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敏原标示：虐渣/狗血/短/穿越/大家闺秀白鹿妖修攻
《飘渺天地间》上
　　玄缈真人从突破状态苏醒时，还有种回不过神来的感觉——他停滞境界许久，又受情
伤缠身，真元郁结，心魔大起，苦寻不得解法，不日就要道毁魂消——幸得半月前，鹿蹊
尊者送了颗名为迷仙梦的种子予他。
　　鹿蹊尊者道：“此次情劫乃你修道路上必经，大凶亦是大吉。这粒迷仙梦以吾等仙修
灵气为粮，发种生花，一花一世界，似梦又似真。人入其中，小世界里有千机万化，生死
难测，福祸相随，你若无惧，可以灵气养之，或许可从其中得一线生机。”
　　接过种子时玄缈想，心都已被华景伤个半死，修道百年修成这样，如此乏味可笑，又
有何惧？他便闭关，以灵气蕴养种子，一定生死。
　　而鹿蹊尊者诚不欺他，当碧绿色的种子贪食着他灵气，生芽长藤出叶开花后，他就这
么神魂抽离，飞进一段似梦又真的小世界里游历一遭。
　　他化为凡人，忘尽前尘，在名为地球的小世界里，一个名为台湾的国家渡过四十年的
凡生。
　　四十年中，他做为一名独生子、可怜社畜战战兢兢过了平凡又普通的一生。他生无大
志，唯爱读书看动画追漫画、上网与人打屁聊天玩游戏、没有结婚、谈过几次恋爱，然后
死于传染性疾病。
　　真的是很平凡，很平凡的一生。
　　玄缈醒来，手上本来盛开的青绿花朵正瓣瓣花落，花落于尘，变成粉末消散，最后只
余下一粒绿色种子在他掌心里，有着盈盈灵气。
　　看着手中的迷仙梦，玄缈心中有着几许迷茫，但更多的是看破一切的清朗，他走过凡
尘一遭，虽然活得普通，却看过不知有几千几万本的书，见过多少人，比起他自小长在这
修真界里，人际关系可谓活得精彩多了，这么走过一遭，玄缈待两世记忆完整融合后，猛
然惊觉——干！华景这大烂人！大渣男！他，PUA他！
　　玄缈内心激动，面容却是平静，他细细想着从前，华景对他种种，越想越觉愤怒，但
也更为自己感到可笑，如此轻易情动、被伤，导致境界大跌，差点因此陨落，华景有错，
但他又何不是愚蠢至极。
　　想了半日多，玄缈真人站起身来，心中已决定好一切——而首要之急，还是得先还给
鹿蹊尊者这颗迷仙梦，回报他的恩情才是。
　　玄缈出了洞府的闭关处，外头正是春雨绵绵，他入定半个多月，护山大阵仍在，除他
同意之人不得进入。而不知是否受迷仙梦影响，这处小灵山竟然比往昔长出了更多草木来
，繁花茂盛、草叶青青，一片美景。
　　而在这其中，最美的却不是葳蕤梧桐、娇艳月季、青草白花，而是这片天地间白衣胜
雪，长发如瀑，气质温雅正仰头观雨的鹿蹊尊者。
　　鹿蹊尊者站在蜀葵花丛间，手持一把绘著小鹿立于湖边咬著青荷的伞，面容恬淡，，
一手伸向伞外，捧著春雨，他不看向玄缈，却是柔声道：“你渡过劫难了。玄缈。”
　　妈，好苏！这只鹿妖大尊者以前看时没感觉，现在小世界走过一回，魂魄里上个世界
记忆正深的玄缈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这个世界里不会有的赞美之词。
　　从前只觉得鹿蹊尊者境界高深、气质温雅、面若好女、性格纯善，乃是这修道界的一
股清流，怎么都没发现、发现他可以这么苏……根本就是在迷仙梦小世界里玄缈最爱看的
小说中里头的玛丽苏男主角外貌。
