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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阿择呀。”吴以晴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你们不是在交往吗？”
“谁跟他在交往呀，”吴以澄不耐烦地说：“你到底是误会什么了？”
“咦？你们没在交往？”吴以晴大声地说：“真的吗？”
“所以就说你是误会什么了，”吴以澄说：“我那天让他住下来，只是因为天气太冷了，而且我那天才发现，他竟然是住在仓库里。那间老旧办公大楼的空调很差，如果让他回去住仓库，搞不好会冻死。”
“咦？阿择住在仓库里？”吴以晴愣愣地说。
“他也没跟你说？”
见吴以晴摇头，吴以澄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这家伙果然谁都没说，他可能觉得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且没有人会关心，但也表示他没有什么重视的人。吴以澄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吴以晴，她一边听，一边露出沉思的神情。
“原来如此……阿择真是的，竟然就这样住在仓库里，他难道真的有经济困难，租不起另一间房子吗？”
“我看是不像，”吴以澄说：“他虽然工作有点散漫，但该做的还是有在做，每天都有固定的订单进来，那栋办公大楼的租金也没有贵到难以负担，所以我想，应该还是他没想要去找房子。”
应该说他不在乎吧。不在乎自己住在什么样的环境，过什么样的生活。吴以澄想起李承择说他第一次看到廖伟樵的房间的感觉，认为这个人是不是不在乎自己？那么，住在那挤满货物的狭小仓库内的你，也不在乎自己吗？
“今天是怎么搞的，哥一直给我很令人惊吓的消息，”吴以晴叹口气说：“先是爸的事情，然后是阿择。阿择真的让我很意外，他看起来这么开朗亲切，好像有很多朋友和熟人，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但是没想到他其实很……怎么说呢？他是不是很寂寞？”
“寂寞？”
吴以晴上半身靠在桌上，一手托腮。“对呀，习惯了寂寞的生活。虽然他会去找朋友，会想跟别人在一起，但一转身又回到一个人的状态。可是，他其实还是想要有伴吧？不然他怎么会一直来找哥呢？”
“是吗？”
吴以澄也不懂，李承择为什么会来亲近自己？他看起来有不少朋友，愿意与他来往的人也很多，但他偏偏选了个性这么冷淡的人。吴以澄目前也无法厘清他对李承择有什么想法，但越是在近距离看着李承择这个人，以及他偶而展现出来的内心世界，让吴以澄逐渐有一种放不下的感觉。
“既然这样，哥，”飘来吴以晴的声音：“你要不要把我们家其中一个房间租给他？”
“租给他？”吴以澄有些愣住。他倒是没想过这件事。
“对呀，反正那个家里有2个房间空着不用，就整理一下租给他吧。也不需要收太多钱，反正他都会帮你煮饭嘛。阿择既然都已经那么常去，我看猫猫们大概也差不多都熟悉他了，不如就让他住下吧？”
“可是……”要跟家人以外的人同住吗？吴以澄可没有这种经验。他深知自己的性格，所以初出社会搬离家里时，他也是选择单身套房，而不是与别人一起分租。而都到了这年纪，吴以澄也不想刻意去改变自己的个性与习惯。现在的他能够适应跟不是家人的人一起生活吗？但如果对象是李承择……
“阿择已经这么常去家里，你上次甚至都让他住下了，那就表示应该不会觉得不习惯吧？”吴以晴继续说：“哥，我很少看你愿意让别人这么黏着你，所以我才会问说你们是不是在交往？但如果不是的话，哥，我觉得你最好想一想，你对阿择是什么想法，为什么你对他靠近你没有反感呢？”
“他是男的。”吴以澄不满地说：“而且在这之前，不先问问李承择是什么想法吗？”
“嗯……也是啦，你以前的交往对象好像都是女生喔，不过也是可以考虑一下，不是吗？至于阿择的想法嘛，在我看来，他对你应该很有好感。”吴以晴嘴角上扬：“我知道他看以来好像对谁都很亲切啦，但是我问过他，以前也有像这样帮别人煮过饭吗？他却说，除了家人以外，哥，你是第一个喔。”
“第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吴以澄却感觉这个答案还蛮理所当然的，好像他早就已经知道是如此了。
“所以，哥，你考虑一下吧。”
“考虑什么？房间分租给李承择吗？”
