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务局巡视时发现一辆卡在山谷间的车子，下去查看发现驾驶已死在车内，是马尔科
，看状况大概有好几天了。
　　强森与戴特跟着克里斯搜索埃格家，惊愕的发现宽敞的地下室布置成一个祭坛，一面
墙上用金箔贴出一幅不知是什么的图像，墙前有一张如单人床般大的台子，上面铺了一层
薄软垫，以及用金纱银线刺绣的华丽流苏厚毯。
　　地下室的另一端有一道不起眼的小门，通往一个仓库似的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简陋
的铁架床与一个三层抽屉柜，床褥上躺着一具女性干尸，极可能是许久未露过面的埃格太
太，从房间内与尸身上的灰尘看来，似乎已死亡多年。
　　卡莉娜留在茶几上的光盘由克里斯带回调查局，警方在昆特的书房又发现几本光盘册
，内容都是昆特偷拍仪式状况，可能是想留着回味吧。有多年前两个中年男人轮番强暴与
玩弄明显未成年的小女孩，也有最近几年由喂食壮阳药物的少年，以动物般的本能强奸女
孩们。
　　仪式进行的地点，当然就是地下室的台子。为了让同仁见识难得一见的大恶魔，巴顿
特地带一张光盘回到办公室放给下属们看－－男人与女孩的部分当然全部快转跳过，直到
出现一只巨型的黑色恶魔，好整以暇地坐在旁边欣赏女孩的啜泣与哀号。
　　“天啊……太可怕了……”凯特轻咬下唇，哽咽著，“我感受到……牠的喜悦……好
恶心的感觉……”
　　“那就是阿斯莫德，你们看清楚。”巴顿把画面定格。
　　“我看到的时候，牠是以女人的模样出现。”克里斯道。
　　“恶魔会变形啊？那就难认了。”贝尼托搓著下巴的短胡子。
　　“是阿斯莫德耶，多亏你能全身而退。”提姆拍拍克里斯的肩。
　　“因为牠不在乎卡莉娜吧。”克里斯苦笑，“安洁琳的心愿又是要好好照顾那两个小
女孩，阿斯莫德当然得让我走。”
　　“是吗？是那么简单的吗……”巴顿凝视画面，自言自语。
　　“而且还变成轰动的大案子，这一件的绩效可以抵十件……不，能抵二十件小案子吧
？”贝尼托开玩笑地对克里斯道：“交给你的小案子都变大案子，该不会这也是你的能力
？”
　　“这种能力一点都不好啊……”克里斯也很无奈。
　　“这次是你运气好。”巴顿的表情很严肃，“以后遇到这种大恶魔，不可以和牠正面
冲突，牠动一根手指就能杀死你。”
　　克里斯和其他三人都点头。
　　巴顿叹气，道：“好了，那接下来，轮到克里斯值内勤。你顺便抽空去找个出租的房
间吧。”
　　克里斯不明白为何巴顿这么说，“我住宿舍啊。”
　　“你昨天回宿舍没看到告示吗？暖气管线太老旧，要分段整修，整修期间不能住。”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克里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怎么这时候修暖气？不是应该夏天修吗？”克里斯瞠目结舌。
　　“上头做的决定很多都让人想不透。不然我可以介绍一个地方给你，房子蛮大的，租
金很便宜，离这里也不远。”巴顿露出别有意图的笑容，说了一个远低于行情的数字。
　　“那么好？房东该不会是你吧？”贝尼托揶揄道。
　　“当然不是。听说那间房子受到诅咒，租不出去。你跟房仲谈谈，说不定还可以杀价
。”
　　“怎么样的诅咒？”克里斯问。
　　巴顿耸肩，“不知道，只听说五年死了大概十来个房客，不全是自杀，也有出车祸、
被掉落物砸死、登山摔死、游泳溺死……总之住进去的没几个活着离开，所以被传是受诅
