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承远跟他的姊姊曹绮瑶年纪相差很大，足足二十岁。
　　他是活生生的老来得子并且是意外下的产物，但也不是说他就被姊姊欺负或特别受宠
什么的，因为在他五岁的时候他外甥出生了。
　　他们全家人花了好几年在矫正称呼上，舅舅跟外甥的年龄过于相近很容易一个不小心
就会被教导用哥哥弟弟互称。
　　但这个窘境大概只持续到高中，因为原本一年顶多见个两三次才会每年都在重新确认
称呼，而高中的时候他和外甥同校了，本着亲戚在同个学校方便互相照应的原则他们相处
见面的时间才变多。
　　他们读的是有国中部和高中部的学校，后来他跟外甥私下讨论过：在家喊舅、在学校
喊名字或学长、在外喊什么都可以，避免花很多时间对不必要的人解释自家的隐私问题。
　　其实真的和外甥同一个学校之后倒也没有发生什么需要特别照顾外甥的事情，直到高
二重新分班他才知道原来有些事不是不会发生只是时候未到。
　　高二重新分班也换掉大半熟悉的同学，林巧就是他的新同学之一。
　　曹承远一年级的时候略有耳闻他的大名，一个年级就这么多人教学的老师也会有重叠
，偶尔段考老师还会用任教学生的名字当考试选项。
　　“林巧，外找！国中部的！”
　　那天是开学大约一个月左右，同学们慢慢开始熟悉彼此，曹承远出于一种从众心理也
跟着往教室外看去。国中和高中的制服长的不一样，基本上也很少会有这样跨区找人的事
情。
　　曹承远本来只是下意识地跟着看一眼，一看吓了一跳，这不是他外甥吗？交友这么广
还认识高中部的学长啊？
　　他就这样坐在位置上远远看他们交流了五分钟然后林巧让他外甥在上课钟响前赶快回
国中部，他突然就有种直觉叫他关注这件事。
　　“好奇吗？那好像是林巧他弟，我一年级的时候跟他同班，校庆的时候他弟有来找他
玩。”旁边的同学见他一直往那边看，随口替他解惑。
　　……很好，去年校庆外甥有来他们学校却不知道来找他这个舅舅是吧。
　　曹承远在林巧回到位置上坐下后起身走过去，单手撑在林巧的桌上微微倾身看着他问
：“你怎么和那个学弟认识的？”
　　从上而下俯视的角度和像是在质问的语气令林巧有些不悦的皱眉，虽然不明白这个新
同学想做什么但他还是想要尽量避免和同学产生矛盾，于是回答了其他人都知道的版本：
“那是我弟。”
　　“啧，骗鬼呢？我问认真的。”曹承远不满的咂嘴，他外甥有没有哥哥他会不知道？
分明就是不想回答。
　　林巧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他双手环胸整个人往后背靠椅背，仰头反问：“我跟那学弟
什么关系是关你屁事？”
　　曹承远挑眉，正准备要说什么上课钟声就响了，他被一旁的同学拖拉着回到自己的座
位上坐好才疑惑的看着一脸惊魂未定的同学：“干嘛？老师不是还没来吗？”话都还没讲
完这样不是显得他很没礼貌吗？
　　“不是，你干嘛去找碴？你看他不顺眼吗？”同学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
他都做出像是找麻烦的举动了还一副他找人聊天被打断的样子。
　　“你好好讲话，我明明只是在问问题而已！”曹承远不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指控，从
抽屉里翻出这堂课要用的课本摊开。
　　你看起来没有要好好讲话我才会这么说啊！同学看着老师抱着教材走进教室，把本来
要说出口的吐槽吞进肚子里。
　　曹承远盯着教室前方的黑板手上不断转着笔，计算下课时间够不够去找那个臭小鬼，
不然只能等打扫时间或放学后去他姊家一趟了。
　　就打扫时间吧，放学去他姊一定会留饭然后他就会懒得回家了，就是这么废。
　　打扫时间一到他就跟旁边同学说了声让他帮忙打扫他要找人，不知道为什么被迫担保
他没有要烙人打架之后他才得以脱身。他按照记忆中外甥的班级来到国中部，在四班走廊
外拦了个小学弟：“学弟你四班的吗？我找洪绍军。”
　　那个学弟以一个突然被叫住的僵硬姿势抬头看了他好几秒，当曹承远不禁要开始反思
是不是自己是不是长的太凶的时候那个小学弟终于像是突然被按了加速键一样爆冲到教室
门口扒著门往里面大喊：“绍军！外面有个帅哥学长找你！”
　　一时间附近所有人的注意都被那个小学弟的大喊吸引，下一秒一身醒目高中部制服的
他成为人群焦点。
　　“……”曹承远被视线逼退一步，背靠走廊墙面僵著表情不知道该不该把脸挡起来。
被夸还是有点高兴啦……只是现在这个空气实在是万分尴尬。
