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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WT出了本就忘了(抹脸)
〈第十六章〉
莺丸从治疗舱中爬出来时,就感觉到一期一振醒来了,急匆匆的把自己弄干
净,只记得穿了衣服却赤着脚就冲了过去,一点都不晓得他跟一期一振的事情已
经在网络平台上炸开了锅。
半靠着坐在病床上的一期一振看起来还是非常虚弱,仗着身份驱赶了看守的
莺丸保持一段距离,没有贸然靠近。
“莺丸老师。”一期一振呼唤的声音里压抑著自己的情感,莺丸对着他点点
头。“是的,我在这里。”
“对不起,我使您蒙羞了。”他惭愧地对着他的老师低下头。
“怎么会呢。”莺丸摇摇头,“你活着对我来说比什么都好。”
“即使是比牲畜还不如的活着吗?”
莺丸想起了就算落进泥地也勉强挣扎求生的鹤丸,这段时间他真是从他身上
学了很多。
“是啊。”他坚决地点头,往前踏进一小步,确认一期一振没有抗拒,“不
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会在你身边。”
“为什么,老师?”
莺丸也曾经在夜深人静时扪心自问为什么。他觉醒的太早,又隐藏了一段时
间,还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看尽他人心思,他本来觉得自己应该是不会有
什么结果了,但是守护着大包平与他未来的另一半感觉也不错。在这种时候他碰
上了一期一振,睁著一双闪闪发亮的金色眼睛看他,笑容无懈可击的叫他老师。
“如果要为这份感情命名的话,那或许就是‘爱’了吧。”莺丸凝视著历劫
归来的爱徒,“除了你以外,我没有想要携手共度人生的对象。”
“我——”一期一振没有想过莺丸的答案,他捏著被单低着头,很不知所措
,“但是、但是......”
“不用急,没有关系,你在这里就好。”莺丸再踏近半步,索性拖了椅子过
来坐下,“只要活着就还有时间,你也不需要急着回应我。”他忽然明白了伊达
鹤丸对三日月宗近的心情,大约就像是现在一期一振吧。
“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团混乱间,一期一振随意的丢了个问题出来。
“第一次在学校见面的时候。”
一期一振惊讶地抬起头,却只见莺丸闪烁着眼泪的微笑。
“我已经等了那么久,所以,没有关系。”他把手伸了出去,隔着虚空描绘
著一期一振的脸。
“可以请您再靠近一点吗?”一期一振捏紧了被单,“靠到床边来,可以吗?”
莺丸点点头,起身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子。
“嗳,你看,听到你醒来我就匆匆忙忙的过来了,连鞋子都没有穿。”
一期一振嘴角微微扬起,但是身体姿态依然很紧张。
“我可以感觉你吗?”莺丸依照他的希望把椅子搬到靠近床边的地方,但是
仍然谨守着距离。
“可、可以。”
“觉得不舒服要跟我说。”他把精神触稍伸进一期一振的脑里,去观看去感
觉那一片残破的精神图景,然后慢慢的去梳理那些恐怖的情绪与回忆,先前他就
这么做了,但效果不彰,小乌丸老师说得没错,他的个性不是不急,只是事情没
有真正到头上而已。现在睡饱了就知道自己这些天真是太傻。
被药物压制了能力的一期一振只能想像莺丸伸进来的精神触稍。
虽然同属名门向导,但是古备前从不参与联谊活动,他直到觉醒后进了“塔
”的学校,才第一次见到身为高阶向导的莺丸。
高阶向导只能让高阶向导教导,就像高阶哨兵也只能让高阶哨兵教导一样,
虽然日常课程还是跟同学们在一起,不过专业课程他们只能单独上课。莺丸的笑
容就像他常喝的茶一样淡淡的,表情很少有变化,教他的第一课是泡茶,如何在
日常生活中轻易的卸下他人心防,将精神触稍伸进他人大脑里而让人毫无感觉。
一期一振直到莺丸把面纸盒放到自己面前,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
事情在小乌丸来了之后有了转机,向导们从洗脑状态苏醒过来一团混乱,但
是他们终于能够从他们那里得到更多讯息。
大包平听说莺丸乖乖去休息了感觉放下胸中一颗大石头,但去找莺丸发现他
睡的那间只剩下鞋子,又听说一醒来就去找一期一振,他很无奈的拎着鞋子去找
莺丸,哨兵的听力足够敏锐,听见房间里低低的哭泣声,也知道自己不便打扰,
把鞋子放在外面就转头去找小狐丸。
小狐丸正帮忙轮流照顾这些向导,在这个楼层的不是只有他,能够叫得出名
号的高阶向导们到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追捕“组织”的那一边。大包平敛去
气息,安静的站在门口等待。
其实大包平这些天很忙碌,一方面他对于“组织”感到愤怒,一方面是莺丸
的事情让他毫无头绪,小狐丸看起来倒是不太惊讶的样子,难道同是向导的都很
了解彼此吗?
