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使徒(五)

楼主: redqueen (厌世宝贝)   2021-05-13 20:59:03
  警局内的审问室总是惹人嫌的,夏天太热,冬天太冷,这里只有一张桌子跟两张椅子
,昂狭小空间内的灯光又苍白得令人恐慌,温斯顿一贯不太喜欢这里,但现在他别无选择

  伦纳德打开门,随手又将门关上,拉了张椅子就直接坐在桌子另一侧。脸上充满了疲
惫,皱纹在冷光之下更加深刻,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你愿意跟我说明原因吗?

  温斯顿紧抿著唇,直瞪着伦纳德。审讯室的另外一头并没有任何人盯着,录音跟录影
功能也根本没有开启,伦纳德只是单纯地想和他聊聊,但温斯顿就是开不了口。
  “切萨雷已经口头跟我报告过了。”伦纳德冷静地说,“温,你必须告诉我状况,这
是一种信赖,你懂的。”
  过分激进、疑似幻觉、无端开枪,温斯顿似乎找不到借口掩饰自己的过错。他沮丧地
垂下脑袋,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无意识地摩娑著膝盖。
  “我也不知道。”温斯顿的声音粗糙沙哑,他用双手搓了搓脸,又低垂著面孔说:“
……我也觉得这件事情非常荒谬。”
  伦纳德双手交叠于面前,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温斯顿停顿了一会,欲言又止,焦虑使他坐立难安,最后艰难地吐出了几句话语:“
那时候……我见到了……艾伯特。”
  伦纳德感到惊讶地挑眉,随后又叹了一口气:“或许是PTSD。”
  “不,这不可能。”温斯顿摇头辩解说:“我在很久以前就接受过测试,并没有关于
这方面的症状。”
  “根据我的经验,大多数的人多半无法预料PTSD会何时降临。”伦纳德从没忘记好友
吞枪自尽的那一幕,“我会将这件事情交给贝瑞塔斯,他会和切萨雷一起行动。”
  胸腔溢满了沮丧,温斯顿垂头丧气。即便是遇上了挫折,他也鲜少像这样露出脆弱,
只有伦纳德他才会像个孩子一样表现自己的内心痛苦。伦纳德缓下口气,低声地安慰他说
:“你一向是个好孩子,我明白你想证明自己很好,但有时候你必须认清状况。”
  “我无法接受。”温斯顿不甘心地紧握拳头:“这案子我已经付出了很多心力,再给
我一点时间就能解决了。”
  一边是优秀警探的名誉,一边是出于担忧,伦纳德陷入沉默,他明白这对温斯顿来说
是多么残忍。伦纳德沉思了一阵,最后说:“我想你得和梅堤达谈谈,希望你会有好表现
。”
  梅堤达是宾夕凡尼亚大学犯罪学与心理学的专家,也是温斯顿复职的唯一希望。但此
刻温斯顿的心头宛如大石重压,因为他不晓得自己应付得了她。伦纳德立即安排协助,他
拨了电话给梅堤达,另一头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邀约。很快的,有人敲了审讯室的门,伦
纳德走出门外,在外头与来者简单地说了几句话。接着就换梅堤达进了门,她穿着俐落的
黑色大衣,还背着价值不斐的名牌肩包,看样子是正要离开这里。
  温斯顿刻意起身与梅堤达握手:“周医生,好久不见了,伦纳德什么话都和妳说了吧
。”
  梅堤达拨了拨她的黑长发,回应他的礼节并且笑起:“没想到温斯顿也有普通人的烦
恼,我还以为你是冷血无情的工作狂呢。”
  手心既温暖又柔软,温斯顿心头松了口气就收回了手:“我也不想如此。”
  “伦纳德已经跟我说过了,切萨雷也有和我提及一些事情。”梅堤达拉开椅子,表情
始终带着微笑。
  “有关温斯顿的任何疑问找切萨雷就对了。”温斯顿挖苦地说。
  梅堤达看出了他的疲倦与不满,柔和的眼神中流露着耐心:“你有多久没有睡好了?

