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午后的巷弄非常安静,只有远处机车行驶过的声音,还有江砚的哭声回荡著,刘春望
抱着他,任由他宣泄情绪。
在哭声渐哑时,突然有个人打开公寓的门出来,江砚才意识到自己人还在外头,浑身
一僵,眼泪立刻停了。直到那人关门、脚步声逐渐远离,他才后退一步,抬手胡乱抹掉脸
上的泪水,有些尴尬。
他没有料到刘春望会在公寓大门外等著自己,更没想到自己的武装会这么快就在男人
面前直接崩解,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察觉他的赧然,刘春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他又抱进怀里。江砚身材瘦小,被这样
一抱,整个人都包覆在男人怀中,小脸埋在刘春望的胸口前,初春气温仍然寒冷,保暖厚
重的衣服穿在身上有些肥肿,拥抱起来更是阻碍,但是他们没人松手,就在那儿无声矗立
了好一会儿。
冷静下来后,江砚突然闻到刘春望身上的淡淡菸味,他不知道男人会抽菸,眼角余光
往旁一瞥,才发现一根几乎完好的菸躺在他们脚边,也不确定是不是刘春望的。
他想像刘春望吞云吐雾的样子,胡乱猜测刘春望之所以站在冷风里抽菸的原因,或许
是厌烦了自己的防卫,或许是终于和自己分开能松了口气……也或许是,刘春望早已知道
自己会后悔赶他离开。
不过是萍水相逢,不过是十几天而已,到底自己有什么值得刘春望这样做的?若只是
可怜自己,根本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江砚怎么想也想不透,他收紧手臂,男人结实的身
躯稳稳地托着他,丝毫没有动摇,满溢胸怀的情感逐渐又让他管不住泪腺。
在这个拥抱之前,他因为害怕刘春望的离去而哭,然而真正相拥了,他又困惑于对方
为何留下。
察觉他又开始抽鼻子,刘春望微微松了手,语带担忧问道:“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江砚把他抱得更紧,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轻轻摇摇头,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头顶上传
来刘春望的声音,“江砚,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虽然刘春望用“照顾”两个字,但江砚清楚,男人所说的绝不只是单纯地照顾这么简
单而已,是包含了希望往后能以更紧密的关系相待的请求。
他紧紧抱着男人的腰,迟疑许久,才终于说出一直压在心头上的在意,“但是……你
结婚了?我不想、破坏你的家庭……”
刘春望微愣了下,他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江砚竟是纠结于自己是否单身的问题,不
过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以来确实也没有契机讲清楚,也不知道江砚到底为此暗自烦恼了多
久才终于问出口。他轻轻笑了声,“你觉得我像是会出轨的人吗?”
江砚微愣,“可是你手上还戴着戒指……”那不是一直惦记着的意思吗?
闻言,刘春望松开江砚,将左手伸到两人面前,摊开手掌,圈在无名指根上的银环还
在那儿,他低声道:“我很早以前就离婚了,你不用担心。”停顿了会儿,他才又接着说
:“戴着是提醒自己,不要犯同样的错,我一直都单身。”
江砚抬眸看他,伸手碰了碰那枚银戒,“……真的吗?”语气里还有许多的不确定。
“真的,你可以替我摘下来、帮我保管它,直到……你不想让我继续照顾你为止。”
刘春望低声说,垂首轻轻吻了下江砚细瘦的手指。
因为天冷而干燥、些微起皮的嘴唇碰触著敏感的指头,让江砚微微缩了缩脖子,刘春
望又笑了声,“若你还担心,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身分证或者户口名簿都没问题。”
“……我、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我、我、我不知道……”江砚结结巴巴道,这一切
都太突然了,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可以不用马上回答我,但在你身体养好之前,让我能陪在你身边,好吗?”刘春
望问。
据说在真正的请求之前先提一个更困难的请求,真正的请求更容易被答应,他知道他
在这时候问江砚这些问题,颇有趁虚而入的意味,但若能让江砚愿意在身体养好之前依靠
自己,那就值得了。
这般温柔要如何才能招架?江砚不知道,不管他如何抵挡,刘春望总有办法突破他的
防御。
最终,他只能弃守,“……好。”江砚小声回答。
**
“来,啊一下。”江磐对来看诊的小朋友说,拿着压舌板和反射镜,快速检查喉咙内
部的状况,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拿起喷管快速伸进小病患嘴里喷药,在眼前的小孩
儿即将反应过来开始大哭之前,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贴纸塞进孩子手里,嘴上念道:“喔
!亮亮好勇敢喔!药喷完很快就会好了喔!来!给你一张贴纸!”
