么你要一直逃?我真的这么可怕吗?”
“不是……”
“还是我脸哪里歪了,嘴哪里长得不好看?”
“怎么可能,你明明很清楚。”学长苦笑。“你怎么可能会不好看?”
“那是怎么回事?”
“那个……你为什么要一直追着我跑呢,鸿昌同学。”
到现在袁叶参还改不了这个坏习惯,有时候还是会像个助教,称他为鸿昌同学。
他笑了,反问道:“学长你认为呢?”
袁叶参顾左右而言他,可惜因为被困在公司的储藏库,午休的时候他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
来救他的。早在被杨鸿昌困在臂弯之间时,杨鸿昌就已经先告知他这点了。袁叶参没办法
敷衍过去,也无法施行三十六记走回上策之技,可谓山穷水尽,黔驴技穷。
挣扎了一下后,袁叶参好像放弃了,轻轻地叹了一口。
“我……我是同性恋,鸿昌。”他抿了抿唇。“你、你这样,会让我很……很心动。”
杨鸿昌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知道啊。”
“咦!”
这个学长到底要多迟钝啊!杨鸿昌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不然我追你干么?”
“你、你在,追、追我?你也是……不对,你不是和女生交往过吗?”
“学长,我是双性恋。”
“啊……”
“这样我可以追你了吗?圆圆学长。”
也不知道这个对话起了多少作用,学长没有之前这么抗拒了,只是那张脸还是时常红透。
每次被袁叶参用那样的表情盯着看,旁边的人就算神经再大条,也该知道事情不单纯。
可即使如此,圆圆学长还是没有完全卸下“防御”。说是抗拒也不完全正确,但偶尔能看
见学长若有所思的模样。早餐、午餐、晚餐、点心、宵夜,他样样不少,还把学长的脸养
得更圆了。
他们就这么拖了一年,直到最近杨鸿昌决定辞职,改以自由接案维生,圆圆学长才松口愿
意和他交往,甚至提议两人可以合租。
交往和同居!杨鸿昌几乎要跳起来,在脑内自动把“合租”改成“同居”。说是好运连连
都不止,根本鸿运当头啊!没有比这更好运的事了!
他就此搬进这栋豪华公寓,可不知算不算得上是意料之外,学长说的合租还真的是正直的
合租:两间房间、两间卫浴,只是他的房租少得绝对不是这座城市该有的价格。
事情进展到现在,杨鸿昌认为自己将要飞黄腾达,离从此“嫁入”富裕之家的梦想虽不近
,但也不远矣。
杨鸿昌居家办公,两人的早餐是前一天晚上他准备的,需要早起的袁叶参只要放进电锅蒸
就可以。偶尔他也会让袁叶参带“爱心便当”当做午餐,不过频率极低,因为圆圆学长有
一张薄到不行的脸皮。
晚餐自然也由他操刀,袁叶参喜爱美食,但不限于高级料理;杨鸿昌自小进出厨房,料理
能力虽不比肩五星级主厨,但放在同侪之中绝对堪称佼佼者。
周末大多是杨鸿昌从事模特儿拍摄的日子,这个时候袁叶参便会接手料理,两人有时也会
选择在外用餐,生活滋润和谐。
杨鸿昌捏了捏自己的精实的腹部,手臂也毫无赘肉。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很好,睡前的保
养很有成效,他的脸依然很好看——这是客观事实。
袁叶参已经出门了,出门前还在玄关跌了一跤,圆圆的脸颊肿了一块。他忙过去扶,可是
平时行动迟钝的学长,竟然飞快地跳了起来,然后在他回过神之前飞也似地奔出家,好像
身后不是两人温馨的小窝,而是危险的虎口。
他从窗户望去,学长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卖力奔跑,身旁一蹦一跳的小学生速度都比他快。
幸好,袁叶参赶在公共汽车开驶之前跳上车,杨鸿昌才把憋著的气吐出来,心想有一天学长一
定会迟到。绝对。
他想起今天是缴交房租的日子,连忙从皮夹抽出几张小朋友压在玄关旁的鞋柜,这是两人
一直以来的默契。
对了,杨鸿昌灵光闪过,杨鸿昌看过袁叶参缴房租,明明这是袁叶参父亲名下的不动产。
那收款的户头似乎也只是个管理员,而非真正的房东。
想了一下,杨鸿昌传了一个讯息给萧文文,用难以拒绝的口吻订下了两人今天的午餐约订

几分钟后,萧文文立刻致电过来,劈头就说:“可以拒绝吗?我今天远程办公,懒得出门
。”
杨鸿昌的语气坚定:“今天去你家附近新开的日式餐厅,我请客。”
萧文文很没骨气:“……好。”
杨鸿昌今天早上过得心不在焉,一直在倒数午休的时刻,幸好这阵子接的工作也比较少。
他瞄准时间,恰恰在约定的时间抵达,并且顺利入座。
两分钟过后,他看见穿着居家服,头发盘在脑后的萧文文。杨鸿昌立刻予以谴责:“你迟
到了。”
“……”才两分钟而已。
萧文文入座之后,杨鸿昌也不给她太多的思考空间,逼得她只花了两分钟考虑便仓促点餐

“……可恶,我不该点酱油——今天我想吃的应该是豚骨啊!”
