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G:三万字短篇、美国刑侦、邪教杀人、BL点非常微弱、飘点很多(X)
晨星之子X地狱倒楣鬼
那幅《最后的审判》就收藏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图涅尔曾亲口说,他看过这幅画好多次,呼吸的时候总会想起地下室那间潮湿的画室
,先知总是痛苦的,他手染鲜血,知道自己会像宰杀祭台上的羔羊一样杀死自己的女儿,
却又逃不过命运。报章杂志都说图涅尔疯了,一个期盼能够一夕成名的落魄画家,最终靠
著血腥头条闻名于世,他的双胞胎儿女双双毙命,就在那间地下室,鲜红的血液流满一地
,两个孩子像天使一样互相依偎著沉睡。
他们并没有受到任何痛苦,就是沉沉睡去,可能睡觉的时候会因为失血过多感到寒冷
,但仅仅是这样,没有太痛苦,毕竟他们的父亲仍旧是仁慈的,将他们哄入睡,轻抱在手
里摇晃,唱首摇篮曲。双胞胎起先还嘻嘻欢笑,亲亲父亲的脸颊,拥抱挚爱的父亲,打从
心里期盼著父亲告诉他们的未来期盼:“你们将会变成父亲最爱的天使,我将带领你们前
往美丽的岛屿,那座岛在天上,你们就是岛上的天使,先在那里欢乐地游玩,然后……我
会去找你们,一辈子跟你们在一起。”
肮脏的画室没有对外窗,墙上的壁纸透出斑斑霉菌,空气中充斥着恶心的霉味与腐败
的气息,长年卖不掉的画作一叠叠地堆在地板上,底下的画作被血染脏——不,是整个木
地板都是血迹,只是干枯了以后仿佛成了深褐色的脏污,是罪恶的痕迹、图涅尔的罪刑。
警探温斯顿端详著图涅尔那些画作,全都是圣经启示。
“难怪卖不掉。”切萨雷边嚼著口香糖边不屑地说。“这种主题的画连我奶奶都不想
买。”
切萨雷是温斯顿的搭档,他对于这个意大利裔的伙伴没有寄予太多厚望,唯一可以看
的就是那张脸,英俊的混血面孔替他们侦办带来不少好处,除此之外,温斯顿实在是想不
出这个成天抽菸喝酒炫耀警徽忙着泡妞的男人究竟有何用处。
温斯顿选择忽略切萨雷对凶嫌的调侃,他蹲在一旁仔细地看着这些画作。
鉴识组忙着整理现场的证物,就连鼎鼎大名的克莉丝多也来到了现场,温斯顿挑眉,
号称死亡天使的知名法医竟然有空来这,不过她一如往常一身黑衣,金发马尾高高束起,
不苟言笑的样子就连切萨雷也会退避三舍。
“温斯顿,”克莉丝多率先跟他打了招呼:“这次的案子真棘手。”
他点了点头,吐出了雾白的寒气,费城的冬天可没有想像中的善良,即使在这地下室
然能感受其恶寒:“有什么发现吗?”
“以眼球状况研判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十小时。”克莉丝多瞧着他手上的画,脸上露
出了厌恶:“这是什么画?也太奇怪了——”
“最后的审判。”温斯顿一张一张翻动那些画作,他忍住胃部想干呕的冲动,缓慢地
说,“是扬楹S艾克的仿画,看来他画了不少张……噢天啊……”
压在底下的最后一张染血画作让他们感到恐惧惊吓。天使的脸庞用青色颜料打光,双
眼凹陷,只用纯白色点亮眼珠中间。底下的众生祈求着来世,每一张脸孔都是微笑的,满
面红光。至上中间的耶稣基督披着亮蓝色的袍服,朝着底下的人民放射慈爱的光芒,然而
他的脸却是一块黑色空洞,什么都没有。
“太恶心了。”克莉丝多转身就走,完成任务以后她连一刻都不想多待:“真想不透
痛下杀手杀害小孩的人在想什么,病态又疯狂。”
黑色的空洞太过吊诡,温斯顿几乎喘不过气。他想起了小时候曾经的噩梦,是他挥之
不去的纠缠——一个男人,他要年纪只有五岁的温斯顿唤他爹地,男人伸出了慈爱的双手
掐住了他的脖子,慢慢紧缩,逐渐窒息,后来的温斯顿每次只要回想起当初的情形,就会
想起那个男人的脸只有黑色的空洞,什么都没有。
“温斯顿!”切萨雷踩到了血迹,咒骂着现场的一团混乱,一边来到了他的身旁,“
噢真是,有完没完……呃,你怎么脸色这么苍白?不要跟我说你跟克莉丝多一样大姨妈来
了。”
“无聊的玩笑要适可而止。”温斯顿拿出了气喘的喷剂朝自己喉咙喷了一下,严肃地
对着他说,“还有,拜托你不要造成别人的困扰。”
“差不多了吧。”切萨雷耸耸肩,嫌弃地看着他手上那些画:“你还在看这些没营养