咒的房子。”
　　“没几个，所以还是有人活着离开囉？”凯特也很感兴趣。
　　“有两三个比较敏感人，住没多久觉得浑身不对劲，还没出事就搬走了。”
　　“你对那个房子好熟喔。”克里斯用狐疑的眼神看着组长。
　　“本市的鬼屋我都了若指掌。”巴顿说得理所当然。
　　“我也是住巴顿推荐的鬼屋喔！”提姆笑着附议，“只是个普通的老鬼魂，三两下就
解决了，还赚到便宜的房租！”
　　“那一间怎么不去处理一下？”贝尼托问。
　　“第一，屋主又没有报案，我们本来就是被动的单位。”巴顿用手指比了二，“第二
，我从外面看过，看不出有异样，只感觉得到里面有游魂，不会对人有害的那种。”
　　“你都看不出异状了，还推荐我去住，万一我也觉得没古怪，某天却出意外挂了怎么
办？”克里斯实在不懂组长的心态，“我宁可住看得到有鬼和灵异现象的那种鬼屋，至少
知道原因，还可以顺便解决。”
　　“你去住了，如果觉得有问题又查不出原因，我和德约里欧就可以去帮你看看啦。”
巴顿摊开双手，“不然没有屋主许可，我们不能进去啊，但是放任那个房间继续把人弄死
也不好。”
　　“所以你们就是想利用我去搞定那间房子就对了。”克里斯终于摸清巴顿的企图。
　　“这是双赢，我们可以解决一个问题，你也可以住到又近又便宜的房子。”巴顿对他
竖起姆指。
　　“那我前年想找房子的时候，你怎么不叫我去住？ ”
　　凯特发问的时候刚好电话响了，轮值的克里斯回座位接电话，巴顿道：“克里斯可以
独自面对阿斯莫德还全身而退，我想他比较不会被那个房子的东西影响。如果那里真的有
东西，说不定也很厉害，跟传说的恶魔不相上下。”
　　“传说的恶魔很可怕吗？”凯特还没遇过。
　　“很可怕喔！听杰夫说，光是被盯住就会怕得动不了。”提姆左手抵著下巴，回想之
前杰夫告诉他时的表情。
　　“克里斯还能三番两次面对阿斯莫德，看来他胆子不小，确实很适合走这行。”贝尼
托回头看一眼正在讲电话的克里斯。
　　“只是还太嫩了，希望他别太逞强。”巴顿叹口气，“人力很吃紧呐。德约里欧最近
都在北区争取多一点预算和人手，但情况不乐观。”
　　“这次克里斯的案子可以证明我们部门很有用了吧？”提姆道。
　　恶魔与湖妖的事情解决后，马尔科和昆特性侵小女孩多年的案子转交给其他部门，据
说还扯出许多社会福利署的官员贪污包蔽，雪球愈滚愈大。
　　“要看上面是怎么定义‘有用’。”巴顿无奈笑着。
　　克里斯放下话筒，“是资讯部打来的，他们从奥拉的电脑查到给他召唤方法的帐号－
－”
　　巴顿伸出手制止他说下去，“别讲，让我猜……毕弗隆斯？”
　　“答对了。”克里斯点头，“网络可以匿名，为什么那个人却一直用相同的暱称？”
　　“模仿犯？”凯特道。
　　巴顿点头，“也可能是模仿犯，现在网络上已经不少人知道有个叫毕弗隆斯的家伙给
出的召唤法真的能叫出恶魔，而且我们还不知道贝洛‧奥拉拿到的召唤法是不是真的。”
　　“如果不是模仿犯，就很挑衅了。”贝尼托双臂抱胸，“简直是对我们下的挑战书。
”
　　“北区和西区也有恶魔出现，北区还好，西区光是一只瓦布拉（Vapula）掀起龙卷风
，就毁了两个镇，死了好些人。”巴顿道。
　　说到死了不少人，克里斯问道：“对了，那家育幼院的人莫名其妙死掉的案子，确定
是恶魔做的吗？”
　　巴顿摇头，“我去查看过，没有恶魔在那里。有个小男孩说他在半夜醒来，看到走廊
上有巨大的黑影，但他才四岁，所以不知道是不是梦话。”
　　“希望只是梦话，不然人手真的不够啊。”提姆看看手表，“我要出发去Ｃ省了。”
　　“掰，祝顺利。”凯特整理了桌上的文件，“我也要走了。啊，好忙好忙。”
