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不约而同，所有人都醒早了。早晨七点都还不到，王圆已经坐在老位置上，腿上抱着笔电，双手飞快地忙个不停；苏文卿站在炉子前煎荷包蛋，虽然手边盘子上已经堆起了一座荷包蛋山，但几个大男人，又是可以预见的忙碌的一天，蛋白质多多补充总是好的，因此顺手又打了两颗蛋进平底锅；叶行天和白瑯琊坐在对座，以各自的速度啜饮咖啡。
“你什么时候要去找虞东大？”白瑯琊问。
“大概八点吧。”叶行天说，“你呢？什么时候出门？”
“不急，远山至少下午才会到。”白瑯琊伸直了腿，一边打哈欠，“等他到了我再过去。”
叶行天颔首。调查局现在对虞咏生的状况束手无策，唯有等到白瑯琊口中的那位专家回来，才可能会有进一步的进展。
“所以你今天没事？”
“……你想干嘛？”白瑯琊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危险。
“那白瑯哥你可以在家照顾小鱼吗？”苏文卿把荷包蛋山放在两人手边，目光充满渴求，“我待会要进剧组，圆圆要上班，小鱼一个人在家，又有点发烧，我不放心他。”
昨天看完影片之后，薛羡鱼昏倒了。
前一秒他的两只眼睛都还瞪着白瑯琊，下一秒他整个人便倒了下去，白瑯琊一惊，手机都摔了出去，赶紧接住对方。
怀中的薛羡鱼眼睛还没有完全闭上，却已经失去所有知觉，就算喊他，也只是回应几个迷迷糊糊不成字的呻吟，无法真的醒过来。
苏文卿吓死了，直问是不是要送医院。
送医院也没用。白瑯琊说，一边将薛羡鱼打横抱起，抬步跟着王圆指示的路，走向薛羡鱼的房间。
我去让他舒服一点。他说完就踢上了房门，留下他们在门外。苏文卿又暴躁又紧张，溢出不少费洛蒙，而能让佛手柑的清甜香气变得那样浓烈甚至混浊，可见他的情绪也不是很好。
叶行天从后抱紧了他，用自己的菸草将人包围，安抚他焦躁的心情。
苏文卿回身投入叶行天的怀抱，忿忿到用牙齿咬他的衣服，聊胜于无地抚平自己无能为力的不甘心。
王圆理解苏文卿，他也是一样的，只能站在一门之后，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白瑯琊在神性界陪伴了薛羡鱼好一会儿，直到确定对方心情平复，又在物质界亲眼盯着他的呼吸趋于平稳，显是睡着且进入了梦乡，才退出了房间，将这个姑且不是坏消息的消息分享给大家，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可终究是个难眠夜，因此众人虽然休息不足，依旧起了个早，继续应付讨人厌的生活。
除了薛羡鱼，明明是家里一贯最早起的人，却直到现在房门都还紧闭着。
苏文卿不想打扰他，可又担心，早上蹑手蹑脚地进去看了一眼，却发现薛羡鱼发起了低烧。
“他发烧了？”白瑯琊皱眉，一下子站了起来。
“大概37度多。”苏文卿还以为不严重，没想到白瑯琊反应这么大，跟着对方的脚步追了上去，叶行天和王圆也紧随其后，“这样很不好吗？”
薛羡鱼的房间简单整齐，尽管住了有好几年了，也随着生活添置了愈来愈多物品，但所有东西都好端端地待在应该在的地方──薛羡鱼是个很规矩的人，从日常便看得出来。也正因为如此，那个影片才会造成如此巨大的冲击──那是薛羡鱼不会做的事。
薛羡鱼侧着身躯，虽然房间窗户都没有开，棉被的四个角被他拉得紧紧的，依旧觉得不够温暖。
白瑯琊放了一只手到他头上，的确有些热。
“白瑯哥……”
“嗯。”白瑯琊没有预料到薛羡鱼醒著，低头看着他睁不太开的双眼，“你状况不好，今天要请假了。”
他用的是陈述句，不接受任何异议。反正叶行天要去医院找虞东大，可以顺便替他递假单。
“白瑯哥，你今天要去医院吗？”薛羡鱼的声音细细小小的，“我可以一起去吗？我想见他……”
“不能。”且不说薛羡鱼的情况适不适合面对虞咏生，于公他也不可能带一个寻常百姓进他们哑巴组的医院，就算他平常其实也不是循规蹈矩那一边的，可毕竟风险太高，没有人说得准让这两个碰在一起又会碰上什么变故。
而且，薛羡鱼已经很虚弱了，心理层面影响到了身体，因此才会发烧。如果只是发烧也还好，可是万一发烧只是初始症状……
“多休息，不要想东想西。”沉稳的香气从他的腕处流泄而出，席卷薛羡鱼的鼻尖，让他更是困顿地瞇起了眼睛，白瑯琊也跟着放轻了声音，“睡觉，听话。”
“可是我有问题想要问他……”薛羡鱼也觉得困，但还在与睡意挣扎。
“你先睡，睡起来再问。”白瑯琊将手掌移到他的眼皮上，终于掌下的薛羡鱼没有再说话。他睡着了。
