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澄】云尽(十六)
在金光善和金光瑶的努力之下,魏无羡很快就被宣扬得如同第二个温若寒,且比温若寒更
加可怖。
这种局面本就不出江澄所料,他也并不在意仙门究竟有多少世家会被煽动,他只担心金家
去的人少。
好在金光善为做表率,几乎是倾巢而出。
魏无羡也没什么反应,知道众人要来“围剿”自己,只是离了莲花坞,居然住到了乱葬岗
。
江澄气得在心中暗骂,这个魏无羡,跑去乱葬岗,自己容易受影响不说,不更是催著大家
把他联想成魔头么!
可转念又一想,引众人围攻莲花坞是万万不能的,去了别处也总难免累及无辜,此时就是
换了自己,恐怕也只能如此。
想到这,又不由暗自叹气。
金氏牵头,仙门众人浩浩荡荡地到了乱葬岗,魏无羡立在一片荒芜之中,懒懒地扯著唇角
。
“来了?”
他偏过头,动了动唇:“打么?”
两句话平平常常,声音也不大,骇人的压迫感却瞬间弥散开来,在空气中暗暗涌动。
蓝忘机悄悄用灵力护住身旁的江澄,冷眼观察金氏众人反应。
金光善板著脸:“魏无羡!你罔顾先人教诲,一心修习邪术,仙门岂能容你!”
“金宗主,你那两瓣嘴一开一合,用得可真方便。”魏无羡冷笑道:“我罔顾教诲也不是
一天两天了,之前——”
魏无羡视线冷冷扫过:“我看你们一个个,可都容得很好。”
金光善面色铁青:“你屠戮我金氏子弟,残杀我侄儿金子勋,还敢在此口出狂言!”
“我口出狂言?”魏无羡一竖眉:“你那个毫无教养的侄子才是口出狂言!”
“出言辱及江氏,别说什么狗屁侄子,就是你金光善——”魏无羡厉喝:“我也照杀不误
!”
此言一出,金氏弟子仙剑纷纷出鞘,局势顿时紧张起来。
“魏无羡。”蓝忘机清冷的声音响起,蓝曦臣略显惊讶地望了过来。
“金子勋如何会无缘无故来此阴邪之地,定是你诱他前来,蓄意要害他性命。”
魏无羡听了蓝忘机的话,突然收住满身戾气,颇显意外地开口:“蓝二,你们蓝家现在可
以胡说八道了?”
“金子勋为什么来,你不知道么?”
蓝忘机一动不动:“我如何能知?”
魏无羡抱起手上下打量蓝忘机,喉中擦出一声冷笑:“真是有趣,蓝二公子当日不是和金
子勋那家伙一样,来这儿找宝贝么?”
“胡言乱语。”蓝忘机冷冷道:“我从未听说此处有何宝贝。”
“哎?”魏无羡似乎提起了兴致,还要开口。
蓝曦臣忽而插言:“魏公子,忘机并非妄言。”
“曦臣也未曾听说乱葬岗有何奇异之物。”
“这荒凉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我清河也没人听过!”聂明玦提刀指向魏无羡:“魏无
羡!你别在这儿扰乱视听,乱葬岗有什么你最清楚,若不是你引金子勋过来,如何你又刚
好在此出现?”
“我在这,是因为有人告诉我江澄在这。”魏无羡眯起眼:“你们还有完没完,到底打不
打?”
江澄心中连连叹气,魏无羡啊魏无羡,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他扫眼见金光善就要开口,刚想示意蓝忘机,一直沉默的金子轩出声了。
“父亲,此事蹊跷。”
江澄松了一口气。
金子轩,总算你还聪明。
“乱葬岗藏有一物可助修为精进,我也听人提过。”金子轩皱眉:“子勋若是来找,恐怕
还是从我那听来的消息。”
金光善忽听儿子此言,心里一惊,转头就问:“谁说的?”
“人多嘴杂,不知源头。”
“只是,倘若这消息只有我知……”金子轩抬眼,望向了身前的父亲。
金光善面无表情,状若无意地瞟了金光瑶一眼,又慢慢转回头,还是盯着魏无羡。
江澄知道金光善已然猜出端倪,只是此刻箭在弦上,必得先射下魏无羡再说。
可金子轩却并没有这些心思,他注意到父亲一闪而过的视线,略一思索,猛然抓住了身旁
金光瑶的马缰。
“是你!”
金光瑶惊道:“子轩,你做什么?”
“是你要害子——”金子轩神色一凛:“你要害我?”
“子轩,你怎么了?胡说什么?”
金子轩骤然暴怒,一把揪住金光瑶衣领,差点儿把他扯下马来:“你说,你为何要引我来
乱葬岗?!”