　　贝尼托对巴顿使了个眼色，也默默回座位拿起包包走出办公室。
　　整个办公室只剩留守的克里斯和巴顿，巴顿正要开口说话，发送公文的事务员推著堆
满文件的推车进来，把一叠文件夹放在门边的值班桌上就走了。
　　记录文件是留守的工作之一，克里斯翻开文件夹，抬头看巴顿还站在桌前，便问道：
“你今天不出去吗？”
　　“等会儿。”巴顿道：“克里斯，你知道附近有个卖热压三明治的小摊子吗？是一对
蕾丝边开的。”
　　“我知道。蛮好吃的。”
　　“她们被杀了。”巴顿神色凝重，“还有一件目前消息封锁中，毒品科有个男同志探
员昨天半夜发现被谋杀弃尸。”
　　克里斯讶异地看着巴顿，思考他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难道巴顿知道他的性向？
　　“被杀的Ｔ和探员身上都刻了献祭给路西法的图腾，看来是针对同志下手，我和贝尼
托配合凶杀组调查这案子，我们怀疑是那位探员的熟人所为，不排除是局里的人。你和那
个叫巴尔的别互动太频繁，免得被当成目标。”
　　克里斯点了点头，“路西法也讨厌同志吗？”
　　“路西法憎恨所有人类，所以我从来搞不懂信撒旦教的人在想什么。”巴顿拍拍他的
肩膀，“总之你自己注意一点。”
　　巴顿对妖魔鬼怪也很了解。克里斯叫住正要走的巴顿：“巴顿，你知道有什么……家
族、或是组织，对恶魔和妖精那些了若指掌吗？”
　　克里斯大略说了一些巴尔对恶魔的知识以及面对恶魔的强势态度，巴顿听完了，慢慢
摇头道：“听起来他对每一件事都很了解……通常如果家族供奉恶魔，像是这次的埃格家
，顶多就是了解他们侍奉的恶魔，我是没听说过对其他恶魔也很了解的。我会问问德约里
欧。”
　　“或者，你认为……他会是逃跑的祭品吗？”克里斯谨慎问道。
　　“如果是，我们应该会看到他侍奉的对象，不管是精灵还是恶魔，一旦奉献给牠们，
牠们是不会放手的。”巴顿算是否定他的问题。
　　“对了，恶魔也会挑祭品吗？”
　　“当然挑，愈强的愈挑，不满意的话还会杀掉召唤者。”巴顿提醒他：“你前一个案
子不就是吗？”
　　“这次有个地方我不太懂。安洁琳死了，阿斯莫德看起来好像很生气。可是安洁琳死
了之后，灵魂不就归牠了吗？”
　　“嗯，这个问题嘛……”巴顿的食指无意识地摩擦著下巴的胡渣，“十几年前我也遇
过类似的情况，德约里欧是说，血祭的祭品是一定要杀，可是如果对方要的祭品是活祭，
表示牠喜欢祭品活着的状态……他用了一个奇怪的比喻，你知道天主吧？旧约的时代祂曾
让一名叫厄里亚的先知以肉身升天，玛莉亚也是，不是肉体死亡之后灵魂升天。”
　　“肉身升天……”克里斯不是虔诚的教徒，只隐约知道耶稣的母亲玛莉亚似乎是肉身
升天。
　　“天主一定非常喜欢玛莉亚，才选她做为孕育耶稣的容器，而且最后还让她跳过死亡
，整个人升上天堂。”巴顿说完，哈哈笑道：“很奇怪吧，德约里欧居然拿神的做为来说
明恶魔的做法。我一开始也不太习惯。”
　　但克里斯不觉得不习惯，因为巴尔也是这么说明的。
　　“总而言之，灵魂对恶魔来说呢，好像是个很无趣的东西，就像机器狗，它完全属于
你、完全听你摆布，可是还是远不及真正的狗好。大概是这样吧？”
　　“原来如此。德约里欧懂得真多。”
　　“我们的部长不是那么好当的，不像其他部门，做久了就升得上去。”巴顿问道：“
你还是没想起那个巴尔和你的关系？”
　　“还没。”克里斯的目光放在桌面的文件上，“不过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可能不错
。”
　　“怎么样不错？像情侣吗？”巴顿的语气像是开玩笑。
