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上攻
※改过篇名 原名DAD
沈延真瞧着对方,其实还是感觉相当不可思议。
半小时前,他们还坐在车上,李承钧看起来像是真的动怒了,直到现在,
沈延真得知怀孕那件事是假的,摆脱了隐瞒祕密的罪恶感与内疚心态,也理
解李承钧来找他不全是为了李常瑞,是因为有正当的借口可以接触他,与他
对话。
如果李承钧不在乎他,不可能对仅仅半个月的闪躲产生那么大的反应,
在谈严肃话题时还不忘刺他一句,这绝不是李承钧冷静状态下会说的话。
沈延真认识的李承钧比任何人都懂得要如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现在
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却失去了镇定与淡然,被他那些话刺激到弃车离开的背
影甚至有一丝狼狈,这只会让他更想窥见对方毫无防备的模样。
“想要什么。”李承钧忽然开口。
他有点茫然,“你指什么?”
“发现盗图的谢礼。”
……不是将功赎罪,而是基于感谢而为的馈赠。仅是措辞的些微变动,
沈延真却立刻从中察觉到了差异,对方在表达感谢的同时,也隐晦地传达了
不对隐瞒行为表达责难的意思,既然没有做错事情,自然不必将功赎罪。
“我需要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嗯。”李承钧对他的答案似乎不怎么意外,“我送你回家。”
明明都破釜沉舟地弃车逃跑了,现在却得基于责任心掉头送他回家,完
全是逃脱失败的结局;沈延真尽力克制笑意,但还是没能控制住脸上浮现的
笑容,没有立即拿这件事取笑李承钧,大概是他今年做过最体贴的事情之一。
“李常瑞怎么样了?”
“不太好。”
两人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沉重。
李常瑞现在还不知道沈延真已经知道一切了,李承钧那边也答应保留部
份事实,只说是调查时意外挖掘到不太对劲的地方,出于谨慎也有确认李常
瑞女友的行踪,跟预想中的一样,并没有去妇产科进行人工流产,这几天几
乎都在外地游玩,丝毫没有异样,逛街与购物占据了大部分的行程,花钱时
毫不手软,也去了海边游玩,陪伴她的对象就是所谓的表姐。
当李承钧告诉李常瑞这些事情时,只出示了电脑留存的浏览纪录与转帐
明细,以及这几天女友的行踪,李常瑞一开始还以为是女友意外怀孕的真相
东窗事发,只差立刻下跪道歉,在李承钧秉持着确认真相的态度,询问有没
有什么怀孕证明或补充证据时,从李常瑞那里拿到了双方之间的谈话内容与
照片。
在那之后,李承钧让李常瑞看了盗图来源的网站,李常瑞终于不得不承
认自己被欺骗的事实,整个人就像当机的电脑一样,失去了所有反应。
李常瑞显然沉浸在伤痛中,连学校也没去,李承钧替儿子请假时也有顺
便通知沈延真,李常瑞一直没有联络他,或许是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当初让他
们如此困扰的难题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骗局。
尝试以对方的立场思考就知道了,要亲口承认这种事实有多难堪,更别
说当初李常瑞与他意见相左,一度想要留下孩子,现在事情演变成这个地步,
自然是始料未及。
连续两天没有上学,断绝音讯,作为“不知道内情”的友人,沈延真选
择登门造访,站在李常瑞的卧室前,硬著头皮敲门,“在吗?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不回我的讯息?”
他传过去的讯息全数显示已读,没有任何回应,这也是沈延真亲自来一
趟的主因,李常瑞受伤的程度比他想像得严重不少。
“你已经两天没来学校了,到底怎么了?”沈延真其实有点庆幸对方没
开门,他的演技一直不怎么样,要是被看破早已知情的真相就糟了,“如果
你不愿意说,我可以去问你父亲吗?”
门没有打开,但里头模模糊糊地传出一声嘶哑的“嗯”,沈延真这才稍
稍宽心。他原本也不打算强行破门而入,不过是试探性的接触罢了,李常瑞
还愿意回应他,这样就够了。
“我就在客厅,有什么事随时叫我。”留下这段话后,沈延真回到客厅,
对李承钧道:“我刚刚在门外问他可不可以问你发生什么事,他同意了。”
李承钧对他点了点头,尽管没有明说,但两人都没打算在这时候强求李
常瑞面对现实,做出决断,毕竟李常瑞还停留在哀伤的阶段,沈延真也不知
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只能安静地在客厅坐下,打算稍微坐一下再离开。
他其实是吃过晚餐才过来的,接下来也没有其他事情,即使在这里待到
搭乘捷运末班车的时间也无所谓。
“他女友知道他知道了吗?”