　　内心浮想翩翩，但神色依旧半点不显，压下心中种种不礼貌的联想，玄缈回道：“晚
辈平安渡劫。还得多谢尊者借予的迷仙梦。”
　　鹿蹊道：“这半月多，你闭关情况不错，灵气勃发，养活了这片山林，令我在这其中
也得不少好处。而今看来你境界大展，已成元婴之身，恭喜。”
　　鹿蹊说得淡，但其中意思想来，是他这半个月亦也守在此处。玄缈没想到鹿蹊尊者竟
在外头为他护法，心绪激荡，甚是感激，他向前不管那细雨淅淅，甚至来不及施展避水术
，一个鞠躬，便要再向鹿蹊尊者道谢。
　　小鹿青荷伞却遮向了他，精致的油纸伞是个玄妙法宝，一遮挡，便无风无雨，将玄缈
与鹿蹊罩在其中，伞下溢满鹿蹊尊者一身天生清香。
　　香如山林气味，清新动人，玄缈楞了楞。
　　就在这怔愣间，鹿蹊尊者抬手扶起他，温热的宽掌捧过玄缈白纤的手。他似乎没出半
点力，却让玄缈无法再拜。
　　“不必多谢。你顺利突破心魔、境界向前，是你有本事。”鹿蹊说话慢慢的，好似一
株慢慢爬著的藤蔓，语调柔淡往玄缈的心头上爬去，他俊朗的面容上有着浅浅的笑，两颊
不知为何浮上一层薄薄的晕红，看花了玄缈的眼。
　　鹿蹊尊者，好正。玄缈想。
　　鹿蹊尊者，怎么那么正。玄缈又想。
　　鹿蹊尊者又正又温柔气质又好该怎么形容他——
　　大家闺秀……玄缈再次、该死的，脑子里浮现了极为不礼貌的四个字。
　　才刚突破顺利悟道的玄缈很想一掌拍死自己，这种灵魂深处都还写满前个小世界记忆
的状况在此时带给他小小的困扰。他越是想要忽视灵识里冒出的那些想法，越是无法忽视
，一个不小心，他就这么擅自将大家闺秀四个字盖到不日就有可能成圣成仙的鹿蹊尊者身
上。
　　太不尊重了！给我收敛！上个辈子的邹仪方——邹仪方乃是玄缈的俗名，亦是他在迷
仙梦小世界，台湾那块土地上凡人的名字。
　　思绪有些乱，毕竟在迷仙梦小世界中的玄缈就是个白烂阿宅，如今白烂阿宅的魂魄活
在玄缈真人躯体中，让他跟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幸亏的是玄缈天生擅长眼神死、颜面神
经瘫痪，所以内心虽然乱七八糟，神色还是维持着对鹿蹊尊者的尊重敬爱。
　　鹿蹊尊者这样的大前辈都说不必多谢，玄缈也不是喜爱跟人“夭鬼假细礼”的性格，
反正往后修道日子长得很，答谢的时机多得是，他便不再客气。
　　将又变回种子的迷仙梦还给鹿蹊尊者，玄缈不停压住内心对于“大家闺秀”的一百种
看法，挑拣著话题，问著鹿蹊尊者这修界中半个多月可有发生些什么大事？
　　“走走罢。这山林好景，此刻欣赏，有助于你道心。”没有立即回应，鹿蹊尊者柔声
道，他撑著伞，领着玄缈漫步向前。
　　这处小灵山是玄缈晋升为金丹真人后从门派分得的，往昔他并不常逛，只当是个修炼
之地，更何况前些日子他心系华景，沉浸在对方的逗弄之下，镇日患得患失，对于观天地
景致是半点兴致也无，如今心境平稳许多的他，随鹿蹊尊者闲逛，才发现这片小灵山不少
美妙之处。
　　欣赏芳草欣欣绿，山桃寂寂红，玄缈运转经脉感受天地灵气，同时更也整著魂魄里在
台湾的记忆——那一世他人格与玄缈的人格不大同，但本质仍是没有太多差别，他试着想
要淡化那些凡人的特质，却发现并不很容易。
　　因为他一转眼只要看到鹿蹊尊者衬著这片山林，看起来像个尊贵公子般的美貌，就忍
不住替他配起各种耽美小说、玛丽苏电视剧剧情。
　　要知道在迷仙梦小世界的邹仪方可是继承了玄缈同志性向的普通人，而那个普通人的