“子轩!”出言制止的是金光善,他显然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将此事闹大。
金子轩却并不松手:“父亲,此事非同小可,必得查问清楚!”
他对着金光瑶冷喝一声:“说!”
金光瑶双手按着衣领,柔声道:“子轩,你……”
“少宗主,不必为难敛芳尊。”金氏队伍中突然有人发声:“那消息是我苏悯善所传,与
敛芳尊无关。”
江澄暗暗诧异。当日他拦住了蓝忘机,最后赶去安陆给苏悯善解围的分明是金子轩。此前
苏悯善脱离姑苏投向金氏,江澄还以为他是感念金子轩恩德,如今一看,竟像是追随金光
瑶。
也对,江澄抬了抬眉,金孔雀那一身的傲气,想也不是个会收拢人心的。
苏悯善这一说话,情势就更加混乱了。
金光瑶愣了愣,赶紧拉住死盯着苏悯善的金子轩:“子轩,你别听苏宗主乱讲,秣陵兰陵
相距甚远,消息也不是随便就传得的。”
金子轩转回头,眸中冒火:“你们两个一唱一和,我看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够了!”聂明玦一声怒吼,马鞭一扬直指金家队伍:“谁有工夫听你们这些醃臜事!”
“金宗主!”聂明玦气势汹汹:“以后你们金家自己的糊涂账,休再来烦扰我等!”
话说完一扯缰绳,带着聂氏弟子扬长而去。
魏无羡一身的冷厉早就消失殆尽,抱手抬眉站在一旁,俨然变成了个看戏的。
聂明玦一走,人心顿时涣散,当下就有不少小世家跟着聂氏悄悄溜了出去。
蓝曦臣拱了拱手:“金宗主,既是金氏家事,姑苏也不便插手,只是——”
他看向金子轩:“金公子,三弟品性仁厚,还请金公子莫要无端生了嫌隙。”
江澄不禁咋舌,泽芜君也算语出惊人,自己可无论如何想不到“仁厚”二字还能用来形容
这个敛芳尊。
随着蓝氏的撤出,来时声势浩大的队伍,就此作鸟兽散。
【湛澄】云尽(十七)
回了静室,江澄扯住蓝忘机笑道:“蓝湛,你真厉害。” 蓝忘机叹了口气。
“我有何厉害?”他拉过江澄,抚了抚他的眉心:“这所有人的反应,分明都是你料到的
。” 江澄摇头:“世事飘渺,我又能料到什么?”
“我不过一直在赌。”江澄拉住蓝忘机的手:“若没有你,我如何能赢。”
蓝忘机苦笑一声:“若没有我,只怕你赢得更俐落。”
他在桌边坐下,又把江澄揽在怀中:“你总说金光瑶厉害, 还不是败在你手下?”
“他哪里就败了,”江澄笑道:“再说,凭他能在温若寒身边藏那么久,我就自叹弗如。
”
“怎么不如?”蓝忘机皱眉:“你没有做到,是因为当时——
他声音突然轻柔起来:“我不许你去。”
“你就是许,我也……”江澄好像突然间意识到什么,转过头来:“蓝湛,你跟我争这个
作什么?你是不是……”
他带着笑意打量了蓝忘机几眼:“就看不得我说别人好?”
蓝忘机不说话,把头埋在江澄颈间。
江澄笑起来:“含光君,你这气量也太小了吧?”
蓝忘机蹭了蹭江澄颈窝,赌气般地道:“又怎样?”
江澄被他蹭得直痒,抬手搂住他笑个不停:“别乱动。”
“含光君不爱听,日后我不说了就是。”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江澄轻轻开口:“蓝湛,你教我几个蓝氏的符咒好不好?”
蓝忘机点头:“你想学什么?”
江澄沉吟片刻:“嗯……就先学……那天你和弟子传音的那一个。”
“那个?”蓝忘机眉头微皱。
“怎么?”江澄试探著问道:“那个……必须要有金丹才行?”
“不必,不必。”蓝忘机用力搂住江澄,唇角扯出个笑:“明日便教你。”
江澄看蓝忘机反应,心知那符咒怕是必得靠灵力才行的了。
蓝忘机答应得轻巧,却不知私下里又要想些什么法子。
他也不戳破,只轻轻笑道:“多谢含光君。”
第二日江澄刚醒,蓝忘机就抱着一堆符纸坐在床边,一笔一笔地教他画起了符咒。
江澄一看便知这所有的符纸都已被蓝忘机施了灵力,画不画那些咒,恐怕根本就没什么分
别。
蓝忘机把这一大堆符纸送到江澄怀里,问江澄够不够用。
江澄笑道:“画到明年都够了。”
他起身更衣,蓝忘机在身后给他理着衣带,又附在他耳边问道:“还想学什么?”