‘我只是觉得连对三日月或你都不感兴趣,莺丸可能是不喜欢哨兵的那种向
导。’那时候小狐丸摸摸下巴这么说。
大包平烦恼莺丸的对象烦恼了很久,却从来没有想过答案这么简单。
莺丸不是不喜欢哨兵。从小一起长大,大包平觉得莺丸对大部分的人都毫无
兴趣。很多人都擅自把他跟莺丸想成一对,大包平都觉得他们想太多了,他们只
是刚好从小一起长大,又刚好是一个向导一个哨兵而已。莺丸在意的人大包平用
五根手指都数得出来,小乌丸老师一个,一期一振一个,家里一个年纪很大但是
茶水点心做得很好的厨师一个,大包平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算不算的上一个。
不过这么说起来,在一期一振过世之后那种持续性消沈倒是找得到理由了。
大包平叹口气,感觉到心头有些毛毛躁躁的,为了转移注意力,抬眼观察四
周。
这层楼虽然没有哨兵止步,不过哨兵们几乎都等在外头,这些被改造的向导
创伤都很重,几乎没有办法见到哨兵。大包平还记得还被“组织”控制着的一期
一振逃走那天在医院后门被三日月宗近抓到,一路扛回来时叫喊的堪称鬼哭神嚎
,莺丸事后听闻气得半死,骂三日月下手不知轻重,有了新欢就能这么粗鲁对待
旧爱吗?
这些过去被认为失踪或死亡的向导,有的像一期一振是有搭挡的,这些哨兵
搭挡的痛苦跟挫折感都写在脸上,有的没有搭挡但是有家人的,看起来也非常无
助。
大包平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哨兵们的情况都很不好,挫折持续累积下去很容
易起冲突,虽然这里向导众多,但是他们要照顾的对象优先。于是他在手机留言
告诉小狐丸他来过了,然后先去拍拍显然在宗三左文字病房门口站很久的压切长
谷部肩膀,问他要不要跟他去个地方,小夜左文字问说是要去复仇吗,大包平拍
拍他的头说苦笑是啊,接着他让他们帮忙把这一整层的哨兵都带走,他自己则是
联络几个被安排待命的向导,说带了些人要去散个步。
与大包平之间精神链结效力消退的小狐丸,忙完了看到手机讯息已经是二十
分钟后的事情了,他本来想追上去,奈何接到了三日月宗近的电话问他在哪里,
声音里有些急迫,他叹口气,认命的先过去三哥那边。
*****
跟莺丸一样找了治疗舱把自己塞进去睡二十四小时,醒来的三日月宗近还是
觉得自己的情绪有种毛毛躁躁感,在这个向导人手吃紧的时刻,他还是忍不住地
把小狐丸叫来了。
“怎么来的这么慢。”
小狐丸觉得自己的好脾气都是被这个任性的哥哥养出来的。
“我先整理一下再过来,你该不会觉得呕吐味跟尿骚味很好闻吧。”他一面
说一面把精神触稍伸过去,熟练的梳理三日月毛躁不安的情绪,而被弟弟这么一
说又这么一梳,三日月也只能摸摸鼻子。
“先前鹤丸、奇怪的鹤丸讲的那些事情情报分析分析了一部分,大包平大概
刚才带人摸过去了。”
“你很想去吗?”三日月宗近根本是明知故问。
“我只是觉得既然首席哨兵都有些动作了,前任首席哨兵也应该在这种时候
有些建树才是。”小狐丸停顿了一下,“如果不能参与前方作战的话,不如在医
院里面绕绕如何?”虽然三日月宗近是前任首席哨兵,不过据称他的美貌有洗涤
心灵的作用,对于那些工作疲倦的工作人员来说有一定程度的打气效果。
“你就别挖苦我了。”半躺在椅子上的三日月宗近半闭着眼睛接受弟弟的梳
理,“再说现在是让下一任首席哨兵出头的机会,我出面干嘛?”