　　曹承远就听见洪绍军大概也是被吓了一跳，从教室里面传来他没好气的声音：“是多
帅？！帅到你要这样吓死人？”等他从教室里出来和曹承远对上视线才愣愣的冒出一句：
“喔，是挺帅。”
　　曹承远差点没气笑，不就谢谢夸奖？不是差没几岁吗他已经搞不懂现在的国中生脑袋
到底都装什么了。他朝洪绍军勾勾手指：“来一下。”
　　洪绍军点点头，跟还一直盯着他看的那个学弟交代几句就往他这过来。
　　他带着外甥到走廊人比较少的角落，手插裤子口袋斜靠在墙上问他一脸乖巧的外甥：
“你还记得我几班吗？”
　　“……五年一班。”洪绍军脸上已经是一副糟了的表情。
　　曹承远哼了一声：“原来你记得啊。”
　　“舅舅我错了。”洪绍军眨眨眼，试图卖萌来逃过此劫。
　　“怎么认识的林巧？”曹承远没有接话，反而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隔壁邻居。”洪绍军大概是明白刚刚他去找林巧的时候被在同一个班的曹承远看见
了，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问题。
　　“听说去年校庆你有来找你林巧哥？”曹承远在洪绍军松口气的时候来了个回马枪，
还在最后那个称呼上咬字特别重。
　　“舅舅我真的错了。”洪绍军垂下头，靠过去用头撞曹承远的胸膛。
　　“就算你这样撒娇也安慰不了我刚刚受伤的心。”曹承远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外
甥的头顶疯狂的揉，把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的。
　　“舅舅你最好了～～”洪绍军驾轻就熟的拉长嗓音，明白他大度的舅舅做出这样的动
作就代表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那个林巧……”曹承远停下欺负外甥头发的动作慢慢把他的头发拨回来，想起刚刚
发生的事想跟感觉和对方相处不错的外甥求证一下：“他脾气不好吗？”
　　洪绍军重新站直，任由曹承远动作仰头看他：“没啊，林巧脾气很好啊？”
　　“是吗？”曹承远把洪绍军的头发拨好之后像没长骨头一样重新靠回墙上：“我刚问
他怎么跟你认识的，他超凶地问关我屁事。”
　　“喔喔～”洪绍军发出惊叹的声音：“想看。”眼睛都发亮了。
　　“看屁。”什么毛病？曹承远捏了捏外甥软嫩的脸颊扯了扯：“我差不多要回去了，
有事不要只记得找你林巧哥，舅舅还在呢。”
　　“好的舅舅，舅舅再见。”
　　“啊，最后一件事。”曹承远本来要走，突然又想起那个小学弟：“你那同学，平常
就这么疯吗？”
　　“谁？喔，蓝允希。对，差不多都是那种感觉。”
　　曹承远从梦中醒来，第一个想法是他都忘了原来蓝允希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很疯。
　　他在床上思考突然梦到这么多年前往事的原因。
　　喔对，昨天他姊打电话来让他记得势必要空出时间参加林巧和洪绍军的婚宴，他这个
舅舅要坐在主桌的。
　　“承远，军军办婚宴的日子我决定好了，把那礼拜空下来啊！”电话那头传来曹绮瑶
快乐的声音，她想着办她儿子的婚宴想很久了，而且她俩儿子说交给家长全权决定又更快
乐了一点。
　　“蛤？”曹承远倒咖啡的手一顿：“我要空一个礼拜吗？”又不是他本人结婚？？？
　　“对，我缺一个负责夸我的人。”曹绮瑶理所当然的回答。
　　“……姊夫呢？”
　　“听腻了。”
　　“当天见，掰。”曹承远选择直接结束对话。
　　“唉，你们怎么嘴巴都这么笨呢，掰。”曹绮瑶也不强求，爽快的直接放过他挂了电
话。
　　曹承远看着自己的手机，隐隐对去喜宴及坐主桌这件事感到有些抗拒，到时候就要直
面跟林巧他爸妈聊天他要喊他们叔叔阿姨还是其它什么别的称呼的问题了。
　　而且到时候那个人……不可能不出现。虽然他年初听说外甥准备要求婚的时候就知道
这天迟早会来，他很难说自己是不是有一种终于到了这个日子的如释重负感。
　　这样一想时间倒也过得挺快，而他也依旧不习惯。
　　不是说培养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吗？怎么那个人不在的这件事这么久了都习惯不
了？
　　他点开跟洪绍军的对话：“你前男友桌坐满了吗？”就他听到的说法是两个新人背着
他姊把亲友桌暱称为前男友桌，坐的全是两人的亲友。他好歹另一个身分也是林巧的同学
，去坐那桌也不过分吧。
