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短篇集(一)脓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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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脓疮》
Zhe,他的暱称并不特别。
我灵活地切换著几个软件的接口,他来自社群同质性很高的那一个app,那里充满著嬉皮
、听团仔、BDSM爱好者,或跟我一样的文艺青年。自我认同为文青也许有些矫揉造作,但
别误会,我没有写上Profile。
Zhe的照片是黑白底片,晃动而模糊,他抿著朦胧的笑,笑意暧昧。他有一双清浅深邃的
单眼皮眼睛,浓密的睫毛半掩著眸。
Erotica will evaporate sooner then you think. 他Profile只写了这句话,更微妙的
是他没有标注自己的第二性别——他可能是α、β或Ω。总之他不是来找肉欲的。
我本来就要左滑,然而,那软件会根据你们点选的兴趣标签,计算出一个数值,那是你们
之间的温度。我和Zhe标注了完全一样的作家跟乐团,所以,我们之间100度。你有用火烧
过绣花针,再挑破疔仔吗?我记得我阿嬷那样对我做过。100度,让我想到针和脓疮。
我进行一个右滑的动作。于是,我获得今晚的第十次恭喜,恭喜您与Zhe配对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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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Zhe没有打砲,已经聊了半个十二月。
十二月本是沉默,研究室里未余一点话音。我的现实生活、我的人际连带,静得像死灰永
不复燃。我愈是在现实里静默,愈是在Zhe这边滔滔不绝。Zhe的聊天室里,讯息从关于情
史的话题发芽,如植物疯长。我钟爱抒情,杂乱地割开自己,不留余地的掏出胸膛的棉花
。Zhe杂学而健谈,因矛盾而迷人,他既唾弃社会对浪漫爱的观念根深蒂固,却又迷恋追
悼过往滚烫的情事。
月中我们看了电影,二轮影院黑漆漆的影厅,他理了理风衣下摆,在邻座轻轻坐下。他坐
得端正,带着谷物和墨水味道的木质香朝我贴来,挠得我高领毛衣下的腺体隐隐发痒。这
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只是人工香精而非费洛蒙,我却仿佛被勾了魂。
也许冬天这么长,足以让人不断繁殖对体温的渴望。在那清冷的顶加套房里,我想要的只
有一间热气蒸腾的浴室、一具得以拥抱的肉身、一颗压缩时间的安眠药。情欲需要出口,
欲望本身很好解决,找个Alpha打砲就好,但我想要的不只是单纯的性,一切便复杂而困
难。
在散场的电影院,我们依依不舍地坐到cast roll完,然后我把Zhe带回了永和。Zhe摘下
我的颈圈,将微凉的唇瓣贴在我的后颈上,我们在狭小的床垫上,镶嵌在彼此的身体,非
指性器——Zhe始终疲软著,我们没有做爱,就只是紧紧相拥。
正午前他要走了,我问他能否再见,Zhe想了想后开口,今年结束前都可以。
我问他为什么,Zhe对我的不敏感付之一笑,说是因为到一月初,我的发情期就要到了。
他弯身撩起工装宽裤挠痒,筋骨清晰分明的脚踝上有蚊子叮的包,其余什么痕迹都没有留
下。
十二月三十日,我们去Legacy听了live。散场后,我们站在宽敞的簷廊里,靠着柱子,他
摇出一根菸。烟雾很快模糊了他的轮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约看见他眉头低垂。他
问,所以你的发情期,会找认识的Alpha度过吗?还是在网上找陌生人?纯好奇,他补充
。
突然下了雨,城市涩冷的夜间被雨水笼罩。你凉掉了,我回避了方才的问题,牵起Zhe冰
凉的右手,塞进大衣的口袋里。
Zhe露著一个近乎难以识别的微笑,很快偏过头,要求明天再见一面。
于是我和Zhe在租屋处跨年,用温柔的酒精,换一场抽离清醒的宿醉。我们上天台唱寂静
无声的歌,再逡巡遁逃,退回漫天的沉默里。对,无话不说的我和Zhe,居然沉默了。没
为彼此吞过其他东西,倒是在最后,将说不出口的情感全数咽下。
分别后,Zhe许是封锁了我,讯息石沈大海。他的聊天室被浮上来的对话冲下去,那些人
全是Alpha。我和他们交换著身高体重屌长,不再谈文学和音乐。我想起和Zhe聊过的话题
、几乎无法再现的对话。即使是约砲的Alpha,也会有某种微密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不太
喜欢听我谈丰富的情史。
我的发情期准时来了,我和一个单眼皮的Alpha上了床。那天是十三月四日。
那个Alpha喜欢传教士,喜欢与我十指紧紧相扣,他有着温暖的胸膛,我几乎要在他的怀
里融化。脑袋像糨糊之际,我却不合时宜地想起Zhe,Zhe也曾在按灭灯后,轻轻与我手指
交叠。他的指尖是凉的,而我的体温向来就低,两只冰冷的手隐约触碰著,谁也提供不了
彼此温暖。交友软件显示的100度是一场骗局,我们自始就没有滚烫的关系。
而生活的脓疮语言的癌,什么都无法排遣。
【作者的话】
新的一年打算写五个ABO短篇,并带来性别不同的几种配对,这次是BO~
希望大家喜欢,若喜欢也可以到我的plurk跟我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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