一番操作唬得孩子一愣一愣的,都还来不及嚎就被手里的卡通贴纸吸引走注意力,趁
孩子高兴看贴纸时,江磐快速将诊断键入系统,又翻出病患之前的用药纪录、开药,嘴上
交代:“喉咙有点发炎,不过看起来还好,不是太严重,这几天多让他喝水、休息,药三
餐饭后跟睡前吃,红包是退烧药、备着用的,如果有烧到三十八度以上再让他吃,若没有
什么问题三天后再回来看看。”
“好,谢谢医生。”眼前的妇人点头应声, 江磐朝她温和一笑,继续手上敲打键盘
的动作,然后按下叫号机,让下一位病患准备进来。
一切的流程都很正常,不过等了一会儿,孩子的母亲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江磐才转
头看向对方,“还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忙吗?”就像一个普通的小儿科医师对待病人一样。
“江医生、你知道,你妈妈……”妇人欲言又止。
这个曾经远远观望过几次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诊间,果然不是巧合。
“……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江磐直视对方的眼睛说,语气从方才的温和变得冰冷
坚定。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我的孩子还这么小、她这样一告……我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啊
……”对方又说,眼泪很快就流下来,哭得身躯都一颤一颤的,梨花带泪的样子,看上去
弱小又无助,十分可怜。
可江磐心里没有太多的同情,他只是想,她和徐瑞丽真的是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也
难怪爸爸会喜欢。
看到妈妈哭了,孩子顿时变得紧张,立刻抱住她,大声喊道:“医生!你为什么欺负
我妈妈!”
这么一喊,准备叫下一个病患进来的护理师立刻开门进来查看状况,江磐抱持着坐在
位置上的姿势,和那对母子隔了一段距离,保持沉着稳定的声线,对护理师说:“没事,
她只是担心小孩的状况所以哭了,已经看完了。”
这种穷紧张的母亲在儿科诊所并不少见,护理师当即表示理解,立刻出手协助江磐,
边扶著妇人的背、边道:“亮亮妈妈,那我们先出去喔!后面还有很多病患在等。”
被带着往外走的妇人又回头看着江磐,“江医生,你就不能行行好、当初我也是不得
已……”
天底下究竟有多少不得已?江磐嘲讽地想,但他明智地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免得情况
变得更加难以收拾,只是垂下眼眸,低声道:“亮亮妈妈,我明白你的困难,但我也是人
家的儿子,我也有我的不得已。”声音隐隐带着一些颤抖。
“江医生──”那妇人一愣,还想继续说,但下一位病患已经在诊间门口旁,等着要
进来,还不耐烦地催促,“你问好了吗?我赶时间。”
护理师一听,当即微微使力,将那对母子请出门外、然后让接着看诊的病患进去,关
上诊间的门,这才隔开那名妇人乞求的目光。
整个空间顿时安静下来。
江磐没看走进来的病人,只是低声道:“不好意思,稍微等我一下。”
“好。”已经来过好几次的女病患坐在旋转椅凳上,抱着包包和脱下来的外套等著。
他一手放在键盘上,一手握著鼠标滚动轮轴,花了一点时间确认刚刚打的内容,然后
按存盘送出、点开这一位病患的病历资料,才转头看向对方,“王小姐,今天有什么问题
?”脸上的表情已恢复以往温和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肠胃炎,一吃东西就肚子痛。”女病患说。
“过年的时候容易吃多,是有这个可能,来,往那边躺,我们检查一下。”江磐说,
原先协助这个诊间的女护理师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处理方才那对母子,他伸手按了桌上的一
个钮,请其他的女助理进来,然后才开始检查。
过完年之后,剧烈变化的天气和不正常的饮食、作息,让儿科诊所整个大爆满,从穿
上白袍、进入诊间开始,江磐几乎连喝口水、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病人一个接着一个看
。
本来江砚离开后,他打算继续请假,直到妈妈到出院、返家休养,能够自理生活为止
