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景书阳要睡了,夏晃还没从森林里回来,他有些莫名的焦躁,忍了又忍,狠狠
克制着去拿桃果的手。几乎提着心在注意外头的风吹草动,抱着腿缩在炕尾的角落。
刚才他说要进森林时,景书阳的心就提了起来,一句话差点出口,就想着要问夏晃甚
么时候会回来。
可他不应该对一个人产生依赖。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主人带到外地的宠物,在陌生的
环境,只有熟悉的主人在身旁,这种熟悉感因而倍增,导致宠物从外地回到家后与主人的
关系自然的亲近了起来。
景书阳抱着腿,把脸埋在膝盖,等待着,检讨著,也许人就是这样,牛角尖钻到一个
程度便会忽然意识到一转身就会海阔天空。
景书阳便是这样,他忽然觉得,这样心烦,可不是自找烦恼,夏晃都说了他身上都是
他的味道。
没事的,这都第四天晚上了。
就算是月经,第四天也该流得差不多了吧?
嗯嗯,没事的没事的。
景书阳越想越相信自己的论点。
一放松下来,就有点尿急了。
尿壶也实在是必需品阿。叹了口气,摸下了床,他还是想洗手,所幸外头是满月,不
大暗,便想摸黑去溪边,上完正好可以洗手。反正只有几百公尺的距离。
说走就走,拿把菜刀有点麻烦,他便把瑞士刀揣在身上。
探出了门,屋外夜风吹拂,一扫早晨炙热,夜风凉爽,开阔空间却能将味道带得更远
。景书阳加快脚步半跑半走。
其实他想的对,以猫科动物的嗅觉而言,是闻不到他身上的花期味道。但世上还有比
猫嗅觉更加灵敏的动物,比方蛇。
夏晃今天被大蛇缠着玩了更久,围绕着他的周身,特别是手掌,不停的吐信。
夏晃有些不明所以,看起来并不是饿了。他顺了顺他的长身,像是对待有毛动物一样
,柔声的说话,“好啦,吃饱了不是吗?怎么了?”
白蛇默默游上他的手,缠绕他的手臂,手上是冰冰凉凉的鳞片触感,有些娇憨的眼珠
子溜溜的望着他,吐信着,然后又沿着他的手心往侧边游动到另一只手上。
夏晃捧著半条蛇身,见牠游到一半转头看牠,继续吐信。
不知为何福至心灵,“我手上有味道是吗?呵,这是吃醋了?”
白蛇蹭过他的脖子,沿着脖子围了一圈,简直像在圈地盘的小狗。
夏晃轻笑了起来,轻抚著蛇身,“乖,没事的,就一个邻居罢了,别醋。”
他温柔地安抚大蛇,一人一蛇又玩了一会儿,他才照例叮嘱一番后,起身往回走。
在山洞口仰头望天,天上星斗满布,月已到斜过中天,已经过了睡觉的时间。景书阳
莫约已经睡了,他现在身上味道应该不至于被发现,夏晃收回目光,不及不缓的往回走。
快到家时,蓦然一声尖叫划破寂静的天,尖锐又惊恐。夏晃一怔,转瞬变为黑豹,往
声音的来源飞奔而去。
景书阳听到振翅声时已经有点晚了,肩膀的刺痛与被提上天几乎是同时发生的,根本
没时间反应。
啊啊啊啊啊,秃鹰啊啊啊!!!!
转眼间离地近十公尺,简直要用尖叫来填满离地的短暂时间,“你要干嘛,放开我!
!!”
“嗨,我叫做乌森,你叫做什么?”上方传来的清亮语调听起来还有点羞怯,要不是
今天对象是他,景书阳搞不好还要赞一声有礼貌。
但眼下他脑袋里只有,“他妈的我管你叫什么!!!”
