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那人握着他手腕的力道有些大，强拉着他上了车，他还记得这台车是顾琛最爱的银色玛莎拉蒂，顾琛家里不简单，连带车子也是，年纪轻轻刚拿到驾照便能开豪车驰骋，十分招人，可他却从不在意那些目光，唯我独尊。
　　车内气氛压抑，柳少言沉声问了句：“去哪？”
　　顾琛没有回应。
　　等到了目的地，他认了出来，这栋大楼，就是十五年后的他，最后所在的地方。
　　顾琛拽着他上了二十三楼，一进门就将他压在门板上暴风般的肆意啃吻，从脸颊、嘴、一路向下直至锁骨，他能感受到顾琛极欲将所有的不满都宣泄在他身上，就如同十五年前，他的初次。
　　还是一样阿……，原来有些事改变不了只是早晚的问题。
　　不管他怎么避免，结果依旧没变。
　　他记得那一天，原因也是宁雪儿，只是这次他选择了不去看电影，仍就是相同的结果。
　　有些事，注定好的跑不掉。
　　他们从玄关吻到卧室再到床上，情欲的味道弥漫整个空间，顾琛有些粗暴的褪下了他的衣物，眼神阴騺冷不防在他颈间用力咬下，柳少言嘶了声，不用想也知道出血了，硬物早已蓄势待发顶在他后头，他明白，接下来对方不会让他太好受。
　　“你等等。”
　　此时的他，依旧毫无选择，如果都要发生关系，与其再次被那人拥抱，不如用嘴帮他解决！
　　他先用舌往对方前端试探了下，便尝试吞吐了起来。
　　顾琛的味道此时还算是清爽的，毕竟这人现在还没有那么重的菸瘾，十七岁的顾琛，只有在烦心时才有可能多抽几根，平日里在宁雪儿面前维持形象是不抽的，酒也不像往后那样不忌，味道确实让人比较能接受。
　　他其实不是很喜欢用嘴，可顾琛喜欢，十五年来用嘴做了多少次他早已数不清，了解对方喜欢的吞吐模式、速度和力度，从头上传来那人低声的闷喘及舒服地喟叹声他就知道自己确实掌握了节奏。
只是目前的他还没有习惯用嘴，下颚不免还是有些发酸｡
　　“小言，我怎么都不知道你嘴上功夫如此了得？”顾琛难耐的开着玩笑。
　　顾琛认识的柳少言一直是青涩的，现在这个主动的柳少言另他感到意外。
　　柳少言略略抬眸便大概了解了对方在想什么，也不作声，继续嘴上的动作。
　　从口中越发胀大的性器和那人越来越极促的低喘和叹息，他知道这人此时正沉沦在欲海中，可柳少言却是半点情欲也无，只能照着以往的经验机械式的吞吞吐吐。
　　他的感情，早就在这十五年间被磨光了。
　　他平静的做着十五年来早就习惯的事，只希望能赶快结束。
　　直到顾琛在他嘴里释放出来的那一刻，他闷咳了几声，并将嘴里的东西吐掉。
　　以前的顾琛会要求他吞下去，可现在的顾琛应该不至于。
　　他是这么想的。
　　顾琛并没有查觉到柳少言的心不在焉，望着他低敛的双眸，直到射精，埋在那人颈间喘息时，顾琛才发现他并不讨厌这双眼睛，甚至还有些喜欢，对方星眸如宽广汪洋，望着望着，就能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与祥和。
　　鬼使神差的，他脱口而出。
　　“少言，我们交往吧！”
　　这句话如雷轰顶，柳少言不知道自己明明已经没赶着去告白，也没发生校庆后的那些破事，顾琛怎么反而来要求和自己交往了。
　　“你是认真的？”
　　“我喜欢你，少言。”这句话，连顾琛都弄不清楚是否带有目的性。
　　明明知道后头，也知道这人并非真心，可真正听到柳少言的心还是撼动了，毕竟他上辈子从没有得到过这个人。
　　柳少言忽地想起了什么，眼神黯淡了下来，顾琛这十五年来和他说了很多的喜欢，却从没说过爱。
　　“我知道。”他低眉苦笑。
　　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明知是假的，当顾琛说这话时，心脏却还是大力收缩了下。
　　顾琛给他的，永远是这种名为破碎的虚假幸福，如同裹着糖衣的玻璃渣，短暂甜蜜后剩下的只有不可明状的痛。
　　或许是从前求而不得的执念，第一时间，他没有舍得拒绝顾琛，只是浅浅的笑了笑，说了句：“我累了，先睡了｡”。
　　柳少言早早上了床，不是很想要面对那人，强迫自己闭上眼赶紧睡了，而那人在他阖眼前，始终一语不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若有所思。