,但是开工头几天来代班的学长姐陆续要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没法继续帮忙,诊所缺
人手,不断来电话,希望他能早日回去上班。
徐慧英见徐瑞丽一直不太搭理他,顺着这个理由,将他赶回桃园,要他放心,她会每
天去照顾徐瑞丽,出院之后会把徐瑞丽接回她在台北的房子休养。
于是江磐就回来了。
说实话,能离开花莲、离开对着自己就沉默不语的徐瑞丽,感觉轻松很多,但是放著
还没痊愈的妈妈不管,江磐心里并不踏实,只能每天下班后和大阿姨通电话,确认妈妈的
病况有逐渐好转,才能稍微安心。
但是,在徐瑞丽即将要出院之前,江磐又从大阿姨那里得知,妈妈在医院里又哭了
一场,因为她收到法院的调解通知,爸爸要诉请离婚。
原本江磐以为,江启铭至少会等徐瑞丽出院才会再提离婚的事,却没想到爸爸一点余
地也不留,甚至还故意让法院将通知寄到大舅舅家。
江启铭此时提起诉讼,大概是算计好的,想借此让徐瑞丽伤透心、干脆放弃挽回,直
接签字离婚,江家的资产像是房子、车子几乎都登记在江启铭名下,若徐瑞丽顺了江启铭
的意,什么也不争,多年来她和江启铭一起打拼而来的财产就有很大机率拱手让人了。
三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吵吵闹闹走过的这些日子,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即便徐瑞丽
坚决不肯离婚,可江启铭心意已决,徐慧英也不希望大姐再受这种委屈,她在电话里要江
磐安心,她会帮忙找好律师、不会让江启铭称心如意。
不管婚姻本身的意义有多么美好,一但进入诉讼离婚的程序,为了争财产、争对错,
或只是争一口气,都注定两人的关系会碎裂得更彻底,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
徐慧英请来的律师在了解案情之后,为徐瑞丽拟定了诉讼策略,江启铭最近一直都待
在外遇对象身边,要蒐集他外遇的证据非常容易,对这两人提起侵害配偶权之诉,有很大
的赢面,也能在离婚诉讼有较多的筹码。
短短两个多星期,律师立刻就协助徐瑞丽递出诉状,这才有了江启铭的外遇对象慌不
择路、利用小孩生病为由,出现在江磐诊间求情的一幕。
遇到孩子要有耐心,尽量别弄哭,不然家长心疼起来可能会怪医师;遇到女病患要小
心性别距离,必要时请女护理师或女助理一同诊察,但是不可以明说,免得病患又心生牴
触;遇到婆婆妈妈时除了看诊之外要耐心地听病患唠叨几句,不可以不耐烦地赶人离开;
遇到拿着网络文章、不懂装懂来质疑医生的病患要保持微笑,肯定病人的认真。
虽然是儿科诊所的医生,是高收入高专业的工作,但说穿了,这份工作更像高级服务
业,用他的专业给客人“舒适的服务”。只不过,这些对江磐而言都无所谓,就像徐瑞丽
说的,这个社会很现实,医生的头衔、一个月二、三十万的收入,对世人来说就像成功的
同义词,他不需要再为了未来、再为了经济担忧。
只要病人挂号进来、医生就没有拒绝看诊的权力。江磐知道,不管诊间那扇门打开时
出现的是来找碴的病人、是特意来看他的妈妈,还是爸爸的外遇对象,他都必须微笑以对
。
孩子病历上的姓名栏写着“江亮”两字,前途光亮,和他们三个以石为名的兄弟都不
一样。健保卡资料显示江亮前一天已经在别家诊所就医拿药过,五岁多的小男孩,怯怯跟
在母亲身边懵懵懂懂,大概不知道为什么要连续两天到不一样的诊所、看不同的医生。
江磐忍不住恶意地想,跟着一个当第三者的母亲生活,父亲又是那种人,这样的孩子
未来真的会前途光亮吗?
……只不过,就算是看似健全的家庭,也不代表未来就是光辉无晦的,江磐又自嘲一
笑。
他不太懂法律,也不清楚徐瑞丽怎么和律师谈的,徐慧英并没有说得太仔细,只是提
到若调解失败进入诉讼程序,之后或许会请他和江砚出面当证人。
电话里,徐慧英对小外甥道:“到时候你一定要帮你妈妈作证,让你爸晓得做人不能
颠倒是非黑白!”
江磐只嗯了声当作是回答,但他想起徐瑞丽以前总是常说,她是为了孩子才在这个家
隐忍这么久,若不是他们还小,她早就离婚了。可笑的是,最终他们夫妻撕破脸,却是要
孩子出面,为父母破碎的婚姻定夺,这时候倒想不起来她当初在这段婚姻里委屈求全都是
为了孩子了。
从徐瑞丽和江启铭结婚开始,三个孩子陆续出生,成了五口之家,然后是江磊自杀,
江砚和自己也要离开,最终,连组成这个家的地基也要敲掉,他们就像结构错误的建筑一
样,不管怎么补强,最终都会坍塌。
肠胃炎的女病患看完之后,后面是一个才三岁的小女孩,正在发烧,年轻的妈妈抱着
孩子手足无措,“医生,她烧一直不退,都没有精神,怎么办?是不是要打针?”