直到走出房间，白瑯琊才开口，“老叶，你早点出门吧。”
叶行天看了他一眼，虽然眼神犹有疑惑，可是已经抓起一边的外套。
“虽然我相信远山有办法，可是小鱼的状况比我想得还糟。”白瑯琊并不隐瞒，“这是‘胁持’，直白来说就是一种更可恶的精神暴力。虞咏生不只一次影响小鱼，之前小鱼都没有发现，直到昨天为止──他的意识多次受虞咏生干涉，就算终于发现自我出现矛盾的不连续性，他也没有办法消化，也没办法分清楚虚实，他现在处于怀疑跟混乱的状态，因而影响到他的身体机能，发烧是典型的初期症状。”
“什么意思，小鱼会有危险吗？”那是他看到大的孩子，叶行天自然也舍不得薛羡鱼如今这样，虽然他一直都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可事到如今得知虞咏生的影响依旧阴魂不散，始终惜字如金的冷漠不免带上了火气。
“可能会，我不知道虞咏生具体对小鱼做了多少暗示，他是很强的修道者，他的胁持力量必然惊人，所以这很糟糕──小鱼很聪明很理智，愈是觉得不对劲愈会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排除，当他与虞咏生硬碰硬，作为修道者，虞咏生自然技高一筹，所以小鱼会钻牛角尖，作茧自缚。”
“具体来说，最糟的状况是什么？”
“就是脑袋坏掉，好一点需要靠药物维持精神稳定，坏一点就是虞咏生那样。”
一时之间，大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们与昨天一般怒火中烧，可也知道就算暴怒也没有任何帮助。所以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他们能做什么？
“所以你要我尽快找到虞东大的原因是？”叶行天问。
“没变，找出神性界的怪物。”
神性界的怪物是哑巴组一直以来都想要破解的谜团，就像外星人的存在与否一样，是他们想要明白的神秘力量。因为发现得及时，虞咏生是目前为止，他们能掌握最明确的线索。
虞咏生生性孤僻，生活圈不大并且明确，据他们所知，虞咏生的客户都是透过他的师父介绍的，因此他的师父必然要查，然后再透过对方找寻昨天虞咏生究竟是在哪一个客人家里或路上遭遇不测，借此找出神性界怪物的行踪。
昨天叶行天与白瑯琊已经商讨过分工，由叶行天负责物质界的资讯，神性界的搜索就交给白瑯琊负责。
“我信任远山，他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修道者，阵式大到仿佛没有界限，对神性界的了解也很通透，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可是万一真的走到最坏的那一步，我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修复小鱼的精神状况，就算对方是神性界的怪物，为了小鱼都要试试看。”白瑯琊解释，他们都不是专家，对于薛羡虞如今狼藉的内心束手无策。
所以任何能帮助他们的办法，他们都不会放过。
“我现在去。”叶行天戴上手套，鞋跟一转就要离开。走之前他停下脚步，环过苏文卿的腰，将人搂进自己怀中。
苏文卿却不甘于仅是一个拥抱，他扳过叶行天的脸，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叶行天含着他的舌头好一会儿，终究先离开了他，毕竟眼下有更迫切的事情必须去做。他走出家门。
“我今天不进公司了。”王圆放下单方面要求要在家远端工作的手机，反正他的上司是好人，只要他该做的事情有做八成也不会不同意。他看着白瑯琊，“如果是神性界，我跟你去。”
“你来能干嘛？”白瑯琊奇怪地反问。
不能干嘛，可是就是不能干嘛，所以才想学，想像你一样，拥有更多的能力，保护身边的人。
这是王圆心里头最深刻的懊悔，他明明也是修道者，可是他一没有发现到虞咏生对薛羡鱼的蚕食鲸吞，二在虞咏生发狂的时候奈何不了他，三他也没有办法在薛羡鱼面临精神崩溃之际，像白瑯琊一样给予帮助和温暖。
他太无知了，没有力量的人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他得要会才可以。
白瑯琊揉乱了王圆的头发，“说过好多次要说话了吧，眼神能表达的东西毕竟有限。”
“但你懂了。”王圆顺从地垂下脑袋，随便他摸。两人的身高相当，此举更方便白瑯琊在他的头发上撒野。