　　洪绍军大概正好拿着手机很快就发来回复：“我妈不会同意。”
　　“而且你确定比起主桌你更想坐前男友桌？我是没差啦。”
　　……也对，那个人一定会坐在前男友桌。至少坐主桌那个人没办法随意靠近。
　　“好吧，我被你说服了。有需要我帮忙什么吗？”
　　“夸我妈。”
　　“我刚刚亲自拒绝了。”
　　“唉，那没有，人到就好。”
　　“好。”
　　曹承远将手机随手放下，拿起杯子摇了摇杯中的黑咖啡，想起那人总是说黑咖啡伤胃
然后就一杯黑咖啡倒成两杯做成拿铁，还要很矫情的拉出一成不变的爱心拉花给他。
　　好烦。
　　结束回忆的曹承远在床上滚了半圈，往床头摸了摸拿起手机没看见任何讯息通知，烦
闷的坐起身决定给自己煮一锅奶茶。他下了床到厨房从橱柜里挖出一个不那么常用的单柄
小锅，和那谁留在这说是多方尝试后最适合做锅煮奶茶的红茶叶，等待锅里的水烧开的过
程中不得不承认他的生活中充满那个人的痕迹。
　　他说水滚之后丢一把茶叶进去煮到叶片张开水变漂亮的深琥珀色，多煮几分钟让茶味
更浓郁之后加入鲜奶直到锅里的液体变成牛奶糖色后停手继续熬煮，开始冒烟还没沸腾前
就要马上关火拿个滤网过滤茶叶将煮好的鲜奶茶倒进杯子里，最后再加入些许蜂蜜后就完
成了。
　　曹承远尝了一口自己煮出来的锅煮奶茶，挫败的发现还是没有那个人煮的好喝。
　　煮个奶茶也讲究天份吗？
　　日子就在曹承远忙着工作之余还要去买西装、做头发、做脸的时候过去了。
　　他是真的不明白，要结婚的人明明不是他为什么他外甥非要在走这些婚宴主角才需要
做的前置作业时带上他一起。
　　“又不是我结婚！也不是我当伴郎！我为什么还要搞这些！”曹承远被按在发廊座位
上，对着分别坐在他两侧挑色卡的林巧和洪绍军崩溃。
　　“因为你是舅舅啊。”洪绍军头也不抬的回答，完全没有想要认真解释的意思。
　　“舅舅怎么了！”
　　“舅舅要负责帅气逼人啊～”
　　曹承远觉得跟洪绍军沟通不了，转头对林巧咆哮：“你管管他！”
　　“他我可以管，但这是曹女士的要求。”林巧将色卡翻了一页，慢悠悠地回应。
　　“……原话是什么？”听到他姊的名字，曹承远气势整个弱了大半。
　　“‘去处理他，到时候我要他看起来像个人。’”林巧和洪绍军异口同声的回答。
　　“我怎么就不像个人了？”他姊对他的评价也太低了吧。
　　“本来像啊，最近怎么样你心里有数。”林巧随口回答，然后举着色卡隔着洪绍军问
：“偏橘的咖怎么样？”
　　“嗯……最近好像也流行什么灰蓝色的样子……”洪绍军抬头看了一眼，也举起自己
手上的本子让林巧看。
　　夹在中间的曹承远左右看了看擅自加入群聊：“你们要染夫夫色吗？”橘咖跟那什么
灰蓝好像没很搭啊。
　　“会啊，不急，先帮你挑。我们自己差不多有几个备选色了。”洪绍军自顾自地放下
色卡继续翻页，没发现两人对话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修但，不是我自己决定吗？”发现唯独自己处在平行时空的曹盛远举手表示暂
停：“而且灰蓝你确定有达到像个人的标准？”你们像个人的门槛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可以啦舅舅这么帅，我觉得白金你也能够驾驭啊！”洪绍军笑的很欢乐，一点都不
介意舅舅比婚宴主角的他还要耀眼。
　　“……讲几遍，我不是主角。”曹盛远一脸冷漠，是主角他也不想挑战那种只能靠脸
撑的颜色。
　　林巧拿起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将色卡又翻了一页比了个颜色：“那舅舅觉得焦糖棕
怎么样？”
　　曹承远把色卡拿过来在灯光底下变换几个角度，这个颜色低调到除非照光不然看不太
出差别，对此非常满意：“就这个吧！”
　　“好啊，那我跟巧就染蓝黑色吧！”洪绍军阖上本子交给一旁的设计师：“舅舅你可
以开始睡觉了，我都忍不住想为你献唱一曲了。”
　　“唱什么？”
　　“一夜一夜熬出深深黑眼圈～这就是……”
　　“好了闭嘴！”曹承远就很后悔。洪绍军就是故意的，他就不应该接话。天晓得十几
年前的歌了洪绍军怎么能张口就来？陈绮贞铁粉吗？
　　“哈，这歌你好像也很熟喔！”洪绍军大笑，达到目的之后马上收手：“但你黑眼圈
真的跑出来啦，最近很忙吗？”
　　讲到这个曹承远其实有点心虚：“我最近，不小心点开了……综艺玩很大。”
　　“那是会看到熬夜的节目吗？”这个答案出乎洪绍军的意料，还以为至少是追剧没想
到是追综艺节目到无法自拔。
　　“一集也不短啊，然后就一直播放下一集了。”从播放清单的第一集开始看，六年三