  温斯顿不为所动,反而冷淡地说:“我的配枪跟警徽都被扣在伦纳德那里。”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你得跟我说说你的状况,事情才会有转圜的余地。”梅堤达不
把他的无礼放在眼里,对她来说,温斯顿的威吓都只是出于自我的保护色:“当然,我会
善待你的,你别担心。”
  梅提达的温暖让他有些侷促,但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我最近的确是睡不好,食
欲也是。”
  梅堤达理了理衣服上的皱褶:“如果这里是切斯特布鲁克的别墅就好了,起码在我的
诊间你还有张舒服的躺椅,我还能给你一点威士忌,多少能让你心情好点。”
  温斯顿摇摇头,挖苦说:“我想喝放在我家冰箱内的啤酒。”
  梅堤达对着温斯顿微笑,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充满攻击性,温斯顿带着歉意说:“抱歉
,梅,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该这样对你。”
  “没事的,你应该放轻松点。”梅堤达说,“真希望切萨雷也能听见你的愧疚,每次
都只有我有这个福利,真的是受宠若惊。”
  温斯顿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我不能太宠切萨雷,这家伙容易长得寸进尺。”
  “像个犯人一样审问我的朋友可不是我的风格。你需要来杯咖啡配点甜甜圈吗?”梅
堤达起身推门而出又在门边往回望,露齿一笑说:“我们的这个夜晚如此难熬,就别再节
食了。别跟伦纳德说,不然他又会说我太过袒护你,其实他也是。”
  温斯顿朝她说了声谢谢。梅堤达就是有这种力量,她从不会畏惧抚慰带刺的心,甚至
能让人一瞬间就放下心防。
  门没关,温斯顿透过门缝瞧见了外头浓沉的夜色。在画廊里的那道幻觉太真实,真实
到他开始分不清楚现实,仿佛艾柏特在他眼前幽然地活过来,就如苍白鬼魅般在那窗前像
他微笑。他眨眨眼,艾柏特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窗边的树梢还挂著冷霜。
  没多久梅堤达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噢,真是不幸,”她露出了哀伤:“纳莉拿走了所有甜甜圈,咖啡机不巧也坏了,
真是一个巧合的夜晚,看来是逃不过节食的命运了。”
  温斯顿突然想起来昨天下午的事情,放在大厅的咖啡贩卖机吃了贝瑞塔斯两块五美金
,贝瑞塔斯一气之下用脚踹了机器因此而受了伤,他还不知羞耻地大肆抱怨,实在是幼稚
得无可救药,警局的警探大概都是一群需要心理咨商的混球。
  “没关系,别跟贝瑞塔斯一样试图用脚跟咖啡机讲道理就好。”温斯顿尽量克制自己
别说出一些尖酸刻薄的话,但这已经是他最大的限度了。
  “难怪贝瑞塔斯今天买了对街的咖啡,整整贵了一美金呢。”梅堤达爽朗地笑起,她
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说:“没有美味的点心可以享用,只能忍耐点了,你愿意说说最近的
事情吗?”
  温斯顿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他双手环胸,沉默了一阵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跟
你说起。”
  “尽量说,别担心,想聊什么就聊什么。”梅堤达说。
  “我在追查线索的时候看见了我父亲。”温斯顿说,“伦纳德说那是PTSD,但我不这
么认为。”
  “为何呢?”梅堤达好奇地换了个姿势,身为温斯顿的心理医生,她当然知道他过去
的所有事情。
  “大概是太过离奇,当时的我竟然以为那是真实的。”温斯顿焦虑地揩了揩浅褐色的
短发:“总之这是我开枪的原因。而我也不认为这是PTSD,毕竟我没有感到恐惧,只有疑
惑......还有哀伤。”
  梅堤达突然笑起,她挺起身体,优雅地说:“我们都知道你父亲已不在人世,所以那
只是你的幻想,因为双胞胎命案的关系让你分不清现实吗?”
  “我知道那只是艾柏特的幻影,现在的我很清楚。”
  “你有听过这句话吗?‘我们把世界看错了,反说他欺骗了我们。’”
  “当然,那是很讽刺的一句话。”这句话出自泰戈尔的诗集,不知为何,温斯顿脑海
中浮现了约瑟那张带着锐角的脸庞。
  “认知错误反而说这个世界毁了你。”梅堤达笑着说。“别犯了这种错,相信你所相
信的。”
  那一瞬间,温斯顿直视著梅堤达深黑的眼眸,那里仿佛藏着一潭幽深的湖泊。他突然
想起了教堂暗藏的那段启示录——‘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
  “只要相信,就会变成事实的基础。”温斯顿瞪着她,“是这样吗?”