“这个也要考虑，不过，我希望你更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该找个伴呢？例如阿择？”吴以晴笑瞇瞇地说。
“我一个人也过得很好。”吴以澄辩解般地说。
“我知道你一个人过得很好啦，只要你常打扫一点，愿意自己好好做饭，就很好了。只是，今天难得遇到一个人，他愿意对你好，而你也不排斥他，那么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呢？”
“这样只是想找个可以照顾自己的人吧。如果没有感情基础，对对方不是很失礼？”
“那我问你，”吴以晴的脸靠近萤幕，盯着对面的吴以澄的眼睛：“你对阿择有那样的感情吗？你不想跟阿择有进一步的发展，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对他没有那样的感情，还是只是因为你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
“这……”吴以澄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吴以晴这聒噪的家伙，平时老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但这时候却又是如此一针见血。被自己的妹妹戳破他内心的动摇，不禁让吴以澄有些不开心。他撇开脸，说一句：“不用你管。”
“是，不用我管。”吴以晴了解自家哥哥的性格，所以一点也不在意，还是笑着说：“我说的是真的，阿择是个好孩子，虽然我觉得他内心好像还藏了什么东西，但本质上是个好人，这一点我看得很准的，你相信我。”
“或许是这样吧，但是……”
“哥，我很担心你喔，”吴以晴忽然正色说：“我常常在想，我哥哥该不会就这样孤家寡人一个，然后变成老爷爷吧？”
“我就算到老都是孤家寡人，也不会连累到你。”吴以澄瞪着妹妹说。
“不是啦，我只是希望你感受一下有人在身边的感觉。那个人虽然不是家人，但是愿意关怀你，照顾你，而你也愿意关怀他，照顾他，这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喔。”
“……你不要因为自己家庭幸福，就来管别人过什么样的生活。”吴以澄不甘愿地说。
“唉唷，我只是建议而已嘛。”吴以晴说：“要不要租房间给阿择，你就考虑一下吧。身为其中一个屋主的我已经同意了，就看你要不要租给他囉。”
“嗯，我再看看。”
“还有呀，哥你自己一副没谱的样子，但在我看来，不仅是阿择对你有好感，你也不是没什么感觉。”吴以晴说著对萤幕眨眨眼：“我看，你其实蛮喜欢他的吧？”
“少囉嗦。”
“唉唷，害羞囉。”
这女人，真是得寸进尺，吴以澄已经想直接挂电话了。但这个时候，萤幕的对面忽然伸出一只小手，接着小小的身体扑向吴以晴。
“妈咪！”
吴以晴抱住扑过来的小小身躯，摸摸那有着柔软毛发的头。“怎么啦，妈咪在跟舅舅讲电话呀。”
“妈咪。”字汇有限的1岁小孩只会一直叫着妈妈，脸埋在母亲的胸前磨蹭著。
方才高宁时带孩子去洗澡，接着为了让妻子可以尽情跟大舅子讲电话，所以带着孩子在一旁玩。但小孩子洗完澡不久就想睡了，看来想睡觉时还是要黏妈妈。
“孟笙想睡了，你去哄他吧。”吴以澄说。
“好吧。”吴以晴将孩子抱起来。“哥你也休息吧，有什么消息再告诉我。”
“嗯。”
“还有，”吴以澄正要关掉通话，就听见吴以晴说：“刚刚说的事情，我可是认真的喔。所以哥，你也认真考虑一下吧。”
认真考虑什么？不管哪一件，都是跟李承择有关的事情吧。同样都让吴以澄头痛是事实。吴以澄虽然并不觉得同性的恋爱与婚姻有什么问题，现在这个年代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他自己倒是从未遇到过让他觉得可以交往的同性对象。但是，如果是李承择……“你也不是没什么感觉”。
想起吴以晴说的话，让吴以澄心中涌起一股不悦。另一方面，他又感觉到自己心中似乎隐隐已有答案，只是他还在抗拒这个答案。
他放下手机，抚著方才就一直靠在他旁边的乳牛和橘橘，想起有个人说他工作结束后要过来做消夜。吴以澄发现自己在等他过来。但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感受手中毛皮的温暖，思索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同居/\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