百多集不眠不休的看也要将近一个月才能看完，每天晚上配饭看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现在中华电信还有没有申请定时断网的服务？”林巧看着他，伸手就要摸放在
前面台子的手机。
　　“兄弟手下留网！”曹承远扑过去按住他的手，长这么大都还被断过网不想在这把年
纪才体验。
　　“舅舅你自己注意哈，到时候我妈看到你的黑眼圈我看你怎么解释。”洪绍军幸灾乐
祸地笑，别说曹承远了他和林巧也早就被要求早睡早起养好自己，力求婚宴当天拍出三百
六十度无死角的奇蹟美照。
　　他就奇怪了，奇蹟美照这种东西不是靠事后修图就好吗又不是没付钱，要知道早睡早
起已经是他学龄前才能达成的事了。
　　曹承远重新坐好忍不住发出哀鸣。
　　很快到了婚宴当天，曹承远是听到房间外的声响而清醒。这种清醒时听到家里有人的
感觉很久没出现了，他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那个一样久违的名字，却在睁眼的瞬间意识到
这不是他家。
　　他慢慢吐出一口气，爬下床蹲在房门口看着林巧和洪绍军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在家里来
回奔走。他姊为了防他因为觉得出门很麻烦而没出现在婚宴上，要他昨天先来住外甥这让
他蹭两位新人的车一起去婚宴现场。
　　“怎么起这么早，吵醒你了吗？”脸上敷著面膜的洪绍军路过看到房间门口蹲著的蘑
菇舅舅，随手捞了件薄外套朝他扔过去。
　　曹承远用脸接住那件外套，缓慢伸手扒下来披在身上：“还好，早餐吃什么？”昨天
睡得早，虽然现在看起来天都还没亮但也没有说特别困到想要立刻爬回床上睡觉的地步，
甚至有点想叫林巧煎个火腿蛋当早餐。
　　“不吃啊。”洪绍军从同样正敷著面膜的林巧手里接过一片拆开的面膜，在林巧把曹
承远的浏海夹起来后往他脸上一贴：“吃了肚子会跑出来，衣服就会穿不下。”
　　“我还没洗脸欸。”曹承远任由他们帮自己敷面膜，震惊于要饿肚子这件事：“你们
要穿的衣服这么紧绷的吗？那为什么要饿我？”
　　洪绍军仔细地帮他把面膜弄服贴：“因为我们不能吃你却吃东西香我我会很生气。”
不能只有我们饿着然后你吃大餐啊。
　　“？”要不他先走一步？好狠的心啊居然舍得饿可怜的舅舅。
　　“开玩笑的，我们刚刚去买了咸豆浆，等敷完面膜一起吃吧。”林巧捏了捏洪绍军的
耳朵，对可怜兮兮的曹承远说：“别蹲了，去客厅坐。”
　　曹承远爬起身先回房间拿自己的手机之后到客厅瘫坐在沙发上点开自己昨晚看到一半
就被勒令去睡觉的玩很大，中途敷面膜的时间到了去刷牙洗脸然后回到客厅和外甥们一起
吃咸豆浆配新闻，换上白色的短T和深蓝色的休闲西装外套和同色西装裤，穿上亮的反光
的黑色皮鞋和婚宴主角一起先到现场做准备。
　　曹承远窝在准备室的角落看他们忙的脚不点地的样子，就有种局外人悠闲看戏的朴实
快乐。
　　然后他发现洪绍军加那个林巧大概也是生来克他的。
　　他坐在主桌看着回顾新人相处过往的幻灯片，接过他姊一定是预谋已久准备好的一整
包抽取式卫生纸一边抹眼泪一边低声对他姊控诉：“我没听说我在回顾影片的出镜率这么
高啊！”这种影片不是应该只有两个人出现吗？就算放合照也不该他在画面的占比跟新人
差不多大啊！
　　“我也是在他们找素材的时候才知道你这么电灯泡啊！”曹绮瑶没好气地回答，学生
时代开始的照片也就算了毕竟四舍五入也算一起长大的，怎么连成年过后放出来的合照也
几乎都有他呢？
　　“呜呜他们两个一定是故意要让我哭，明明还有很多没有我的照片跟影片啊！”曹承
远又抽了两张卫生纸擤鼻涕，回顾影片勾出他久远的回忆，让他想起自己为了他们两个人
花费多少心力。
　　“你怎么知道？”曹绮瑶好奇弟弟怎么回答的这么肯定，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没道理
回顾影片不放啊。
　　“因为我掌镜帮他们拍了很多啊！”一讲到这个曹承远就更难过了，他拍了这么多怎
么在影片占的比重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啊！他明明拍得很好啊！
　　理论上在这种场合应该要感动得眼眶泛红的曹绮瑶冷漠的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的弟弟，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常常忘记自己有生儿子了。