江澄佯做苦恼地收起眉:“还学?刚才那符咒都还记不住呢。”
“含光君,大清老早的,能不能让人清闲点?”
“好。”蓝忘机轻笑:“什么时候想学了,我再教你。”
江澄洗漱停当,拿起桌上一块点心,边嚼边对蓝忘机道:“蓝湛我想去藏书阁看看书,行
不行?”
“有什么不行?”蓝忘机给他倒了杯茶:“你想看什么 书?”
“我……”江澄咽下点心:“我想看看,有没有鬼道的书。”
蓝忘机手一顿,猛然望向江澄:“你想修鬼道?”
“我修什么鬼道?”江澄差点被口中茶水呛住:“我用得着吗?”
“那你……”蓝忘机一瞬了然:“你是想看看魏无羡……”
江澄点头:“是啊,我想看看魏无羡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用担心。”蓝忘机起身,顺了顺江澄后背:“几日后长老们便会出关,到时便可问
个清楚。”
江澄摇摇头,叹了一声:“不是我不相信长老们的学问,只是这鬼道根本就是禁术,在蓝
家更是无人敢提。”
“我只怕长老们见识虽广,对这些邪门歪道却未必有什么研究。”
蓝忘机心知江澄说得有理,但还是宽慰他道:“不用,却也不得不防,长老们多少总会知
道一些。”
“但愿吧。”江澄又叹了一声,喃喃道:“这个魏无羡,从小到大,到处惹事,从来也不
能让人放心。”
蓝忘机在江澄身后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开口。
“他到处惹事,你不还是一样喜欢他吗?”
江澄笑了一声:“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从小就只有这么一个师兄呢。”
话说完他忽然觉得不对,一转头,果然见蓝忘机沉着脸,眉目间的醋意简直要飞出静室去
。
江澄拉了拉蓝忘机的手,轻声道:“蓝湛,我喜欢他和……你,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蓝忘机那赌气中又藏了几分委屈的神情让江澄突然忍不住起身,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这里不一样。”
这还是江澄第一次,主动吻上了蓝忘机的唇。
纵然只是轻轻一碰,足以让蓝忘机满心的情意止不住地荡漾开来,直要溢出胸口,把江澄
永远裹在里面。
他紧紧环住江澄,轻柔而又霸道。 低沉的嗓音在江澄耳边缓缓缠绕。
“可不止…… 这里不一样。”
蓝忘机沉沉的气息吹在颈间,江澄一阵接一阵地酥软,他努力抬手,推了推蓝忘机胸口。
“……都大亮了,还这般不正经。”
蓝忘机也不说话,手臂越箍越紧,呼吸越来越重。
“……蓝湛,我要去看书呢。”江澄轻轻挣扎了几下:“你再闹,我可恼了。”
蓝忘机微微松开了手。
“江澄,我喜欢你。”
“只喜欢你。”
带着丝沙哑的声音,回荡出满室的缠绵眷恋。
似雏鸟初生的绒羽般,轻轻拂过江澄心尖。
江澄双眸弯出温柔的弧度:“我知道。”
“我也喜欢你。”
“只……这样喜欢你。”
【湛澄】云尽(十八)
蓝氏长老虽不是对鬼道一无所知,但蓝忘机却忘了,魏无羡修的,可远非寻常鬼道。
恐怕仙门至今,也从未有人如魏无羡这般,带着乱葬岗无人可化的怨气,驱使游荡世间的
恶鬼。
对魏无羡这满身的邪气,长老们也没有什么肯定的说法。
蓝忘机心事重重地走在路上,脑中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岐山的温情。
她医术拔群,岐山又不似蓝氏这样讲求正统,或许她倒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温情族人自被蓝曦臣从金氏手中救下,便隐姓埋名居于山间,若非蓝曦臣指引,怕连蓝忘
机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可本来和颜悦色的温情听完蓝忘机想问的事情之后,却突然变了脸色。
“那个人,早就救不得了。”
蓝忘机一惊:“如何?”
温情视线望过来:“含光君可知他以何御鬼?”
“符咒……和笛音。”
温情摇了摇头:“若仅是如此,虽然厉害,也尚算平常。”
“他是以灵力御鬼。”
蓝忘机猛地皱起眉,刚要反驳,突然想起那日魏无羡在乱葬岗杀了一众金氏弟子,四下群
鬼狰狞,却并无一丝笛音,只有随便横冲直撞。
他声音骤然变得低沉:“灵力如何能……”
温情叹道:“神鬼殊途,鬼气灵力天然互斥,仙门之中能做到如此的,他怕是第一人。”
“那又如何……就救不得?”