  梅堤达轻轻地往椅背靠:“这一切都是真实,没有欺骗,只有你看见的真实。”
  温斯顿不再答话,他感受自己的背肌紧绷,手脚冰凉。审讯室的门没有关,外头有人
一边讲着手机一边经过,声音钻入门缝传入了温斯顿的耳里。
  那是梅堤达的声音。
  坐在温斯顿对桌的“那个人”笑了笑,依旧是梅堤达的姿态。
  “我就存在你眼前。”他说,“温斯顿,我多次引导你,已经告诉你事实就在这里,
但你总想把我当成是你的幻觉。”
  走廊上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尖锐声响、梅堤达断续的谈话声、空调运转的微弱噪音、自
己的呼吸,从耳膜传来的心跳,温斯顿知道这里是真真切切只有自己的存在。那只是幻觉
,他心想,甚至不断地理性思考产生幻觉的理由。
  “你还是不相信我,多伤我的心。”说话的人换成了艾伯特,他单手杵著下颚,遥望
著门缝外的夜色,说话的声调与真实如出一辙:“你从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对我来说,
你是个特别的孩子。”
  “你跟我预期的一样,成为了一个出色的人物,坚毅而刚强。”艾伯特与他谈话的方
式仿佛是多年的亲暱好友聊起了童年,充满了喜悦活泼。他微微一笑,开心地瞇起了眼:
“特别的令人想把你给吞了,把你吃进我的肚子里,我想你也会喜欢我的,因为你渴望着
父爱。”
  狭窄审讯室的光线刺入温斯顿的虹膜,这不是真的,他这么告诉自己,这只是自己的
错觉。
  一眨眼,对桌的艾伯特就不见了。
  此刻是伦纳德,他站在温斯顿身旁,双手按著桌边两个角落,倾身与他说:“很抱歉
,我不能呼应你的爱意,只能让你藏在心底。”
  温斯顿忍无可忍,他猛力地往桌面搥了一拳,起身就往外面走。外头的梅堤达拿着手
机,既惊讶又愧疚地说:“噢天啊,抱歉,本来想给我们来杯咖啡的,但孩子打了通紧急
电话给我……温斯顿,你还好吗?你的脸色好苍白。”
  “你忙吧,我去买咖啡。”温斯顿摇摇头,苦笑了笑,此刻跟能“活着的人”说说话
让他放心不少。
  梅堤达持着手机,话筒的另一端叨叨絮絮地说话,担忧在她脸上表露无遗。
  温斯顿从没有跟任何人开口过自己的性向,在以男性为主导的警局内,性取向一贯是
众人开玩笑的目标,像霸凌一样地不知分寸地玩闹,曾经就有一名警察因为坦诚而遭受屈
辱,最终的下场是黯然地离开了这里。
  那些幻觉反映了他内心的秘密,无论是艾伯特、伦纳德、梅堤达或是切萨雷。
  “亲爱的,你看起来不怎么好。”梅堤达直接挂断手机:“我想……我们就先回去休
息,改天再谈谈?”
  “别在意。”温斯顿想起自己的警徽,“只是房间内太冷罢了,我不喜欢。”
  梅堤达笑了笑说:“还是你害怕性向被人揭露了呢?”
  那一瞬间,温斯顿仿佛掉入了恶寒的深渊,从脚底窜起一阵战栗。
  梅堤达优雅地勾起嘴角:“你让我好忌妒你身边的每一个人。”
  “嘿!温斯顿!”走廊末端的梅堤达端著两杯咖啡,跨著大步走来笑容堆满了脸上:
“咖啡机坏了,我跑了很远,让你久等了……你刚在和谁说话呢?”
  温斯顿脸色犹如死灰般充满了惊恐,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紧迫,拔腿就转身离开这里
。梅堤达吓了一跳,不断在后面呼喊着他的名字。温斯顿穿过了走廊,直接奔下逃生梯,
急忙地来到停车场,并跨上自己的车。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气喘的药,朝自己喉咙喷了一下,就著又从副驾驶座底下的空间拿
出了一把备藏的手枪。他直接把手枪藏在自己的夹克内,发动引擎,转了个大幅度的弯急
驶出费城警局。
  车上温斯顿拨了通电话给切萨雷,响了几声,切萨雷才接起来。
  “老兄,你还好吗?”另一头的切萨雷大声喊著,背景的杂声几乎盖过他的声音。“
你今晚快吓死我了!”
  “你在哪里?”温斯顿问他。
  “19012,阿什米德区。”切萨雷大吼说:“你已经没事了吗?噢,我敢打赌,你铁
定没有把伦纳德的话给听进去,对吧!”
  “你为什么在那里?”温斯顿一边高速连续超车,一边急迫地问,“别轻举妄动!”
  “老兄,你得原谅我。”切萨雷说:“今晚的事情闹得很大,贝瑞塔斯耳闻你去找了
约瑟,于是也知道了派恩的事情,今晚他会到派恩的住所,原本我还想跟他谈谈,但该死
的我正在这里处理一桩车祸。”
  “听着!”温斯顿对着切萨雷大吼:“我查过了派恩,他就是传道的‘使徒’!”
  “你说什么?!”
  “派恩和约瑟有关连,他们靠着画廊筛选信仰者,就是邀请卡!”温斯顿大吼:“他
们锁定像图涅尔这种独居具有财力、且不被世人接受的人,教徒们相当危险!尤其是派恩
,他们都是唆使杀人的疯子!”
  “来不及了,”切萨雷惊慌地说,“贝瑞塔斯已经过去了。”
  温斯顿将方向盘大幅度地往右扭,立刻就驾车往北边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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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写完了....吧
作者: stardust1224 (咪咪喵喵咪)   2021-05-13 21:16:00
!!!!可惜CD还没过不然想推推 喜欢这篇
作者: nocturnetear   2021-05-14 08:19:00
怎么忽然知道派恩是使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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