　　还没打算出柜的克里斯没那么容易松口，他也笑道：“当然不是，就像是很好的朋友
而已。”
　　“我想应该也是，不然他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下室。”巴顿笑着拍他的肩，并往外走
，“记得，快点去找房仲租那间房子喔。”
　　
　　
　　
　　
　　留守办公室并不代表比较轻松，做不完的文书工作、整理外出同事传回的报告、以及
其他杂事，把工作时间切得零碎，还不如跑外勤可以专注一点。
　　一转眼到了中午，还是巴尔打手机才让克里斯注意到时间。他接起手机时心想巴尔找
他肯定没重要的事，果然巴尔只是想来和他吃午餐，而且人已经在外面了。
　　“你不要没事就跑来，我很忙。”克里斯有些无奈。
　　“再忙也要吃饭啊。”
　　“我会。你饿了就自己去吃，不是有给你钱吗？”
　　“我想跟你吃嘛。”
　　撒什么娇。克里斯虽然在心里嘀咕，可是还是难以招架巴尔的撒娇，“好吧，那你得
再等我一会儿，等我这份公文打完。”
　　“好，我在喷泉这里等你！”巴尔很雀跃。
　　“不……”想起巴顿的忠告，克里斯道：“你随便找一家店，先进去点个东西吃。有
带钱吧？”
　　“有！那我去那家汉堡店囉！”
　　克里斯按掉通话苦笑，觉得自己好像爸爸，倒不像男友。从没出柜过的他，也曾想像
过自己希望交怎么样的男友，想来想去，觉得只要看得顺眼、处得来就行，却没想到自己
是喜欢巴尔这种类型。
　　每次巴尔只要一撒娇，他就会忍不住妥协。他对撒娇真的没有抵抗力，尤其是在某些
方面很强势的巴尔。巴尔只会对他显露出可爱又依赖的一面，这让克里斯如何能拒绝。
　　在克里斯努力消化工作的同时，巴尔愉快地挂上公共电话的话筒，走向调查局附近唯
一的汉堡店，这也是他最喜欢的一家汉堡店，不仅因为这家汉堡店的肉排厚又多汁，更重
要的是可以不搭配薯条或薯泥或任何马铃薯做的食物！
　　“一个双层牛肉培根磨菇堡，配炸鸡块！”
　　巴尔刚说完，右边冒出一个稚气的声音。
　　“我要一份热狗和苹果派的儿童餐，饮料要冰可可。”
　　他低头看右边，一个身穿粉红色纱质洋装，一头金色长发的黄绿色眼眸小女孩也抬头
对他抿嘴笑。
　　巴尔的表情一下子垮了。
　　“自己付钱。”他冷冷地目视前方，不再看换了一个模样的贝列斯。
　　“不要这样嘛！帮人家付嘛！巴尔哥哥！”贝列斯用委屈的声音央求。
　　“恶心。”
　　贝列斯这副八岁小孩模样，店员当然不可能向她收钱，巴尔只好掏钱帮她付。若非现
在店里众目睽睽，看他不一拳揍扁这个家伙。
　　巴尔拿着餐点找位子坐下，贝列斯也理所当然地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喝起冰可可
。
　　“妳来干嘛？”巴尔冷漠地道：“我告诉妳，我是不会放手的。”
　　“你是认真的？”贝列斯皱起可爱的小眉毛。
　　贝列斯最初只是想看好戏，没想到巴尔真的喜欢克里斯，这下她可难办了。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了。”巴尔的语气没有妥协的余地。
　　“我以为你只是……脑子摔坏了之类的。”贝列斯含着吸管，自言自语般地含糊道。
　　贝列斯肯定是被某人召唤出来的，加上她老是在克里斯和巴尔附近打转，巴尔心里有
数，她的目标是克里斯。
　　有人找贝列斯帮忙，想获取克里斯的心。
　　“告诉我是谁，我去和她谈。”巴尔果断说道。
　　“是‘他’。”贝列斯向他吐舌，“我才不会泄露客户机密。你是想杀了他吧？”
　　“还客户机密咧。”那个装可爱的吐舌让巴尔恶心地打了一个寒颤，“不然这样，他