“不是说想拿回首席哨兵的位置?”小狐丸按捺著把精神触稍化为尖刺的冲
动。
“那你看我这次该找谁当向导?”
“上上次你没有向导,上次也没有,这次当然也没有。”他终于忍不住地白
了三兄长一眼,“难道你觉得现在能让一期一振当你的向导吗?”
三日月宗近总算闭上了嘴,让小狐丸把工作完成。
“那天之后莺丸完全不让我见他。”结束之后三日月宗近郁闷地说,说的自
然是他在医院门口逮到意图潜逃的一期一振这件事。“既然小乌丸老师来了,他
的状况——”
“已经清醒了。不过向导们几乎没办法接触哨兵,所以莺丸的顾虑是有道理
的。”
“这样啊。”
鹤丸怎么办。小狐丸的问题停在了嘴边。让三日月宗近跟伊达鹤丸在一起,
论推波助澜他也有出一份力,当年一期一振设计三日月宗近,他也有帮忙;谁也
没有想过以为已经死去的人竟然还在世上,如果事情没有处理好的话,三条家跟
粟田口家关系可能会恶化,而伊达鹤丸那边现在有伊达家作靠山,这都不是能轻
率应对的状况。
“他是我的向导,我对他有责任。”三日月宗近去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便给
弟弟一杯,“但是我也对鹤丸许下承诺了。”
敢情他三哥是打算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小狐丸暗忖,总觉得这个想法太
不像懒惰的三日月宗近了。
“你会为了大包平放弃你那些后援会吗?”
“这不一样好吗!”小狐丸终于忍不住的把精神触稍化作尖刺戳了进去,三
日月宗近一时防备不及哎哟了一声。“你把鹤丸当成那些着迷你的粉丝吗?”虽
然他的行为是满像的啦。
“倒是没有那么想。”
“那你干嘛拿这两者来比?”小狐丸真心觉得伊达鹤丸干嘛把大好人生浪费
在他这个只有脸皮好看的哥哥身上。
“我只是想说你比较有经验——”
如果这不是医院里,小狐丸还真的很想修理三日月宗近,他深吸口气。
“大包平是大包平,后援会是后援会,两个不一样。之前虽然也有些约会,
但是我可没有同时跟两个人以上交往过。”
“我也没打算同时跟两个人交往。”三日月宗近试着澄清,但是小狐丸对他
哼了一声。
“你可以对一期一振讲责任,但是对鹤丸讲责任他大概会不高兴吧。”
“小狐丸。”
“干嘛?”
“你记得北条家吗?”
“听说过,但你不要转移话题。”
“北条家家主过世时我跟莺丸都在。”三日月宗近叹口气,“我想莺丸早就
发现了吧,鹤丸就是我那次放走的人。”
小狐丸愣了一下,“你话不要只说一半,从头说。”
*****
北条家以外戚之姿取代了源氏,引起诸多不满,这原来与哨兵向导没有关联
,但是由于原本效力源氏的髭切与膝丸失踪了,“塔”在多次与北条家交涉无果
之后,命令当时效力足利家的三日月宗近跟莺丸去北条家寻找髭切与膝丸。足利
家主当时也想知道北条家的状况,所以也想借此机会让三日月宗近与莺丸去一探
虚实。
他们两个于是隐匿真实身份,靠着莺丸的干扰伪装成一般人,跟着足利家派
出的使节参与了北条家的宴会。本来三日月宗近觉得这种寻人任务找上他是莫名
其妙,但是听说要找的是那个髭切,好像又不是很意外。
北条家的宴会现场让三日月宗近第一次见识到人类丑恶的一面,说什么哨兵
与向导要守护人类的世界云云,尤其是在场上被玩弄著的那些都是觉醒失败无法
成为哨兵或向导的同类。
忽然之间火灾警报响起,参与宴会的人们惊慌的四下逃散,三日月宗近和莺
丸决定分头收集证据,因为这些觉醒失败的人都应该收容在疗养院里,会出现在
别的地方肯定是“塔”的管理出了什么问题。
三日月宗近偶然之间循着血腥味来到一个深处的房间,在那里他看到了曾经