邹仪方因为谈恋爱几次不顺利后，就变成从二次元中找乐子，来者不拒，什么奇怪的耽美
小说没看过的超级专家。
　　鹿蹊尊者的外貌怎么看都是小说中最适合拿来攻的绝世美人受啊——
　　太惨了。太不应该了！玄缈。不要再想了！玄缈！
　　现代科技养出来的人格特质已经完整融合在这个玄缈的魂识中了……唉。玄缈心中暗
叹，想想也罢，反正脑中乱想也不真冒犯什么，他心中还是留有对鹿蹊尊者的敬爱就好了
。
　　二人如此静静走过半片山，鹿蹊尊者站到一处盛开的流苏花树下，此时雨已停，花落
如雪，盖满片地，而鹿蹊尊者比流苏花还白，比这山林还要美。
　　由于是鹿精修炼而成，鹿蹊尊者的双眸看来不似人类，瞳仁较大，黑而纯净，他收起
伞，露出有些微愁的神情看着玄缈，玄缈被这样俊脸瞧着，神识里莫名好像有千百只白鹿
在奔跑，但他仍旧面容镇定直迎著鹿蹊尊者的俏脸。
　　看玄缈神色如常，已经没有从前深陷情劫中的郁结，鹿蹊尊者才缓缓道：“修界这半
月多来，并无什么特别大事，唯一一事……便是华景真人要准备大婚了。”
　　玄缈喔了声。心想，不意外，渣男。
　　玄缈的反应好似不大一样，难道真进了一次小世界历练，就这么彻底抛开了对华景的
感情？鹿蹊尊者微歪头观察玄缈，长发从他颊边滑落，让他看起来有些天真可爱的疑惑。
　　鹿蹊并不太明白人类的情感是怎么回事。他是白鹿精，受着天地最纯粹的灵气修炼而
成，这千年来有幸在修界中一帆风顺，道途远长，一回神已晋升为尊者，甚得众修者敬爱
。他不沾凡情俗爱，无牵无挂，自由自在，虽不懂，却也是看过许多人修妖修魔修的恩怨
情仇，见过多少人在情一字上怨嗔恨怒，于心海中浮沈难以自拔。
　　放下，对这些人类来说是件困难的事情。
　　当然鹿蹊是希望玄缈能真正放下这场苦执的。毕竟玄缈是鹿蹊难得的朋友。
　　他与玄缈这位小友的缘份，乃是始于五十年前一场百花宴。
　　玄缈种得一手好花，尤其擅长种月季与蜀葵、香菊，那亦是他头次带着自己种的花参
加宴会。在百花宴上，玄缈的月季深受注目，亦得鹿蹊喜爱。
　　因是鹿精，花草虽都吃得，但鹿蹊尤爱吃花，尤其偏爱月季。他行走人间千年，还是
头次遇到光嗅到香味就令他垂涎的花朵。但鹿蹊向来规矩，知晓这是玄缈辛苦以灵气培育
出来的花朵，况且这是场百花宴，不是吃花宴，不是他想吃就能吃得的。
　　但也不知玄缈怎么察觉的，在花宴后，金丹真人送了一篮沾著露水、鲜嫩的月季到鹿
蹊面前。
　　那时的玄缈已深陷在与华景的纠缠中，虽然面无表情，但仍看得出一丝郁郁，不过他
将那份忧伤藏着，不轻易让旁人察觉，送上月季予鹿蹊时，他语气柔和道：“方才见尊者
似乎颇喜晚辈栽种的花朵，这花我的小灵山上都是，搁著也是凋零于天地间，不知尊者可
否愿意收下呢？”
　　玄缈并非想讨好鹿蹊，单纯只是觉得这位颇有声名的鹿妖馋着他花朵的模样太可爱。
鹿蹊可能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玄缈看得可清楚，这位白鹿妖修一直徘徊在那些月季面前
，满脸可惜的模样，不就是想吃得很么？故此，从来不送人花——只送华景——的玄缈，
禁不住将花送上给这拘谨克制但又可爱的鹿蹊尊者吃。
　　鹿蹊这样的精怪对于善意恶意最是敏感，察觉到这位小道友的美意，当下捧起一朵月
季咬了口，满嘴清甜，花香入喉，又见玄缈面容虽无笑但眸光明亮，散发出纯净灵气，便
