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兴写的小小小短文,
文笔不是很好,有很多奇怪的断句以及排版。
请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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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从前有支人参,
运气很好的在一处灵气满溢的宝地睡了千年,
然后很自然的在天时地利中启了心智成了精。
当它自一片浑浑噩噩中乍开了神智,
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的果实被只鸟给咬了。
虽然它很想当没事继续睡下去,
那只咬了果实的鸟却开始跟它聊天。
没办法,宝地太宝,
它随便长长不修行都能成精,更何况是原本就能跑能走能思考的动物。
然而它虽开了心智却还不能化型,只好每天听这只鸟拼命讲:
讲牠今天去的人类城镇多繁华、
讲牠今天差点被人类打下来、
讲牠今天又去看救了牠的人、
讲牠喜欢上了的那个人多美好、
讲牠终于能化型去和那人相会、
讲牠心中的那个人竟然吻了牠、
讲牠那个人……需要千年参救命……
牠,喔不,是“她”,
一边笑着说著对不起,然后一边哭着把它身上的土扒开。
它没有挣扎。
只是突然想起它好像还没告诉她,
在她被那个人吻了那一天,它已经可以化型了。
她叼著第一次出土的它,飞出山谷,
它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她口里的繁华。
然后还没能开口说些什么,
就看着突如其来的利矢将鸟儿一箭穿心。
那时候的它和牠都没能听懂什么叫厄兆,
就像它们都不懂为什么翱翔的乌鸦就该被打死。
它幸运的没受什么伤,
也许是那只蠢乌鸦为了证明自己所留下来的运气。
看着拖行着的斑斑血迹,
它突然起了许许多多的疑问。
于是它在乌鸦尸体干冷下来的那个窗下,
掘地三尺将自己伪装成一株草。
很幸运的,人参留下来的那一宅子是个行医的世家,
当别人恩人的机会比当仇人多,
虽然家里有个病殃子,
但家里人医著医著,药材吊著吊著,
倒也平顺活到该活的年岁。
而人参在窗下听着听着,
体悟最深的,一是自己本体是多稀罕的存在,
二就是乌鸦的心情是多不稀罕的存在。
有多少本医书里强调了千年参的难得;
就有多少话本传述多少的情痴,
千篇一律的傻子、千篇一律的疯魔。
世家终于走到了衰败,
人参却仍有想不通的事情,
于是它化型走上了一遭人生路。
自此之后,
江湖上多了一个面色漠然、
宛如死过几百个情缘的死鱼眼、
喜欢拿不知道谁的手脚下药的鬼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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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开始战争了,死了不少人。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
人参大夫正拿着菜刀剁下自己的右脚,
扣了扣后脑勺拔下一颗人参果扔进鸡汤里。
(虽然也是可以直接将手伸进去,但要等到入味实在太耗时。)
它喝了口鸡汤,也不知道想了什么,
午后医馆里就没人参了。
虽然边疆打仗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每隔个几十年都要来这么一遭,
但听说战场上生离死别几乎天天都有得瞧,
难免让人参起了好奇心。
于是人参大夫轻装上路,连拔几根须须换银两的功夫都懒了。
反正渴了等雨饿了找个肥沃土地窝进去睡个觉便能恢复,
何苦让路上匪类再多费力气砍它几刀。
不知道多久后,
它来到一座黄土纷飞的弃城,
城里血腥味浓厚,估计是被屠尽了,大街上空旷的可怕。
人参大夫皱皱眉头,
折下最不妨碍行动的左手小指食指塞进鼻孔,
有点遗憾没能赶上看现场。
打了个哈欠,它继续往城外走,
百般无聊的经过了几座尸堆,
然后一个不小心被个戴着繁重头甲的头颅给绊倒,
它转头瞪了他一眼,刚好望进爆睁的眼瞳,
相顾两无言,人参迟疑了一下便收回了视线。
就在它快被滚滚黄沙打消走下去的念头时,
终于看到了一抹绿意以及一座军营。
它歪了头想了想,拔出鼻孔里的手指,
削了自己几束发丝用红丝带束起,
甩甩头捡起掉出的红艳果实
再折断剩余的脚指头。
整理一番便一跛一跛的走向军营。
“行迹可疑的篸药商人“被压到启明将军面前。
它从下而上仰望上座甲冑繁丽却又伤痕累累的将军,
鼻子动了一动,化型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你们这些有羽毛的,脑袋跟骨头一样都空了吗?”
它说。
被近日战报弄的心神疲乏的启明将军听闻此言,
将“立斩”两字硬生生吞回去,
命人将商人带至将军军帐,另行拷问。
“你以为本将何人,为何口出妄言。”
“不把你当人把你当鸡。”
“大胆!”
“我有说错吗?”
“本将是人!”
“错了,你是鸡。”
它想了一下然后说:“我常炖,闻的出来。”
将军想,果然还是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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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其实不是将军。
虽然他长相言行是将军;
虽然他抱负职责是将军;
虽然他还记得将军几岁偷了谁家母鸡被罚跪了整晚祠堂;
虽然他还记得鸡鸣就该起床早课是将军的坚持;
虽然他还记得将军为了打仗至今仍是个不惹情爱的处子...
但他不是将军,他知道。
不过他不是将军他又是谁呢?
他又是什么时候变成将军的呢?