孩子的脸烧得通红,精神有些倦倦的,江磐安抚了下家长,仔细问清病况,孩子从前
一天半夜开始发烧,有流鼻水、咳嗽以及拉肚子等症状,又用听诊器确认,心脏和肺脏没
有异常,“这个情况通常是病毒性感染,很正常,可能会发烧两到三天,等一下我会开退
烧药、回去吃了之后观察看看,应该精神食欲会好一点,不过本来身体不舒服活动力就会
比较差一点。如果超过三天还是一直高烧,要马上回诊,看是不是有其他的状况。”
年轻的妈妈面上都是担忧,认真聆听医生卫教,频频点头,又再问了一次,“真的不
用打针赶快退烧吗?脑袋会不会烧坏?”
“小孩子退烧用口服药比较好,一般来说病毒性感染引起的发烧不用太过担心,除非
是细菌感染,引发脑膜炎之类的才会影响到脑部,不过这个机率不高。”江磐耐心解释了
一番,才让对方稍微安心。
孩子的鼻子完全被浓稠鼻涕塞住,呼吸不是很顺畅,江磐从治疗台上抽了吸引管、装
上消毒过的吸头,“来,我们抽个鼻涕,会比较舒服一点喔。”
年轻妈妈配合著固定孩子的身体,可细长的金属管子进入鼻腔深处感觉极不舒服,原
先因为生病就脾气不太好的孩子小脸一皱,还没等江磐处理完就开始放声大哭。
她一哭、年轻的妈妈慌慌张张立刻抱着孩子安抚,“你不要哭啊、不哭啊、不哭,医
生哥哥抽鼻涕这样才不会不舒服啊没事没事……”
响亮的哭声回荡在诊间,震得人耳膜生疼,江磐在旁边跟着安抚,“没事喔没事,不
舒服我们就不抽了好不好?没事……”
不管怎么安抚,小女孩的哭泣都没有停止的趋势,年轻的妈妈急道:“她平常都
不哭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看医生都会哭得很厉害……”语气非常无助,甚至也跟着哭
了出来。
这个场景算是儿科日常,可江磐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有次徐瑞丽也是这样抱着生病
的自己看医生、因为自己的哭闹不停而跟着在诊间嚎啕大哭。
那个时候的徐瑞丽也是像这个妈妈一样,因为担心他的病情而哭吗?还是因为要带三
个孩子又要上班承受太多的压力而哭?或是因为家里经济已经不好了,他还生病,又要看
诊又要请假照顾而哭?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很怕徐瑞丽哭。
“会哭是好事,代表她难过有正常表达出来。”孩子哭个不停,江磐拿纸巾帮忙擦掉
孩子不断滚落的眼泪和源源不绝的鼻涕,嘴上安慰著年轻妈妈,却好像被孩子嘶声力竭的
哭声感染般,勾出了从江亮出现开始,逐渐积累在胸口的难受,让他也忍不住跟着红了眼
眶,只能持续低声对着小女孩道:“没事啊没事、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能够尽情哭闹、发泄不适、伤心、难过、害怕,是幼儿求生的本能,从医学的角度来
看,还无法好好言语的孩子能适时的表达出不舒服,那些可能会危及生命的病痛威胁才能
及时被发现、处理。但是对照顾者来说,孩子这些不能被控制的情绪就像颗不定时炸弹,
总是炸得人心慌意乱,还要担心会遭受周围的责难。
在成长的过程里,人总是很容易不知不觉丢失这种本能,但又学不会正确表达出来的
方法,只能隐忍、掩饰、抑藏那些恐惧、害怕、无措和伤心,致使周遭的人察觉不到。
不到五坪大的诊间里,两个大人一个小孩一块陷入了愁云惨雾之中,结果反而是小孩
最先冷静下来,绑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一边打着哭嗝、一边伸出两条小手臂,用稚嫩的手
掌碰触江磐的脸,口齿不清地道:“不哭、不哭,痛痛飞走喔──”
大人们皆是一愣,纯真的孩子还在试图安慰,“痛痛飞走了!不哭了!”
明明还在发烧、身体不舒服,明明因为被抽鼻涕而受了惊吓还未平复,但是比起自己
的害怕和委屈,这孩子却停下来先处理了大人的脆弱。
江磐的眼泪顿时涌得更凶,他努力扯著笑,眼角还挂著泪珠,重复著孩子的话,“嗯
!痛痛飞走了喔!不哭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好久不见
最近有点忙
要发文时才惊觉距离我上次发文居然已经隔了一个多月 Orz
CWT60我有寄放无料在天王星人的摊位O62上
若是有去可以去拿喔~
plurk
https://www.plurk.com/vaninlin08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