“还不知道。”
沈延真有点好奇,“你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看李常瑞怎么决定。”
“什么意思?”他不由得靠了过去。
李承钧看着他,平静道:“尽管有绝对应该分手的理由,但他或许还不
想分手。如果把这件事当成过错而谅解的话,或许还有在一起的可能性。”
沈延真不由得皱眉,“都这样了还不分手?”
“从我告诉他这件事起,完全没听过他抱怨对方的事情。”李承钧的神
色有点沉重,“难道时代已经变了吗?这种时候不该气到破口大骂吗?”
“当然应该骂啊!”沈延真登时生出找到知音的庆幸,“怎么可能原谅
啊,那种人根本就……”他察觉李承钧正专注地瞧着他,下意识将差点脱口
而出的脏话吞了下去,更改了措辞,“说实话,谅解是十分宽容的作为,但
放在这里似乎不是合情合理的答案。”
“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局外人,不能代替他做决定。”李承钧苦笑,“
如果他在消化被欺瞒伤害的事实后仍选择原谅对方,那也是他的自由。”
这话十分有道理,光是想像就让人感到不快,如果李常瑞真的拥有这种
器量,其实相当令人佩服,但以外人角度看来,绝对不会感到羡慕。沈延真
正想说些什么,就察觉李承钧还在看着他,不免有些困惑,“为什么一直看
我?”
“你靠得太近了。”
沈延真笑了,“有吗?”
要是说没有的话绝对是在说谎,明明是三人座的沙发,李承钧坐在靠左
的那一侧,沈延真原本是坐在中间,但是他与李承钧之间的距离缩短不少,
现在是肩膀、上臂与大腿都相互碰触的状态,不消多说也知道这是故意的。
“不高兴的话就推开我啊,但是要轻一点,我不想流鼻血。”
这一段话出来后,李承钧登时无话可说了,沈延真忍着笑意,没有再刺
激对方。
过了一会,李承钧才道:“情人节那天,我问你是不是要告白的时候,
你说‘不要说那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在这又是什么?”
“我没有告白啊。”沈延真一脸茫然,“只是靠近一点而已,这之中有
什么地方让你产生误会了吗?”
他当然是故意的,仅仅是不想被无视而已,李承钧显然也明白这一点,
但对方会将这解读为未成年人叛逆期欠缺思虑的行动,以成年人的宽容应对
他的变化,这种宽容在沈延真眼里即是可以钻的漏洞。
“沙发很宽,不用跟我一起挤在角落,这样你也不舒服吧。”
“等等,你说也?你觉得不舒服?你认为我在性骚扰你吗?如果有搭过
挤满人的电车或公共汽车的话,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啊、你没搭过。”沈延
真恍然大悟。
李承钧蹙眉,随即抬起与他相贴的那只手,就在他觉得李承钧要起身离
开时,对方的手臂绕到他身后,与沙发椅背平行,除了手掌没有搭在他肩上
之外,几乎是揽着他。
……这不是性骚扰,只是合理运用空间时无意间的接触而已,对吧?
李承钧的目光仿佛如此说道。
出乎意料,对方居然放弃劝说与闪躲这类回避技能了。不知道为什么,
沈延真差点笑出声音,李承钧大概是真的被他逼到绝境而选择改变战略,他
不明白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总比戴上面具粉饰太平好一万倍。
沈延真往后靠去,直接将脑袋枕在对方的手臂上,同时不忘观察李承钧
的反应,确认对方没有明显的抗拒,索性拉着那只手搭到了自己肩上,让李
承钧的手臂夹在他的后颈与沙发椅背之间,都做到这种程度了,李承钧还是
没有抵抗。
沈延真霎时懂了。
不管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李承钧不会再像之前一样逃跑了。
他不禁低下头,尽管这是他故意恶作剧得到的成果,不过被这样揽著还
是有点紧张,毕竟是少有的近距离接触,连对方的体温都能模糊地感受到。
在发觉李承钧稍稍抬手,像是照料孩童一般,替他抚平旁边翘起的头发
后,明明不是什么特别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刻意捉弄的成份,然而热度还是
慢慢涌了上来,染红了耳朵。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玩火自焚,不习惯的接触带来的害羞让沈延真有点无
所适从,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打算逃跑,再害羞也要忍下去,因为逃跑就输
了,而这是他自己开始的游戏,无论如何都不想成为先认输的那个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