是北条家家主的尸体,宴会上他曾对着他们展示他所拥有的白色人偶——上半张
脸被丝巾遮蔽,从长发到皮肤皆白的一名少年,由着他玩弄而没有反抗,三日月
宗近当下只觉得自己拳头都硬了。如今那名少年就在尸体旁边,用刀一下又一下
地刺进男人的身体里,最后踉跄起身,还不忘踢尸体一脚。
哨兵与向导是不能杀害普通人的,犯下这条而白色的少年又是觉醒未完全者
,那等待他的只有死刑而已。三日月宗近一瞬间下了决定,继续隐藏自己的行迹
不让少年发现,摘下脸上布巾的少年有着一张漂亮的脸,在随便擦干净身上的血
迹后,随意拖出一条还算干净的被单绑在自己身上,接下来翻箱倒柜,搜罗出一
小箱向导素他发出小声的欢呼,他微跛著走出去之前又回来踢了尸体一脚,真是
一点都不担心火灾的问题。
虽然不明白为何北条家主会单独在这里被少年所害,也不知道那些护卫侍从
哪里去了,从头到尾三日月宗近也没有看见髭切,不过担心少年留下的痕迹可能
会被追踪,他干脆放火烧了这间屋子再撤退到安全地点与莺丸会合。
*****
“我现在想起来了。就是那份你语焉不详搞得我很难做的报告对吧!”一想
起此事小狐丸就气得牙痒痒的,但是他现在明白当时有些事情三日月宗近语焉不
详又不让他探查的理由是什么了。“放走人什么的这还真不像那时候的你。”
“我后来不是请你吃了大餐嘛。”三日月宗近辩解,那时候还有他跟莺丸的
报告内容对不上的种种问题,“那时还拜托你去清查了一轮所有疗养院的收容名
单,凑巧碰上其中一间疗养院火灾,最后不了了之了,现在看起来当年没有追查
下去真是失策啊。”
“是有这么回事。”小狐丸点点头,“所以如果那时候你就把鹤丸带回来的
话——”
“对,如果当时我选择把鹤丸带回来,而不是放走他的话,也许可以提早发
现‘组织’的阴谋。”
而如果当年提早破获组织的阴谋,这些受害者们除了伊达鹤丸之外,至今或
许都能过著平常的日子。不过千金难买早知道,三条兄弟互相对看了一眼,彼此
都明白懊悔无济于事,只能尽力弥补了。
“但你说你对一期一振有责任,你对鹤丸也有责任,这种话讲出去不管谁都
会对你生气啊。”小狐丸都想扯著三日月的领子摇晃他了。
“那不是事实吗?”三日月宗近一脸无辜。
“你爱的人是谁?”
三日月没有回答,但是从他的表情来看,小狐丸已经猜到答案了。
*****
小乌丸来了之后哨兵与向导们的治疗大有进展,他也好好地鞭策了年轻的向
导们一番。调查从那个不像鹤丸的鹤丸开始有突破口,只要拿一期一振作为诱饵
他就什么都愿意说,他知道的事情意外不少,甚至记得那对假的五条夫妇到底跟
哪些人来往。
然而不知道谁失手泄漏了部分的调查纪录,内容是“组织”如何虐待残害哨
兵与向导,虽然影像都模糊了面容,但是凭借著部分身体特征仍然猜的出来受害
者是谁,此事在联合调查小组内引发轩然大波,然而却让参与调查的外围哨兵向
导们放掉顾虑,更加积极的查案。
因此一期一振除了亲人与莺丸之外,谁也不想见,即便一直被锁在病房里并
用药物压制能力,他也不像莺丸跟三日月宗近对这样的处置方式反应那么大,他
甚至跟莺丸表明了就算余生只能如此也无所谓这样的想法。
另一方面,三日月宗近试着借由其他向导的帮助,进入伊达鹤丸的精神图景
里寻找他。黑色的鹤丸一次次地阻挡他,但是他仍然找到了那个通往地下洞窟的
入口。
洞窟里的景色跟他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同了,除了钟乳石柱的数目变得许多
之外,曾经的涓涓细流变成了熔岩河流,凉爽的洞窟里变得极为闷热。三日月谨
慎小心的移动着脚步,仔细查探,直到一个声音止住了他的脚步。
“停!站在那里就好!”
