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扫地出门
话题再拉回严复铭自酒店毕业前,以及两兄弟乱伦的骨科关系正式确立,并发展为稳
定关系之前,那时候的周子洛还没真正意义上下去领五百。他躺在赵凯杰的床上,把头枕
在赵凯杰温暖厚实的胸膛前。
赵凯杰是巨乳,身材堪比消防队员,身材当然是比作后端工程师的严复施要好上一大
截;可是周子洛还在想严复施。想着那些令他不甘心,给他添堵的诸多破事,想着婚后的
快乐太少,痛苦太多;婚姻到底可以为一个男人带来什么?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把玩着手机,才解开对他老公的封锁,就看见雪花般的讯息扑面而来──
“子洛,你在哪里?”
“我到处找不到你。”
“宝贝,你回来吧,这件事是我不对。”
“我以后不会再碰我哥了,不会再让你生气了。”
“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
这到底是什么渣男的标准PUA前摇?先伤害你,然后再给点小恩小惠,动之以情,这
合理吗?
我周子洛为了嫁给你,期间付出过多少沉没成本,你严复施想过吗?
周子洛犹豫了很久,想回些什么,却没有回;不,最后他回了句“吃屎吧”然后就掐
掉发亮的手机萤幕,继续闭上眼睛休息,修复元神。
另一头严复施的尝试并没断过。在他发现周子洛终于解除封锁,自己的消息不但已经
成功发送过去之后,他老婆还亲切地问候他、请他吃屎;于是他立刻拨了通电话过去。
周子洛人还在养神,一时没接,赵凯杰接了电话:“喂?”
“……你到底是谁?”熟悉的声音,是那个在酒吧里曾经相遇的男人。反正绝对不是
让他去吃屎的老婆。
赵凯杰沉吟一晌,搂了搂怀中的周子洛,端正了下心神,想到上次这家伙是怎么打他
脸的,随后便说道:“这么快就忘了我吗?啊,抱歉,我没跟你说明清楚,我的问题。嗨
,我是子洛的男朋友,我叫赵凯杰。”
严复施隐忍住光火,咬牙切齿说道:“我老婆在哪里?请你把电话还给我老婆。”
“渣男,掰。”赵凯杰直接挂掉电话。
周子洛虽然还没醒来,可赵凯杰心里其实已经有数了。
──若不是因为严复施不愿意接受他,他现在怎么会在自己的身边?赵凯杰看见两人
的讯息,心道周子洛好歹还肯喂严复施吃屎;自己就是喊著肚肚饿饿,想吃屎,只怕都没
这资格呢。
※
翌日,严复施起了一大早,还是想去医院看哥哥,却看见祖先厅里有个穿着道袍的师
父,正在扫他泼妇老婆的牌位出门。
周子洛其实也感受到这件事──有人要动他牌位。于是只来得及摇醒赵凯杰,说声:
“我出去一趟。”就化形消失了。
赵凯杰心里是失落的,本想着昨天买了些材料,今天早上可以做三明治给周子洛吃。
那人是他老公,昨晚又打电话过来,事情合该如此。床头吵床尾合,周子洛终究还是
心软了,选择离开他,回到本来的家庭;赵凯杰以为是如此。
于是误会太多,一时解释不清。
※
镜头回到严家,复施当下制止道:“这位师父,你在干什么?”
严母一边叼著点燃的卡士特五号,一边催促道:“师公,快点,不要管他。”师父加
紧速度,将拜过周子洛的供品,连同他的香炉、牌位,一起扫进黑色垃圾袋;周子洛顿时
失去现身的能力,变成飘浮于现世的孤魂野鬼。
不成,这不成。
严母跟着师父一起下电梯,到了社区的户外公共空间。二话不说,备好烧金的炉子,
就将牌位丢进桶中。严母再自菸盒中挤出一支卡士特,打开Zippo防风打火机,“喀”一
声点了火,冷眼旁观著,看那牌位在盆中逐渐化为无用辣鸡。师父在旁跳浮夸的大神,口
中有节奏韵律地唸唸有词著:“霹雳卡霹雳拉拉,波波力娜贝倍鲁多。”
“呃啊……!”周子洛立刻感觉到浑身有如火焚般难受。严复施就算不知道周子洛能
有多痛苦,也知道烧他的神主这件事该有多糟,于是想冲去找警卫拿灭火器,严母却抓住
他,挡住他,不让他离开。
“妈,为什么!”严复施神情急促,他怕子洛会因此出事。
“你老婆把我大儿子打到肋骨断三根,进医院开刀六个小时,你觉得这样的媳妇我能
留在家里吗?”严母又点了一根菸,神情冷酷地说道。角色俨然已经正式转职成“长男的
媳妇”里的恶婆婆。
“那是因为我跟哥……!”严复施实在很犹豫,他没办法告诉妈妈自己和亲生哥哥乱
伦的事,但仍旧尝试着解释道:“是我们对不起子洛,子洛会生气是有原因的。”
“是因为你跟复铭打砲,对吧?你们是不是都没戴套。连你妈我都还没让铭铭内射过
,你怎么可以在我宝贝儿子的屁股里射精!”