给妳什么祭品？我找更好的给妳。”
　　“我堂堂贝列斯，哪能因为祭品就毁约？而且那个祭品，你给不起。”
　　“没有我给不起的东西。”巴尔不服气，“就算是人，只要妳指定，我就弄给妳！”
　　贝列斯一脸正经，摇摇右手食指，“不，不是人。我已经不接受血祭了，因为我发现
比血肉和灵魂更好的东西。”
　　巴尔疑惑又惊讶，“是什么？”
　　她双手捧著面前的杯子，“巧克力。”
　　巴尔一呆，怒道：“妳敢耍我？”
　　“不是，是真的啦！”贝列斯赶紧解释，“他叫我出来的时候，准备了一个小男孩，
然后他说……人类对心爱的人表达感情时，常会用巧克力，问我要不要吃一口。”她咽下
一口口水，回想当时的情景，“那巧克力……真是太好吃了！所以我拿了他的巧克力，小
男孩我就不要了。果然我这种爱情的恶魔就该配巧克力啊！我还要他帮我把召唤书上的祭
品改掉，血祭太无聊了，还是巧克力好，而且要自己做的。”
　　巴尔不太懂，总之就是贝列斯迷上巧克力，不想要活体血祭就对了。
　　其实召唤恶魔本来就不一定要杀生血祭，那只是一种习惯，因为人类召唤恶魔通常都
是要牠们动用能力做事，恶魔当然要求人类奉上最珍贵的东西，所以从前的人祭献最珍贵
的财产－－家畜，后来是奴隶，再来变成女人或孩童，因为那也是附属于男人的财产。
　　世界上没有比生命与灵魂更珍贵的事物了，于是人类与恶魔都把这当成惯例，只有少
数──像是阿斯莫德──喜欢生命之外的祭献。
　　而现在，贝列斯这家伙居然喜欢巧克力这种廉价的东西，巴尔啼笑皆非。
　　“好，妳要哪种巧克力，我都买给妳。只要妳取消契约。”巴尔阔气地挥一下手。
　　“我说过，你给不起。”贝列斯稚气的脸上扬起阴森的笑，“那个巧克力啊，里面融
合了满满的苦涩。喜欢得不得了却得不到，那种痛苦，搭配甜甜的牛奶巧克力，超级美味
，好吃得不得了。你现在幸福得要命，再怎么样也做不出来的。”
　　巴尔一脸冷酷，“就算我真的做了，我谅妳也不敢吃。”
　　“对，我不敢。”贝列斯承认得很干脆。她可不相信巴尔做的东西能吃。
　　“就为了一个巧克力？”巴尔不能相信他居然败给巧克力，他忿忿地大咬一口汉堡，
肉屑和生菜渣都掉出来，“就为了一个巧克力，妳宁愿与我为敌？”
　　“这是诚信问题。”贝列斯悠哉地咬一口苹果派。
　　“那个人，是调查局的人，对吧？”巴尔一边捏起掉下来的肉屑塞进嘴里，一边瞪着
贝列斯。
　　“无可奉告。”贝列斯仍是一派悠闲。
　　“那个人手上有召唤书？”巴尔想起刚才贝列斯说过的话。
　　如果有召唤书，很可能是克里斯他们在找的人──毕弗隆斯！
　　贝列斯也发觉巴尔对这一点好像很有兴趣，她坏心眼地嘿嘿笑几声，“不知道。”
　　“妳刚才说要他改掉召唤书上写的祭品。”巴尔紧咬不放。
　　“‘如果’他有的话啊，可是我没看到，不知道。”贝列斯也不松口。
　　巴尔气死了，真想一拳打爆那颗金发小头颅。他瞇起眼睛看着贝列斯，“什么都不说
，妳找我干嘛？”
　　“吃午餐啊。”贝列斯又用绿色的大眼睛装出可爱的表情。
　　“滚。”巴尔用平板的表情和语调道：“再让我看到妳，妳就完了。”
　　贝列斯呵呵笑道：“你喜欢那个人，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他是你的弱点……”
　　巴尔握紧忿怒的拳头，用力到泛白的指节喀喀作响。
　　贝列斯也知道自己说得有点过火了，连忙叼起苹果派，拿着热狗和冰可可跑出店外，
免得巴尔气到不顾面子痛扁她。
　　盯着娇小的身形直到她从视野中消失，巴尔才稍微放松握紧的拳头，把一个鸡块丢入
口中。
