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小镇上，袁海允顺着民宿前方的大街一路走，果然走了五分钟，就看到一区有许多商
家摊贩的街道，热闹繁华程度不能跟一般夜市比，但还是有不少看起来是观光客的人在买
东西。
　　周边屋舍都有一定年岁以上，出于职业本能，海允边走边注意看着建筑细节，这里的
房子虽然不到百年，可也有相当有历史，一些廊下边缘都还能见到旧时代的雕花设计，留
下隐身在不起眼处的芳华。
　　手握公款可以任意买，袁海允绕了一圈不大的街道范围，买了几间不同的餐食，在民
宿老板娘介绍的店家中，报上阿英姊的名号果然得到一些好康小菜，他买得开心，两手提
满满，正餐饮料到水果都买遍，一千块都还有剩，这样的份量应该会让两个大男人吃到撑
。
　　回到民宿，一开房门，恰好方云永洗好澡没多久，换上休闲服坐在沙发上，脖子上搭
著一条毛巾，短发擦到半干，这一种居家悠闲模样让海允觉得很新奇。
　　原来臭脸建筑师私底下也是一个普通人啊！
　　他将一堆食物在桌上摆好，数量不少，肉圆、鸭香饭、炸粿、板条、贡丸汤，还有点
心芋泥球根梅花鸡蛋糕，水果跟饮料，满满一桌，让方云永有点看傻眼。
　　“你很饿吗？”
　　海允瞬间尴尬，“我不知道建筑师你喜欢吃什么，就多买几种。”
　　盒装晚餐一一打开，房间内满是浓郁的食物香气混杂，海允布置好筷子汤匙跟饮料，
没有跟方云永一起坐沙发，而是选择坐在方形茶几边的圆沙发凳上，饮料插上吸管喝了一
口，抓着筷子就要大快朵颐。
　　方云永喝了口自己那杯饮料，脸一皱，差点没喷出来，“这什么？好奇怪！”
　　“木瓜牛奶，很有名耶。你不喜欢吗？”海允咬著筷子说道。
　　“你的是什么？”
　　“龙凤汁。”
　　“那什么？”听都没听过，什么怪饮料？
　　“火龙果加凤梨汁。”
　　火龙果跟凤梨感觉就是比较正常的水果，方云永直接跟他换饮料，“交换，我讨厌木
瓜。”
　　海允根本来不及拒绝就遭到强制换饮料，哪一种他都没差，但是那个……吸管……对
方直接就喝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感觉好像特意去说会有点莫名，可能外国人比较不会
去计较这种小事……吧？
　　“你这个好喝多了。”方云永对刚刚那杯木瓜牛奶满是嫌弃。
　　“……喔。”海允双颊塞满满，继续吃吃吃、吃吃吃。
　　满桌食物看起来虽然有点夸张，但分量算不上非常多，两人分食，还算可以解决掉大
半。方云永又快又优雅的吃完之后继续工作，海允则是慢慢吃，慢到方云永有点受不了，
问他一句：“你是要吃到半夜吗？”这才加快海允吃的速度。
　　只是海允心中不禁murmur，又不是工作时间，让他慢慢吃不行吗？小牧都不会催他，
会陪他慢慢一起吃。
　　吃完后赶紧收拾，拿出笔电，将今天拍摄的照片传进去，挑选之后将需要的部分导入
软件中，开始准备比对绘图。
　　晚餐后的漫长时间，两人就这样做着彼此的工作，没有说半句话，直到晚上十一点，
方云永才开口：“你不先去洗澡？等下太晚洗，半夜吹头发会吵到我睡觉。”
　　海允发现已经很晚了，赶紧放下笔电，起身去拿衣服准备洗澡。
　　他进入浴室后，方云永拿起笔电，看着CAD档中渲染出的图，几个立面都绘出，不过
还差一些细节部分。这时候袁海允放在桌上的手机有讯息传来而震动不停。
　　海允的手机设定是会短暂显示讯息内容后才消失，不是有意偷看，就是大剌剌放在桌
子上，加上方云永视力好，余光就瞥见大致内容。
　　什么今天工作如何、不要太累、那边当地状况怎么样、房间好不好、一天不见好想你
、不要熬夜早点睡之类的讯息，完全就是情人对话，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传讯来的人是谁，
方云永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差点都想把手机扔出去当作是他不小心失手摔坏。
　　好在没有让他得逞，海允就从浴室出来，毛巾擦著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第一件事就是
拿手机，看着讯息，嘴角掩饰不住微笑，而这个小小的笑容却让方云永觉得很刺眼，怒视
着他，口气很不好的开口：“快去吹头发，我要睡了。”
　　“啊！抱歉！”海允放下手机，赶紧跑去吹头。
　　方云永从浴室刷牙出来，袁海允也吹好头发，两人就顺带交代起隔日的工作。
　　“你的图档，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吧？有些照片拍不够清楚，明天去补一下，测绘最重
要的就是整体细节部分都要拍摄清晰完整，不要靠想像自己去做涂绘或拉尺寸，室外部分
没有太大问题，室内你先不用画，除了用照片，我再教你用手机去扫瞄建模，细部再用照