这是那天之后他第一次听到鹤丸的声音。
“我不想见到你,你快点出去吧!”
“鹤丸。”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之前你丧偶,所以夜晚寂寞的时候用我的身
体安慰你也是能够理解的。现在一期一振回来,那么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只是你单方面的想法吧,鹤丸。”三日月宗近试着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
踏前一步。
“其他人也会这样想的。”
“我为什么要在乎其他人怎么想?”
“因为我在乎!我可以没有尊严,反正我早就没有尊严可言了,但是伊达家
不行,五条家也不行。”
“我没有拿你的身体来安慰我自己寂寞的意思。”三日月宗近继续踏前半步
。“何况那些时候你也喜欢吧?我认为你也很享受,并不是只有我单方面感到愉
快而已。”
“我们已经结束了。”伊达鹤丸的态度依旧强硬,“我帮你把你的向导带回
来,也见到了你,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眼见话还是说不通,三日月宗近只好改打亲情牌。
“好吧、好吧,我们之间的事情暂缓。但是,你一直不醒来,你伊达家的亲
友很担心你,家父也时时问起你的状况。”
沉默。
“我们找到了一些人,也许知道令尊令堂的遗体下落。”
“你为何不早说?”一颗白白的头从一根钟乳石柱后面探出来,看来有些生
气。
“因为还不是很确定。”
“我能杀了那些人吗?”
“现在还不好说,想杀他们的人很多吧。”三日月宗近苦笑,“就连我都必
须要忍耐杀意才能够跟那些人相处。”
“你是为了一期一振才想杀他们的吧?”
“受害的人里也有我的学生。”这个理由无可辩驳,于是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你先出去,然后离开,这样我就会醒来了。”那颗头又缩了回去。
“你就不想见我?”
“人总是要长大。你呢,就像是那个我小时候紧抓着不放的小被子,既然我
可以放弃那条小被子,当然也可以放弃你。”
三日月宗近想起那个在他身边哭了一整个夜晚,断断续续说著旧时伤心事的
伊达鹤丸。那大概是他们最接近的一次了。
“我会离开。”
他无可奈何,眼下能够找到伊达鹤丸自己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离开之前他
仿佛听见了黑色的鹤丸嘲笑的声音。
*****
莺丸每天都陪在一期一振身边,但总还是有必须离开病房的时候,例如大包
平有事情来找他商量的时候,又或者需要处理一些杂事的时候,还有小乌丸严格
规定他不能二十四小时守在一期一振身边,所以他得定时去睡觉,这时候他会拜
托其他的向导来照看一期一振。
他听见敲门声以为打开门会是大包平,却没有想到是三日月宗近,于是很快
地关上门,可惜动作不够快,门让他卡住了。
“大包平呢?”
“我让厚藤四郎支开他了。”三日月宗近冷静的透过门缝看着莺丸,“让我
进去见一期一振,古备前莺丸友成。”
“不行,他不想见你。”
“是他不想,还是你不让?”
“你不要因为跟鹤丸谈不拢就跑来找一期一振。”
看三日月宗近表情一滞莺丸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既然他还活着,我们的婚约就还存在,你没有理由挡在这里。”
“你不是已经移情别恋了吗?”
“就别说你没有推波助澜。”三日月宗近冷笑,“你根本早就知道那个袭击
江雪的向导是一期一振了吧。”
莺丸皱眉压低声音,“没有,我只是猜测而已。”
“让他进来吧,莺丸老师。”两个人的争执在一期一振的声音里结束。
“啧。”莺丸虽然不开心,还是顺从一期一振的意思开了门,带着他进了病
房,还严格规定三日月宗近站在墙边,“离他远一点。”
三日月宗近也难得顺从莺丸的指示,还站的贴上了墙,然后就和一期一振对
上了眼。 一期一振脸颊还是凹陷的,气色也还是很差,头发倒是梳理的很整齐
,穿着病人服坐在床上,看着他就挺直了肩膀,但是手指紧捏著被单的动作还
是泄露出他的紧张。
“新的对象不能满足你了吗?”