“若是寻常鬼修,偶尔以符咒驱使一两只恶鬼,心性纵然受损,灵力却还纯净,只要本性
未消,总有余地回寰,但哪怕只容半丝鬼气渗入灵力之中,二者遽然相冲,此人便登时暴
毙,无人救得。”
“可魏无羡分明……”
“不错,他不知如何竟能令二者相融。”温情敛眉:“但这并非好事。”
“修行之人以金丹为本,便是妖兽精怪也常有内丹。偏只有恶鬼邪灵为天道所弃,怨气再
深,也凝不成丹,所以世间凶邪之物虽多,却难成大害。”
“只是,它们怕是马上要有一颗鬼丹了。”
蓝忘机低头思索,半晌问道:“金丹中的鬼气,不可拔除么?”
“就算可以,也来不及。”温情道:“他这颗金丹万鬼垂涎,早不知多少怨灵缠绕,拔出
一丝,补进千缕,毫无用处。”
蓝忘机沉吟道:“如此,便只有同时驱散所有怨气,方可免其不断凝结。”
温情抬了抬眼:“世间若真有这般霸道的法子,乱葬岗的怨气又何至沉积至今。”
“含光君,这一切早在他以灵力御鬼之日起便无可逆转,他还保有神志,全因怨灵尚需借
其之力。”温情沉声道:“只待金丹与鬼气完全相融,无论鬼丹是否可成,他都必受群鬼
啃噬,到时莫说血肉,恐怕连丝魂魄也留不下。”
“含光君,我劝你一句,”温情看向蓝忘机:“此人实已与厉鬼无异,含光君最好敬而远
之,免受其害。”
“温姑娘——”
“含光君。”温情打断蓝忘机话头:“你不必再问了。”
“鬼道本就是活人死人心魔相缠,此人恶灵缠身,心魔又重,你再问,我也是没有办法。
”
蓝忘机垂下头,半晌缓缓起身,向温情施了一礼。
“温姑娘,多谢。”
他立起身,又深深拜了下去。
“还多谢你,救了江澄。”
温情愣了一下。
“……江公子?”她动了动唇,低低叹道:“不必谢我。”
“我当日也不过是为了阿宁,只是举手之劳。”
“况且……”温情又叹一声:“那日在金麟台,我说的虽是气话,却也不假。当时的情势
,江公子就算逃得出莲花坞,也未必能……”
她收了口,目光又望向蓝忘机。
“含光君,温情于鬼道所涉甚浅,倘若你定要救人,”温情抬手写了个地名递过来:“此
处有一位姓白的医师,虽非仙门中人,却也不妨一问。”
“只是,”温情顿了顿:“含光君还是不要抱太大期望的好。”
蓝忘机行礼接过,再次道了谢。
回到云深时夜色已深,静室里安安静静点着一盏烛火,江澄靠在床边,好像是等了太久,
已经睡着了。
蓝忘机满身的风尘在看到江澄的那一刻,全都化作了缠绵的爱意。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江澄身边,理了理他额前垂下的长发。
江澄呼吸悠长,眉心却微微拧著。
蓝忘机想到温情的话,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他不想吵醒江澄,默默坐在一旁,静静望着他的睡颜。
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倾身凑过去轻轻吻了吻江澄眉心。
江澄小猫似的哼了一声,蓦地睁开了双眼。
“蓝湛,你回来啦?”
蓝忘机又吻了吻他眉心:“坐在这做什么?我回得晚,你先睡就是。”
江澄一笑,左右晃了晃脖子:“我看了一天的书,也刚回不久。”
蓝忘机轻笑:“都看什么了?”
“嗯……”江澄皱起眉:“蓝湛,我觉得你们藏书阁那些写鬼道的书,根本都是教育弟子
用的。”
“可怕的故事倒是不少,有用的介绍呢,就一句没有。”
蓝忘机弯了弯眉眼:“这也并非有意,这般禁术,自然是难有记载。”
江澄长叹一声,又问道:“长老们说什么?”
蓝忘机抬手搂住江澄:“让你猜对了,长老们也说不好是如何。”
“不过,”他紧接着道:“我又去问了一个人。”
江澄抬眸望向蓝忘机:“谁?”
“温情。”
“她倒是厉害。”江澄点点头:“那她怎么说?”
“她虽然也没有办法,但是——”蓝忘机避开江澄视线,偏头靠上他肩膀:“她说她有个
朋友是鬼道大家,一定有办法。”
“我明日便去问问。”
江澄似乎勾了勾唇。
“真的?”
蓝忘机深深埋著头,双手用力地箍著江澄。
“真的。”
“一定有办法。”
他根本没注意,怀中有张符纸,在黑暗里闪著黯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