他强烈的挣扎起来,双脚并用前后晃动,完全不在乎肩膀上传来的强烈刺痛,他今天
要是被抓走,下场根本不用想。
乌森被晃动带偏了方向,往下斜了几公尺,他几乎能碰到树冠,而爪子却更加用力抓
紧,努力要调整飞行方向,声调有些惊慌,“你,你别这样,很危险。”
景书阳头皮都要炸了,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掰开瑞士刀,抓住上方的脚,对着后筋就
是一刀又一刀。这刀下去不只不留情,伴着尖叫与血滴喷在他的身上,他一边的肩膀松动
,乌森单脚也抓不住他,景书阳往下掉,只来得及伸手去搆树冠。
树冠枝叶刮上皮肤,一层,两层,从树林的最上方往下掉,摔过一层又一层的枝干。
他每次都努力地想要抓住,却每次都失败,手指除了冰冷之外,还有躯干撞伤的疼痛。
不行了,这次真的要重伤了。
景书阳抓不住最后一株横出的枝叶,可预期的疼痛却没有传来,而是一股温热包裹与
着地为了减缓冲力的翻滚。
不知是发丝拂过身上的触感,压在身上的重量,还是胸前不知是谁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他躺在落叶堆里瞪大了眼,听着耳边的喘气声,莫名放松下来,“文、文朗?”
他放开了他,双手撑了起来,长发落在他俩身周,眼底似乎还有他的脸,如玉白净的
脸上沾著薄汗,还有几处沾著残叶,喘了两下之后开口,‘反应不错。’
景书阳这才感觉血液开始回流到四肢,默默地,无法控制地发抖起来,‘谢、谢谢,
我以为我要重伤了。’
‘没事就好。’夏晃坐了起来,压在他腿上,可景书阳此时一点都不在意,他被他拉
了坐起来,拍了拍头顶跟肩膀的落叶,景书阳下意识抽了一下,对方一顿,‘受伤了?’
他反手摸了摸肩膀,有些湿意,‘应该是爪子。我、我们快点回去。秃鹰能闻到几十
公里外的血气。’
夏晃的手落在他的脑袋上,‘别怕,连纯人都赢不了的求偶,他没脸再找过来。’
也不知是他安慰的话语还是这手掌的温度,景书阳鼻头一酸,垂着眼睛,吸了吸鼻子
,好歹没哭出来,可收不住有些哽咽的声音,‘那就好,我们还是快点回去,伤、伤口也
要处理。’
他应了一声后就站了起来,顺便把景书阳也拉了起来,他有点腿软,踉跄了一下才站
稳,‘怕成这样,实在有点丢脸。’景书阳自嘲。
‘至少你自己脱困了,还不错。’夏晃撑着他的胳臂回答。
虽然只是平舖直述,可却是实实在在安慰人的话,景书阳不知道为何有一股冲动想要
抱抱他,不是带情欲的,就是大兄弟你人真好那种。
他克制不住冲动,只好转而伸手,把黏在他脸上的残叶捻去,露出一个自觉是灿烂的
笑,‘要不是人兽有别,我就抱抱你了。’
夏晃瞇了瞇眼放开他,‘人兽听起来像在骂人。’
说完就扯着他的手往前走,景书阳露了一个笑,知道对方是怕他看不清路,又忍不住
伸手捻了他发间的残叶。
夏晃任他去捻,没评论,也没回头。
身上都是落叶,景书阳还有伤口,不得不在浅溪旁稍微停留,就著溪水冲洗手脚,夏
晃的简单,稍微泼一泼水便能干净,可景书阳背后有伤,他想了又想,转头问夏晃,“这
里安全吗?”
“没有其他的气味,应该安全。”
“我稍微清洗一下伤口,你帮我看一下可以吗?”
夏晃眼角一跳,看他又要脱了,行动快过脑子,按住他的手肘,景书阳转头,“嗯?
”
“清水没煮过不干净,我家水缸还有水,回去再清理。”
“喔。”景书阳一点也没反对,“那我摘一些止炎草。”
两人在溪边耗了一些时间,中途夏晃才知道他夜里出来的原因,他想了想,“之前嫌
厕所麻烦,懒得盖,我明日招人手在你那里盖一间。这几日不便,你要夜里要方便什么的
就找我一起,以免再有麻烦。”
“文朗,你人真的太好了!”
景书阳声音都要飞扬起来,夏晃见他乐开花的样子,也不去纠正那是他地盘,他不盖
谁盖这种话,就听景书阳又说起他能做的也不多,做菜或者杂物他会的都能找他云云,也
不客气,“以后晚餐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傻呼呼的,一身香甜的气味又冒出来,夏晃瞇了瞇眼,“你的果子还有吗?”
景书阳一顿,有些犹豫,“有是有,金桐让我保证这两晚不能吃.....又有了?”
他微微颔首,抓着他的手腕,“走吧,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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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17
小羊:大兄弟,你真是好人啊~~
昭昭的弹幕
#直男思维#
#动手动脚#
#说好的人兽有别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