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三日月宗近深吸口气,“一期一振。”
“他的技巧很好吧?不管是作为按摩棒或是自慰套都无话可说呢,你不是也
觉得很舒服吗?一次又一次的拥抱他,回应他那些色情妄想。还是说一个不够满
足你,两个才够呢?是啊,哨兵的胃口是很大的,作为首席哨兵,不,前任首席
哨兵的你,怎么可能只满足一个向导呢?”
三日月宗近皱着眉,接下来顿悟了什么。“原来你一直看着吗?”
“哼,‘我’才死了多久而已啊?马上就搭上了新欢?一点罪恶感也没有啊
?誓言呢?就这样的抛诸脑后了?”
“一期一振。”
“你没有资格叫我的名字!”一期一振顺手把小桌上的杯子扔出去,可惜力
气不够,只落在他们之间。
“吉光,”三日月宗近叹口气,“对你而言,你当时想要的,是‘首席哨兵
’,还是‘三日月宗近’呢?”
一期一振的动作瞬间凝滞。
“滚出去!”他抓了身边的东西就往三日月宗近的方向扔,一边发狂似怒吼
,“你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莺丸竟然也应和他,三日月宗近只得狼
狈的逃出那个病房里,门关上之前只听到一期一振嚎啕大哭的声音。
“喂!你竟然支使学生骗我!”从走廊另一端大踏步过来的大包平虽然压低
的音量看起来还是非常火大,一旁跟着他的厚藤四郎写了满脸的尴尬。
“那是被骗的人的问题,”三日月宗近很快地收拾了心情武装自己,“这么
容易被骗怎么能守护好小狐丸?”
“啧。”
“我自己就能保护好我自己,干嘛要依赖别人。”小狐丸从另一个病房探出
头来吐槽兄长,“还有你们两个太吵了,再吵就滚出这个楼层。”两个哨兵在向
导的地盘吵架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狐丸......”“小狐。”两个哨兵互相对看一眼,厚藤四郎则是试着把
自己隐藏起来。
“大包平,来一下,这边要借小灰一用。”小狐丸对着大包平招招手,小灰
是他对大包平的精神向导的爱称,又对三日月宗近摆摆手,“三日月,你脸色超
难看的,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我等下再去找你。”
“我去散个步,你晚上回家吗?”
小狐丸看了大包平一眼,“晚上要帮莺丸轮个班。”
“那我去找今剑吧。”事关一期一振,三日月宗近也不好多说什么,对着弟
弟挥挥手,离开的背影看起来竟有些落寞。
*****
稍晚交班的时候莺丸听小狐丸说了这件事,倒是沈吟了一会儿。
“其实,除了粟田口自己家里的哨兵之外,三日月宗近是待在一期一振这里
最久的哨兵了,他甚至还能跟他吵架。”
“所以?”小狐丸有点摸不出莺丸想说什么。
“也许应该让他每天都过来看一下吧,毕竟一期讨厌打针,要补充哨兵素不
是那么方便。”
寻常向导不需要补充哨兵素,所以不像向导素有口服有针剂等各式各样的包
装,哨兵素就只有一种款式一种针剂。这些受害的向导们对针剂类都没有什么办
法,又无法靠近哨兵,所以向导们后来想了个办法让这些守在门外的哨兵有点用
处,利用他们的精神向导来抚慰这些受创的向导,这招果然有用。可是一期一振
连这种程度都办不到,尽管还有粟田口的年轻哨兵们可以帮忙,但一期一振又怕
给弟弟们带来不好的影响,这让莺丸伤透了脑筋。
“每天吗?”小狐丸想起三日月宗近离开时脸色状况都不太好。
“这是他欠一期的。”莺丸回应的理直气壮。
“对那位的神经好吗?”小狐丸总觉得不太妙。
“我会看着办。”
“那我跟三日月说说看。”
小狐丸想到了三日月宗近说会负责,那大概是会来,毕竟他哥个性虽差还算
满守信用的。不过他帮莺丸代班的这个晚上发生了一点事情,让他觉得一期一振
跟三日月宗近的事情大概是前途多难,而之后又听说了三日月宗近天天在伊达鹤
丸病房前碰壁,也不知道是该同情他还是觉得他活该。转头再看看那个整天为莺
丸担忧的大包平,想着很多事情或许还是往比较好的地方前进......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