片去补，这样速度会比较快。”
　　“用手机就可以建模了吗？”海允惊叹，现在的高科技啊！
　　“室内可以，室外还是要靠照片测绘导入，你的手机……可能有一些安佐手机可以，
但你的不行，跑不动，明天用我的手机，带你实际做一次。”方云永拿出包包中必备的眼
罩准备就寝，“你睡觉会打呼吗？我很浅眠，你注意一点。”
　　“应该不会打呼吧！我不知道……”海允切暗大部分的灯，只留客厅区的一小盏。
　　方云永上床睡觉，沙发虽然不短，海允躺上去应该还是会有半截小腿在空中晃荡，抱
着手机回讯息，小牧想要通话，他就拿着房卡到外面聊天。
　　室外有点凉，海允蹲在墙边跟小牧情话绵绵。
　　‘明明早上才见过你，可是我想你想了一天，心里都是你，你呢？想我吗？’
　　第一次谈恋爱的海允听见这么直白的思念，脸上是火烫一片，“明天就回去了，我…
…我也……想你……”
　　小牧传来的自拍照他看了又看，这才知道虽然是恋爱的第三天，热恋中的人是真的会
常常想着对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说一些肉麻的话也很开心。
　　海允坑坑巴巴的表白让小牧很满意，透过电话都可以感受到海允的害羞，‘一个人睡
会怕吗？你会认床吗？’
　　小牧一问，海允才意识到没有跟对方说，因为小小的意外之故，他跟方云永被迫同一
房间，虽然不是睡同一张床，但是……感觉解释起来有点刻意，他不希望小牧想太多，就
决定带过这个话题不多说什么。是有点在意这两人间的兄弟关系，不过在电话中讲好像不
太好，海允决定回去再详加细问。
　　两个人电话一说，就说了大半小时才结束通话。
　　起身敲敲蹲到脚麻的腿，海允打了一个冷颤，刚刚一心一意都在跟男友甜蜜对话，现
在才发现外头有够冷，缩著肩膀，小跑步去找民宿老板娘多要一床棉被。
　　抱着棉被回房间，房间中响着打呼声，虽然不到骚扰睡眠的程度，海允还是有点意外
，而在沙发上钻进棉被中时，手机不小心掉在地上，发出叩地一声，他整个吓到赶紧捡起
手机，深怕吵醒方云永。
　　不过床上的人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依旧打呼睡得很好。
　　“说什么浅眠？骗谁呢？”海允传送晚安贴图给小牧后，就把自己裹紧紧，缩在沙发
上入睡。
　　室内全暗，未关的窗户洒进外头的微弱光亮，室内带着淡蓝色的朦胧。
　　可能是沙发关系，也可能是今天工作太累，说不定沾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个夜晚
海允睡得很不踏实，人不舒服，全身都痛，半梦半醒中身体像是在燃烧一样，头很痛，四
肢很酸，他应该要醒过来，却始终在迷迷糊糊与睡眠中徘徊。
　　梦境很破碎，许多人影在眼前晃动，很像是爸爸妈妈还有阿嬷、又像是在篮球场上灌
篮的那个帅气身影、转眼是棍棒不停落下，眼前被鲜血遮去视线、然后有人帮他挡风抱住
了他……
　　“袁海允……袁海允……海允……”
　　呼唤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人试着推动他的身体，可是醒不过来，冰凉的大掌摸过他的
脸跟脖子，好舒服，他向那个舒适靠了靠……不想离开。接着身体腾空飞起，轻飘飘像是
在云端飞翔，落入柔软的云朵中，暖暖的包覆住他。
　　叹息一声，海允在温暖中直坠梦乡。
　　好像睡了没多久，毕竟不是家中熟悉的床，当清晨的阳光照进室内，疯狂的鸟叫声响
起，袁海允睁开眼睛醒过来。
　　愣愣眨眨眼，揉着眼睛坐起身来，这一瞬间却吓傻，因为他不是在沙发，而是在床上
，猛然就像一道雷电狠狠劈向他。
　　为什么会在床上？他是怎么爬上方云永的床？梦游吗？还是沙发上太冷，所以在不知
不觉中就舍弃沙发投向温暖的床？这不对啊，龟毛的方建筑师怎么可能会容许他未经同意
就上床，对方发现应该会嫌弃用力将人踢下床的才对，他到底……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室内只有他一人，还是方云永起床后看他可怜，就把他抱上床？
　　这个想法比梦游更令他惊吓，方建筑师才不会对他这么好……
　　正当胡思乱想，都还没决定要不要下床时，房间门就打开，端著托盘的方云永从外走
了进来。
　　方云永将装着早餐的托盘放到桌上，走到床边，对着惊慌恐惧的海允伸出手，摸上他
的额头，感受着体温。
　　“你这没用的家伙，出差一天就生病发烧，真的是很不想带你出门耶！有够娇贵的累
赘！”
　　海允傻呼呼的被摸额头、摸脸颊，他昨夜的不舒服是发烧了？
　　原来是方云永将他抱上了床！
　　这个认知让他轰地一下，脸颊直接泛起瑰丽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