　　闭上眼，他置身回忆。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他和顾琛间还没有那么多的算计，也没有那么多错综复杂剪不清理还乱回忆的当时。
　　“小言，以后我们就住这吧！一起生活、一起渡日。”顾琛牵起他的手领他到了那栋位在二十三楼的海景大厦，这么和他说道。
　　“这里？很贵吧！况且我爸妈那边还没跟他们说……。”柳少言十分吃惊，可看向顾琛时却又有些羞赧。
　　“我帮你和他们报备过了，别担心。”顾琛靠在窗边，张开双臂：“小言，过来。”
　　面对这样温柔的顾琛，柳少言有些迟疑，却不知自己为何迟疑，他们明明那么相爱，终究，还是一头撞进对方的怀中，轻闭双眼，接着拥吻，然而，几滴湿热的液体却从手腕处流下，低眸看去，手上竟是黏稠的鲜血，四周忽然转为一片火海，而顾琛早已不在。
　　接着，左手腕裂了一个大口喷出大量鲜血，饱含怨忿的声音自火海深处传来：“顾琛，你会后悔的，可是我不会。”
　　我不会。
　　“阿！”柳少言从梦中惊醒，弹坐了起来，冷汗涔涔，望向壁上的钟，凌晨四点，而顾琛在他一旁睡着，呼吸平稳。
　　不自觉的，他颤抖著双手就要掐上顾琛的脖子。
　　都是你，凭什么你什么都有，我却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你现在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这样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
　　顾琛睡得十分沉，丝毫不觉身旁的人眼底满是疯狂和执念，月光余晖照映的睡颜还有些青稚。
　　盯着这张有些陌生的脸，柳少言才忽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差点做了什么时，倏地握紧了双拳，刚才，他几乎像被十五年后那个时常犯病的自己附身了一样，以至于三十二岁的顾琛根本不敢在他身边留宿，深怕遭遇不测，发泄过后总是匆匆离去，可这个十七岁的顾琛却不一样，一手搭着他的身子，细碎的发丝披覆在额上，毫无防备，睡得酣甜。
　　他自嘲的笑了，拂去额上的薄汗，额头有些烫才惊觉原来是发烧了才做了那如此脱序的梦，在这个世界，他重要的事物都还在，也没有像后来那样因为执念生了病，所以没事的。
　　由于是假日，他记得学生时代的顾琛总会睡得晚些，那时的他还有赖床的小习惯，不似日后严谨规律，攻于心计，初晨曙光乍现，柳少言套上轻薄外衣，循着十五年前的记忆找了间２４小时药局，买了些解热的药，随意的兑水吞了，经过早市时，依著习惯，还买了些食材才回去。
　　可当他回去后赫然发现自己的口味竟都是按著顾琛的喜好来的，顿时垮下了脸，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他已经连自己的口味都忘记了。
　　最后，他还是做了顾琛的那份。
　　他并不是一开始就会做菜，刚和顾琛在一起时，他什么也不会，打理的事几乎都交给了顾琛从外头请来的佣人，开始还没什么问题，可时间久了顾琛看他的眼神开始带着瞧不起和讥讽，自己就像对方眷养的宠物，开心的时后唤来手心捧捧，不开心时对他冷嘲热讽，却还是只能依附着对方生活。
　　后来他才决心学起做菜，一开始他做的东西总是被顾琛嫌难吃，直到后来努力在顾琛的口味上下足了功夫，才换来那人稍稍青睐的眸光，顾琛偶尔的一句赞美都能让他心头飘飘然好几日，于是这一做，就是十年。
　　柳少言对于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耻，吃完自己的那份早餐后，便走回卧房，顾琛还没醒，这种假日不到日上三竿那人是不会甘愿醒来的，接着视线一转，柳少言瞄到了烟灰缸里满是菸头，顾琛昨晚肯定是特烦心了才会抽那么多菸，不过就是少看场电影，至于吗？
　　在对方身侧躺下，他实在是累极了，头重脚轻的感觉一直都在，闭上眼，他只想安稳的再睡上一觉，然后祈祷自己别再做可怕的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