“是啊。”白瑯琊又笑了笑，“别想太多，这是我的专业，我比你好是理所当然的事，不必挫折。”
他当然也知道几句轻描淡写的，无法抚平王圆的不平，终究需要王圆自己去原谅自己。他加了点力道在王圆的头上，“好。”
有了他的应允，王圆至少开心了点，一抹微笑跃然于他的脸上。
苏文卿觉得羡慕，只叹自己没有那个天分，要是在物质界他有把握将人揍开花，可在神性界他的暴力毫无用武之地。他噘起嘴巴，尽管根本无心在此还是只能揹起包包，有气无力道，“那我去工作了。”
“去吧。等你回来，说不定事情都解决了。”白瑯琊俏皮地安慰他，王圆在他身后以挥手相送。
“要有这么顺利就好了。”苏文卿何尝不希望，但也知道盲目的乐观只会增加不必要的期待，白瑯琊也不过是在宽慰他、让他心安。
事实上，这场仗还有得打。苏文卿振作精神，坚定不能连自己都动摇，他虽然现在帮不上薛羡鱼任何忙，可是他还是有能做好的事情──比如他的工作。苏文卿想清楚了，不再恋栈不属于他的可能性，遂毫不犹豫地拉开家门。
白瑯琊目送他走出去，啧啧称奇，“不愧是老叶看上的人，这个精神状态真好。”前一秒还沮丧的，下一秒就自己调适好了，还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如此强悍的Omega，就算在他们组里也是罕见。
“他一直都是如此。”王圆倒见怪不怪，苏文卿是他们之中不服输的一个，才有办法在一次次跌倒之后，又一次次再站起来，永远不会轻易向挑战低头。
相比之下，他只是比较会忍耐而已，他还有得学。王圆想。
白瑯琊又摸了摸他的头。
两人没有再做交流，各自做起自己的事。王圆继续打电脑，白瑯琊跟同事联络，用很低的音量讨论公事。
直到叶行天来了电话。
“虞咏生的师父在两年前就死了。”叶行天开门见山，投下大炸弹。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当年虞咏生身体不好药石罔效，虞东大求助的对象是元一宗的昙天师父，那个人两年前便因病亡故。”
“可是虞咏生宣称一直跟师父保持联络，他的客户也是他师父介绍的。”
“这就是他们父子感情生变的其中一个原因，虞东大觉得虞咏生疯了，才会一直把一个死人挂在嘴上，还执迷不悟，死不悔改。”
“如果虞咏生口中的师父不是昙天，那会是谁？”
“不知道。我会继续查，虽然没有明确的线索，可是虞东大给了我一些定位纪录。”虽然虞东大和虞咏生感情不睦，但毕竟是父子，虞咏生年纪也尚轻，不知人间险恶。所以虞东大在虞咏生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监测了虞咏生的手机，以便随时掌握他的行踪。根据虞东大提供的资料，在虞咏生失踪的范围内，有不少重叠的位置，尤其有一处虞咏生更是去得频繁，叶行天打算从那里着手。
“等等，你那个定位，也传给我。”白瑯琊赶在他挂电话之前说，“我从神性界查。”
“要小心。”叶行天是行动派，叮咛与讯息同时传来。
“知道。”
白瑯琊挂了电话，看向王圆，“走吗？”
“好。”王圆点完了头才想到，又蹲下去摆弄电脑，“等等，我先把小鱼锁起来。”
“……嗯？”
“锁大门而已，我怕他生病，还乱跑。”门口传来滴滴滴的电子音，白瑯琊望过去，只见门锁自己转动了起来，将大门封死。
竟然在家里都装设这样的系统，王圆这家伙到底图谋不轨多久了？白瑯琊饶富兴味地瞧，“这锁只能从外面开？”
“没有，只有我能开。”
所以苏文卿和叶行天也回不来了。白瑯琊失笑，“你真是个坏小孩。”
“……我不小了。”要说几遍。王圆的脸色是明摆着的不悦。
看在白瑯琊眼中倒是可爱极了，他扣着他的脸庞吻了上去。
两人吻得情浓，直到某物卡到中间，缠紧白瑯琊，争夺他的注意力。
白瑯琊依依不舍地吸了最后一口王圆的舌尖才退开，拍了拍小黑的脑袋，“好了好了，怎么还跟主人吃醋了。”
他的双颊是艳丽的绯红色，嘴唇犹带水光。王圆看得着迷，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白瑯琊注意到他的视线，笑得勾人却也危险。
然而此时此刻不是他们发情的好时机，且小黑小白肯定也不想看他们更过份的行为，因此收歛了彼此的欲望，先专注在他们的好伙伴身上。
白瑯琊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小白身上的脏污，即使过了一天，那黑色的痕迹却没有淡去半分，还是仿佛要将人都吸入其中的浓厚。