的东西,这可画的真丑,图涅尔八成就是个混帐神经病。”
温斯顿点点头,他想认同切萨雷的话,却又不知怎地觉得这并不是答案。
当天下午鉴识组把报告给温斯顿,那张《最后的审判》的耶稣基督脸上黑洞并非添补
上去的,是刻意为之,然而他们在这幅画的角落发现了一个匍匐跪地祈祷的男人正是图涅
尔的脸庞——他把自己画入了画中,成为一名正被恶魔所啃食的幽魂,并非是温斯顿预期
将自己画成了耶稣基督,图涅尔仅仅是上帝可怜的羔羊。
温斯顿将那幅染血画的照片钉在自己的办公室墙上,《最后的审判》是宗教画作中常
见的题材,只有不寻常的耶稣基督幽黑空洞的脸庞正对着他。
杀死至亲的事件并不特殊,家庭暴力永远会在费城的某个角落发生,但双胞胎的死彷
彿一道猝不及防的阴影,将他推入近乎窒息的抑郁里。温斯顿收起桌上的笔电,顺便和正
在吃三明治的亚历山大打个招呼就离开了警局。他跨上自己的大众飞驰而出,切萨雷时常
嫌弃这台车,他会一边膝盖磨蹭著置物箱一边咒骂副驾驶座太狭窄,但最后的他总会妥协
,因为温斯顿闪过雍塞交通的高超驾驶技术总会让他闭嘴。
两个小时过后,温斯顿来到了市中心,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在星期二下午依旧热闹非凡
,依照他的印象这里有一幅一模一样的画作——范艾克的《最后审判》就在他熟悉的地方
。那是两幅图组成的画作,用一个透明的压克力盒装置著,左边是耶稣受难,右边是最后
审判,景深立体,人物衣着鲜艳,仿佛地狱就在眼前燃烧。
温斯顿苦闷地坐在长凳上,和享受假期的欢乐游客们一同流连于眼前这幅画。
图涅尔在杀死自己的孩子以后逃之夭夭,不知去向。根据他前妻米雪儿的证词,那个
懦夫(她是这么称呼的)会去自杀,然而想死又不敢死,最后只好夜里徘徊在某座废墟里
。温斯顿本来不打算采信这个说法,可是米雪儿信誓旦旦说,图涅尔行迹诡异,他最喜欢
一个人在墓园或废墟里自言自语,尤其是清晨时分,他说,会有人告诉他预言——
米雪儿像嗑药一样越说越像敌基督的教徒,丝毫没有为双胞胎的死亡而感到痛苦,就
连拥有强烈宗教信仰的切萨雷都听不太下去。
博物馆的空调极为舒适,温斯顿端详著这幅画,近乎出神,脑袋里全都是办案的细节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占据了长凳的另一侧,温斯顿意识到那个人也同样面对眼前的画,
对方翘起单腿,轻轻地颤着脚尖,似乎是相当愉悦地欣赏著《最后审判》。
“喜欢这幅画吗?”身边的男人说话了,温斯顿转头一看,他穿着高领毛衣,一身素
黑,皮肤有些不健康的苍白,貌似有些羸弱。男人依然对着那幅画说:“这幅画很有趣吧
,十五世纪的作品,立体感仿佛能超越现今。”
温斯顿笑了笑说:“其实我不太会欣赏画作,说不上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要问你的心。”他耸了耸肩,伸出了右手,像个贵族一样举止优雅地说:“约瑟‧
埃米尔,是孟斐斯画廊的老板。”
“温斯顿‧柯蓝,是名警察。”温斯顿也礼貌且稳重地握住了对方的掌心,没想到对
方的手又冰又凉,让他联想到了失去温度的尸体,忍不住唔了声。
“我刚出门忘记拿手套了,不光是手套,就连大衣也忘记了。”约瑟笑了声,瞇起了
双眼,他的双瞳如檀木般深黑,仿佛不可探知其中的秘密。
“你该去喝杯温暖的咖啡暖和一下身子。”温斯顿撇开视线说。
“我在这里碰过很多人,倒是第一次碰上警察。”约瑟说:“是休假来放松自己吗?
如果要喝咖啡,我倒是很想找个人陪。”
自己第一次在美术馆被男人搭讪,温斯顿差点失笑:“工作遇上了瓶颈,刚好有空就
来看看这幅画。”温斯顿用下颚朝前方点了下:“和这幅画有关系。”
“我猜猜看。”约瑟一本正经地思索:“是哪里的画失窃了吗?”
“失窃的话那就轻松多了。”温斯顿苦笑说。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跟你介绍一下这幅画的来由,”约瑟勾起得意的笑容:“说不
定对你有帮助,这是我的专长。”
温斯顿思索了一下,接着摸起外套口袋的内侧,拿出手机点开照片,上面是图涅尔画
的那幅仿画:“那你看过这个吗?”
