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无人等候 20

楼主: yidia0229 (汉兔猫)   2022-02-10 06:07:42
20
  午后的巷弄非常安静,只有远处机车行驶过的声音,还有江砚的哭声回荡著,刘春望
抱着他,任由他宣泄情绪。
  在哭声渐哑时,突然有个人打开公寓的门出来,江砚才意识到自己人还在外头,浑身
一僵,眼泪立刻停了。直到那人关门、脚步声逐渐远离,他才后退一步,抬手胡乱抹掉脸
上的泪水,有些尴尬。
  他没有料到刘春望会在公寓大门外等著自己,更没想到自己的武装会这么快就在男人
面前直接崩解,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察觉他的赧然,刘春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他又抱进怀里。江砚身材瘦小,被这样
一抱,整个人都包覆在男人怀中,小脸埋在刘春望的胸口前,初春气温仍然寒冷,保暖厚
重的衣服穿在身上有些肥肿,拥抱起来更是阻碍,但是他们没人松手,就在那儿无声矗立
了好一会儿。
  冷静下来后,江砚突然闻到刘春望身上的淡淡菸味,他不知道男人会抽菸,眼角余光
往旁一瞥,才发现一根几乎完好的菸躺在他们脚边,也不确定是不是刘春望的。
  他想像刘春望吞云吐雾的样子,胡乱猜测刘春望之所以站在冷风里抽菸的原因,或许
是厌烦了自己的防卫,或许是终于和自己分开能松了口气……也或许是,刘春望早已知道
自己会后悔赶他离开。
  不过是萍水相逢,不过是十几天而已,到底自己有什么值得刘春望这样做的?若只是
可怜自己,根本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江砚怎么想也想不透,他收紧手臂,男人结实的身
躯稳稳地托着他,丝毫没有动摇,满溢胸怀的情感逐渐又让他管不住泪腺。
  