　　他的大部分记忆，是待在拘留室的时候，贝列斯忽然现身才想起来的。不过他还是不
记得为什么自己会在那间老房子的地下室，但他知道他很喜欢克里斯，而且他从未有过如
此强烈的心情。
　　‘这样做，值得吗？’
　　‘我爱他，就值得。’
　　脑中突然出现这样的对话。巴尔默默喝一口饮料，思考这是谁说的话。
　　但结论是－－想不起来。所以他放弃了。想不起来肯定是不重要的事吧！
　　他把鸡块一口接一口吃光，无聊地看着大片落地窗外，然后看到克里斯站在马路对面
等绿灯，马上开心地向他挥手。
　　克里斯小步跑向汉堡店，在巴尔对面坐下，喘了几口气，道：“抱歉，等很久了吗？
”
　　“不会啦！”巴尔笑嘻嘻地把饮料递过去，“口渴吗？喝一口。”
　　克里斯有点不好意思地喝一口饮料，看到面前有个托盘，问道：“刚才谁来过吗？”
　　“贝列斯。”巴尔淡淡回答。
　　贝列斯也不算小恶魔，克里斯无法像巴尔那么淡然，他讶异地道：“牠来做什么？找
你麻烦？”
　　“牠要我把你交给牠。”
　　“我？”克里斯更惊讶。
　　巴尔点头，“牠会出现，就是有人找牠办事。牠的目标是你。”
　　克里斯不禁想到之前的女主管，连蓝斯都说她应该是喜欢他。
　　“有想到可能会是谁吗？”巴尔问。
　　“嗯，大概……”可是克里斯很难想像那个女主管会杀人献祭恶魔。
　　不，不一定要杀人。他想。可能贝列斯要的不是活人血祭。
　　“贝列斯要求的祭品，是……”克里斯谨慎问道：“人吗？”
　　“本来是，可是牠这次变了，好像迷上巧克力。”巴尔搞不懂也不想懂，翻了个白眼
，“白痴一个。”
　　“巧克力？”克里斯觉得这个答案很荒谬，“只要给牠巧克力，就能叫牠做事？”
　　“不是普通的巧克力，是什么……要有苦涩的爱情什么东西的，我听不懂。”巴尔无
奈又生气地用右手拄著脸颊，“如果只是单纯的巧克力，我就买一堆砸死牠，叫牠别再来
烦我们！”
　　加了苦涩的爱情的巧克力？不愧是爱情的恶魔，怎么这么诗意。克里斯为难地笑了笑
，“不理牠就好了吧？反正我也看得到牠，牠没办法对我怎么样。”
　　“这难讲，我也不知道牠会出什么招。”巴尔很烦恼。如果贝列斯是从潜意识的梦境
下手，他完全无法防范。
　　“别太担心。我注意一点就好。”克里斯拍了拍巴尔放在桌上的左手，“我去点餐。
”
　　巴尔一手拄著脸颊，歪著头看克里斯排队的背影，不由得愉快地想着这个男人怎么那
么好看，连背影都那么挺拔，难怪他会喜欢，虽然个性太正直了有点伤脑筋，却也是克里
斯的优点。
　　他不会放手，绝对不会！别说放手了，他根本想二十四小时都跟在克里斯身边，甚至
想叫克里斯别上班了，只是碍于在这个世界生活就需要钱，所以才没有说出别上班那种白
痴话。
　　贝列斯是一个麻烦。要是能杀掉贝列斯的契约者就好了，可是巴尔不知道那是谁，只
知道听起来应该是个男人，但也不排除那个人称是贝列斯故意讲错要误导他。
　　克里斯醒著的时候看得到贝列斯，巴尔还可以稍微不那么担心，但万一贝列斯趁晚上
克里斯睡觉的时候偷袭怎么办？巴尔想到这里又心烦气躁。
　　克里斯端著汉堡餐回来，看到皱起眉心的巴尔，问道：“怎么不开心？还在烦恼贝列
斯吗？”
　　噘起嘴的巴尔摇头，仍皱着眉看他吃汉堡。不过在克里斯面前，他的坏心情一秒就消
失了，眼睛不知不觉弯起来笑着，仿佛眼神都要冒出爱心来。
　　哎，连吃汉堡都那么好看。
　　这就是，“爱”吗……
　　可是他的“爱”是独占的。克里斯只能是他独有的！
　　克里斯拿餐巾纸擦一下嘴角的黄芥茉酱，笑问：“一下生气一下笑，怎么啦？”
　　“你好好看，我好喜欢你。”巴尔毫不拐弯地微笑道。