　　曹承远那天搞清楚洪绍军和林巧怎么认识的之后就没有再去多过问什么，本来就只是
好奇而已没有要干涉外甥交友圈的意思，只是对和外甥居然会因为这样而交友圈重叠有点
意外。
　　虽然林巧好像从那天之后就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脾气好大喔。
　　曹承远倒是无所谓，本来也没打算人见人爱，有一些性格和不来的同学避开就是了再
怎么集体行动也势必会有小团体产生。
　　他和林巧之间大致上呈现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有天洪绍军又来到他们班上，基本已经刷脸成功的他还没开口就已经有同学朝教室里
的林巧喊：“林巧，你弟又来啦！”
　　曹承远也已经从会隔着教室对他外甥做表情到能心如止水的继续低头跟练习卷奋斗。
　　没想到洪绍军赶紧挥了挥手大声解释：“不是，我要找曹承远！”
　　等曹承远在纸上写下答案后才发现教室安静的过份，抬起头来发现教室里的所有同学
都在看他：“……蛤？”
　　旁边同学小小声地跟他解释：“林巧他弟找你。”
　　不是，找我就找我啊你这么小声干什么？曹承远正想问，门口的洪绍军继续大声地吸
引他的注意：“曹承远我找你！”
　　“咖细声咧！没聋啦！”曹承远扔了笔，慢吞吞地起身往外走去。坐太久了，屁股有
点酸。
　　“你不要大声。”洪绍军不满的皱眉。
　　“你先大声的。”曹承远没好气的翻白眼，还敢恶人先告状啊。他斜靠在门框上抱胸
看着洪绍军：“找我干嘛？”
　　洪绍军有点犹豫，勾了勾手指让他靠近一点之后手圈在唇边跟他说悄悄话：“我妈让
我今天等你一起放学，说会来接我们回家。”
　　曹承远皱了皱眉也跟着小声地问：“她有说要干嘛吗？”
　　“没有，可是我想了想最近刚考完试……”洪绍军问得很谨慎：“舅你考得如何？”
　　“……不怎样。”不、不至于吧。曹承远有点慌，反问：“你呢？”
　　洪绍军很含蓄：“还可以。”
　　曹承远仔细研究他的表情，觉得这个反应大概是往谦虚了说：“知道了。”
　　洪绍军看他舅大概心里有底了，讲话也回归正常音量：“那我今天在哪等你呢？”
　　曹承远重新靠回门框上想了一下：“你在你们班等我吧，我好了去找你。”
　　“好，放学见。”洪绍军点点头，跟他挥挥手就走了。
　　曹承远也挥了挥手，准备回去继续跟题目奋斗结果一转身就是放大版脸色极黑的林巧
背后灵，下的他直接后脑杓撞上门框痛到失声。他摀著后脑杓无声的骂了几句脏话，面色
不善的看着脸色介于极差跟尴尬中间的林巧，一句冲三小不知道要不要说出口。
　　“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曹承远在疼痛中觉得此番场景似曾相识，并且觉得这个角色互换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于是带着火气回答：“你住海边？”然后绕过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准备继续面对练习卷，所
以他没看见林巧本来准备伸手拦他却因为上课钟声响起而放弃的样子。
　　曹承远转着笔，越想越觉得刚刚林巧的反应很不对劲。让他努力形容的话相当接近女
朋友跟不怀好意的人有接触而警惕的男生……干喔。
　　一瞬间他在脑中回忆了遍每一次洪绍军来找林巧时林巧的反应，活生生的怀春少年…
…干干干！他外甥才多大！曹承远焦虑的屈起食指咬著指节，脑中混乱的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曹承远等到老师离开教室后才站起身走到林巧座位前拍他的桌子
：“出来。”
　　还没等林巧说什么旁边马上有同学扑上来抱住他的腰：“有什么纠纷我们坐下来好好
谈，别打架！”
　　曹承远低头看着那同学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他凑什么热闹。他耐著性子解释：“我
没有要跟他打架，我找他出去厘清一些事情。”打架是想要被找家长吗？他又不是傻。
　　“……我哥每次揍我的时候也都跟我说不会跟我打架。”
　　“……你是要不要松手？”曹承远突然有点同情他，但跟现在这情况是两回事。
　　同学来回看了看曹承远和林巧，默默的松了手：“沟通用嘴巴讲啊，不要用拳头沟通
！”
　　曹承远凭著一股冲动把林巧叫出来，却不知道该去哪找个安静的地方跟他讲些什么，