  在这个拥抱之前,他因为害怕刘春望的离去而哭,然而真正相拥了,他又困惑于对方
为何留下。
  察觉他又开始抽鼻子,刘春望微微松了手,语带担忧问道:“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江砚把他抱得更紧,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轻轻摇摇头,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头顶上传
来刘春望的声音,“江砚,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虽然刘春望用“照顾”两个字,但江砚清楚,男人所说的绝不只是单纯地照顾这么简
单而已,是包含了希望往后能以更紧密的关系相待的请求。
  他紧紧抱着男人的腰,迟疑许久,才终于说出一直压在心头上的在意,“但是……你
结婚了?我不想、破坏你的家庭……”
  刘春望微愣了下,他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江砚竟是纠结于自己是否单身的问题,不
过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以来确实也没有契机讲清楚,也不知道江砚到底为此暗自烦恼了多
久才终于问出口。他轻轻笑了声,“你觉得我像是会出轨的人吗?”
  江砚微愣,“可是你手上还戴着戒指……”那不是一直惦记着的意思吗?
  闻言,刘春望松开江砚,将左手伸到两人面前,摊开手掌,圈在无名指根上的银环还
在那儿,他低声道:“我很早以前就离婚了,你不用担心。”停顿了会儿,他才又接着说
:“戴着是提醒自己,不要犯同样的错,我一直都单身。”
  江砚抬眸看他,伸手碰了碰那枚银戒,“……真的吗?”语气里还有许多的不确定。
  “真的,你可以替我摘下来、帮我保管它,直到……你不想让我继续照顾你为止。”
刘春望低声说,垂首轻轻吻了下江砚细瘦的手指。
  因为天冷而干燥、些微起皮的嘴唇碰触著敏感的指头,让江砚微微缩了缩脖子,刘春
望又笑了声,“若你还担心,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身分证或者户口名簿都没问题。”
  “……我、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我、我、我不知道……”江砚结结巴巴道,这一切
都太突然了,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可以不用马上回答我,但在你身体养好之前,让我能陪在你身边,好吗?”刘春
望问。
  据说在真正的请求之前先提一个更困难的请求,真正的请求更容易被答应,他知道他
在这时候问江砚这些问题,颇有趁虚而入的意味,但若能让江砚愿意在身体养好之前依靠
自己,那就值得了。
  这般温柔要如何才能招架?江砚不知道,不管他如何抵挡,刘春望总有办法突破他的
防御。
  最终,他只能弃守,“……好。”江砚小声回答。
  **
  “来,啊一下。”江磐对来看诊的小朋友说,拿着压舌板和反射镜,快速检查喉咙内
部的状况,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拿起喷管快速伸进小病患嘴里喷药,在眼前的小孩
儿即将反应过来开始大哭之前,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贴纸塞进孩子手里,嘴上念道:“喔
!亮亮好勇敢喔!药喷完很快就会好了喔!来!给你一张贴纸!”
  一番操作唬得孩子一愣一愣的,都还来不及嚎就被手里的卡通贴纸吸引走注意力,趁
孩子高兴看贴纸时,江磐快速将诊断键入系统,又翻出病患之前的用药纪录、开药,嘴上
交代:“喉咙有点发炎,不过看起来还好,不是太严重,这几天多让他喝水、休息,药三
餐饭后跟睡前吃,红包是退烧药、备着用的,如果有烧到三十八度以上再让他吃,若没有
什么问题三天后再回来看看。”
  “好,谢谢医生。”眼前的妇人点头应声, 江磐朝她温和一笑,继续手上敲打键盘
的动作,然后按下叫号机,让下一位病患准备进来。
  一切的流程都很正常,不过等了一会儿,孩子的母亲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江磐才转
头看向对方,“还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忙吗?”就像一个普通的小儿科医师对待病人一样。
  “江医生、你知道,你妈妈……”妇人欲言又止。
  这个曾经远远观望过几次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诊间,果然不是巧合。
  “……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江磐直视对方的眼睛说,语气从方才的温和变得冰冷
坚定。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我的孩子还这么小、她这样一告……我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啊
……”对方又说,眼泪很快就流下来,哭得身躯都一颤一颤的,梨花带泪的样子,看上去
弱小又无助,十分可怜。
  可江磐心里没有太多的同情,他只是想,她和徐瑞丽真的是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也
难怪爸爸会喜欢。
  看到妈妈哭了,孩子顿时变得紧张,立刻抱住她,大声喊道:“医生!你为什么欺负
我妈妈!”
  这么一喊,准备叫下一个病患进来的护理师立刻开门进来查看状况,江磐抱持着坐在
位置上的姿势,和那对母子隔了一段距离,保持沉着稳定的声线,对护理师说:“没事,
她只是担心小孩的状况所以哭了,已经看完了。”
  这种穷紧张的母亲在儿科诊所并不少见,护理师当即表示理解,立刻出手协助江磐,
边扶著妇人的背、边道:“亮亮妈妈,那我们先出去喔!后面还有很多病患在等。”
  被带着往外走的妇人又回头看着江磐,“江医生,你就不能行行好、当初我也是不得
已……”
  天底下究竟有多少不得已?江磐嘲讽地想,但他明智地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免得情况
变得更加难以收拾,只是垂下眼眸,低声道:“亮亮妈妈,我明白你的困难,但我也是人
家的儿子,我也有我的不得已。”声音隐隐带着一些颤抖。
  “江医生──”那妇人一愣,还想继续说,但下一位病患已经在诊间门口旁,等着要
进来,还不耐烦地催促,“你问好了吗?我赶时间。”
  护理师一听,当即微微使力,将那对母子请出门外、然后让接着看诊的病患进去,关
上诊间的门,这才隔开那名妇人乞求的目光。
  整个空间顿时安静下来。
  江磐没看走进来的病人,只是低声道:“不好意思,稍微等我一下。”
  “好。”已经来过好几次的女病患坐在旋转椅凳上,抱着包包和脱下来的外套等著。
  他一手放在键盘上,一手握著鼠标滚动轮轴,花了一点时间确认刚刚打的内容,然后
按存盘送出、点开这一位病患的病历资料,才转头看向对方,“王小姐,今天有什么问题
?”脸上的表情已恢复以往温和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肠胃炎,一吃东西就肚子痛。”女病患说。
  “过年的时候容易吃多,是有这个可能,来,往那边躺,我们检查一下。”江磐说,
原先协助这个诊间的女护理师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处理方才那对母子,他伸手按了桌上的一
个钮,请其他的女助理进来,然后才开始检查。
  过完年之后,剧烈变化的天气和不正常的饮食、作息,让儿科诊所整个大爆满,从穿
上白袍、进入诊间开始,江磐几乎连喝口水、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病人一个接着一个看

  本来江砚离开后,他打算继续请假,直到妈妈到出院、返家休养,能够自理生活为止
,但是开工头几天来代班的学长姐陆续要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没法继续帮忙,诊所缺
人手,不断来电话,希望他能早日回去上班。
  