对他起了喜爱之情，从此与其结为好友。
　　但成为道友后，鹿蹊也才弄明白，为何这位小友分明资质不错，修道也有要四百多年
，却一直境界不前，眉宇间时常带着一丝郁气在。
　　玄缈有爱慕之人。可他们间的关系着实复杂。
　　这位玄缈爱慕的对象，名叫华景，乃是玄缈的大师兄，亦是门派掌门的独生子。华景
容貌俊逸，资质不错，但他的性格与处事在鹿蹊眼中看来着实古怪。
　　玄缈是被掌门捡回门派里的，大门派讲究规矩、家世，修道者间竞争可谓激烈。他举
目无亲，出身低微，资质虽不错，可天生冷颜，又只知傻傻跟在大师兄身后，不善交际，
故此在门派里，朋友少得可怜，几乎只有华景会同他说话。
　　这样的玄缈，若与华景两心相许，也不失为美事。
　　且初时在鹿蹊观望下，华景不管对谁都是温文有礼，和善亲切，尤其他对来做客的鹿
蹊尊敬非常，处处都挑不出毛病，家教门风甚严，是名极好的人。
　　但在玄缈口中，华景却非如此。玄缈说道，他自幼与华景一同长大，幼时大师兄带他
疼他，但又常常数落他修道不精，要不是他劝著掌门，怕早就被赶出门派。华景更常叹息
玄缈面容天生僵硬，不笑时气息冷酷。他不知对玄缈说了几千几百次，“这天下大概只有
我愿意成为你的朋友与师兄。”
　　且华景在外头虽然风度翩翩、性格沉稳，但在玄缈面前却又不同。他情绪总是大起大
落，一会儿温柔，过会却转头又气怒不言，有时抱着玄缈说他是最好的师弟，但没过两日
又不愿见玄缈，冷落他十天半个月是常态。
　　玄缈与华景相处百年多，时而被推开、时而受辱骂，时而得疼怜，华景又总是说，他
当这个大师兄当得辛苦，处处都要维持完美，只有在玄缈面前才能做最真实的自己。
　　“才能做最真实的自己。”像是句魔咒般箍紧住玄缈。令玄缈一直以为大师兄没有自
己不行。
　　可华景未曾对玄缈说过情爱喜欢，但又常抱着他亲吻抚摸。不过华景这样的对象，又
不只玄缈一人……在门派中，华景又跟不少师弟妹有暧昧关系。华景如此矛盾的言行，弄
得玄缈神魂大乱，影响了修行。
　　玄缈苦于这段感情中数百年，一直无人可以倾诉，直到遇到了鹿蹊。
　　鹿蹊虽是修行比玄缈高上许多的前辈，但他性格和善，并不拘泥辈分这些，且有好花
吃他就更加和善了。
　　有香花吃的白鹿仙分外乖巧和蔼，特别安静，是个很好的听众。因此在捧着花吃时，
鹿蹊听着玄缈叨叨絮絮，不知不觉间，这名为情所苦的小修士，便将他与大师兄长久以来
的相处尽数都说了个干净。
　　鹿蹊听小友分享这些，虽不甚明白人类情感的复杂，却也知晓华景与玄缈之间的关系
不大正常。在鹿蹊看来，真正有心携手向大道共修的修士，就该是一心一意才是。
　　鹿群虽然盛行一夫多妻制度——但已经修道有灵智，且是个大尊者的鹿蹊认为，如他
这样的妖修都明白该忠诚情爱，而人族受天道垂爱，天生智化已开，就不该像华景如此，
左拥玄缈，右手却去勾别人。
　　且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这样矛盾呢？华景这人不该托付。
　　不过就算鹿蹊如此想，当事人看不开、想不明他也无法强硬插手。毕竟他这头鹿修行
路上没学过这个。因此韶光流转间，五十年过去，这位甚得鹿蹊喜爱的小友，就这么跌入
这场情爱魔障之中，难以自拔。
　　幸亏他在道殒之前终得一丝清明，力挽狂澜，仔细瞧着玄缈如今神情、魂识状态，发