最后是带着他到楼梯间的角落处贴著墙角看着林巧干瞪眼不说话。
　　“什么事？”林巧语气也很不善。
　　曹承远想讲的很多，最后只憋出一句：“……他还小。”
　　林巧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曹承远烦躁的挠乱自己的头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林巧语气很僵硬，不可告人的心思被不对头的人戳破让他只能
维持表面上的镇定。
　　所幸曹承远也看不出他的反常，没好气的说：“关系可大了！”他外甥！的邻居！喜
欢他外甥！他外甥的邻居还是他同学！未来不管可能会有什么走向都跟他脱不了关系！
　　“什么意思？”林巧皱眉，已经用一种看情敌的眼神在看曹承远了。
　　林巧明目张胆的敌意让曹承远烦的不行，抬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我需要冷静一
下，你也冷静想想。”
　　“我一直都很冷静。”
　　曹承远头很痛，从来没觉得人生如此艰难过。他什么话都不想讲直接转身回教室。
　　前后回到教室的两人就像台湾海峡一样表面风平浪静底下暗里涌动，谁的内心都难以
平静。
　　好不容易撑到放学，曹承远迅速收拾东西揹上书包离开教室去找他外甥，当他到洪绍
军的教室时发现他正在教室里和另一个同学聊天。他敲了敲门吸引他们的注意，发现另一
个人是上次那个很疯的……叫蓝允希的小学弟。
　　“舅舅，你动作好快啊。”洪绍军转头看了一眼教室里的时钟发出感慨，扣掉移动时
间他舅这是钟一响就冲出教室了吧？
　　听见洪绍军此时对他的称呼曹承远下意识挑眉，看来外甥跟这个蓝允希关系不错，连
跟他的关系都告诉了。
　　“走了，小蓝同学住哪？顺路送你回家？”曹承远看着洪绍军拎起书包走过来，礼貌
性关心一下外甥的朋友。
　　“不用了舅舅，我家就住附近走几步路就到了。”蓝允希笑了笑，挥挥手婉拒。
　　“喔……”这么自然的喊他舅舅吗？曹承远一愣，理智上明白跟着朋友喊长辈的称呼
是正常操作但情感上觉得应该还有别的称呼可以喊才对，但今天发生过于冲击的事让他没
有精力思考纠正：“那你自己回家小心。”
　　“好，舅舅再见。”
　　如果问曹承远对于第二次见到蓝允希的感想如何，他会回答就很后悔当时没让他不准
喊他舅舅。
　　何旗坐在前男友桌看投影布幕时眼角余光也瞄到坐在主桌的曹承远，乐的不行：“我
们承远舅舅哭的有够夸张。”不讲还以为他是新郎的亲爸呢。
　　“舅舅本来就爱哭，何况是这种场合。”蓝允希随口回答：“何旗你滚旁边点，挡到
我看舅舅了。”他果然很适合焦糖棕色的发色，不枉费他当时不畏艰难的在场外提意见。
　　“？”何旗抬头观察了一下蓝允希的位置和他自己的位置往主桌看过去的角度，再一
次为蓝允希的痴汉程度叹为观止：“我说为什么我最晚到还能坐这么靠前的位置呢，原来
是让出最佳观赏位给你。”调侃的同时也不忘挪动自己的椅子直到蓝允希满意点头。
　　“话说你……”何旗趁影片播完两个新人去换衣服的空档想关心一下老朋友，但又有
点犹豫要不要现在在这种场合下问：“跟承远……？”
　　“我决定学习绍军的精神，做个决断。”蓝允希拿起杯子晃了晃里面的柳橙汁，隔着
碍事的何旗看了一眼主桌正和他姊讲话的曹承远。
　　“嘿，哪种意义上的？”决断这个词听起来就很严重，何旗放下手中的筷子正襟危坐
等著听故事。
　　“年初听说绍军要求婚的时候我也突然有感而发，觉得差不多可以跟舅舅要个名份了
。”
　　“这么多年你终于才告白吗？”何旗有点激动兴奋，但又觉得不对，蓝允希这个情绪
不像是告白成功的样子。
　　“没，我跟舅舅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你好好想想。”蓝允希看着何旗的表情笑出声
，跟那天曹承远听到他讲这句话时茫然又不可置信的样子一模一样。
　　“……为什么是分手台词？”何旗觉得这个脑回路也是很神奇，明明这么多年都像只
疯狗护食把承远捧在手心往死里宠，怎么事到临头居然是把人推开呢？
　　“因为我比较疯，所以希望舅舅好好想想。”蓝允希转动桌上圆盘，夹了一只带壳虾
直接往嘴里塞，再吐出来整尾虾外观依旧完整只是里面的虾肉已经没了：“他的答案决定
我往哪个方向疯。”
　　何旗肃然起敬，仿佛从那只虾看出了曹承远的未来。他端起酒杯：“敬你是条疯狗。
”
　　蓝允希欣然接受这样的称呼，笑着也拿起自己的杯子跟同桌前男友们碰杯。