白瑯琊抚了抚那处，面色有些凝重。王圆单手环抱着小白的脖子，后者正讨好地将脸往他身上不停地蹭。王圆问，“这是被虞咏生摸过的地方，我擦不掉，可是小白也没有其他异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白瑯琊嗯了一声。王圆又问，“你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昨天就想问你。”
“你想问小黑和小白，是不是就是神性界的怪物。”白瑯琊迳自接了下去。
“对。”从他步入神性界以来，小黑便一直都在，也始终不曾离开。如果说神性界的怪物就是神性界的原生居民，那小黑必然符合这个定义。
而且虽然他感受不到，可是小黑给予其他修道者的压迫感必然是骇人，包含对虞咏生恫吓的那一次，还有其他经验，所有的修道者都对小黑感到畏惧，这也是王圆一直以来有恃无恐的原因。
可是小黑就是怪物吗？小黑注意到王圆的视线，朝他眨了眨金灿灿的大眼，好像知道王圆在找他，虽然舍不得离开白瑯琊，终究朝着王圆滑了过去。
这么可爱又傻气，怎么会是摧毁修道者心灵的怪物呢？王圆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你问的问题我也想过，不过我不知道。”白瑯琊的声音很平静，甚至云淡风轻的，仿佛神性界的最大谜团之一跟他毫无关系，然而明明稍早急着要叶行天追踪神性界怪物的人也是他。
“如果要追根究柢也是可以的吧，可是那也等于是要我曝光小白的存在，还有我身为污染物的存在，我并不想这么做。”
白瑯琊并非没有好奇心，他也想要知道神性界怪物的真面目，但他并不想从小白身上知道。他宁可装做不知，小白来历河方都无所谓，小白就是小白，在他最孤单最寂寞的时候，始终不离不弃的陪伴在他身边，最忠心耿耿的至交。
他想要他们的关系就只是这样。
王圆懂得他的心情，就算知道小白小黑可能就是一切的解法，这个事实令他感到振奋，可是同时也发现，其实真相远不是他的追求，比起小黑小白的自在快乐，无知反而也是幸福。
“不过，如果小鱼的状况真的走到最糟的那一步，我也会带小白去见见远山。”白瑯琊笑着耸耸肩，“也许能帮上忙呢，谁知道。”
“嗯。”
“好了，不浪费时间，去看看虞咏生这家伙，昨天到底去了哪个地方吧。”白瑯琊迈开步伐，从阳台跳了下去。谁叫王圆先把门锁起来了，他们要离开只能从神性界走。
只见他的身姿优雅，轻松惬意地落到了地面。小白小黑跟着一跃而下，眨眼之间便出现在白瑯琊身边。
白瑯琊回过头，长发翻出流光，女性化漂亮的眉眼像是在问他，还在等什么？
王圆只能跟着跳下去，却不知道要如何与白瑯琊那般稳稳落地，地心引力依旧作用在他身上，重力加速度让大地眨眼之间就在眼前。
“也太听天由命了吧你。”白瑯琊笑道，抬手凌空将人拉到了自己眼前──王圆几乎撞在他身上，却不怎么疼，也不知道白瑯琊如何做到的，竟可以不透过接触自在的移动物体，就连巨硕如人类也能随心所欲。
“你不会让我有事。”王圆闷闷地说。
虽然是这样没错。被信任的白瑯琊感到好笑又无奈，“我当然可以保护你，但你也要懂得保护自己。首先，你得换一个外观──不要用真面目示人。”
“喔。”这是修道者的基本，王圆知道归知道却时常忘记，被提醒了才开始转换。他立体的五官变得扁平，身形也在缩小，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
虽然没有王圆的帅劲，但从五官中看得出来有他成年后的影子，这大概是他小时候的模样，虽然是挺可爱的啦，不过白瑯琊有话想说。
“这样不会不方便吗？”虽然是低调了，可是手短脚短的，身高也不够，他们是来查案，又不是来交游。
“可以。”王圆点头，活动了腕关节与踝关节给他看，证明自己灵活得很。
好吧，王圆是不说谎的，他说可以就可以囉，而且这样也省事。本来他还想着小白载着两个大男人，虽然不是不行，可也费力，却没想王圆一下子省了很多重量。白瑯琊翻身上马，顺手将王圆拎带了上去。
小白嘶鸣了一声，纵蹄狂奔。小黑蜿蜒著身躯，速度丝毫不逊于小白。
他们出发前往目的地的同时，神性界中，躺在床上的薛羡鱼，缓缓张开了眼睛。
ＴＢＣ
＊ 王圆放在家里的监视器共有48个（一个没想像中多但也不少的数字XD 另外王圆其实不只可以锁大门，总之有门的他都装了锁:)
＊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