  徐慧英见徐瑞丽一直不太搭理他,顺着这个理由,将他赶回桃园,要他放心,她会每
天去照顾徐瑞丽,出院之后会把徐瑞丽接回她在台北的房子休养。
  于是江磐就回来了。
  说实话,能离开花莲、离开对着自己就沉默不语的徐瑞丽,感觉轻松很多,但是放著
还没痊愈的妈妈不管,江磐心里并不踏实,只能每天下班后和大阿姨通电话,确认妈妈的
病况有逐渐好转,才能稍微安心。
  但是,在徐瑞丽即将要出院之前,江磐又从大阿姨那里得知,妈妈在医院里又哭了
一场,因为她收到法院的调解通知,爸爸要诉请离婚。
  原本江磐以为,江启铭至少会等徐瑞丽出院才会再提离婚的事,却没想到爸爸一点余
地也不留,甚至还故意让法院将通知寄到大舅舅家。
  江启铭此时提起诉讼,大概是算计好的,想借此让徐瑞丽伤透心、干脆放弃挽回,直
接签字离婚,江家的资产像是房子、车子几乎都登记在江启铭名下,若徐瑞丽顺了江启铭
的意,什么也不争,多年来她和江启铭一起打拼而来的财产就有很大机率拱手让人了。
  三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吵吵闹闹走过的这些日子,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即便徐瑞丽
坚决不肯离婚,可江启铭心意已决,徐慧英也不希望大姐再受这种委屈,她在电话里要江
磐安心,她会帮忙找好律师、不会让江启铭称心如意。
  
  不管婚姻本身的意义有多么美好,一但进入诉讼离婚的程序,为了争财产、争对错,
或只是争一口气,都注定两人的关系会碎裂得更彻底,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
  徐慧英请来的律师在了解案情之后,为徐瑞丽拟定了诉讼策略,江启铭最近一直都待
在外遇对象身边,要蒐集他外遇的证据非常容易,对这两人提起侵害配偶权之诉,有很大
的赢面,也能在离婚诉讼有较多的筹码。
  短短两个多星期,律师立刻就协助徐瑞丽递出诉状,这才有了江启铭的外遇对象慌不
择路、利用小孩生病为由,出现在江磐诊间求情的一幕。
  遇到孩子要有耐心,尽量别弄哭,不然家长心疼起来可能会怪医师;遇到女病患要小
心性别距离,必要时请女护理师或女助理一同诊察,但是不可以明说,免得病患又心生牴
触;遇到婆婆妈妈时除了看诊之外要耐心地听病患唠叨几句,不可以不耐烦地赶人离开;
遇到拿着网络文章、不懂装懂来质疑医生的病患要保持微笑,肯定病人的认真。
  虽然是儿科诊所的医生,是高收入高专业的工作,但说穿了,这份工作更像高级服务
业,用他的专业给客人“舒适的服务”。只不过,这些对江磐而言都无所谓,就像徐瑞丽
说的,这个社会很现实,医生的头衔、一个月二、三十万的收入,对世人来说就像成功的
同义词,他不需要再为了未来、再为了经济担忧。
  只要病人挂号进来、医生就没有拒绝看诊的权力。江磐知道,不管诊间那扇门打开时
出现的是来找碴的病人、是特意来看他的妈妈,还是爸爸的外遇对象,他都必须微笑以对

  孩子病历上的姓名栏写着“江亮”两字,前途光亮,和他们三个以石为名的兄弟都不
一样。健保卡资料显示江亮前一天已经在别家诊所就医拿药过,五岁多的小男孩,怯怯跟
在母亲身边懵懵懂懂,大概不知道为什么要连续两天到不一样的诊所、看不同的医生。
  江磐忍不住恶意地想,跟着一个当第三者的母亲生活,父亲又是那种人,这样的孩子
未来真的会前途光亮吗?
  ……只不过,就算是看似健全的家庭,也不代表未来就是光辉无晦的,江磐又自嘲一
笑。
  他不太懂法律,也不清楚徐瑞丽怎么和律师谈的,徐慧英并没有说得太仔细,只是提
到若调解失败进入诉讼程序,之后或许会请他和江砚出面当证人。
  电话里,徐慧英对小外甥道:“到时候你一定要帮你妈妈作证,让你爸晓得做人不能
颠倒是非黑白!”
  
  江磐只嗯了声当作是回答,但他想起徐瑞丽以前总是常说,她是为了孩子才在这个家
隐忍这么久,若不是他们还小,她早就离婚了。可笑的是,最终他们夫妻撕破脸,却是要
孩子出面,为父母破碎的婚姻定夺,这时候倒想不起来她当初在这段婚姻里委屈求全都是
为了孩子了。
  从徐瑞丽和江启铭结婚开始,三个孩子陆续出生,成了五口之家,然后是江磊自杀,
江砚和自己也要离开,最终,连组成这个家的地基也要敲掉,他们就像结构错误的建筑一
样,不管怎么补强,最终都会坍塌。
  