　　婚宴到了下午圆满结束，因为两位新人还要送客所以他们早就说好前男友们会先用曹
承远手中的备用钥匙去新人家里鸠占鹊巢等主人忙完回家会合。有些人有喝酒有些人没喝
，于是他们分了几车分别前往林巧他们家，还不忘顺路去买各式各样的酒准备喝通霄。
　　曹承远因为要负责开门，所以被归类坐享其成组蹭了第一辆直达车。一开门进去就对
其他人说：“我换衣服睡一下，哭太累了。”
　　“舅舅好好睡啊，人到齐再喊你起床喝酒！”
　　曹承远话都不想回，随便挥了挥手进房间关上门就把外套、裤子、袜子全脱掉爬上床
被子一盖直接断电。
　　等他再度有意识，是房间外隐约的笑闹声和有人把他翻过身往他眼睛上放湿毛巾，轻
柔的按压他的眼周。
　　“允希。”熟悉的气息和动作让他又有点想哭，他小小声地喊出那个好久没叫出口的
名字。
　　“嗯，敷一下。”
　　“你不在的时候我梦到你了。”
　　“嗯。”
　　“你从小就好疯啊，你是不是从国中第一次见到我就开始觊觎我了啊。”
　　“嗯。”蓝允希低笑，低头轻吻曹承远微微噘起的唇：“答对了。”
　　舅舅那时候多帅啊，一下子就把他的心夺走了。
　　舅舅就是他的人生目标，他从那时候开始就决心为了舅舅成为更好的人。
　　一段关系的疏远不一定是出于刻意，但维持一定是有意为之。
　　他从那时候开始计画、接近，直到曹承远习惯他的存在。
　　“你为什么要喊我舅舅？”把蓝允希的预谋犯案搞懂了之后他对于这点还是想不透。
　　“小时候觉得喊你舅舅像是能靠一个称呼和你成为一家人，再长大一点开始有点后悔
结果就很难改过来了。”舅舅喊久了把曹承远的防御机制喊出来了，长年把他当外甥来相
处大概是潜意识拒绝更进一步对他来说跟乱伦一样的关系吧。
　　所以他才要退开，让曹承远认清自己是怎么想他这个假外甥的。
　　反正他也忍了这么多年，不差这几个月。
　　“我自己煮的奶茶没有你煮的好喝。”曹承远突然提了个无关的话题。
　　“我研究了这么久你的口味，哪能这么轻易被你偷师。”蓝允希假装没听懂。别说把
奶茶煮的好喝，为了养刁曹承远的胃他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曹承远有点委屈，觉得他又再故意使坏：“……允希，我想你了。”
　　把舅舅养得可可爱爱的坏处就体现在这了，曹承远一撒娇他就想出笼。
　　“……真想现在就把你带回家吃掉。”蓝允希狠狠吸吮曹承远像是抹了蜜的嘴，带着
好几个月没碰到人的想念和欲望。
　　曹承远被亲吻得浑身发热，这么多年下来蓝允希几乎什么都做了就是迟迟没有做到最
后一步，因为他心里跨不过去蓝允希就真的止步于各种各样擦边的花样。
　　好不容易他终于开了笼子，结果小疯狗居然又自己把门带上了。
　　蓝允希退开的时候曹承远还有点回不过神，他震惊的扯掉脸上的毛巾看向没退很远的
蓝允希，正准备开口就被他摀住嘴。
　　“忍忍，会被外面的发现。”现在做太危险了，一旦让他出笼他自觉不是一次两次能
够解决。
　　“想要。”曹承远掀开被子露出只穿着一条内裤的下半身和支起的帐篷，两条腿不耐
的蹭了蹭床单。
　　蓝允希对上曹承远根本没有底线可言，他爬上床趴跪在他腿间：“……那你声音压一
压。”
　　等蓝允希拿着变得微温的毛巾出房门的时候发现所有人已经坐在客厅一边嗑瓜子一边
看电视了。他抬眼看了一眼电视：“这谁的演唱会？”
　　“我偶像的！”黄瑞云高举他的手彰显存在感，然后下一秒抱着枕头埋进沙发里哭嚎
：“因为他们说我的演唱会BD最吵呜呜呜呜呜……”
　　最吵？蓝允希微微眯眼，一一扫过客厅里死不回头的后脑勺们。
　　“我舅呢？”洪绍军拎着两个玻璃杯从厨房走出来问他。
　　“我让他再躺一下。”刚释放过后是他不会允许让其他人见到的表情。
　　“哼——”洪绍军没多说什么，把杯子放在客厅茶几上后走到林巧旁边坐下。
　　等曹承远从房间出来，他先是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坐在蓝允希旁边的空位上想
要补进度：“我错过了什么吗？”
　　“没有，我们刚刚在聊你中午哭完一整包卫生纸的事。”何旗朝他晃了晃啤酒罐，热
情分享。
　　“靠，”曹承远笑骂，喝了一口水：“我下午看那个回顾影片想起林巧当年有多贱。
”
　　“齁，翻旧帐时间，快讲！”何旗最喜欢这种爆料大会了！
　　“那是我刚认识林巧没多久，然后我发现他喜欢我们家还是个孩子的小外甥并且把我
当情敌时候的事。”他余光看见林巧也回想起来，露出有点尴尬的表情。
　　曹承远后来跟林巧又维持一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距离，结果有天林巧拿着自己的课