现对方心魔真的除尽，再也没有从前那样郁郁忧伤，鹿蹊甚慰。
　　鹿蹊想了想，又道：“你如今已彻底放下对华景的执念了么？”
　　瞅著单纯善良满是对他关心的鹿蹊尊者，玄缈难得勾动唇角，露出一个有点僵硬的笑
：“是的。已彻底放下了。”——但该报复的还是要报复。这个放不下！玄缈不敢吓到个
性纯善的大白鹿，只能在心底认真磨刀子，准备该怎么料理渣男。
　　洗好脖子等着我吧，华景。呵呵。玄缈认真想着计画，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明显。
　　鹿蹊在旁瞅著，心想，这得来不易的迷仙梦果实帮助真的很大，小友去了一趟小世界
，都学会笑了。
　　就可惜笑得有些丑。枉费玄缈天生好皮相。
　　没关系的，他一开始化人时也不太会笑。鹿蹊想。多练习就好了，且玄缈这样笑起来
也是挺可爱的。
　　心绪平定的玄缈与鹿蹊走回洞府前，他站到长势甚好的蜀葵花、沾满雨珠的月季前，
见到上头如指尖大小般的木灵花灵们玩耍在一块儿，心头泌上几丝柔软。
　　玄缈探手去同木灵与花灵打招呼，不会言语的精怪们在他手掌上打滚，同他用神识交
流。
　　小花灵害羞盼睐著后面的鹿蹊尊者，跟玄缈说：‘尊者搭了间小木屋在树林子里住，
每天都来看我们。’
　　花灵的话确定了鹿蹊这半个多月的确就守在这小灵山中，又不知小木屋是什么样子呢
？等等去瞧瞧吧。玄缈想道。
　　‘尊者好像很想吃花，但他很客气，没有您的同意不动的。’
　　‘窝这边的花好，又哒又香，玄喵让鹿鹿呲。’有只小花灵说话总是不清楚，叫玄缈
不管怎么叫都变成玄喵，连鹿蹊二字都说不好，只会叫鹿鹿，以前玄缈还没什么感觉，如
今小世界走过一趟，很想问这小呆花是不是天然萌。
　　同时玄缈又想笑，原来鹿蹊尊者这些日子来一朵花都没尝？也真难为他了，这满山遍
野的花虽是借由玄缈灵气栽培，但鹿蹊尊者是他的朋友，想怎么吃都随意。
　　但鹿蹊虽是精怪，却是比一般人还恪守礼仪，他往昔吃花，都是会先问过花灵的，而
这片小灵山上的百花，在他眼中看来，都是属于玄缈所有，没有主人同意，他断然不会轻
易贪食。
　　虽然大白鹿是真的很想吃。
　　修行到了一定境界，鹿蹊这般妖修，其实以天地灵气为粮，并不需要再进食了，但吃
花的快乐是分外不同的，就算再过一千年，大白鹿还是爱吃花，永远不变。
　　看着玄缈同花灵谈天，鹿蹊在后头瞅著那些碗儿大的月季，觉得头顶上的角好似要冒
出来。好想咬几口——但身为一个尊者的矜持，鹿蹊并不好意思开口主动讨要。
　　虽然他明白玄缈一定会给。可鹿蹊又想，玄缈太习惯对他人付出了，想想那个华景跟
他拿过多少东西，有过什么回报么？鹿蹊听玄缈说过，华景常常同他要花，泡花澡、送师
弟妹，当真是“借花献佛”，可拿着那些的华景，真明白这些花有多好么？又有多好吃么
？
　　就在堂堂白鹿尊者发呆回想着曾经品尝过许多花朵美味时，他的小友转过身来，手里
捧著几朵很美的月季，藕荷色、品红色、铬黄色，上头有着纯净灵气，春雨密珠，肆目可
口。
　　玄缈又露了个笑，比上一个自然了些，道：“尊者，要来个下午茶么？”
　　下午茶是什么呢？鹿蹊没有听过。玄缈解释那是他在小世界时学到的，是在午后休憩
吃茶吃点心的时间。
　　而当坐到玄缈洞府里，桌子上摆满鲜花、还有蜂蜜可搭配，佐著茉莉花茶后，大白鹿
妖精决定他要喜欢下午茶这三个字。
　　鹿蹊吃花的动作十分优雅，他会剥下一瓣瓣花放进嘴里，细细品味着，但吞进肚子里