这他就不知道了。
而这也是那个怪里怪气的篸药商人至今仍能待在军营里,
还捞了个军医当的原因。
说是军医,其实大夫医术也不是多好,
风湿跟风邪还会说错的那种。
但不巧,千年篸天生就是用来吊生死关头那口气的,
所以遇到什么要死不活的,指头抠抠弄个篸丸,命就稳了。
剩下的“小事“总有副手可以处理。
这样的军旅生涯过著过著也是一段时间过去,
军营里的人对这个有点奇怪有点不可靠,
但总能在紧要关头拉回弟兄一命的大夫很好。
这种好,人参大夫不懂,
他只觉得在这里待着蛮舒服的,
军营里大多都是身强体健的糙汉子,
不会有人因为小病小痛医不好就骂他庸医,
把熟悉的人命一条一条拉回来也让他觉得自己的参生开始有了意义。
就连老爱冷脸看他的将军,
也偶尔会在操练完之后来他这儿喝个篸酒,
偶尔的偶尔会用一种比宝山上月光还明亮的眼神,
深深的看着他。
“为什么你老爱说我是鸡?”
“因为你就是只鸡啊。”
“我不…我要真是只鸡,你又是什么?”
“人参啊。”
“……”
“人参鸡汤很好喝不是吗?”
“…哈哈哈哈,也好,要真如此,本将便跟你煮成一锅。”
直到那关键恶战前一晚,
当将军仰天祭酒,朗朗颂词,
自己不自觉肃穆屏息时,
大夫才发现自己已经从看戏的看官成了台上的角色了。
接着他想起被屠尽的那座城、那个死不瞑目的头颅,
然后望向军帐前矗立的伟岸身影,
垂眸叹了一口气。
当晚,他拿着匕首,潜入了将军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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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没睡,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冷冷看着意图行刺的大夫。
“为什么?”抹去脸上血痕,他平静无波的问到。
“因为你很重要。”大夫愉悦的舔了一口刀上的血。
“你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对啊。”大夫笑了一笑,就像那时候他说将军是只鸡,那样的理所当然。
将军抿唇,像是没发现自己的唇齿轻颤。
“来人,拖下去,斩了。”
将军转过身去,却掩盖不了自己声音沙哑。
不明所以的大夫愕然,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被卫兵压了下去,
但他还是听见了,将军最后一声呢喃:
“谁还能告诉我,我是谁呢?”
“你是只鸡!”
大夫生平第一次大吼,即使被拖出营帐,他也是不停的吼著。
“你是只鸡!!!”声嘶力竭。
为了不节外生枝,他被押解到营区外的一处荒地。
或许是忍受不了将军被污蔑又或是觉得被背叛了,
卫兵们使尽全力殴打曾经信赖的这名大夫,
然后才拔出锋利冷冽的刀。
大夫不怕的,不管是他们的殴打或是刀,
但有一种他从未理解过的痛,正从他的心窝蔓延至全身。
他想起了那只乌鸦。
使术迷惑了卫兵们,
让他们带上了伪装成自己头颅的石头回去交差。
大夫想,他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
他不想变成那只乌鸦,不想徒劳无功的死去。
他的身体没有痛感,但仍是会折损,
肋骨裂、脚胫骨骨折、瘀血挫伤……
若是人身,他现在应该已经动弹不得了吧?
大夫突然咳了两声,手一掩,竟是一滩血渍,
他看着不该出现的血丝,脸上带了雀跃,
转头看了不远处的军营一眼,才一跛一跛的往反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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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兵回来复命,捧著染血的布包。
他理应让人打开布包,确认对方已然俯首,
但他还不想,至少现在,也许一辈子。
战事没有给将军更多伤悲的时间,
前线传令带来战报,号角声鸣,部队拔营启程,
昨夜那微弱的骚动好像没有发生过。
将军转头看了案上的布包,
脑壳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眼前晃过一个画面。
“自己“被敌军一箭穿心。
那个画面太过真实,他甚至还能感受到那冲击。
他蹬上马,紧握的缰绳没一会功夫已将手甲下的掌心勒出一道血痕。
但他没有迟疑,没有退却,
因为比起自己的恐惧,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战役比想像中顺利,
敌方主力不知为何没有之前的骁勇,很快便剩下敌方将首带领的一支骑兵往南逃窜,
逃进了那座早已被灭清的废城。
将军不敢掉以轻心,他遣了主力部队往城的另一边去,
为免全军覆没,他只带上了几支轻骑进城,其他则留城外戒备。
城里寂静空荡,空气中的血腥味却仍浓郁的让人呕心,
意外的是,敌军入城后没有埋伏,
而是整只兵骑立于大街上与将军对峙。
那蛮族将领看着他大肆咆哮。
“杀了“、“已经“、“活着“、“为什么“
将军听懂了几个词汇,皱眉朗声:
“若你说的是那个刺客,很遗憾,他失败了!”
“刺客?“、“不对“、“不可能“……“斩首“
”斩首?”
闻言,将军又想起那个案上的布包,
接着便又是一阵剧烈疼痛, 许多画面闪过他的面前。
他看见了校场上的将军、披甲上阵的将军、奋勇杀敌的将军……
……混乱中被敌军一刀斩下的将军。
“阿鸣,你总是这么早起,真了不起。”
“阿鸣,你该结亲啦!你看这只母鸡如何?”
“阿鸣,你也要跟我上战场吗?”
“阿鸣……我好喜欢这个称号,启明、启明,开启黎明,哈哈…我也喜欢你的名字,看,
你一鸣叫,天就要亮了呢…”
“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