  肠胃炎的女病患看完之后,后面是一个才三岁的小女孩,正在发烧,年轻的妈妈抱着
孩子手足无措,“医生,她烧一直不退,都没有精神,怎么办?是不是要打针?”
  孩子的脸烧得通红,精神有些倦倦的,江磐安抚了下家长,仔细问清病况,孩子从前
一天半夜开始发烧,有流鼻水、咳嗽以及拉肚子等症状,又用听诊器确认,心脏和肺脏没
有异常,“这个情况通常是病毒性感染,很正常,可能会发烧两到三天,等一下我会开退
烧药、回去吃了之后观察看看,应该精神食欲会好一点,不过本来身体不舒服活动力就会
比较差一点。如果超过三天还是一直高烧,要马上回诊,看是不是有其他的状况。”
  年轻的妈妈面上都是担忧,认真聆听医生卫教,频频点头,又再问了一次,“真的不
用打针赶快退烧吗?脑袋会不会烧坏?”
  “小孩子退烧用口服药比较好,一般来说病毒性感染引起的发烧不用太过担心,除非
是细菌感染,引发脑膜炎之类的才会影响到脑部,不过这个机率不高。”江磐耐心解释了
一番,才让对方稍微安心。
  孩子的鼻子完全被浓稠鼻涕塞住,呼吸不是很顺畅,江磐从治疗台上抽了吸引管、装
上消毒过的吸头,“来,我们抽个鼻涕,会比较舒服一点喔。”
  年轻妈妈配合著固定孩子的身体,可细长的金属管子进入鼻腔深处感觉极不舒服,原
先因为生病就脾气不太好的孩子小脸一皱,还没等江磐处理完就开始放声大哭。
  她一哭、年轻的妈妈慌慌张张立刻抱着孩子安抚,“你不要哭啊、不哭啊、不哭,医
生哥哥抽鼻涕这样才不会不舒服啊没事没事……”
  响亮的哭声回荡在诊间,震得人耳膜生疼,江磐在旁边跟着安抚,“没事喔没事,不
舒服我们就不抽了好不好?没事……”
  不管怎么安抚,小女孩的哭泣都没有停止的趋势,年轻的妈妈急道:“她平常都
不哭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看医生都会哭得很厉害……”语气非常无助,甚至也跟着哭
了出来。
  这个场景算是儿科日常,可江磐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有次徐瑞丽也是这样抱着生病
的自己看医生、因为自己的哭闹不停而跟着在诊间嚎啕大哭。
  那个时候的徐瑞丽也是像这个妈妈一样,因为担心他的病情而哭吗?还是因为要带三
个孩子又要上班承受太多的压力而哭?或是因为家里经济已经不好了,他还生病,又要看
诊又要请假照顾而哭?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很怕徐瑞丽哭。
  “会哭是好事,代表她难过有正常表达出来。”孩子哭个不停,江磐拿纸巾帮忙擦掉
孩子不断滚落的眼泪和源源不绝的鼻涕,嘴上安慰著年轻妈妈,却好像被孩子嘶声力竭的
哭声感染般,勾出了从江亮出现开始,逐渐积累在胸口的难受,让他也忍不住跟着红了眼
眶,只能持续低声对着小女孩道:“没事啊没事、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能够尽情哭闹、发泄不适、伤心、难过、害怕,是幼儿求生的本能,从医学的角度来
看,还无法好好言语的孩子能适时的表达出不舒服,那些可能会危及生命的病痛威胁才能
及时被发现、处理。但是对照顾者来说,孩子这些不能被控制的情绪就像颗不定时炸弹,
总是炸得人心慌意乱,还要担心会遭受周围的责难。
  在成长的过程里,人总是很容易不知不觉丢失这种本能,但又学不会正确表达出来的
方法,只能隐忍、掩饰、抑藏那些恐惧、害怕、无措和伤心,致使周遭的人察觉不到。
  不到五坪大的诊间里,两个大人一个小孩一块陷入了愁云惨雾之中,结果反而是小孩
最先冷静下来,绑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一边打着哭嗝、一边伸出两条小手臂,用稚嫩的手
掌碰触江磐的脸,口齿不清地道:“不哭、不哭,痛痛飞走喔──”
  大人们皆是一愣,纯真的孩子还在试图安慰,“痛痛飞走了!不哭了!”
  明明还在发烧、身体不舒服,明明因为被抽鼻涕而受了惊吓还未平复,但是比起自己
的害怕和委屈,这孩子却停下来先处理了大人的脆弱。
  江磐的眼泪顿时涌得更凶,他努力扯著笑,眼角还挂著泪珠,重复著孩子的话,“嗯
!痛痛飞走了喔!不哭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好久不见
最近有点忙
要发文时才惊觉距离我上次发文居然已经隔了一个多月 Orz
CWT60我有寄放无料在天王星人的摊位O62上
若是有去可以去拿喔~
plurk
https://www.plurk.com/vaninlin0806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