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愿逐月华流照君(15)点水

楼主: lingshia (泠夏)   2021-08-17 20:43:35
十五、点水
  在灵船上的日子如天边的云,一晃眼便是数日悠悠飘过。这几日当中,掌门的心腹弟
子在不离授意下,将船上诸弟子以修为、心性、擅长领域等分派为四、五人一组的小队,
又透过几次停船过夜,令弟子自由出外的机会演练,调整其中一些小队的组成,最终定下
进入琉璃天秘境后的队伍名册。
  寒霁月自然也瞧见了这份名册,蹙眉道:“这可是掌门师弟的意思?从前带领弟子历
练,多半是让他们自由结伴,从未有过这样的举措……”
  这日阳光明媚,往灵船外看去,已经可依稀看见天边一抹波光粼粼的湛蓝,显示琉璃
天所在的海域已经不远。寒霁月和不离闲来无事,正在舱内下棋,一边商讨此次历练的事
宜。
  “是我和掌门一同决定的,”不离静静落下黑子,又接续道:“师兄也说过,太鲲山
规模日益壮大,若弟子在秘境中出了事,怎能一个个都顾得上?就算师兄有如此本事,也
未免过于劳心,我与掌门便决定一试。”
  寒霁月捻起白子,手腕悬在空中。四师弟和不离绕过了自己商谈门内事宜,他多少感
到有些不习惯,总感觉似乎错过了什么。再说若出了大意外,这责任……
  不离看似漠然,实则将寒霁月望着棋盘苦思的表情尽收眼底,半晌才温声道:“师兄
是为我担忧?掌门早已有此打算,只是趁着我领队出行的机会试行罢了,由我担责任,便
不会动摇到掌门权柄,这是我们二人都同意的。再说,我也有把握抹平任何意外。师兄信
我吗?”
  寒霁月将白棋放回了棋盒中,想起了前些时日的事。
  领队出行期间,两人接到了几封由掌门老四从联通阵法传来的书信,不少是给不离的
,大约是太鲲山七弟子首次领队离山的消息已经传开,有些中型门派投了拜帖问候,试探
太鲲山的态度──毕竟太鲲山作风向来属于低调,直到寒霁月年少化神时一鸣惊人,紧接
著二弟子、三弟子又接二连三结成元婴,一时之间太鲲山从有些特出的小门派,身价水涨
船高,忽然变成了神秘的菁英门派,实力不容小觑,一时之间,有些门派却“不敢高攀”
他们,真正的大门派却仍在观望,于是太鲲山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修真界中处于如此
不尴不尬的位置。
  直到老四成为掌门,包办内部俗务和外务,一番苦心经营后,太鲲山的定位才走向谦
逊而不被小瞧的路线,与杏林派等中小门派有了正常的交流。
  故而此次派出金丹期的不离领队,便被各门派视为一个攀关系的好机会,不少门派都
愿意卖不离这位初出茅庐的天才修者顺水人情。
  只是不离并未答应任何邀约,仔细掂量之后也只回了部份门派的信婉拒,让外界有些
摸不着他的脾性,一时之间消停了不少。
  另两封较怪异的信,却皆是来自卧龙门的邀请函。其中一封并未指名邀请对象,只是
邀请太鲲山参加卧龙门化神真君之一、司徒睿的三千五百二十一岁寿诞,然而卧龙门底蕴
深厚,司徒睿真君又是目前修真界最年长的化神修者,太鲲山这样地位有些尴尬的门派先
前从未受邀过。且,虽然邀请函上“很客气”地并未指名邀约对象,可有这个身份能参加
这场寿诞的,多半只有寒霁月和太鲲山老祖封璐仙君。
  更怪异的是,卧龙门又寄了另一封邀请函,指名邀请不离,请他参加月余后的一场元
婴大典。细究之后,原来是卧龙门掌门弟在数日前结成元婴,故而亲自邀请不离这位“同
辈”参加他的结婴庆贺大典,信中颇有延揽示好的意味。
  寒霁月和不离展信后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准卧龙门的意思。
  寒霁月在一番思索后道:“据我所知,卧龙门已在修真界立足近万年,出过许多飞升
的仙人,可也因为门派庞大,派系林立,司徒真君和如今卧龙门掌门,便是分属对立派系
的人。”
  寒霁月出身平凡,修练之后又全心投入,要不是成名后必须替太鲲山在外走动应酬,
否则如今大约连这点内情都不会有机会弄清楚。于他而言,大门派的勾心斗角理解起来颇
吃力,之所以能做到进退合宜,不过是凭借经验累积,以及“不深入搅和”的原则,他到
底还是不擅长心计的。
  不离听后却道:“这两封邀请一前一后到来,想必寄出时日相去不远,但司徒真君的
寿诞每年举办,去年又是每十年一次的大办,若司徒真君真有意与太鲲山交好,何不趁去
年大办时邀请?卧龙门掌门弟子的元婴大典却非如此,手底下多出一名元婴,掌门的权势