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慢，转眼间，一桌月季便被吃了大半。玄缈撑着手欣赏白鹿吃花的模
样，每次看都还是很惊讶这头鹿到底是怎么做到吃得如此好看却又迅速？
　　鹿蹊其实不大习惯他吃花时被人看着，但玄缈的目光柔和，像是很喜悦他品尝这些花
，他便也安心吃著。
　　而吃下半桌花后，鹿蹊满足了，动作放慢起来，也才开始说话：“经过你这半月多闭
关时泄出的灵气滋养，这些花更好吃了。谢谢你的招待。”鹿蹊说毕，从袖中拿出一个鹿
角形状的法器放到玄缈面前。
　　那是用小灵山上红酸枝木做成的，看起来小巧可爱，玄缈接过，翻看着，发现这做成
颈炼的鹿角乃是一个储物法宝，上头还写了个能紧急使用一次的缩地为寸阵法。
　　“这予你，恭贺你结婴的礼物。我新炼的法器。”鹿蹊有些不好意思的浅笑道，他的
双颊上又浮现像是晚霞浅浅染在天边般的红，长长雪白睫毛垂著，看起来很美。
　　不多客气，玄缈知道这是鹿蹊尊者的心意，这头善良的大白鹿，就连第一次收他的花
吃，也是回送了东西，还帮助他修炼，一点便宜都不肯随便沾，跟华景那个贪得无餍的烂
人比起来真的是个超级好妖。
　　摸着边角都被磨到圆润的鹿角法宝，心中感到踏实温暖，玄缈掂详著大白鹿妖精又开
始吃起花的容颜，再次感受到什么叫做人比花娇，不对，是鹿比花娇，以前的他真是瞎了
狗眼，怎么都没注意到眼前鹿多好看，还成天只知道追着华景那个渣渣不放。
　　华景长什么样子呢？玄缈如今美色当前，魂魄又经过一世四十年洗礼，一时间竟是想
不起来那个曾经他爱深念切的人模样了。
　　吃过香花下午茶，鹿蹊还是不放心玄缈的修行与对华景的苦执，这位四处云游的白鹿
尊者，决定再住几日到华景大婚之时。
　　玄缈也趁机去林子里欣赏鹿蹊搭好的小木屋。一人一鹿相处的愉快。
　　接下来几日，玄缈静心修行，琢磨著结婴后元婴的状态，每天再同鹿蹊吃吃下午茶，
并暗中联络了些曾经也被华景玩弄的修士，准备实施他的计画。
　　玄缈虽然也想狠狠痛整华景，不过华景在门派中势力最大，他如今还依附着门派，也
不能太过分。
　　一步一步来吧——首先，就是要让华景明白，他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任他玩弄的邹仪方
。
　　而就在玄缈内心想着在小世界看过得成千上百虐渣狗血小说剧情时，他想虐的对象，
竟厚脸皮的先来找他了。
　　看着眉目俊朗、高大英挺的华景一脸伤心得出现在小灵山上时，玄缈第一个念头是：
‘妈的，又在演！’
(待续)
小剧场：
玄缈闭关中——
大白鹿今天第十次晃到月季花丛前。
花灵一号眨眨眼娇滴滴问道：‘吃吃么？鹿鹿。’小小花灵捧着花花往鹿蹊嘴边递。
花灵二号捧著另外一朵凑过来：‘吃我的！我的好漂亮！好香！大！’
矜持的大家闺秀鹿露出温和微笑，手指点点小花灵们，柔声道：“不了。我等你们主人出
关罢。谢谢。”
不远处正在树上吃果子的小麻雀精好奇问著妈妈：“他不吃干啥一直晃回来又晃过去呢？
赏花这样赏不累呀？”
麻雀妈妈露出慈爱的神情拿翅膀拍拍儿子：“孩子，这些大妖的想法咱们不用弄懂。吃你
的。”

大白鹿好可爱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