杨鸿昌当做耳边风,迳自开启话题:“我今天早上跟学长求婚了。”
“噗——”
“水从你鼻子喷出来了,萧文文!”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你说什么?”萧文文用面纸擦脸,一边呛咳一边尖声问道:
“你跟学长求婚?”她拍了拍桌子。“求婚!”
“对。”杨鸿昌双手抱胸,好看的脸庞四十五度望着天花板。“今天早上我问他想不想结
婚——跟我。”
“……蛤。”萧文文又咳了两声。“学长怎么说?”
“他没有回答,只是赶着出门,出门前还摔了一跤。”杨鸿昌困惑地说:“他竟然没有马
上答应我。”
“……”这家伙绝对笃定学长会答应。她抹了抹嘴巴:“废话,这么突然……而且你们也
才刚交往。”她瞪向他:“你也太急了,学长的爸爸还健在呢。况且他上头还有两个哥哥
,觊觎他家的钱还为时尚早吧。”
“据说学长的爸爸一直有投资不动产,好几间公寓、社区,甚至是商业大楼都有学长父亲
的足迹。”
“你调查得太仔细了,好恐怖。”
杨鸿昌又补充:“现在我们住的公寓应该也是学长家的。”
“……学长家有缺干女儿吗?”
杨鸿昌充耳不闻。他质疑道:“可是学长却一直在付房租。”
“唔,这也不奇怪吧,有钱人也是有让子女吃点苦头,想训练孩子们独立的吧。”
“我还看过学长的汇款记录,那是符合这个区域和这栋新公寓的金额。”杨鸿昌摇头。“
汇进的帐户不是学长的家人。”
“……你真的好恐怖。”萧文文拆开免洗餐具,心已经飘到吧台后正在脱水的拉面,口水
都要流下来了。为了敷衍对面沉思的男人,她随口道:“说不定他有八百个帐户,每个帐
户至少有三千万。”
“不,学长只有一个邮局帐户跟一个银行帐户。两个帐户的余额都没这么多,说不定还比
不上身为工程师的你。”
“……你为什么连这个也知道啊。”
杨鸿昌道出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学长不是很有钱吗?”
“我说过了,是学长的爸爸很有钱吧。啊,酱油的是对面的,对,我这边是豚骨,谢谢。

拉面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包后,萧文文正准备大啖美食,可是杨鸿昌又打岔:“学长的父
亲每年可是投资多个不动产,出入皆是豪车,就连学长的哥哥们也不例外。有一次我还看
见学长的哥哥开劳斯莱斯送学长回家。”他再度陷入思考:“没道理学长只能坐公共汽车上下
班,还需要烦恼房租啊。”
“哈呼哈呼、烫……我可以再点一份章鱼烧吗?不好意思——再来一份章鱼烧。”
“就算有四个小孩,按照学长父亲的富裕程度,再多一个干女儿也绝对没问题才是。对了
,学长的弟弟最近想开咖啡厅,学长的父亲已经承诺会全额资助。”
“唏哩呼噜——唏哩呼噜——”
杨鸿昌的思绪被萧文文吸面的干扰,因而短暂地中断。他不满地说:“吃得太大声了吧。

“拉面就是要这样吃——你的面要凉掉了。”
杨鸿昌慢条斯理地把免洗筷撕开,慢慢地搅动拉面,还把糖心蛋戳著稀巴烂,看得萧文文
很是心痛。
“我百思不得其解。”杨鸿昌坦承。
“呃,不是还有一种可能吗?”一个显而易见的可能。
“什么可能?”