便增长了,据说他是卧龙门内部的变革派,说不定早就有意做出一些调整,只不过在等待
羽翼丰满,才在此时有了动作。依我看,司徒真君所在的旧派恐也是因为察觉卧龙门掌门
的态度改变,方做出相应的反制,却自恃身份拉不下颜面,才会寄出这份含糊不清的寿宴
邀请。”
  “你说得有理。”寒霁月双眼一亮,赞许地点点头,接着却又道:“说起来,今后司
徒真君的寿宴,大约也不会再大办了,据闻他的寿元将耗尽,总是会避讳些。”
  修者的寿命会随着修为增长,却也不是无尽的,修练本就是与天相争,时间仍是天道
的一把刀,同时威胁与砥砺著修者心性。
  不离压抑着心底被认可的欣喜,矜持地点头回道:“那便更说得通了。司徒真君的派
系眼见大厦将倾,总会想多铺点后路。”
  回忆毕,寒霁月静静看着棋盘上一面倒的形势──黑棋攻城掠地,从容不迫逐渐占满
大半棋盘──半晌方道:“也好,太鲲山建立两百余年,也该是时候整顿了。”他自知没
有管事之才,二师弟也对此无兴趣,三师弟更是一窍不通,所以太鲲山掌门一职才会落到
四师弟头上,如今四师弟和不离有心,不离又天生聪颖,显然擅长此道,能够在这些事上
一展长才,他应该要感到高兴才是。
  不离听寒霁月如此说,眼中不由流露喜色:“定不让师兄失望。”
  “你何曾让我失望过?”寒霁月失笑,接着站起身,往窗边踱去。
  窗外不时传来太鲲山弟子的么喝声,甚或是兵刃相接的声响,这是由于掌门弟子每日
安排不同队伍在外模拟对战,以提升合作默契。数日航程下来,倒也越发有模有样了。
  寒霁月悠哉地看着,毕竟除了几日前在丹鹿城接应两位仙子外,再没什么事需要惊动
他,其余大小事不是掌门弟子处理了,就是不离悄悄处置完再向他报告,他越来越觉得自
己像书里说的“富贵闲人”,却也逐渐习惯这样的安逸,以及不离的陪伴。
  只是他看了一会,总觉得窗外景象不大对,前前后后已有十一名弟子御剑往船尾方向
赶去,不似往日锻炼的模式。
  不离瞧见寒霁月神色微变,也赶忙奔向窗边。而就在他抵达寒霁月身侧的那一瞬,灵
船猝不及防地一阵剧烈晃动,两人脚下俱是不稳。
  寒霁月想扶住不离,谁知不离也同样伸手拉住他,两人反倒绊在一块了。数秒的天旋
地转后,他们一同摔到了地上,某一瞬,不离感觉自己的唇印上了什么柔软温热的事物,
霎那又立刻错开,短暂得像是幻觉。
  真正回过神时,他已仰面躺倒,不过修士多半习惯时时刻刻以灵力护体,倒是摔得不
疼。要命的是,寒霁月压在他身上,此刻两人身子紧紧相贴,寒霁月的鼻息吹在他耳畔,
身上清冷香气飘散,萦绕于鼻息间。
  更古怪的是,他师兄不知何故一动也不动,甚至没有开口问他是否无事,实在不像往
日作风。
  不离定了定神,却仍拿不定主意,接着他隐约感觉到,寒霁月的心跳……似乎和他一
样快。这个认知在不离的脑中迸裂,似乎有什么,正在黑暗地里悄悄骚动起来。
  不离张了张嘴,试着想说点什么,这时寒霁月才忽然移动了,他扶著一旁墙面爬起,
笑着道:“方才我正好放出神识探查船尾,一下子摔懵了,抱歉、你没事吧?”
  不离默默坐起身,看清寒霁月神情时微微一愣。他的师兄笑得有些勉强,眉间像是起
了涟漪后来不及恢复的水面。
  不离的心跳又再次加速,可他又立刻想到,万一师兄的异样是因为身子不妥怎么办?
师兄向来是最会忍耐的。
  他不能承担这种风险。
  快速调息让自己看上去平稳些之后,不离起身,拉住了寒霁月的小臂,随后又像是害
怕自己太粗鲁似地松开了些,才问:“我无事。倒是师兄身上是否真的无恙?方才……”
说到一半,不离反而觉得自己的耳根热了起来。
  寒霁月垂下视线,伸手拍了拍不离搭著自己小臂的手,道:“我真的无事,不必担心
。快收拾一下吧,一会会有弟子赶过来,船尾那出问题了。”
  接着寒霁月立刻转过身,拢了拢衣襟和散乱的发丝,但不离却留意到,他在转身的同
时抬起了手,不自然地用指背轻轻碰触了下唇的边缘。
  所以刚才那一瞬间……真的是……
  不离感到晕眩,心中同时涌出了同等的雀跃与惶恐。
  只可惜,眼下的状况并没留给他恍惚的余裕。就在不离整理好衣冠的同时,门外果然
有弟子来报:“大师伯、七师叔,有一艘灵舫撞上来了,已经被我们的队伍包围,但灵舫
上的人要求见您二位一面,说是要赔罪,要让他们上来吗?”
  不离正了正神色,回道:“把人请上来。”
  -待续-
  不多说了爱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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