严母说到这里,情绪格外激昂,目光一厉,竟自嘴角拔出已经抽了一半的菸,抓住严
复施的手,就把菸头烫在他的手背上,只听“嘶──”地一声,肉烧焦的味道清晰可嗅见
。战场太过惨烈,一时间周子洛见状都蹙了眉,想道:“这肉也烤太焦了,不好吃。”
严复施紧蹙著眉,咬紧牙根忍受着,面上一阵痛苦。或许这就是上天要给他的惩罚,
毕竟他确实与哥哥做了身为兄弟,本不应该做的那些事。那又如何?至少复铭不必过来面
对妈,至少现在是自己来收这烂摊子。
直到烟灰留在伤口中,手背上的菸疤已然起泡,严母还摁了摁菸蒂,将那只偌大的水
泡再次掐破,于是白色的、黄色的浓稠的脓液,夹杂着血水,沿着他的手骨流淌下来。他
全程都只咬著牙,一声不吭。
周子洛看着总觉得再不去医院,要是蜂窝性组织炎,严复施这手怕是要废,心下对着
前夫未免有些恻然。
严母见亲儿子的嘴唇因咬牙紧闭,已变得一片惨白,甚至嘴皮子都在颤抖,这才停手
,弹掉菸蒂。
严复施没有求饶,没有道歉,只抬起汗涔涔的面,定定地看着母亲,忍着痛,字句清
晰地启齿道:“妈,我知道妳对我很失望,我也知道妳一直都爱复铭比爱我多,所以妳最
不高兴的,其实是我夺走了复铭这件事。那又如何?复铭有多好,我们俩母子都知道,又
何必把他拱手让给外头的狐狸精?”
“妳有多痛心,子洛对我就有多痛心,不要因为妳对我生气,就将气撒到子洛身上,
这真的没有道理!有气就冲着我出。”
严母终于没再阻止,直到严复施从警卫室抱来灭火器。他急急地将半罐灭火器中的粉
末都喷入燃烧的火桶中,火很快就熄灭,然而当牌位被拿出来时,上头的红漆、字样,早
已黑糊糊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已经不是周子洛的牌位。只不过是一块腐朽的木头而已。
见到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严复施愤怒得紧攒起拳头;也不过就是握著而已。他终究
不是个家暴男,不会去吼他妈;他妈不还是因为心疼复铭,又对他失望,才会作出这一系
列行为吗?
那块焦掉的已经不能被称之为神主的东西,几乎在严复施的手里碎成粉末。他眼神里
黯淡得简直无光,而后说道:“妈,妳知道这将是妳这一生做过的最错误的一件事吗?”
严母没回答他,也没追问他。
严复施冷冷地瞟了他妈一眼,“……是妳亲手将子洛赶出了这个家。妳知道的,我没
有别的选择了。”
严母立刻反应过来,“儿子,你乖,别冲动,别继续跟铭铭……”可是没等严母说完
,严复施就转身回家,拿起磁扣,哔开大门。回家以后第一件事,打开Gatsby,站在镜子
前面。
“回医院看哥的时候到了,”他旋开基佬紫色的盒盖,将发雕抹了些,把头发抓得蓬
松。“我得帅一点才行。不然哥会被医院里那个公狐狸精医生给拐走。”他在心中如此忖
道。
既然他已经失去子洛,那么就是姻缘天注定;他不可以再失去复铭,否则自己这条烂
黄瓜将会变得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