本坐在曹承远前面的位置，将课本摊在桌上用只有彼此听的清的声音说：“我来教你功课
吧，舅舅。”
　　曹承远看明白林巧的操作，咬牙切齿的骂：“……林巧，你这个贱人。”
　　一定是后来去跟军军求证知道我是他亲舅，然后发现误会大了想来补救兼套关系。
　　人不可貌相，真的看不出来是个大贱人。
　　“好气喔，就算你现在来对我好我也是什么都不会做的。”曹承远也没矫情的赶他走
，不管林巧出于什么目的但既然是出想要好好相处的讯号那他就会接受。
　　“那也没关系，对你好是我个人的行为。”
　　“……他才几岁啊。”
　　“在他长大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曹承远并不想听这种犯罪宣言，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叹了口气指著某一道他花了
一节课都没搞懂的题目让他开始教学。
　　“想我当年一个青春年华的高中生居然还要操一颗长辈的心。”曹承远现在回想起当
年的事还是替自己感到不值，而且现在想想怎么从那时候开始就有两个人想要跟他沾亲带
故了呢。
　　还都成功了。
　　身边的谋略家太多了吧？
　　“你要讲恐怖故事你要先说啊，你勾起了我当年夹在中间的回忆。”黄瑞云灌了一口
啤酒给自己压惊，当年他死命拦著表现得很8+9的曹承远不让他揍林巧，谁晓得某一天两
人就开始聚在一起学习，过几年两人就成亲戚了。当年多害怕啊，忍不住心疼他自己。
　　“讲到恐怖故事，那我也来分享一个吧！”何旗也豪迈的一口干了剩没多少的啤酒，
讲起了他暗恋今天婚宴主角多年然后不久前讲开的故事。
　　曹承远听着夹杂黑历史的感情故事，努力想保持清醒但逐渐支撑不住的倒在蓝允希身
上。他闭着眼听不知道是第几个过去式的感情故事，感觉蓝允希把他放倒在腿上，他干脆
放弃的自己挪一个舒适的角度抬手抱住他的腰睡了过去。
　　“睡了？”林巧全程目睹了曹承远的动作，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嗯。”蓝允希朝林巧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薄毯盖在曹承远身上。
　　俗话说外甥像舅，曹承远和洪绍军一样一旦决定了就只认准一个人。
　　他就是仗着这点潜移默化地把舅舅宠坏之后来一招以退为进，逼曹承远认清对他的感
觉。
　　早就从愿意和他接吻做更进一步的事的时候就不把他当外甥看了，还死不承认。
　　隔天早上基本上都没怎么睡甚至还有点宿醉的所有人，又蹭了林巧他们一顿早餐后才
开始安排谁开车谁蹭车的分组安排。
　　“疯狗，送我回家！”何旗毫不客气的直接点名看起来没有准备要走的蓝允希。
　　“不顺路。”蓝允希一口拒绝，他可以当司机送兄弟们回家但何旗是唯一反方向的那
个人。
　　何旗在鞋柜上的钥匙盘翻了翻，把蓝允希的钥匙翻出来扔过去：“谁理你顺不顺，就
算我住龟山岛你也得顺路送我回家。”
　　“啧，”蓝允希准确地接住钥匙：“好了负三，我们旗哥说了我今天就算住澎湖也得
把各位‘顺路’送回家！”
　　蓝允希把真的顺路的三个人一一送回家，最后只剩下超级不顺路的何旗还没送走。
　　“不容易啊，你花了这么多年才快要追到舅舅，我花了这么多年才终于失恋。”何旗
看着车前方又一个三宝打左转灯右转，突然感慨。
　　“失恋仔请注意你的用词，我跟舅舅那是情趣。”蓝允希对前面那个三宝按了一下喇
叭，不忘对住绿岛的何旗开呛：“活该你单身，我看你要追到那个邮差小哥也很玄。”
　　“靠腰喔！”
　　蓝允希靠路边停好车，解开车门锁：“下车。”
　　何旗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最后还想八卦一句便靠在车旁：“我看你今天没黏着
承远……你跟承远到底成了没？”
　　“如果不是要顺路送你回家，现在已经成了。”蓝允希明白何旗是真的在关心，但还
是没好气地回答。
　　“哈，那我就开心了。”得到答案何旗心满意足的关上车门跟他挥挥手：“感谢您的
顺路，开车小心，掰掰。”
　　蓝允希没有马上开车离开，昨天他也没怎么好好睡今天又开车送人回家，现在人都走
光了让他困意有些上涌。
　　他坐了一会，拿起手机想找个Podcast来当开车背景音，就看见不久前曹承远给他发
的讯息：“回家等你。”
　　曹承远简单的一句话一下子就让蓝允希充满精神，他马上开车前往铭记于心的那个地
址——曹承远家。