　　没头没脑突然抛出一个高速直球，克里斯不知该怎么接，只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咬
一口汉堡。
　　“你喜欢我吗？”巴尔用天真的表情看他。
　　“嗯……”克里斯含糊地应一声，咽下口中的汉堡后，看着巴尔道：“当然喜欢，这
还用说？”
　　巴尔开心笑起来，“啊，那这样的话，你来跟我住嘛！”
　　巴尔是想用撒娇的方式要克里斯和他同住，那样一来他就可以在晚上警戒，不让贝列
斯有机可乘。
　　克里斯则是想到他接下来要住外面的事。现在巴尔的房租也是他在付，若他也得搬出
来，不如就两人一起去住那间鬼屋还比较省钱。
　　“嗯，我好像这几天就得搬出宿舍，因为要整修暖气。”克里斯道：“反正我也要住
外面，你就来跟我住好了。组长推荐一间鬼屋，听说很近，还不错。”
　　“推荐鬼屋叫你住？”巴尔一脸疑惑。
　　“鬼屋可以杀价，比较便宜，而且还可以顺便收鬼，以免我搬走之后又有人受害。”
克里斯边吃边思考着，“我今天晚上有空的话……就先去看房子的状况。”
　　“我跟你去。”巴尔立刻道。
　　“不，我想找同事跟我去，有问题就先处理，之后你住进去也比较安全。”
　　克里斯打算问凯特晚上有没有时间跟他去。如果巴顿从外面看不出异状，克里斯猜想
他可能也看不出来，凯特的感应力很强，说不定可以感受到看不见的东西。
　　巴尔感觉被克里斯看低了，有点不太开心，“我也可以啊！我什么都不怕！”
　　看他这倔强的模样，克里斯笑道：“我不是说你弱，是怕你乱来。你太冲动了，那样
我很难做事。”
　　“我帮你，不好吗？”
　　“你常常不先厘清状况就开打，那样太危险了。不是所有的状况都能用暴力解决。”
　　但巴尔对超自然世界的认知就是看谁拳头大。他知道克里斯不用这套，他们所处的所
谓文明社会讲求的不是力量。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总行吧？”巴尔还不死心。
　　克里斯很为难，“不……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没人知道我们会一起住。”
　　 “为什么？”巴尔又不高兴了，追问道：“你要找的同事是谁？男的女的？”
　　“女的，她的灵感能力很强，所以想找她去看看。”
　　“女的喔？”巴尔听了本来比较放心，但想到还不知道和贝列斯订契约的召唤者是谁
，又不放心了，“她该不会喜欢你吧？”
　　“不会啦！”克里斯啼笑皆非。
　　“你刚刚说你大概想到谁可能召唤贝列斯。”巴尔把身子往前挤，离克里斯更近，“
是谁？”
　　“我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只是……有人说她可能喜欢我。”克里斯不想往脸上贴金
，含糊说道。
　　“是谁？”巴尔一脸严肃地问。
　　看巴尔如此在意，克里斯就大略说了在前一个部门被同事排挤、女主管偏袒他的事。
　　巴尔听了气愤道：“那些人也太可恶了！那个女人就是毕弗隆斯了吧！贝列斯一定是
她叫的，快去调查她！”
　　似乎也不无可能，可是既然大家都这么说，克里斯就更不想去接触前主管了，万一对
方以为他也有那个意思怎么办？而且就算贝列斯是她召唤的，也不代表她一定就是毕弗隆
斯。还是先和巴顿讨论较好。
　　“再说吧。”克里斯敷衍地吃著汉堡。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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