那一瞬间,约瑟倒抽一口气,瞳孔中反射出一抹奇特的神色,仿佛上帝的光照耀在他
的脸庞,完完整整被温斯顿看入眼里。
“啊啊……温斯顿。”约瑟轻拍着他的肩膀,露齿一笑说:“这幅画简直是惊世之作
。”
温斯顿皱起了眉头。
“画的创作者是谁?我想认识他。”约瑟朝着他笑着说:“我可以让他得到该有的名
声与金钱,希望他别被人先抢一步了。”
“可能无法如你所愿了。”温斯顿心中有股莫名的沉闷。
约瑟盯着手机的那幅画作,偏著头,短短的发尾露出了天鹅般白皙的颈项。鲜少有男
人像他这么优雅高贵,宛如画中走出的王公贵族一样充满了奇特且神祕的气质。可惜温斯
顿只想离开这里,他无法理解精神病态的世界,正如他无法理解图涅尔的画那样。
“但丁之所以能写出神曲,就是因为他真正体验过地狱。”约瑟说,“那幅画的主人
——超越了信仰画出了真正的恶魔,有人称呼他是晨星、破晓之人,黎明之子,殒落以后
,更多人称呼他为路西法。”
“什么?”温斯顿收起手机,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焦躁,但却又想知道图涅尔的心中
究竟是藏着什么想法。
“《最后的审判》只能选择天堂或地狱,地狱的话就是由路西法掌握。”约瑟朝着他
微笑:“没人见过路西法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上面画的不是耶稣基督?”温斯顿问。
“亲爱的,那是当然的。”约瑟说:“耶和华是仁慈的象征,他就高挂在天空之上向
世人展示自己的实力,晨星之子被太阳隐蔽了光芒,于是他没有了真面目。”
“等等,为什么你知道这种事情?”
“只要是路西法的信徒都知道。”约瑟笑了笑:“噢,别怀疑我,我可不是信徒。信
徒会穷极所有精力去讨好路西法,我才不是这种人。”
“……讨好路西法?”温斯顿哑口无言,露出困惑的表情,他无法理解约瑟这番话的
真实性,听起来多么吊诡。博物馆的冷调光芒洒在约瑟的脸庞,让他的脸庞看起来像石雕
一样精致无暇,连眼神都像毫无生气的黑潭水一样深不可测。
“对了,我想起来了。”约瑟挑起眉,那双漂亮的眼睛中仿佛跌宕出一层层的波纹:
“就像亚伯拉罕为耶和华献上以撒那样,信徒献出自己最爱的人,用同样的方式祈求路西
法看他们一眼。”
温斯顿瞬间凉透了体温。
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会为了这种理由杀害自己所爱的人。
约瑟像是想起了什么,看了看手上的表,朝对方微微一笑:“真糟糕,我该走了,等
等和一名艺术家有约呢。”
陷入思索中的温斯顿如梦初醒,神态有些恍然,但仍紧紧地锁著眉头。
约瑟不由分说执起了温斯顿的右手,如同绅士般地先是以额轻碰,接着是轻轻地啄吻
,宛如圣洁的仪式,动作轻柔,充满了怜爱之意。温斯顿从没有被男人献上吻手礼,他有
些摸不著头绪,还以为约瑟是来自英国的某个贵族家世,这只是某种礼貌性的举止。
“我们会再见面的。”
约瑟愉快地瞇起眼,接着离开了温斯顿的身旁。
温斯顿看着他的背影淹没在人群之中,脑海里面还有些无法置信,他甚至还觉得自己
像作了一场梦似的。
回到警局的温斯顿先联系切萨雷寻找信徒的相关讯息,之后鉴识组拿来了一份验尸报
告。温斯顿文件中从取出了几张照片,那是双胞胎如同安睡的死态。由于现场血迹过多,
等到法医清洗尸体以后才发现,双胞胎的头皮正中央分别有着逆十字型的烙痕。
温斯顿从报告书知道,信徒献祭给路西法的礼物,上面都有——‘圣痕’。
胃部一阵酸恶涌了上来,温斯顿差点就吐出来了。他慌张地摸索著抽屉,试图想要找
到气喘药物,仓促地摸索碰乱了一桌子的文件。
“温斯顿?”切萨雷捧著一盒甜甜圈经过他的桌旁,几乎被他苍白的脸庞吓了一大跳
,“老兄,你还好吗?药呢?!”
温斯顿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紧,最后在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找到了气喘药。
警局内的伙伴抬起了头,朝他露出了关怀的眼神,大家都觉得是温斯顿太累了,快累
坏了自己。在双胞胎的案子之前,温斯顿解决了费城一件无头女尸案,案子手法太过血腥
残暴,根本没人能招架得住。
切萨雷在一旁端著甜甜圈干着急,他想叫温斯顿放松点,可惜,这男人向来认真又执
著,怎可能会听他的?为了避免让对方感到难堪,切萨雷看着温斯顿用完了药就离开了他
的位置,但仍时不时用眼尾关切著自己的搭档。
办公桌上乱七八糟,温斯顿双手搭在桌上,紧紧按著脑门,试图用呼吸平缓自己的心
情。
呼吸仍有些困难,温斯顿他苦笑了笑。
他的背上正有一个用火钳烙印出来的逆十字,是他的父亲送他的礼物。
——‘圣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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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用的短文,第一次写欧美文,有点吃力呢(擦冷汗
不过我快写完了,所以贴出来督促自己加把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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