萧文文缓慢地咀嚼,同时凝视著杨鸿昌。这个深知自己魅力、没有道德可言的混帐。如果
有天谴,第一道雷应该要落在他头上才是。
杨鸿昌等了又等,直到他的表情开始变得不耐,她才咽下口中的糖心蛋。
萧文文淡淡地说:“不是还有一种可能吗——学长的父亲不接受他同志的身分。”
“啪”的一声,杨鸿昌的免洗筷掉在地上,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
“因为这样,就不愿意把三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给自己的小孩?”他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
“拜托,同婚通过十年不到,学长芳龄三十岁,排行老三,他的父亲传统保守又固执也不
奇怪吧。”
“……说不定只是为了……训练自己的小孩独立……”
“喂,不要用我刚才的话回我。”
杨鸿昌陷入震惊之中,萧文文也没有理他,唏哩呼噜吃得很开心,还把两人中间一半的章
鱼烧塞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过了几分钟,杨鸿昌才好不容易回过神。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一次也没有定在眼前的人身
上,思绪随之发散。
“杨鸿昌?杨鸿昌?鸿昌同学——痛!”
“十六岁的时候……”杨鸿昌忽然开口,顺便打掉萧文文在自己脸上挥动的手。“十六岁
的时候——我爷爷去世那年——我发誓要变得很有钱,无论是靠谁,因为爷爷告诉我要幸
福快乐。”他的眼神慢慢地收回,以一种萧文文没看懂的冰冷回归。“你或许会笑我,肤
浅又庸俗,好像只有钱最重要。”
萧文文很快地说:“我不会笑你。”
“……可是,我真的穷过,贫穷是很恐怖的——我指的是真正的贫穷,而不是无法出国旅
行的那种。”
“……”
“我经历过断水断电、经历过银行上门讨债,也碰过黑道来讨债——原来是我那个白痴老
爸死前欠下的。”杨鸿昌慢慢地说:“原本我不会、也不该读设计,因为这很花钱,很看
天赋和运气,一开始薪水也很难高到哪里去——可是我还是选了,因为爷爷告诉我要活得
幸福快乐。”
“……”
“钱太重要了,萧文文。比一切都还要来得重要。”他笑了一下。“只要穷过一次——一
次就好——真真正正地穷过,你就会明白,世界上钱摆第二,没什么能摆在第一。”
这不全然是萧文文的价值观,但她出身普通,家里经济条件甚至没沾上“小康”的边边,
所以也没有反驳杨鸿昌的意思。
“如果有钱,我可以去补习、上更好的学校,甚至出国唸书。”他瞇起眼睛。“如果有钱
,我爸妈或许不会离婚。如果有钱,”他的声音变得很低,“我爷爷或许可以活得更久。
钱、钱、钱……只要有钱——全部都是钱。”
萧文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吃面,还把最后几颗章鱼烧也吃了。她认为现在的杨
鸿昌一点也不在意,又或者根本不会注意到。
“如果没有钱,那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买不起房子,就算在这个城市不吃不喝八辈子
,我也买不起一个房间。即使硬著头皮买了,揹不了几年房贷就会破产吧。我穷怕了,萧
文文——贫穷真的很恐怖。”
说完,杨鸿昌也低下头,换了双筷子默默地吸面,发出了微弱的声响,这让拉面听起来一
点也不好吃。
两人就这么默默无语的一段时间。
“谢谢招待。”
萧文文擦了擦嘴巴,准备起身。午餐时间过了,剩下半个小时她要回去睡午觉,下午一点
还有一个会要开。
离开之前,她对他说:“早点跟圆圆学长分手吧,甩了他也可以。”
可是杨鸿昌抬起眼皮,稍微有点冷淡的表情,搭配那张天妒人怨的脸,令萧文文不由得顿
了一下。
她轻轻地叹气。
“……又或者,找学长好好谈谈,二选一。虽然我强烈希望你选前者。”
杨鸿昌狠狠吸了一口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唏哩呼噜——萧文文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但也无意探讨。
拍了拍屁股,萧文文潇洒走人。
杨鸿昌一个人专注地吃面。午餐时间人潮汹涌,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忽然觉得眼角闪了一
下,他下意识望过去,发现一个国中生年纪的女孩捂著嘴巴尖叫地跑开,十足兴奋的样子
,不难想像方才他噘著嘴巴吸面的样子被拍个正著。
吃饱后,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喝欠,又用舌头吸了吸牙缝,木耳碎屑不知卡在哪颗牙齿,好
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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